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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对不起……”
“……你别走。”
褚乔带着哽咽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陆星北心里，他只觉得一颗心一瞬间被一双手攥紧了，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什么生气恼怒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他根本顾不得什么，只知道收紧手臂抱住面前人冰冷的身子，掌心在他微颤的脊背上轻轻摩挲着，口中不停地道：“我不走……别怕，我不会走的。”
褚乔在害怕。
他怕陆星北生气，怕陆星北离开，怕陆星北丢下他。
陆星北心里疼得厉害，他不知道褚乔在乎他居然到了这样的程度。
褚乔内敛，感情几乎很少外露，平时也很少会主动跟陆星北做些亲昵的事，所以陆星北一直觉得，这段感情里他才是爱得更深的那一方。
可是现在褚乔彻彻底底地颠覆了他的想法。
他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置气把褚乔一个人丢在家里，后悔自己对褚乔的不信任，后悔得要命。
他小心翼翼地把褚乔拥在怀里，让褚乔抬起头来，俯身去看他的神情。
褚乔的眼眶有些红，他对上陆星北的目光，嘴唇开合了片刻，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很快他的眼神便黯了下去，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一段过往于他而言太过痛苦也太过黑暗，他不想让陆星北知道，也不敢让陆星北知道。
他怕他说出来陆星北如今的温柔爱意就不复存在，更怕他什么都不说陆星北会对他失望透顶。
可是陆星北却再狠不下心逼迫他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褚乔说：“不想说就别勉强了，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就好。”
褚乔有些不安地看陆星北，确定他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的点了点头，攥紧了陆星北胸前的衣服。
陆星北心里有些涩，他没想到褚乔会这么不安。
陆星北抬手摸了摸褚乔的脸，尽量放柔了声音，道：“外面冷，我们去卧室。”
褚乔动了动，却发现浑身都麻了，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间太久，整个身子都僵得厉害。
陆星北将人抱了起来，直接带回了卧室。
将人放在床上，陆星北用被子把人裹了起来，他怕褚乔着凉，虽然现在的天气并不算冷，屋子里也还算暖和，但刚才褚乔的身子简直冷得像块冰，让人不担心都难。
陆星北正准备去给褚乔倒杯热水，就再次被褚乔拉住了手腕，陆星北回身去看，便见褚乔看着他抓着陆星北的手，眸中有些无措和茫然。
还是不安的吧。
陆星北放弃了出去倒水的想法，坐了下来，将褚乔连人带被子拉进怀里。
他将额头和褚乔的贴在一起，满是认真地承诺道：“我不会离开。”
“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不走。”
“我会陪着你。”
“一直。”
褚乔颤了颤，半晌，慢慢地点头，将脸埋在了陆星北颈间。
等到褚乔终于平静了下来，陆星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他抓过褚乔垂在身侧的手，在那被他包扎过的伤口上吻了吻，没有了之前的烦躁恼怒，问：“疼么？”
褚乔摇了摇头，见陆星北蹙着眉，又补充道：“不疼。”
尽管褚乔这么说了，陆星北却还是觉得心疼，他又在那伤口处亲了亲，一把将褚乔揽进了怀里，语气毫无威慑力地说：“下次小心一些。”
褚乔温顺地点头。
陆星北这才满意，在褚乔的额头上亲了亲，慢慢收紧了手臂。
这一晚，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着，直到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破坏花草是不好滴，请勿模仿【笑眯眯】
第14章 莫枫
那天之后褚乔的情绪就慢慢好转起来，说话做事也变得和平常无异，仿佛真的从那些不好的事情里摆脱了出来，陆星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天下午褚乔临时决定要去分公司视察，司机却不巧请了假，陆星北本想亲自送褚乔过去，却被褚乔赶回了办公室。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在公司好好工作。”褚乔把陆星北按在椅子上，表现得很坚持。
陆星北无法，只好留在公司完成自己没做完的工作，于是褚乔一个人开车去了分公司视察。
褚乔在分公司的停车场被莫枫拦住的时候丝毫不觉得意外。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莫枫那张挂着温和笑意的脸，身侧的手却慢慢地攥紧了。
五年的时间，莫枫变了不少，从看起来阳光帅气的少年模样，到如今温文尔雅却又极具侵略性的职场精英，旁人眼中的莫枫无疑是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有魅力的，可是褚乔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以莫枫的意愿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不过是一个虚假的，为了隐藏内里的败坏而打造的壳子罢了。
莫枫是褚乔大学时的恋人。
那时候的褚乔生活还很顺遂，虽然性子内敛，却并不孤僻，他会和同学一起去球场打球，会和朋友一起聚会玩闹，会去参加学生会的各种活动。
然后他认识了莫枫，一个阳光开朗，能说会道，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大男孩。
褚乔比莫枫大了一届，莫枫就时常在褚乔身边“学长，学长”的喊，褚乔走到哪就跟到哪，他懂得多，和褚乔天南地北地聊着，倒也十分投缘。
那时候的莫枫给褚乔的感觉很特别，也很温暖。
后来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那一年褚乔大三，莫枫大二。
这一切本没什么不好。
大四那年，褚乔因为要到处实习去锻炼自己，住校不再方便，于是便和莫枫一起搬了出来，在实习的公司附近租房子住。
而莫枫表现出暴力倾向，是在一次醉酒后。
那一天酒瓶的碎片铺了一地，而褚乔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褚乔到底是疏于锻炼，不管是力量还是体力，都完全不是莫枫的对手。
那之后褚乔被莫枫囚禁了整整半月，那半个月的日子。。。。。。褚乔永远都不想再记起。
那是褚乔的梦魇。
终其一生，每每午夜梦回之时大汗淋漓的惊醒，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噩梦，
那是褚乔一生中最不堪的回忆。
褚乔逃出来以后就没有再回学校，他早早地离了校，断掉了和同学朋友地所有联系，独自一人回了z市。
紧接着迎来的便是他父亲的死讯。
……
莫枫是褚乔一辈子的阴影。
如果可以，褚乔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
可是现在莫枫就站在他面前，温和的，虚假的冲着他笑。
褚乔觉得身体的血液几乎倒流，他花费了最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发抖。
褚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莫枫，强自镇定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早在第一次在餐馆遇到莫枫时，褚乔就调查了他。
他知道莫枫毕业后在一家外企上班，而最近莫枫升了职，被调来了z市，全家也跟着搬了过来。
莫枫的家庭条件一般，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家里就出了他这么一个白领，于工作上，没有人能给他很大的助力。
褚乔心里清楚，他曾经从没避讳过跟莫枫提起自己家里的情况，所以莫枫来了z市，必定会用以前的事威胁他。
他本以为莫枫会向他要钱，或是让他帮他谋一个更高的职位，可是莫枫开口却是：“我要褚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褚乔的脸色霎时间冷了下来。
褚乔看着莫枫含笑的脸，只觉得一阵阵作呕，他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褚氏的股份，他就是死也不会给一个外人。
莫枫冷笑，这里只有褚乔和他两个人，他懒得在装，唇边温和的笑意褪去，一瞬间变得危险而极具侵略性。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褚乔，道：“你确定？”
说着他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放在褚乔眼前。
褚乔如遭雷击。
照片里褚乔赤身裸体，双手被绑在床头，嘴被口枷塞住，浑身都是交错的伤痕和青青紫紫的痕迹，眸子半开半合，显得迷乱又狼狈。
褚乔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那些不堪的记忆一瞬间几乎淹没了他，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褚乔双目赤红，一把推开莫枫，坐回了自己车上，开车就走。
此时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着，他只想离开这里，离莫枫远一点，再远一点。
褚乔的耳边嗡嗡作响，他将车驶上街道，头昏昏沉沉的，以至于他猛地踩下油门时，没看到莫枫拦在了他的车前。
褚乔只看到莫枫的身子被高高的抛了出去，然后“呯”的一声落在地上，殷红的血漫了一地。
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攥紧，手心瞬间出了一层冷汗，褚乔脸色惨白，脑中是一片空白。
……
陆星北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褚乔一身狼狈地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眸光涣散地望着前方，惨白的侧脸上有一片突兀的红。
莫枫的父母和妹妹刚刚赶到医院时，褚乔就被情绪激动的莫母甩了一巴掌，若不是莫父尚存理智的拦着，怕是当场就要闹起来。
此时他们就坐在褚乔的对面焦急地等待结果，莫母靠在莫父身边不停地抹着眼泪，而莫枫的妹妹莫语坐在一边，红着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褚乔，眸子里的怨怼令人心颤。
陆星北坐到褚乔身边，沉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褚乔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陆星北什么也没说，只用力地握紧了，陪在褚乔身边安静地等待抢救结果。
不多时急救室的灯灭了，众人起身，只见医生走了出来，眼中似悲哀似怜悯，冲着等在外面的人摇了摇头。
莫母捂着嘴呜咽了一声，身子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一瞬间泪如雨下。
褚乔茫然地转过头看向陆星北，似乎没有听明白医生的话一般，等着向陆星北求证。
陆星北闭了闭眼，攥紧了褚乔冰凉的手，摇了摇头。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哥哥——”莫语红着双眼情绪激动地向褚乔扑了过来，不管不顾地撕打，本来清秀甜美的小脸此刻状若疯癫。
褚乔怔怔地看着她，任她疯狂地推搡，一动不动。
陆星北用力将莫语拉开，挡在了褚乔面前。
“各位冷静一下，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痛心，不管怎样，我们愿意支付一切赔偿。”
“赔偿？你怎么赔！你能把我哥哥的命赔来么——”莫语泪流满面，满眼恨意地盯着他们，还想上前撕打。
“莫语，回来。”莫父冷硬着一张脸，低声呵斥道。
这件事情已经有警方介入，褚乔是在行车道上撞的人，且是莫枫突然冲到了褚乔车前，虽然褚乔因为没注意到人而造成了车祸，但追根究底，褚乔并不负主要责任，只会受到相应的行政处罚。
他们可以选择将褚乔告上法庭，也可以选择私下索要赔偿将这件事了结。
最终莫父莫母选择了后者。
他们的儿子已经没了，将褚乔告上法庭并不会为他们带去一丝一毫的好处，反而耗钱耗力，得不偿失。
莫语不可置信地看着父母，吼道：“你们为了钱连哥哥的命都不在乎了吗！你们——”
她话没说完就被莫父打断了，莫父低喝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回家去！”
莫语浑身颤抖：“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那是你们亲生儿子——”
“啪”的一声，莫语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被莫父狠狠地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她狠狠地盯着莫父的脸，死死地咬着唇，最终低下头去。
陆星北不忍的瞥开了视线。
最后莫父向他们索要了一百万的赔偿，陆星北还承担了莫枫的丧葬费，以及莫父要求的十万元的精神损失费，才带着褚乔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之后褚乔还是缓不过神来，整个人怔怔的，几乎是陆星北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好不容易躺到床上，陆星北拿了药水给他擦药。
褚乔的脸上刚才就红的厉害，此时更是肿了起来，陆星北小心翼翼地在他脸上擦拭着，生怕力道重了弄疼了他。
擦完了药，陆星北在褚乔另一边脸颊上吻了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陆星北见褚乔紧紧蜷着身子，将被子裹得很紧，伸手把褚乔揽进了怀里，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微微发着抖，不由得问道：“冷么？”
褚乔摇了摇头，将头埋在陆星北怀里，声音嘶哑得像是在哭。
他说：“陆星北，我杀了人。”
他杀了人。
他杀了莫枫。
只要一想到这个认知，褚乔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心脏仿佛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喘不过气来。
陆星北心头一颤，将褚乔揽得更紧，仿佛要将褚乔嵌进自己的怀里。
他声音发哑，涩的厉害，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道：“褚乔，这只是个意外，已经过去了。”
可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
褚乔开车撞死了人，这是事实。
看着一个人奄奄一息地倒在自己面前，殷红的血流了一地。
而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这样的冲击，又怎么会是一两句话就能摆脱得了的。
褚乔睁眼望着天花板，没有一丝睡意。
而陆星北就这么抱着他，陪着他。
一夜无眠。
。。。。。。
褚乔开始变得特别依赖陆星北。
只要陆星北一会儿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褚乔就会立刻变得惶恐和惊慌，脸色苍白的不像样子。
陆星北看得心疼，却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