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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已经知道老乞丐不是普通人物,可又不解老乞丐为何会在石峰镇昏昏沉沉了十年之久?
微风吹着四野,更添了几分衰败。姜易尘看着老乞丐道:“芦河村?是我原本的家乡吗?”
老乞丐点了点头,眼底尽显沧桑之色:“当年我便是在这里发现你的!”
姜易尘猛然一震,这里……真的是自己幼时生活过的地方吗?整个村庄被埋,父母、亲友都在这里?
老乞丐兀自叹道:“当年我来到此处时,这里已经一片废墟,到处是断壁残垣,泥土沟壑。随后我看到一个小孩静静躺在泥土上,心下奇怪,便走过去抱了起来,见他只是昏睡了过去,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姜易尘听着老乞丐说完,不由蹲下身去,抓了一把泥土握在手里。他心头的滋味一瞬间透骨酸心。
姜易尘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泥土,脑子里轰地略过一个画面:低矮的院落内,母亲在院子里编织着席子,他就坐在母亲编好的席子上玩耍,一切那么的祥和宁静……
就是在这里,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的画面,可是一场灾难把所有物事都毁了,一切烟消云散,他再也看不到父母的身影,再也看不到那个院落……
老乞丐感叹道:“小易尘,人生难免有风浪,你不要太伤怀。我年事已高,再无心江湖之事,你若想找我,就回石峰镇来吧!”
姜易尘默然点了点头,随即见老乞丐身形一动,片即人已消失不见了!
看着周边满目苍夷,姜易尘心中怅惘难抑。他蹲在这片土地上,慢慢搜寻什么,可是直到夕阳西下,他什么也没找到。
十多年的时间早已将这里变得面目全非,哪怕一丁点回忆他也再找不出来。
西阳残照,周边荒凉而颓败,再无半点痕迹遗留。一阵风凉飕飕吹来,荒地上几株枯草在风中不停打着颤。
他坐在地上,忽然感觉一阵晕眩,脑海中似乎记得还有什么东西出现过,可是又完全想不起来。
蓦地上空传来一声长长嘶鸣,一只白鹰盘旋在高空,瞬即又向着远处飞走了……
……
天下会盟最终不了了之,慕容志依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然而此次聚盟竹明乱入,姜易尘惊鸿一现,逼退鸿天教主江敖天的事迹,却是在江湖传了开来。
鸿天教内,各门派人士早已散去。雄伟的正殿堂里,七八张檀木桌椅,雕工细腻,椅后数扇花屏,壁上挂一副龙翔于天的墨画。
江敖天坐于主座,主座下另有一名老者,约莫六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清庸,灰白胡须冉冉到胸,墨绿色的长袍飘然垂地,脸上似乎喜怒不形于色。
江敖天沉吟了半晌,皱起眉头道:“无常鬼,为何你阻止我动手?今天白白就放了青阳宗那小子,倒让他在各门派面前露了不少脸!”
那灰白胡须的老者叫断无常,是鸿天教的天师。他捻须微笑着道:“江教主不必操心,此次会盟我们暗中将各门派引到教中来,不过也是为了看看天下情势如何,现在看来大可放心!至于青阳宗的那位少宗主,如此轻易便被玩弄于鼓掌间,你认为他能有多少能耐?不过是个黄头小子罢了,无甚气候,不足为虑!”
“也罢,今天就先便宜了他!”江敖天淡淡一声冷笑:“青阳宗看来大势已去,已无再多虑的必要!”
“事成之前,青阳宗依然不可再留!”断无常静静道。片刻后他忽又面色一沉,微微蹙起了眉头:“不过今天突然出现的那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轻易间便能凝气成剑,且有那样的威势,江教主尚不能接下?”
江敖天也是脸色微变,摇摇头道:“我从没见过这等强悍的气剑,此人造诣颇深,修为难测,倒是让人好奇!”
断无常沉思片刻,又道:“其外还有竹明的突然现身,这个年轻人似乎与他也有些关系,看来我们得查一查!”
江敖天点点头:“竹明消失了十多年,今天突然现身,却是这样疯疯癫癫的,确实奇怪!”他随即目光一凛:“我会暗中派人去查,若是必要时候,便让他们永远消失了好!”
“不成!”断无常忽地道。他的脸色有些幽暗:“竹明留着有用!”
……
第二十一章 再遇白若芳
姜易尘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待了三天。下午时分,薄薄的阳光下,一切显得萧索而冷涩。
他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接着抓了一些泥土,用布袋小心地包裹了好,然后揣到自己怀中。逝去的家人亲友,或许就让他们在这里好好安息着,岁月静好……
姜易尘毫无目的地乱走了一遭,不知不觉到了一片村落外面。他寻了村口,正要往里走去,这时看见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刻着“青浦村”三个字。
“青浦村!”姜易尘默念了一便,忽然心头一震,这里不正是一年前所遇到的那些村民的家乡?
没想到自己竟无意间走到了这里来……
村里面死一般的沉寂,地面上是厚厚的灰土。他自天绝阵出来后,便听说了青浦村消失的事,现在亲眼看着脚下荒凉破败的街道,心中不由更添了几分伤感。
他缓缓在镇里走着,街道上还有一些未收走的货架,只是已经破烂不堪,两旁屋楼的门窗虚掩,一切静悄悄的让人很不舒服。
姜易尘转了一条小道慢慢走去,忽然听到一旁的屋子里有轻微响动。他想或许是老鼠什么的,然而还是开门走了进去。
随着门“咿呀”一声打开,里面传来更响的一阵噪声。姜易尘心下微奇,便循着声音传出的地方走了过去。
原来竟有一个少女蜷缩在屋里一角,身上衣服脏乱至极,不住地打着颤。她将头埋在手臂里,不敢往外面看。
姜易尘心中一动,向着那少女道:“姑娘,我不是坏人,刚才也是无意走进来的,你不要害怕!”
那少女只是埋在手臂里,身上不住地打颤。好半晌后才见她缓缓放下手臂,惶惶地向着姜易尘看了过来,声音颤巍巍道:“你是……你是姜易尘大哥吗?”
姜易尘微微一愣,心想她怎么知道自己,便点头道:“在下是姜易尘,姑娘是?”
那少女目光闪动,站了起来,随即轻声哭泣道:“姜大哥,我是白若芳,你还记得我吗?”
姜易尘微微一怔,暗自默念了一遍,很快便想了起来。原来她就是一年前从蓝衣人手中救下的少女,没想到此刻会在这里遇到!
姜易尘大为震惊,忙拉住她问道:“我记得,你怎么样了?村里面其他人是不是都被抓去了?”
白若芳呜呜哭了起来:“姜大哥,我没事。我叫阿公他们不要回来,可是他们不听,后来那些恶人就又去了村子里……”她说到半中已然泣不成声了。
虽然想到了这样的结果,然而此刻听见白若芳再次说出来,他还是心里一阵紧缩,脸上也变了色。
“白衣男子?”姜易尘气愤地道。他又想到那片血池,蓦然间越发震怒起来。
也不知白衣男子是否与鸿天教有关?他们害死了那么多性命,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种种不解萦绕而来,姜易尘长长叹出口气。他又问了白若芳一些事情,原来那日村民们回到村子里仅小半会后,那些蓝衣人就又闯了进来,接着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白若芳因为一直待在村外,所以没有被抓去。后来她又悄悄回到村里,一个人生活了半个多月。再要出去时,才发现村子似乎被设了禁制,只要她走出村外几步,立时就会有蓝衣人过来查看。
如此一来,她只好一直待在村子里,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姜易尘只觉甚是闷心。他从没想过外面会有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总觉得以前听的故事,只在书中才会发生。
他茫然地叹了口气,随即把黑漆漆的小屋门窗打了开,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白若芳蓬乱的头发下,一张瘦削的脸蛋毫无血色。姜易尘拉起白若芳的手道:“白姑娘放心,我带你出去!”
白若芳眼中闪着泪花,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两人走到了外面,迎面有清冷的风吹来,卷起地面层层尘沙。
两人刚走出村外没几步,果然便见三道蓝色身影迅疾往这边赶了来。白若芳身子轻颤,下意识的就往后面退去,这时姜易尘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向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只见三个蓝衣人很快到了姜易尘跟前,为首一个冷冷哼道:“青浦村果然还有漏网之鱼,这个乱糟糟的姑娘倒是有点眼熟啊?”
姜易尘目光扫了过去,看着他们道:“怎么,对我不眼熟了吗?”
“你……”为首蓝衣人皱了下眉,冷哼道:“人倒长得几分俊气,似乎不像青浦村的人,不过你今天运气太差,偏偏碰上不该碰的事,我们只好一起处理了!”
姜易尘面色肃然,盯住他们问道:“这两年间有三个村子的人无故消失,是不是你们干的?你们又是不是鸿天教的人?”
三个蓝衣人都是脸色一变,为首那人冷哼道:“将死之人,废那么多话干什么?”说着向两旁递了眼色,他身后两人立时上前攻来。
第二十二章 夜色倩影
白若芳不自主往后缩了缩。姜易尘不再跟他们客气,扬手一挥,轻易间便将欺身上来的两名蓝衣人扫翻在了地上。
为首那人皱了皱眉,立时运掌劈出,也冲将上来。空气中发出“哧呼”的风声,一股凌冽的劲风瞬即逼向了姜易尘。
姜易尘面色不动,暗凝内息,也一掌还了上去。两掌一交,剧烈的掌风登时将四周扫开了大半个圈。
姜易尘暗自心道,这帮蓝衣人为非作歹,残忍杀害青浦村的无辜村民,简直罪大恶极。他当下便不留手,体内气息再而一激,一道猛力倾泻而出,立时将蓝衣人震飞了四五丈远。
只听一声哀呼,那蓝衣人远远地摔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抽搐,片刻后竟不再动弹了。
见蓝衣人似乎没有了生命迹象,姜易尘微微一惊。他虽痛恶这些蓝衣人,却没想到要杀死他们。
另外两名蓝衣人见了,慌忙起身逃跑。姜易尘有些怔怔地站着,也没去理会他们。
白若芳见姜易尘脸色不大好,便轻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姜易尘犹自恍惚道:“我刚才杀了人,白姑娘,我杀了人……”
“大哥,他们是坏人,死有余辜,你是为民除害!”白若芳声音清脆,丝毫不疑地道。
姜易尘看着白若芳明亮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他随即走到躺着的蓝衣人身旁,见蓝衣人脸上依然还是惊恐的样子,双眼没有完全闭下去,静静地一动不动。
姜易尘伸手往蓝衣人鼻口处探了探,见他确已没有了气息,不由低低叹了口气,突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第一次杀了人,虽然这个人十恶不赦,可他还是有些不舒服。曾经别人口中的江湖,如今恍恍然间,自己似乎也已经入了局。
姜易尘看了看周边,也不愿再多想,随即向着白若芳道:“白姑娘,我们离开这里吧!”
白若芳点点头道:“好的,大哥!”
一路上白若芳心情欢悦了许多,她亮丽的眼睛看着姜易尘,一闪一闪地。
“大哥,你变得真好看!”
姜易尘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是比以前好看多了,终于不用再害怕吓着别人!”
“我就知道大哥不是一般人物!”白若芳脸上绽开了笑容,顿了下,忽然轻声问道:“大哥,以后若芳跟着你好吗?”
姜易尘微微一愣,顿了半晌才道:“白姑娘,我自己这两年也过得糊里糊涂,有时候还有性命危险,怎么好带着一个人呢?”
他旋即一想,又道:“我想到个不错的地方,你去那一定会过得很好。我之前结拜了一个好兄弟,他家在守阳城里开着客栈,你就去店里帮帮忙,这样也能安适的生活了!”
白若芳的脸上暗了暗,低声道:“大哥会觉得我是拖累吗?”
姜易尘忙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现在我自己也茫然无绪,怎么好带上你呢?”
他想了下,又问道:“白姑娘不喜欢去客栈里吗?”
白若芳低低摇摇头,接着轻轻笑笑:“我听大哥的!”
两人在路上走了两日,经过一座小城时,姜易尘给白若芳重新换了身衣裳。白若芳原本就生的极漂亮,容颜俏丽姣好,经一打扮后,更加的明艳动人。她虽只有十四岁的年龄,却已然是个美人胚子了。
之后姜易尘将她带到了福来客栈里,唐子轩父母自然把她收留下来,做了店里的伙计。
晚上唐子轩拿了两壶好酒,又炒了好几盘大菜,端到姜易尘房间里,两人边吃喝边聊。
姜易尘忽然想起天下会盟来,便问道:“那日我离开后,情况怎么样了,慕容少宗主查出什么线索来了吗?”
唐子轩摇摇头道:“慕容志因为受了些伤,各门派的人士又没敢上前挑战,江敖天便直接下了驱逐令,天下会盟也就这样解散了。”
唐子轩说着叹了一声:“还真如肖大小姐说的那样,天下会盟就像一盘散沙!”
姜易尘心中不禁也是大为感慨。忽见唐子轩喝了好几口酒,兴奋地道:“大哥知道吗,现在江湖上都传开了,说是天下会盟有个年轻人,能使出无形气剑,轻易便逼开鸿天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