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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了这种理由?”梁翊无力地坐倒在地上,苦笑一声,“为了这种理由,我却死了。”
顾绝看不惯欺负人,特别还是洛琅欺负人他从屋顶飞下,来到洛琅身前质问道:“梁翊将你视作朋友,你当他是什么?”
他歪了歪头,问顾绝道:“消遣时间的玩物?”
“玩物?”顾绝倒吸了口气。
虽然洛琅之所以会来梁府的原因的确是为了消遣时间,是等不到楚玄墨后的次要选项,可洛琅与梁翊一段时间相处后产生的感情看起来又不像是假的。他以为洛琅会说将梁翊看做朋友亦或者是身处相对尴尬位置的仇人,但怎么会是玩物?
握着长鸣的左手微微颤抖,以前的怨恨也一件一件出现在脑海中,只为了自己感到好玩有趣,就能轻易伤害他人吗?他的右手之所以被废,也是被当成玩物了吗?
梁翊却是按住了顾绝蠢蠢欲动的手,对他摇了摇头:“顾公子是阳世中人,不必为一个已死之人冒险。”
“可是……”
“多谢顾公子仗义相助。”
他是个洒脱的男人,虽喜欢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也不会去强求一段缘分,知道注定失去无法挽回,也不会多为此去纠结难过。
挥了挥袖子,梁翊消失在了顾绝的视线之中。至于洛琅这个人,对他来说,大概是生命中一个无法磨灭的过客,但,也仅是过客。
梁翊可以不在意,顾绝却受不了洛琅一直这么嘚瑟,那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让人讨厌。
“洛琅,你想知道梁翊将你当做什么吗?”
洛琅饶有兴趣地问道:“是什么?”
“朋友。”顾绝笑着说道,梁翊的离开反而让他少了因说谎而产生的愧疚,“唯一的朋友。他对我说,在这世上除了他爹娘,你就是他最亲近的人。被最亲近之人背叛,他很伤心呢。”
“司空公子,说谎可不好。”
“有没有说谎,你仔细想想不就知道。梁翊要是不在意你,又为何能忍受你的坏脾气?”
楚玄墨的事给了他启发,男人也是会喜欢上男人的。他和洛琅相处三年,知道这是一个狠起来六亲不认的纯恶人。温柔?在这男人身上难以想象。耐心?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又能有几分耐心?可这些东西,他亲眼见着洛琅给了一个叫梁翊的人,虽然,那已成为了一具尸体。
冷静下来后,他不相信洛琅是真的将梁翊当做玩物,这样明显的谎言说出来是在骗梁翊,还是在骗谁呢?
“原来短短三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洛琅笑着盯着顾绝的眼,“我竟看不出司空公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这人不喜欢说谎,说的自然句句都是实话。”如果他会说谎,这句自然也是假话了。
“其他的事我并不想管。至于我想知道的事,司空公子问得如何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忘了。”顾绝慢慢往后移,他挑衅洛琅一次,就要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这就像喜欢掏蚂蜂窝的熊孩子,知道会有危险,就是忍不住想逞英雄。
而洛琅一反常态,好声好气地说道:“我想知道梁翊救我的理由。”
对方一示弱,顾绝心中就有了底,他挑眉笑了笑:“是不是很奇怪,你害死了梁翊全家,他为何还要救你?”
洛琅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什么时候司空公子竟成了我的知心人?”
没去管洛琅的调侃,顾绝说自己的:“在此之前,我还想问你一句。在你屠梁家满门时,可有把梁翊算上?如果梁翊不是死于王伯剑下,你会自己亲手杀了他吗?”
洛琅轻摇他手中的折扇,闭嘴不言。可顾绝看出来了,虽然笑容还在,可这笑容中多带了一丝阴霾。这是他被人戳中心思,恼羞成怒的预兆。
“梁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人家,你想报仇完全不需要一个月,是什么原因让你拖到了最后被人发现,不得不动手的地步?是什么东西让你产生眷恋了吗?”
“够了,司空绝,我不想听多余的话。”
“那少主能回答我吗?”他冲着洛琅弯腰行礼,可这在洛琅眼里却变得颇为刺眼。
“司空绝,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只是想为梁翊求个公道。他只是用了善良的心救了个人,为何要死?”
“为何要死?”洛琅觉得这句话颇有意思,念了一遍又一遍,“我没想过要让他死,我只是……只是看见他对我好就觉得烦躁。他甚至不知道在他眼前的我是个怎样的人,却敢说一辈子对我好。呵,我就要试试,如果我杀了他全家,他是否还能说出要对我好。”
“你杀了人全家,还期望着别人能对你好?圣人都做不到。”顾绝望向梁翊离开的方向,只庆幸他没有听到这句荒唐的话。
“这辈子能像梁翊一样包容你的人不会再有了。你不是想知道梁翊为何要救你吗?我能告诉你,是因为喜欢,他喜欢你。就算你害死了他的家人,他还是想救你。”
“不可能。”因这看似荒唐的一句话,洛琅清醒过来,又是游刃有余地笑了笑,“梁翊与我都不是断袖,何谈喜欢?”
“那你又为何如此在意他?你是不满他对你好,还是不满他对你装出来的人格好?你是嫉妒,你想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你是希望他能接受真正的你。可是你用错了方式,逼死了梁翊。”
洛琅的脸色瞬间发白,从容不迫的笑意从脸上消失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梁翊,错过了,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我知道!”他大叫了一声,打断了顾绝的话,“我……我不在意梁翊死活,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洛琅,你自己信吗?”
利剑从一个每天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人手中滑落,洛琅捂住双耳:“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会,他……他都已经死了……”
看着这个撕下儒雅面具的洛琅,顾绝心中竟找不出一丝报仇后的快感。右手按在了胸膛上,心想以后若是碰到了他喜欢的人,一定不能像洛琅一样,非要等人死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意。
“梁翊……梁翊他喜欢我?”洛琅瞪着通红的双眼,一遍一遍地向顾绝确认。
顾绝却是不厌其烦地回答,一遍接着一遍:“是,他喜欢你。”
就这样说了好几遍,最终洛琅低着头沉默了。
那儿还有心有执念的鬼魂在等着他,顾绝言尽于此,撇下呆愣在原地的洛琅,往书楼走去。
“他……他在这里吗?”在经过洛琅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说道。
顾绝环顾了一圈四周,如实说道:“已经离开了。”
“是吗?”洛琅轻笑一声,将手伸向了天空,“好奇怪,下雨了吗?”。
顾绝回头看了眼洛琅的背影,随着他仰起的头也看了眼天。
“万里无云,何来下雨?”
“那这些不是雨水又是什么?”他用手接住了从脸庞滑落的东西,“司空绝,我现在有点后悔找你了。”语音带笑,光听声音还会以为这人心情很好。
看不清洛琅的模样,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做的对吗?顾绝问自己,他骗了洛琅,其实梁翊对他并没有其他什么暧昧的感情。可他知道洛琅喜欢梁翊,只是洛琅自己本身不知。他想让洛琅意识到原本他可以得到幸福,可这些都因为他自己全毁了。他要让洛琅后悔,想让洛琅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之中。
过分吗?不,他应该承受的。
“好奇怪,为什么觉得心里好痛。”不知什么时候,洛琅躺在了草丛上,他蜷缩起身子,掩住了整张脸。
“谁知道呢。”顾绝抬头看向那些即使死也想为心中挚爱之人留下点什么东西的鬼魂,心中怅然,“在这世上何其有幸才能遇上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若是遇上了,至少,不该伤害他。”
他慢慢往前走着,每一步似乎都有千斤重。他以为对方是洛琅,无论怎样骗他都不会感到内疚,甚至是应该有报仇后的畅快的。可是,一向将笑容当做面具,无论对他怎样都不能伤他半分的洛琅,却因为他几句骗人的话,而展现从未有过的可怜模样。他竟会因此觉得有些自责。
杀人不诛心。
但现在还能告诉他真相吗?告诉他梁翊只是将你当做朋友,这难道不是另一种的诛心?
梁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顾绝走过去向他打了声招呼:“都听到了?”
“生前之事已与我无关。”梁翊回答得冷漠,然而他的视线一直停在洛琅身上没有离开。
顾绝也回头看了眼洛琅的背影,那缩成一团,微微战栗的背影。以前觉得那么可怕的人,将他比作妖魔、比作夜叉,如今看来,却也是个凡人。
“你恨他吗?”顾绝问道。
梁翊犹豫半会,又摇了摇头:“如果我活着一定会恨,可我已经死了。很奇怪,知道自己死后又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顾绝靠在树上,抱肩说道:“今日我行大善,连带你的愿望也一起实现吧,梁翊公子,你心中执念为何?”
梁翊是个外表看起来十分干净爽朗的俊美公子,脸上经常带笑,不同于洛琅伪装的笑容,梁翊的笑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只是顾绝遇到他的时候,是他最为沮丧之时,无缘得见纳让洛琅都觉得刺眼的笑容。
这还是顾绝第一次看到梁翊发自内心的笑,眉眼弯弯的,看着心情就好了起来。
顾绝一时有些发愣,竟想起楚玄墨来了。他以为那冷漠脸楚玄墨不会笑,但事实证明楚玄墨还是会笑的,也对他笑了,不止一次,虽然大多数都是冷笑。好好的一个人冷笑干什么,怪吓人的。什么时候能像梁翊一样笑得明媚一些?
“何为执念?”梁翊问顾绝。
“你一读书人竟问我这种问题。”即使如此,顾绝还是好好组织了语言,想在那读书人面前卖弄一番,“执念便是对某一人某一事异常执着,至死不休,死了也因为心中记挂着生前之事而无法放下,为之所束缚,得不到自由,难以升天,也就无法转世。”
“那顾公子觉得我执念为何?”
“总不至于是为了洛琅。”
从草丛深处传来悲鸣。顾绝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心想,人还是糊里糊涂地活着比较好啊,至少不会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随着时间过去,也会渐渐淡忘那缺失的感觉。
但若是由他来选择是清醒还是糊涂呢?他又会如何选择?
那大概无论选择哪样都会很痛苦吧,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但若那答案是自己不能接受的,他会装傻吧,就像在姐姐的事上一样。
“顾公子,我有一求。”
顾绝洗耳恭听。
“告诉洛琅,我不怪他。”
“你不怪他?”顾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梁翊善良,但人不该善良到这种程度,这可是被害的家破人亡了啊。
梁翊看着洛琅摇了摇头:“我没资格原谅他。只是,别让他哭了。”
“抱歉。”顾绝摊手,“这点我做不到。”
梁翊摇了摇头:“没事,谢谢。”
他朝着洛琅走去,顾绝瞧了一眼,心里很是难受,便转身不再多看。
孟海孤孤单单地站在书楼下发呆,顾绝过去打了他一下,笑着提醒他小心点。
“少主怎么了?”孟海看到了洛琅的失态,但他没那资格也没那胆去安慰洛琅。其实他更希望此刻的自己是个失明人,什么都看不见,也就不用担心洛琅秋后算账了。
天空突然有流星划过,顾绝抬头望天:“大概他是第一次明白了失去的滋味吧。”
远方,梁翊面对着洛琅蹲了下去,像第一次遇见洛琅时一样,他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道:“不要哭了,好不好?”
只是这次,再无人应他。
姜蔑
顾绝根据梁翊的指示翻出了他家所有值钱的东西,把一箱箱的金银财宝搬上马车,他驱马去找镖行。
幸好梁翊家大业大,即便受了洛琅的算计,在生意上遭了次大难,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一只箱子寄往一处,而这有八只箱子,算上拿不过还留在梁府的,那就共有三十二只。
来回好几趟,找了七八个大小镖局,才将东西都寄了出去。
箱子里有银子有被褥有衣裳还有些吃的,全都是些琐碎的东西。原本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大部分东西,可那些被褥衣裳偏偏是那些人生前亲手做的,世间独此一份了,不舍得丢。
为了收集这些东西,耗费了顾绝一晚上的时间,将东西寄出又费了一整天。这让本来就耐性有限的顾绝,无声地呐喊了三四声。
一切都是为了积功德,忍了忍了。
忙活的期间,顾绝没有见到洛琅的身影。虽然感到奇怪,但实在太忙了,也没有去细想。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马上又开始忙活起下葬的事。
这次他一个人干不动了,从外面招了五个闲散人士,让他们把满地的尸体运往坟地。
那五个汉子先是进了院子,见到满地尸体都是一惊,其中一个胆小的当即就尿了裤子,拔腿跑了。
剩下四个的面色也不是十分好看。
“这……老板,是不是应该报官啊?”
“让你们抬人就抬人,哪那么多废话。”
“老板,不会是你杀的吧?”问问题的那人马上摆手说道,“老板,作奸犯科的事我们可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