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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防患于未然。
果然,那狱卒听了凤夙的话,眉眼间都是得意和激动:“多谢娘娘。”
凤夙嘴角笑意加深,走到一间石房前,无意间看了一眼路经小窗,那里忽然出现一张狰狞面孔,脸上都是伤,血迹纵横交加,原本不算什么,区区一张丑脸还不至于吓到凤夙,但那张脸出现的太突兀,所以凤夙才会朝后退了退,皱了眉。
狱卒注意到,开口安抚道:“娘娘莫怕,死牢里面关押的死囚犯都是这样,有时候看似狰狞如鬼魅,其实每次上刑的时候,比谁都害怕。”
说到这里,狱卒极其短促的笑了一下,冷漠的令人心寒。
害怕吗?曾经的她能面不改色的拧断别人的头颅,可以眼睛眨都不眨的处死婴儿,目的就是为了避免长大后向她复仇……
这双手早已布满了血腥和杀戮,一个无心之人,还有害怕的时候吗?也许还是有的,阿筠被武宁陷害中毒那次,忽然间呼吸尽断,她当时确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这种害怕,历经一次也就够了,实在没必要再来第二次。
无言的沉默,狱卒却以为凤夙吓到了,担心凤夙误以为狱卒太过心狠手辣,不由开口说道:“娘娘既然和顾太傅同住东宫,想必应该听说过顾太傅的处事为人,要说心狠手辣,有谁能比的上顾太傅?她杀人不眨眼,曾经亲手屠杀余氏满门,上至八十岁老人,小至咿呀学语的孩童,她都不肯放过……”
凤夙笑容依旧,轻飘飘的打断狱卒的话,“你亲眼所见?”
狱卒微愣,尴尬的咳了咳,还算老实:“没有,都是听来的,纵使有所出入,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凤夙起先不予回应,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如此说来,确实狠。”
说这话的女子,修长手指捻动着手持佛珠,似是一种无言的救赎和缅怀。
阴影打在她的脸上,投射出一片暗沉光影,越往里走,光线就越差,不过好在都有火把斜插在石壁上,将死牢点缀的犹如白日。
来到一处牢门前,狱卒终于停下了脚步:“娘娘,到了。”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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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门关闭,死寂的囚室,站在墙角沉默的她。
凤夙眸光落在她身上,微微抿唇。
“我知道我和你终要在这个地上见上一面。”她终于沙哑开口,但语声轻松猖狂,并不见咆哮和嘶哑。
凤夙没回应她的话,而是看向她拢在袖间,藏匿的手指,眼眸微不可闻的眯了眯。
房里气氛平静,直到有了刀锋般的锐意,似乎有阴森的风从窗户里刮了进来。
短短一瞬间,便有暗器朝凤夙直直的飞射过来,带着肃杀之气。
室内空气明明斑斓温和,但暗器却卷动起惊雷寒风。
那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么杀伐果断,下手的时候可曾有过片刻心软?
凤夙静静的站在那里,笑了笑,起先并不见任何闪避动作,直到暗器快接近面门时,她微微侧身,很轻易就接下了那枚暗器,夹在食指和中指骨节之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蓦然射向顾红妆。
顾红妆只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划破风声,面门微微一凉,似乎有什么利器迎面而来,下意识身体移动,及时闪避,利器割断她的一缕发丝,竟然直直的没入石壁之中。
“叮——”的一声,足以让顾红妆心头发颤。
她没想到凤夙的武功收放自如到如此境地,明明被动的那个人是凤夙,但她却能轻易化解,并且利用反~攻,将暗器直直的疾射而来。
如果她不避开的话,那枚暗器将会刺进她的眼眶之内,明明没有眼睛了,可为什么眼睛还会觉得很疼呢?
那枚暗器,原本就是凤夙对她的警告,如果凤夙想要伤她的话,她又焉能活到现在?
“想杀我,就凭你?”寒意冷啸的声音,但被凤夙说出来却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不过,这韵味,顾红妆无心探测。
“我知道杀不了你,但总归要试上一试。”顾红妆出声,自是满满的寒和冷。
“只可惜你杀不了我。”凤夙殷殷笑道:“有眼睛的时候,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如今没了眼睛,你凭什么就认定你能杀了我?”
顾红妆身体一僵,轻咬唇瓣,过了一会儿,迟疑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凤夙双眸流光溢彩,反口问道:“你又是什么时候对我起了杀机?”
无言的沉默,但凤夙却在沉默里率先开了口。
“因为燕箫?”
“……是。”她红唇紧抿。
凤夙嘴角弧度下沉,“就因为一个男人?”
“只为这个男人。”顾红妆语声坚定,如果她眼睛还在的话,也许她会无比认真的看着凤夙。
凤夙自嘲道:“我和你二十几年主仆情,好比姐妹,我曾经以为在这世上就算所有人会负我,唯有你会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如今看来,全属我一个人自作多情了。”
“那是因为你不曾深爱过。”顾红妆飘忽的笑:“如果你爱一个男人,你会期望每天都能够看到他,见他爱上别的女人时,你会心如刀绞,恨不得那个被他放在心里的女人会是你自己……”
“所以你取而代之了。”凤夙走到顾红妆面前,伸手捏住她下颌,因为吃痛,顾红妆张着嘴,神情痛苦。
“只可惜,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凤夙蓦然甩开顾红妆,顾红妆身体踉跄,后背贴在了墙上,脸上呈现出一片死灰色。
主仆,沧海桑田【4000】
更新时间:2013…10…22 19:48:16 本章字数:4450
“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凤夙之声,宛如一盆冷水沿头浇下。
“至少我得到了你的身体。”
“绿芜,现如今你得到了什么?”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绿芜在前,凤夙在后,毫厘之间,先答后问,初听很诡异,但却透着难言的默契轹。
昔日主仆,如今仇人敌视。
两人被一种无言的死寂给包裹着,回音在室内盘旋,一***的在耳边传递,然后沉沉的砸进心间,绿芜的心间。
一种渗入血液中的疼痛开始在心头滋长蔓延,无助的令人心生空茫篥。
那是对未知命运的凄惶。
凤夙抿了抿唇,静静看着绿芜,“一具瞎了眼的尸体,这就是你要的?”
绿芜笑了笑:“在我成为你之后,他真心待我好过,我终于体会到了一直以来我所期盼的温暖,就算瞎了眼又如何,就算一辈子顶着顾红妆的身份,被世人耻笑我和学生有染又能怎样?我不像你,一味顾全大局,一味重申师生伦常,你顾红妆是谁?你装的清高无比,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其实你只是一个不懂爱,不敢爱的可怜虫,你说说看,你连爱一个人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你难道不可悲吗?”
“继续说,把你的怨和恨全都发泄出来。”凤夙眸光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眉目间透着尊贵之气。
咬了咬唇,压下心头莫测感,绿芜缓缓开口说道:“我从小就是你的侍婢,小时候皇上给你请了教习师父学武,我陪你一起练,我习武资质比你好,你看起来那么笨,那时候我就在想,除了脸蛋和身世,我没一样输给你,但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她给你开了一扇门,却给我开了一扇窗,所以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可我只能从那扇窗户里爬出去。后来凤国被燕国灭了,我心里其实有说不出来的欢喜。我和你站在密道里,我看着你父皇和母后双双自刎身亡,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老天还是很公平的,你终于和我一样,一起变成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女了。我以为逃出皇宫,流落漠北之后,我和你就是平等的,但无欢对你的偏爱让我明白,他叫凤简,你叫凤夙,而我不姓凤,我只是一介宫婢绿芜。无论我怎么做,我在你们眼中都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凤夙淡然开口,语气冷漠:“你太过疑神疑鬼了,我和皇爷爷从未这么想过。”
绿芜红唇轻掀,嗤道:“呵……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好笑?你们不把我当外人的话,凤简教你习武占卦,观天象,沙场谋定的时候,为什么每次要像做贼一样避开我?”
凤夙难得皱眉:“我不是私底下把那些东西都交给你了吗?”
绿芜将脸转到室内某一处,嘴角扬起一抹极度讽刺的微笑,“谁知道你有没有藏私?如果我和你所学一样,再加上我天赋原本就比你好,不可能会处处输给你。”
凤夙眼睛幽深而迷离,却忽而淡淡的笑了起来:“知道为什么你会输给我吗?因为你心太大,太浮躁,对待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喜欢钻牛角尖,求胜心太强,所以才会定不下来。你天赋是比我好,但后来却渐渐不如我,并非是我藏私,而是你***太深。绿芜,你该明白,我原本可以不把这些东西传授给你的,只可惜你接受我的好,却不领我的情。不知道是我可悲,还是你可怜。”
绿芜冷哼一声:“少惺惺作态了,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些东西对你仇恨有加。后来我们一起离开漠北,来到了燕国帝都,再然后遇到了燕箫……”话锋稍停,绿芜无比苦涩道:“见到燕箫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他,虽说我比他年龄大,但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但燕箫在乎。”凤夙看着面前的绿芜,这真是她认识二十几年的绿芜吗?
如果是,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陌生,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绿芜一时语塞,沉默片刻,终是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和你同时遇到他,但他最先爱上的那个人却是你,你知道我有多恨吗?他看着远处的你,我望着远处的他,每个人都是彼此眼中的风景线,只可惜,他永远都不知道还有一个我在远处痴情的望着他。”
凤夙近乎自嘲道:“你隐藏的很好,你我朝夕相伴八年,我竟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你对燕箫的情,所以这双眼睛瞎的还真是大快人心。”
绿芜眉梢轻轻一动,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不用讽刺我,你凭什么指责我?燕箫那么待你,你不喜欢他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安排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爬上他的床榻?每次看到那些女人侍寝,我就恨不得掐死她们。”
看了她片刻,凤夙似讽非讽道:“或许,我最应该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你送到燕箫的床榻上,也许只有这样,你才会感激我,而不是一味的怨恨我。”
绿芜无视凤夙话语间的讥嘲和讽刺,顺着她的话说道:“如果你当时这么做的话,我也许会真的感激你。你看看那些你为他挑选的女人,有哪一个胜过我?她们都配不上他,唯有我才知道燕箫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唯有我才是真心爱燕箫的那个人。”
“如果你的爱是真心的话,那跳楼殉情的武宁呢?为此瞎了两次眼睛的白芷呢?她们又算什么?”凤夙很平静,如果她在敌人面前生气动怒的话,那就表示敌人能够操控她的情绪,反之,那个人在她眼中就构不成威胁。
敌人?曾几何时起,她和绿芜竟已走到了兵戎相见?
凤夙静静说道:“绿芜,你其实最爱的那个人是你自己。一个女人眼界不该如此狭隘,我承认为燕箫挑选女人,当初我确有私心,我希望借此摆脱他对我的痴念,但后来连续纳进来的武宁和白芷,却是为了大局考量,迎娶武宁可获取武原死心追随;迎娶白芷可安白玉川谋害燕箫野心,燕箫也能凭借此举麻痹白玉川,继而心无旁骛进行算计和谋划。如你所说,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每天陪着你谈情说爱的燕箫,只可惜燕箫做不了这样的人,他的权欲心远比你以为的还要深,还要浓。你以为燕箫就那么没主见吗?你以为我说什么,燕箫就会同意吗?如果燕箫不愿意,我难道还能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迎娶白芷和武宁吗?别做出一副很了解燕箫的模样,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都尚且看不懂他,而你……又算什么?”
那一刻,绿芜仿佛被凤夙的话戳穿心窝一般,痛楚袭来,唇瓣下意识拉扯出一抹弧度,冷哼道:“我比你爱他。”
凤夙眼波未动,只漫漫应声道:“你所谓的爱,就是往我眼睛上投毒吗?”
“这都是你逼我的。”绿芜手指握紧,身体微微颤抖着。
凤夙失笑,眸光却停留在绿芜的眉眼间不曾稍离,“没有任何人在逼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逼迫你自己。你这步棋下的可真好,往我眼睛上投毒,继而让我怀疑别人,我怎么会想到相处二十几年的你,有一天会背叛我?可笑我发现眼睛中毒之后,担心有人会对你狠下杀手,竟然对你的安危忧心忡忡。燕箫对我说你在池塘中溺毙,后来我问过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