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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陆质的心就软的不得了,一面又在心里恨自己没用。
想给人挣个名分就得跑那么远,把大着肚子的花妖扔在家里一个多月,现在回来,原本黏他黏的要命的花妖都不敢亲近他了。
东西再多,总有看完的时候,陆质说的口干,拿起杯茶喝了一口,问:“容容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紫容确实累了,眼皮沉的抬不起来,陆质说话之前,已经在打瞌睡。听了陆质的声音却挣扎着瞪大了眼睛,甚至往起坐了下,说:“不想睡。”
“嗯?”陆质把他身上滑下去的毯子帮他掖好,又按着他躺下,轻道:“一上午了,睡会儿。”
这样说着,紫容却很慌乱地胡乱摇头:“不睡,我不想睡。”
陆质把床上的一堆东西收拾到床头的柜子上,过去挨着紫容躺下,道:“那我想睡,容容陪我休息一会儿好吗?”
紫容支吾了会儿,小心地侧身,和陆质面对面,道:“好,那殿下睡吧。”
陆质听他这么说,先没说话,垂眼看了他一会儿,才道:“都困的睁不开眼睛了,快睡。”
紫容无措地低头,两根手指捏住被肚子顶起来的衣料胡乱揉搓。
“到底怎么了?”陆质无可奈何,却又不忍心十分逼他,只靠过去,小心不碰着肚子把花妖抱住,“怪我走了那么久,容容不愿意理我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陆质低头亲亲花妖的额头和眼皮,看着人花瓣一样嫩红的嘴唇移不开眼,便再将吻一路挪下去,经过眉心和鼻尖,最后落在唇上,香香软软的。
陆质亲了一会儿,才餍足地呼了口气。
紫容乖顺地仰着头让他亲,陆质退开些时,才看见花妖的眼睛红了。
“陆质……”紫容带着浓重的鼻音叫了他一声。
陆质的心尖像被蚂蚁轻轻啃了一口,不知是酸是疼,只知道砰砰跳的厉害,喘不上气。
“我在。”
“陆质。”紫容闭着眼睛。眼泪倏然钻了出来,因为侧躺的关系,顺着眼角鼻梁一路钻进了鬓发和软枕中。
“是我不好。”陆质将花妖抱紧,一面拿手帮他擦不断落出来的眼泪,一面用嘴唇去摩挲流泪的眼角,轻声安慰:“容容委屈坏了,都怪我,给容容打几下出气,好不好?”
紫容哭也是轻轻的,抿着嘴一下一下地抽噎,闭着眼睛流眼泪,可怜至极的样子。
陆质直觉抱在怀里的人身上瘦的只剩下骨头,不敢想象花妖怎么能承受住这个大肚子。辛辛苦苦地为自己怀着,却被自己放在家里一个多月,不理不睬。
“不哭了,我给你赔罪,向你保证,除了这回,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在家。”
紫容睁开泪眼,“说话算数吗?”
陆质赶忙道:“算数,一定算数。乖宝不哭了,刚才吃了一点点东西,哭狠了又想吐。”
“那你抱抱我。”紫容自己拿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又伸出两只胳膊抱住陆质的脖子,“我还想,还想你再亲亲我。”
“唔。”陆质垂眼,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笑,“亲亲你。”
紫容嘟起嘴等他来亲,陆质亲过来没一会儿,他却又忍不住吸着气哭了起来。
这回陆质没再说不让他哭了,只有动作愈发轻柔,一手捧着花妖的脸蛋,舌尖沿着他稍微有些肉肉的感觉的唇瓣的舔过,时而含住下唇吮一口。
平时花妖最喜欢这样的吻,现在也不例外。但不知道为什么,陆质越温柔,紫容心里的委屈就越多,眼泪也收不住了,最后竟打起了哭嗝。
他渐渐哭的太厉害,陆质停下吻,把花妖的头按进了肩窝,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无声抚着他的背。
“呜呜呜呜呜呜……”紫容抱着陆质的腰,脸埋进他肩窝闷声大哭。
陆质在外面的时候,眼前常常闪过临走前看紫容的那眼,红着泪眼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不想他走,却毫无办法的眼神,每次想起来都像在剜他的心。
“我……我以为殿下……”他打了个哭嗝,才说:“殿下不要我了……呜呜呜……”
陆质的胸口闷闷的疼,但最后只能摸着紫容的后脑,哑声道:“傻子。”
“殿下要不要我?我乖……呜呜……我会很乖……”
“要。”陆质抚着紫容的侧脸,声音低哑的几乎听不见:“要你。”
紫容由着情绪哭了一场,终于累到极点,也不再躲避陆质,紧紧钻进陆质怀里攥着他的衣服睡了过去。
陆质等了一会儿,低头看他。
花妖的眼圈儿红的厉害,睫毛还湿着,嘴巴和鼻尖也红。但就这么睡着了,脸上还是委屈巴巴,可怜至极的表情。
陆质觉得有些苦涩,但又忍不住觉得甜蜜。这人小小的的一个,终于被他抱在怀里了。
他用手指轻戳了下紫容瘪嘴挤出来的酒窝,小声道:“惯会娇气,惹人心疼。”
紫容这一觉睡得长,外头大雪未停,寒风呼啸,屋里炭火燃的旺,他睡的脸颊红润,手里却守得紧,攥着陆质的衣领坚决不松,还不时咂咂嘴,含糊地叫一声“陆质”。
陆质应的慢了,他就哭唧唧的样子要转醒,吓得陆质一刻不敢阖眼,算受了一顿另类的惩罚。
中间丫鬟进来换了两回火盆子,除此之外,屋里静悄悄的,再无旁的声音。陆质单手支着头,把好看的花妖映了满眼,不知不觉嘴角含笑。
陆质心里想的美,以为花妖这就哄好了。
没想到紫容睡着的时候对他千万般依赖离不开,醒来却还是那副不理人的样子,比他刚回来的时候还有过之无不及。
“容容……”
“走开!”紫容扶着肚子撑着腰站在床边,自己小心地过去把彩色泥人拿在手里,瞪着陆质不让他靠近,“我要走了,我……我离家出走!”
陆质忍着不笑,做小伏低道:“外头这么冷,还在下雪,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紫容往外看了一眼……确实是在下雪,他鼓着脸,强作硬气地小声道:“我不怕,以前每年冬天还不是在外面。”
也是,那棵紫玉兰不是通年都立在院中么。
陆质坐在床边,看着刚醒头发还乱着、脸还红着的花妖,道:“容容不怕冷,肚子里的宝宝怕不怕?”
紫容不知道,就不回答。他慢腾腾地在地上来回走动,一会儿时间,倒真给他收拾出不少东西来。
陆质等他收拾完,看他杵在床边不动了,才凑到一旁,问:“收好了?”
紫容撅着嘴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陆质点头,恳切道:“不想。”
“嗯……”花妖很苦恼的样子,想了想,嗫喏道:“那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就答应……”
“我求求容容。”陆质道:“求你陪陪我,别走了吧。”
紫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那好吧……”
花妖站久了,腰有些酸,陆质眼尖看出来了,赶紧陪着笑把人搂过去抱在腿上,在他颊上亲了一下,一手揉着他的腰,道:“饿不饿?吃点东西。”
紫容自认闹过了,脸面也都找了回来,这会儿一点不扭捏,歪着头靠在陆质肩上,软声撒娇:“不想吃,要殿下抱。”
陆质就抱着他轻轻地晃,看他靠得舒服,慢慢又把眼睛闭上了,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他:“再抱一会儿,但是待会儿得吃。”
紫容轻轻嗯了一声,顾自闭着眼睛抱着陆质的脖子醒瞌睡。
陆质伸手拽过紫容刚才收拾好的那个小包裹,抖开来一看,里头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一块玉佩,一枚扳指,还有一条汗巾子。还有些旁的,全是从他那里搜刮去的。说要离家出走,这些东西带出去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陆质心头软了又软,刮了下花妖的鼻子。
第62章
第62章
用过午饭之后,豫王就跟侧妃在屋里闷了一整天。
几个小丫鬟围在耳房咬耳朵,秋月平常不多说话,此时却有些担心:“主子身体弱,最近饭不多吃,多站会儿都不行,这、这都这么长时间了……”
夏云拿胳膊肘顶她一下,“你……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
秋月是个大姑娘家,本就觉得不好意思,一时涨红了脸垂下头去。
还是玉坠帮着打圆场,“王爷惯常体贴,用不着咱们担心。”
秋月忙跟着点头:“是这样。”
但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日落西山,都听不见里头有什么动静。旁的不说,连盏茶都没要。
玉坠坐不住了。虽然先前她们出来就是为了避这个,但这要真是……一下午,紫容那身子骨,这要被折腾坏了。
她起身出去,正好碰上两个小丫头抬着换过的火盆掀起棉帘出来了,被她叫住,拉到一边小声问:“里头没说要什么东西?”
小丫头茫然道:“没有啊。侧妃在睡,王爷在一边瞧着,我们换完火盆就出来了,没说要什么东西。”
闻言,玉坠噎了一下,又问:“之前你们进去换火盆呢?”
小丫头道:“开始是王爷和侧妃在说话,后来侧妃睡着了……”她没拿准玉坠究竟想问什么。
玉坠讪讪地点了点头,只道知道了。
另外一个小丫头没注意到她的脸色,还兴奋着,又有些害怕似得,往玉坠跟前凑了凑,用气音说:“其实侧妃只是躺着,拿毯子盖的严实,没看清是不是睡着了。但奴婢好像听见了侧妃叫……叫王爷的名字,王爷还、还应了一声……”
她脸上是说不出的惊讶,很困惑,又不敢相信的神色。
玉坠心里倒没多意外,但她还是装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压低声音道:“胡说八道!除了皇上,还有谁能直呼王爷名讳?小丫头什么都敢说,当心严管家听了,立时叫你爹娘来领了你出去!”
小丫头被她吓住了,当即央告着请罪。玉坠连安慰带恐吓的警告了她几句,才把人放走。
屋里……竟然真的只是在睡觉,她抿嘴笑了下,又才慢慢悠悠地回了耳房坐下。
陆质和紫容直到传晚饭时才出来,紫容歪头靠在陆质肩上,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被陆质一路抱着,到了桌边也是坐在陆质腿上。
满屋伺候的下人皆垂着头,只当没看见。但眼睛不看,防不住耳朵能听。
紫容细声细气的,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吃,把个王爷折腾的不成样子。
偏陆质没有一点不耐烦,被紫容推开的笋丝他自己吃了,筷子调转方向去夹了片黄瓜,温声道:“这个没油,还给你蘸了点醋。”
紫容眯着眼打量,似乎是在决定吃不吃。
陆质将黄瓜送到他嘴边,又哄:“来,这么小一块,吃了,啊……”
“我吃一半。”紫容转头看他,讨价还价:“先尝一下。”
陆质痛快点头:“好,吃一半。”
紫容这才犹豫着伸头咬了一半,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嚼。陆质紧张地看他:“这个能吃吗?恶不恶心?”
紫容皱着眉把黄瓜咽了,半天才说:“不恶心。”
陆质听完,立刻舒展眉眼笑了,自己吃了剩下的一半,又去夹了一片给他,“那也不能多吃,这个凉。”
就这么挑挑拣拣,陆质拿过一只空碗,用鱼汤泡了一碗底米饭。就着紫容稍微吃两口的菜,竟然都给喂了进去。
这一顿吃的比得上之前紫容两三天的饭量了。
玉坠在一旁看的傻了眼,原来是得这样哄啊……
之前紫容吃不下,他们也急。
她急也就罢了,把个严裕安都弄得愁眉不展,一张老脸一个月添上了无数新褶子。每到饭点,必来紫容桌前守着,看紫容吃一口,都像给他多一条生路一样。
可下人再着急也只不过是劝,紫容说不吃,再犯恶心的呕两声,他们就没招了。
人吐的急了,还得着急忙慌地把菜撤下去。再说,也没有哪个奴才敢像王爷一样把人抱怀里这么哄啊。
玉坠腹诽,况且,主子之前是难受,但在她们跟前从没这样挑拣过,更没把难受两个字挂在嘴上。
陆质问他:“还困吗?”
他答:“困,我就想这么靠着,你不要动,你一动我头晕。”
陆质就坐的笔直给他当人形靠枕,略动动脖子都被嫌弃。
陆质问他:“难不难受?再多吃一口行不行?”
他答:“很难受,很恶心,殿下自己吃。”
别人家的屋里人,都是在主子爷面前一副乖乖巧巧、怎么样都行的样子,背地里对着一群奴才才甩脸子挑刺。
他们家这位倒好,反过来了。也是想不通。
最近天凉,暖阁的小榻挨着窗户,怕漏风,紫容已经不在那儿待了。用过晚饭,就收拾东西进了套间。
火炕烧的热乎,陆质靠着床头,把紫容搂在怀里看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信件,紫容手里拿着那几个泥人,翻来覆去的看。
怀里的花妖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不一会儿,便把香气散了一屋子。弄得陆质的心思压根不在信上,没多久就将一沓纸扔到一旁,转而握了紫容的手,道:“这有什么好玩的,就光看它?”
紫容抬高了手不把泥人给他,眼睛牢牢盯着泥人不看陆质,嘴里却说:“殿下不理我,坏殿下。”
陆质便把他向上提,两个人脸贴脸半靠着,低道:“谁坏?人家不知道的进来,还以为这屋里打死了卖香料的。”
紫容皱皱鼻子,装作不经意地噘着嘴偏了下头,嘴唇就在陆质脸上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