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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母却好像对此习以为常，她正打算让褚乔和陆星北坐下，身后便传来了莫语拔高到几乎变了调的声音：“他们怎么在这里？！”
陆星北和褚乔回头看去，两人都是一怔。
此时的莫语披散着头发，脸颊上鲜红的巴掌印还未消去，身上的衣服是早已洗的发白且不合身的男款样式，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还可以看到青紫的伤痕。
莫母见到她这副样子自觉丢了脸，还没有说话便一脚踢了过去，口中嚷到：“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给我滚进去！”
莫语被踢的一个趔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褚乔，明明整个人狼狈不堪，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是一条阴狠的吐着信子的毒蛇。
陆星北下意识的想挡在褚乔前面，褚乔却上前了一步，拦住了莫母抬手欲打的举动。
褚乔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淡淡的说道：“我要说的事情刚好和令女有关，让她留下吧。”
莫母一怔，随即狠狠的瞪了莫语一眼，却也没再反对。
莫语微怔了怔，眸中掠过了一丝慌乱。
褚乔看着她，抿了抿唇，道：“照片是你发出去的吧？”
莫语猛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褚乔。
褚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眸子是沉沉的笃定和了然。
查到IP地址是莫枫家里的那一刻，褚乔就猜到这件事是出自莫语之手。
莫枫车祸那一日莫语看着他时狠厉愤恨的目光犹历历在目，那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不是作伪，若说莫家真正有人因为莫枫的死而痛苦疯狂，那么这个人只能是莫语无疑。
因此褚乔也不欲求证，直接便挑明开来。
而莫语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低不可闻，可莫语的表情却似乎透着愉悦，她咧开嘴无声的大笑着，笑得整个身子都发起了抖，笑得眼睛发红，眼泪也流了出来。
她微仰着头，嘴巴大张着，面上是一种病态的疯狂之色，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没错……是我……怎么样，被曝光的感觉……爽吗？”
陆星北听了这话心头火气，正想说什么，却被褚乔阻止了。
褚乔静静的看着莫语，轻声道：“可惜，那张照片早已经被删了，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影响。”
莫语的笑容猛的僵住，仿佛被扼住了脖子一般，她奋力的喘着气，眼珠都涨红了起来。
莫母在一旁茫然道：“什么曝光？”
陆星北看向她，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冷意：“您的女儿未经允许将褚乔的私人照片曝光在网上，已经严重侵犯了我们的权益，如果今天这件事情不能合理的解决，我们完全可以将她告上法庭，并索要赔偿。”
莫母被这一通话震得整个人懵在原地，而就在这时，从进门起就一直未发一言的莫父突然站了起来。
几人还未反应过来，莫父便走到了莫语面前，猛的抬腿，不遗余力的一脚就踢在了莫语腹部。
莫语被踢的栽倒在地，这一脚正巧踢在她的胃部，她死死的捂住了肚子，蜷缩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而莫父没有丝毫停顿，又是一脚踢了上去，甚至提着莫语的头发将人拉了起来，又狠狠的掼到地上。
那架势，竟像是要生生将莫语打死一般。
“住手。”褚乔的神色蓦地冷了下来。
莫父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莫语的头被他扯着用力磕在地板上，发出的沉闷声响令人牙酸。
陆星北见到这一幕神色也冷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抓住了莫父的手臂，力道不小，足以控制住莫父不再伤人。
莫父动了动眼珠，看了被他扯着头发的莫语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堆碍眼又会给人带来麻烦的垃圾，却到底松开了手，任莫语软软的栽回地上。
此时莫语已经脸色惨白，冷汗混着殷红的血从额际淌下来，染了满脸，一双眸子早已失了焦距，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细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着。
褚乔闭了闭眼，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动作很轻，环在莫语肩上的手臂，呈现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莫母也被这场面吓了一跳，见状赶忙喊道：“你要干什么？”
“送医院。”褚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懒得多说一句废话。
然而莫语似乎是感受到褚乔的靠近，她面色忽然狰狞起来，竟不顾浑身快要炸开的疼痛，不管不顾的对着褚乔的肩头死死的咬了下去。
这一下莫语用尽了全力，仿佛不将褚乔的一块肉咬下来便不会松口一般，褚乔将一声闷哼压抑在喉间，抱着莫语的双手却连颤都不曾颤一下，稳稳的向外走。
莫语本以为褚乔会像他的父亲一般，松开手将她扔出去，她已经准备好承受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剧烈疼痛，却不曾想褚乔连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一时有些怔忪。
她抵不过铺天盖地的痛意，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嘴上的力道不受控制的慢慢松了下来。
彻底落入黑暗前，莫语听到耳边褚乔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头无力的垂在褚乔胸膛上，恍惚间，阵阵发冷的身体竟感到一丝踏实温暖。
她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温柔对待，唯一会庇护她，在她挨打时将她牢牢护住的，只有莫枫。
她眼角忽然流出泪来，声音微弱的呢喃道：“哥哥……”
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将人放在车后座时陆星北才发现褚乔肩上的伤口，此时那伤口已经透过衬衣，渗出点点血迹来。
陆星北眸子一紧，猛的吸了口气，看了已经陷入昏迷的莫语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上了车，一脚踩下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向距离最近的医院赶去。
莫语满脸是血的模样太过骇人，她主要伤在头部，一进医院便立刻被推进去做了详细的检查。
所幸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并不威胁生命，医生给莫语处理了头部和身上的伤口，便推进了病房。
看到莫语被安排妥当，陆星北二话不说的拉着褚乔给肩上的伤口消毒包扎，褚乔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肩上还有伤，略略动了动肩膀，竟已经痛得发麻了。
陆星北面沉如水，盯着褚乔为了上药褪下衣服的半边肩膀，那上面一个沾了血的牙印突兀又吓人，深得只差一点便真的掉了一整块肉下来。
他对莫语的情况着实不忍，却也因褚乔的伤恼怒心疼，一时只觉憋闷，沉着张脸一言不发。
褚乔知道他的想法，因此也不顾还有医生在旁边，轻轻拉了一下陆星北的手，向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道“我没事。”
陆星北顿了顿，脸色这才慢慢的缓和下来，此时医生刚好做完包扎，陆星北轻轻碰了碰褚乔的肩，将衣服给褚乔重新套上，又仔细的整了整领子。
他见褚乔安静的望着他，一动不动的任他施为，不由得又心软又心疼，只得抚了抚褚乔的鬓角，缓声道：“走吧。”
褚乔点了点头，谢过了医生，两人便朝着莫语的病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莫枫，我想说的是每个人的世界里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好和爱护，哪怕是心理阴暗的变态，哪怕是嗜血残忍的暴徒，哪怕是冷漠自私的人渣。
爱是一种本能，只是有些人的爱只给了那么一个人，而在其他人面前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莫枫就是如此，在其他人面前，他阴暗，残忍，阴险，他是个变态，也是个人渣，但在他妹妹面前不是。
他对妹妹的好是真的，爱护也是真的，也因此他受尽了父母忽视甚至虐待的妹妹，对他的维护，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程度。
这就是我想要呈现出来的莫枫。
第23章 心结
莫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仿佛散架了一般。
她想要抬手扶住额头，手背却被人轻轻的按了下去，耳旁一个柔和的男声轻道：“别动，还在打针。”
莫语听到这个声音猛的僵住，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等到眼前的一片眩晕过去，看清楚坐在她床边的人的同时，昏迷前的记忆也依稀接踵而来。
她看着褚乔近在咫尺的脸，想起在她浑身僵冷仿佛随时都会痛死过去时，那个带着温度的怀抱。那些在她心底掠过无数次的恶毒言语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生硬的转过头去不看褚乔，面色冷然。
褚乔早就料到他会如此，但仍是道：“只是轻微脑震荡，不用担心，但这几天还是要好好休息。”
莫语面无表情的听着，连头都没有偏一下，抿着唇坐起身，没有丝毫回应的打算。
她头晕的厉害，乍然做出起身的动作，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下一瞬肩头便被人轻轻扶住，身旁传来了褚乔低低的声音。
褚乔说：“对不起。”
莫语骤然僵住，终于忍不住向褚乔看去，便就这么直直对上褚乔满是认真的目光。
褚乔慢慢垂下了眸子，却很郑重的，一个字一个字对她说：“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就算再多的赔偿也弥补不了你心里的伤痛，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莫语一颤，便听到褚乔又道：“你可以怨恨我，甚至报复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用一种更光明正大的方式。”
褚乔抬起眼，看进莫语情绪不断变换的眸子，慢慢道：“莫语……你的人生还那么长，就算为了你哥哥，你也应该好好的。”
莫语在被子下的手蓦地攥紧了，攥得指节发白，指甲欠进了肉里。
她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这笑声不似之前的癫狂，又哑又涩，似是在哭。
她嗤笑道：“这算什么……”
褚乔的照顾，褚乔的道歉，褚乔的安慰……
这算什么？
她声音猛的尖锐起来，厉声道：“你以为我需要你的道歉么？！这算什么？！”
她本可以一直怨恨着，然后靠着对这个人的怨恨挣扎着活下去的。
可偏偏是这个人……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让她如坠地狱，又要救她出来？
为什么自哥哥走后，第一个让她依靠，给她温暖，温声细语安慰她的人，偏偏要是褚乔？
心底的怨恨一旦减弱，许多东西便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
莫语什么都懂。
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有什么样的癖好，她知道莫枫其实并不是个好人，她也知道褚乔其实不过是个无辜的受害者罢了。
可是她从来都不想明白这些。
她只知道哥哥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所以她不停的催眠自己，让自己去恨，仿佛这样就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一般。
可现在她心中纷乱复杂，一片杂乱的情绪里，有痛苦有愤怒有悲伤……却独独没有了恨。
竟连恨也是奢望了么？莫语崩溃的捂住头，嘴里不停的喃喃着：“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这是片刻，便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褚乔沉默着，伸出手试探的抚了抚莫语的发，见她并不排斥，这才揽住她哭得颤抖的肩，任由这个满身伤痛的半大女孩，在自己怀里痛哭失声。
等待莫语平静下来，便支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褚乔给她盖好被子，叹了口气，看向站在一旁的陆星北，道：“我想帮帮她。”
陆星北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两人本来算是去莫家讨个说法的，可中途出了这样的变故，看着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孩被如此残忍的虐待，心里原本的怒气都变成了一种带着茫然的复杂感。
他是想要怪罪，可要被他怪罪的人现在已经成了这副凄惨的模样，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褚乔见他不答，自己想了想，微微蹙起了眉。
“虐待未成年人，我们的确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解决这个问题，可即便成功了，莫语也会变成孤儿。”
褚乔不会抚养莫语。
虽然同情她的遭遇，可褚乔明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抚养莫语都是一件不合适的事情。
陆星北揉了揉褚乔蹙起的眉头，收拾起心情，笑了起来：“这还不容易？等我找几个人，你和我再去一趟莫家。”
褚乔心中好奇，但没有多说什么，只跟在陆星北身边，看着他拨了几个电话，然后聚集了一群身高体壮的男人，气势汹汹的敲开了莫家的门。
莫父莫母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才一开门腿就软了，陆星北二话不说带着人进去，唇边挂起一抹痞气的笑，道：“莫先生，莫女士，有件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他这话说得客气，可这架势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胁迫。
事实上陆星北接下来确实言辞狠厉的将莫家夫妇威胁了一通。
他上辈子打小就在孤儿院那样混杂的环境里摸爬滚打，高中辍学之后有一段时间更是抽烟喝酒打架收保护费什么都干过，如今重新捡起这一套来毫无违和感，不但不担心毁了他如今算得上半个成功人士的形象，还觉得有一丝丝爽。
等到陆星北意犹未尽的耍完威风，莫父莫母已经只剩下点头的份了。
陆星北最后道：“我们会每个月打一些钱到你们卡里，但如果再被我们知道你们虐待莫语的话，这下场……”
莫父沉默不语，莫母赶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保证……”
陆星北笑了笑，眼睛里没有什么温度：“最好是这样。”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拉着褚乔出了门。
褚乔几乎是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