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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质道:“就是外面的人给守门侍卫些银子,把被查出来的人领回家去干活儿,就叫买小厮。”
“被买走了还能回来吗?”
“不能。被谁买回去,就成了谁家的,一辈子都在人家家里,永远不能离开。”
紫容悔的肠子都青了,怎么自己就这样犯蠢,怎么就非想跟着来?
他咬咬嘴唇,半晌,憋出一句:“可我不会干活儿,也、也不会洗盘子……”
紫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短打,头发也束成小厮模样。要是旁人打扮成这样,往人群里一丢,估计就找不着了。
可这人偏生长的就是那么好看,两只干干净净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陆质,嫩生生的面颊上因受了惊而浮起一团红,看着哪里都软绵绵、滑腻腻的,引着人想上手摸一摸。
陆质果真伸手过去,先在他下巴上捏了一把,又向上移握住他半张脸,从喉咙里滚出一声笑,为难道:“那可怎么办?”
紫容把手覆在陆质的手背上,强装着镇定,用哄骗的语气道:“肯定没有人想买我,求殿下、殿下买了吧,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质听见侍卫喊“过”的声音,知道已经出了宫门,面上却八风不动,问紫容:“嗯?那我买了你有什么用处?”
他以为在玩,可紫容已经不行了。他确实没什么用处,跟着陆质,就是个拖油瓶。
眼见着紫容的嘴一点一点瘪了下去,下巴一抖一抖,陆质头皮都快炸了:他怎么又把人给弄哭了!
“好了好了,我骗你的。”陆质赶忙倾身去抱他,又伸手掀车窗的帘子:“你看,咱们已经出来了。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哄你呢,嗯?不卖你,卖了哪还有个小哭包?”
紫容眼睛湿漉漉的,还在因为自己“没有用处”而难过,陆质暗骂自己瞎折腾,抱着人好好的哄。过了好一会儿,紫容才突然开口:“那殿下买我么?”
“嗯?”
紫容仰头看他,问:“殿下买我么?”
陆质顺着他的意思说:“买,我买。”
紫容道:“那你买吧。”他向陆质伸出手:“给我一点钱,买完我就变成殿下家里的了。”
陆质失笑:“那容容要卖多少钱?”
紫容没有概念,却生怕他反悔,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到陆质面前,急道:“不多的!只要一点点……”
其实紫容想说不要银子也可以,但是陆质说了,给了银子才叫买……他为难得很,眼巴巴的看着陆质,显然今天不把自己卖了是不罢休的。
陆质忽然笑了一声,无可奈何一样地把紫容搂进怀里揉搓了一阵。
紫容被揉搓的很开心,红着脸在陆质怀里跪坐起来,两只手小狗一样扒在陆质肩上,还惦记着买不买的事,小心翼翼地问:“殿下买了我吧,好不好?”
陆质道:“好,好。”
平常赏人,都是陆质发了话,然后严裕安或者身边的小厮给钱。
此时陆质身上干干净净的,连一块碎银子都摸不出。可紫容眼巴巴的看着,要把他卖给自己,陆质便摘了拇指上的玉扳指给他,道:“拿这个充银子,便宜死你了。”
暂且不论是谁占了便宜,眼下紫容高兴的不行,把玉扳指握在手心里,笑盈盈地看他,反复确定:“那我现在是殿下家的了吗?”
陆质道:“是。”
紫容就只顾着眯着眼睛傻笑了。
以后他是陆质家里的,就一辈子都在他家,永远不能离开。陆质让他走也不行。
马蹄笃笃,停了又走、走了又停将近一个时辰,才接近固伦公主的驸马府上。
这日尤其冷,一路上紫容却过的异常舒心。陆质抱着他,自己喝过一口茶,又给他喂一口。吃点心也是这样。
“殿下,我是你家的了吗?”
紫容第不知道多少遍问。
“是。”
陆质第不知道多少遍答。
作者有话要说:
严裕安:殿下就是没开窍,本老货盖章鉴定。
第13章 第一个副本
临近驸马府上,众人终于不像在宫门附近那么紧张。随行车队渐渐响起絮语声,初生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心情舒畅。
从奴才到主子,基本上都是久未出宫,觉着宫外的空气都格外使人活泛似得,脸上也生动许多。
紫容的头歪向车窗,透过一点点缝隙往外看,稍微看一小会儿,就回头瞟一眼陆质。
陆质被他弄得笑起来,伸手捏他鼻子,道:“我能跑了不成。”
“跑不掉,殿下的手还在我这儿呢!”
紫容翘着下巴,捏了捏被他两只手包住的陆质的大手。
比起陆质,陆宣府上离驸马府就近的多,出发也晚。两队人马在两条街外碰上,领车的互相打过招呼,没一会儿,陆宣就跑到了陆质车上。
“今儿能冷死人!”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先听见一嗓子清亮的抱怨,马车厚重的织锦棉帘才被车夫掀起一条缝,陆宣钻了进来。
兄弟两个问过好,陆宣就打量起自己刚进马车,就被吓得钻进陆质怀里的小厮。
他一双桃花眼里带着笑,啧了一声,看向陆质。
“风风火火的,有没有正经样子。”陆质抱住紫容,摸了摸他唯一露出来的后脑勺,半嗔着训了陆宣两句:“你家就应该派个大嬷嬷跟着你,时时紧着些规矩。”
陆质的态度好,陆宣心里却有些讪。
他没出宫的时候,因陆质房里从来空空,这多少年也没忌讳过,成了习惯。
可几个月不见,兄弟房里都有人了,书房那次,和车里这个小厮,有一个算一个,大概都被他唐突过了,是以陆宣脸子上有些挂不住。
除此之外,三番两次见陆质宠的都是男孩儿,也叫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陆宣摸摸鼻尖笑了一声,道:“你这从宫里出来,远的很,我不是来关照关照,看四弟车上炉火可热,茶点可富余么……”
紫容怕生,一张脸埋进陆质怀里,身子蜷成一团,陆质也就不逼他,只抱着人慢慢地给拍背安抚,闻言道:“劳三哥费心,姑父府上即刻便到,这关照来的太及时了。”
两个人对上眼,紧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今日陆宣也是盛装,他长相随母妃多些,是有点秀气的英俊。一身深紫色很衬他皮肤,显得矜贵。
陆质的长相却多数像皇帝这边,五官都深邃,眉眼慑人,看着更硬朗些。不笑的时候,容易让人觉得冰冷,难以接近。
他哄着紫容的间隙里,两个人插科打诨说了些有的没的,陆宣正正脸色,道:“老六也出来了吧?”
陆质看着他点点头:“严裕安叫人看过,人和东西,全出来了。”
陆宣讥笑一声,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原本还说,手能伸的那么长,大概是个有志气的。殊不知贱骨头就是贱骨头,眼皮子浅成那样,内务府的一点东西,他都看的上,哼……”
陆质却只顾垂眸打量紫容,两个人贴得很紧,他从下面伸进去一根手指,在紫容热乎乎的呼吸里勾住他的小指,两只手在里面角力,闻言闲闲地道:“可能也有些好东西,谁知道。他敢带出来,就不能怪哥哥们收拾他。”
不知道陆质在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促狭的动作,紫容被逗得噗嗤笑出一声,才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
陆宣虽然也感觉到自己实在是多余,却想着,好在陆质的马车宽敞,多他一个也不多,自己坐在一边喝茶,还挺自在。
跟着陆宣过来的小厮就没那么淡定,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紫容羞了半天,看陆质和陆宣两个人不说话了,除了陆质也没人看他,才放开了些。不好意思再坐在陆质腿上,要往旁边退。
陆质顺着他,把人放回刚才坐的地方,又拿毯子严密地盖住他的腿,从陆宣面前捏起一块豆乳糕给他。
紫容略垂着头,两只手捧着吃,腮帮子一鼓一鼓,却一点声音都没有。陆质就看着,一手向上摊开放在紫容下巴下面,帮他接着碎屑。
陆宣没见过陆质这么宝贝过谁,就忍不住拿眼角余光打量那身量娇小的小厮,慢慢的才反应过来:这跟他那天在书房外间见的,不就是一个人嘛。
“还要不要?”
啧,声儿温和成这样,他陆宣可没听过。
接着,一道软糯的声音回答:“不要了,想喝水。”
然后就眼见着陆质亲手给人擦了嘴,端起茶送到他嘴边让就着他的手喝。
人家两个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陆宣更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想缓缓,结果紫容立刻警惕地瞪圆了眼,又想往陆质怀里藏。
陆质立刻发难:“茶水都治不了你喉咙干是吧?”
陆宣一梗,道:“你这位,”他朝紫容扬了扬下巴:“今日带到姑父府上可不是玩的,舍得让他在你后头站一天?”
陆质这才想到这个问题。等会儿进了人家府上,可不能这样,害羞了就抱怀里,可平日里娇气的能坐他腿上都不坐凳子,真要让站一天,不说小花妖,陆质就舍不得。
陆宣看自己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煽风点火道:“等会儿好多事呢,你给人家随便套一身衣服,是混出宫来了,那带进去随便谁嘱咐个什么活儿不得上手啊?”
“要我说,趁着车来车往的混乱,待会儿赶紧悄悄的送我府上去。齐木在家呢,看他年纪和我们齐木差不多,叫他们两个说说话,下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不比跟着你强?”
陆质为难地看了眼紫容,紫容也听明白了,心里讨厌死了陆宣,赶着对陆质保证:“我不怕累,干什么都行,让我跟着殿下吧,就让我跟着殿下……”
陆宣只觉得有趣,心里倒是真情实意地替紫容打算:“今日姑父府里,大主子小主子多得很,他少不得见人就得跪……他会不会跪?我说,免得再冲撞了谁还麻烦。而且今日不要你做什么,进去到处转一圈,这圈人里数咱俩最大,也不用给谁见礼,完了就跟大哥到我那儿去聚聚,叫他在那等你不好么?”
陆质顿了顿,没说话,握着紫容的手定定地看他,紫容才冷静一些,但眼里仍有余惧,怕极了陆质把他扔下。
“殿下……”
紫容试探着叫了一声,不安地抿了抿嘴。
陆质眉头微微皱起,把他拖到腿上抱着,有些犯愁地瞧他:“可怎么办好呢?”
陆质怕紫容受累,紫容却想着陆宣说的一番话。
他明白自己是不大懂规矩的,待会儿如果真的冲撞了什么人,连累的还是陆质。
这样想着,紫容定了定神,说:“我去……我去那个地方等你吧。”
陆质却没松口气,面色犹豫,没有答话。
究竟是为了安心带在身边呢,还是为他好送到陆宣府上等自己两个时辰呢?
紫容眼神凄凄,反过来安慰陆质:“我知道殿下一定会记得来接我的,不会忘了我,我不害怕。”
陆质挑了挑眉,道:“忘了怎么办?”
紫容瘪了瘪嘴,陆质就笑着捏他软绵绵的脸蛋,道:“一会儿人多,你能行吗?”
闻言,紫容眼睛亮了,接连点头,说:“我行我行我行!”
陆质就在阔袖里捏了捏他的手,冲他笑笑,呼出一口气,对陆宣道:“我还是带着吧。”
说了这么一大通,陆宣没想到最后丢不开手的人是陆质,心里好笑,冲他道:“臭小子,看不上我府上是吧?亏我还想着让齐木陪你那心肝,原来是自作多情。”
这可了不得,听见臭小子三个字,紫容立刻挺直了背坐起来,转头用力蹬了陆宣一眼。
他凶巴巴地瞪了人好一会儿,陆质才笑着把他的脸转回去,夹在两只手里揉搓了一会儿。
除了齐木,陆宣生平还没被谁这么明目张胆地瞪过。等进了府里和陆质分开以后,想起紫容那么炸毛的小模样,陆宣咂咂嘴,嗬,还真挺凶。
作者有话要说:
紫容:叉腰瞪眼状
齐木:我明明没有他那么凶的……对手指。jpg
第14章 第一个副本
陆声掌管内务府不过一月,面上功夫做的不错,先前两个老王爷的世子大婚,给的分例也合情合理,没露出错处。
皇帝专门为这事又赏了他一回,陆声在御书房受赏,中间说起熙佳贵妃近日偶感风寒,当时圣心正悦,最后还带着熙佳贵妃跟着得了皇帝锅里的一碗银耳羹,脸面大长。
可是贱骨头毕竟挑不起大梁子,经不住严裕安五六天的查探,就把他要趁固伦公主大婚从内务府偷运事物出宫的事儿扒了出来。
原本陆质是等着陆声渐渐权大,太子坐不住了亲自收拾他。谁知这人眼皮子浅成这样,才多久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做的这事儿斗罗出来让人笑掉大牙:堂堂皇子,胞兄是太子,生母为后宫最得宠的熙佳贵妃,竟能把内务府的一点东西看进眼里。
正因这事不大不小,若闹到皇帝面前,嗐气的是熙佳贵妃,连带着太子脸上也不好看,陆质知道太子不会抓陆声这个错处,才不得不亲自收拾他。
太子嫌这事儿恶心,他可不嫌。与他何干。
但若公平些说的话,陆声跟他们夺这些,原本就不占先机。
陆质背后有先皇后留下的多少东西,有已出宫建府的大皇子,有文家。熙佳贵妃和她的母家多氏自然是把注全下在太子身上的,剩下一个六皇子陆声不尴不尬,连上下打点的银钱都要从自己任上往外抠。
一个人若有束手束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