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吧。”他表面算是信了,仍是盯着那床屋踌躇不前。
“你是想睡地板?”她问。
他突然笑了一下,好像在笑自己瞎操心。他在床边的盆架边找到两只暖瓶,给自己倒水擦洗了一番,从她的包里翻出毛巾,丢进盆里拧出来递给她。她接过来不客气地擦了擦脸,“厕所在哪里?半夜我有想法,你要陪我去。”
她的这句话让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你觉得张月如会大半夜不睡,等在茅厕里专门等你?”
她特别认真想了想,“应该不会,可是我总觉得这宅子里有比张月如更可怕的东西呢?”
“这世上只有人心最可怕,外面非常冷,实在有想法就尿在刚才你藏在床底下的茶壶里。”
她还想为自己争取点福利,他吹熄了大蜡烛,把床幔放了下来。当一切黑下来,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弥漫一床屋时,她确实有些后悔了,心脏在胸膛里乱跳。
他察觉到她的不安,知道她看不见,没人看得见,他偷偷笑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床都快被你笑颤散架了,可是我不明白有什么那么可乐,让一张冰块脸可以枯木逢春呢?”
“因为,我发现,你其实挺害怕我的,特别是现在。”
“你笑是因为你很满意,满意我终于对你产生了恐惧?”她准备爬起来睡地板去,他果然极不正常!
还没爬到床的边上,被思颐按了回去,“是我不对,我不笑了,我们睡觉吧。”
两人重新安静下来,因为他那句“我们睡觉吧”,连墙角的蜘蛛听了去都觉得尴尬。这时两人彼此看见了对方的脸,因为圆月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那白净的光透过窗纱,透过床幔,照射到两人的脸上。
他的眼睛惊讶地凝视着她,月光照进他的眼底,那瞳仁像一汪琥珀色的泉,他又一次亲了过来。这一次,她及时捧住他的脸,“我不是她,我知道这样的月光,我眉眼的某处又让你想起她,可是我不是。我们睡觉好不好,只是睡觉,闭上眼睛,月光那么亮,也许你在梦里能见到她。”
果然他闭上了眼睛,将脸依偎在她脖颈里像个孩子,过了很久,久到月亮已经钻出钻进云层好几圈,久到她也快睡着了,他突然开始讲起芍药。
“她的本名叫阳子,芍药是我给她起的名字,在这个世上只有我这么叫她。我是在别院里出生的,芍药是别院边上花农的女儿。听说她母亲是他父亲买来的,智障却非常美,所以才把芍药生得那么不识人间烟火。我没有母亲,父亲从来不来看我一眼,虽然她的母亲是买来的,脑子不太好用,我还是特别羡慕她是父母双全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游戏。我们是朋友,是知己,早晚也会是夫妻。她很聪明,上学时总是第一,家里虽然是种花的花农,对花草却没有多少兴致,她喜欢剪剪缝缝,我后来对面料、纤维的喜好最初都是源于她。她那双手巧极了,做什么像什么,她用娟布做出来的假花假草比真花真草还真,做出来的小猫或小狗也活灵活现。”
“难道,芍药姑娘和你母亲深衣背后的芍药花之间有故事?”
“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有关联。我母亲我没有见过,她又怎么会见过芍药?只听老狄说过,母亲长得虽美,却总是郁郁寡欢。而那件深衣,是我从父亲那边拿到的,我父亲应该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拿到母亲这件深衣,因为我母亲的死不可能如我父亲所说那般是因为生我难产,试问难产而亡会没有墓,没有遗物,连张照片都没有吗?这些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老狄说那阵子,他忙着在医院照顾才出生的我,父亲处理的母亲后事,等老狄抱着我回到别院,关于母亲的一切都人间蒸发一般。”
“所以,你不相信你父亲的说辞。如果是我,确实也无法相信。你父亲为什么要对你隐瞒你母亲的事呢?真是说不通。”
“可是,母亲、芍药都离我而去了……很多时候我想念得狠了,会觉得这两个人只是我的幻觉,压根都不曾存在过……”他的声音渐低。
她低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长睫在月光的照射下阴影拉得好长,两道浓眉那样浓烈,浓到看不到眉下的皮肤,她伸手舒展着他微皱的眉头,舒展着,不一会也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做一个团聚的梦,她只知道她做了一个异样的梦,她这边床沉了下去,向后移走,越移越远,越来越冷,她伸手想盖上些被子,只抓到一条围巾。哪怕是一条围巾也是好的,她围在脖子上,可是仍是冷。
周围黑极了,难道月亮又顽皮钻进云层不出来了?她笑自己怎么可能做这样的梦,伸手去摸思颐,只触碰到空空的木板,全是灰,摸了半天,是间很小的房间,小到只够容下她一个人,或是形容成一个箱子更确切些。
作者有话要说:
☆、会死机的空间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了张月如,应该是张月如没错,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短头发,面容苍白,身形清瘦单薄,与日后的丰满体态大相径庭。老狄领着她进了一所宅院,她身上穿着很简陋的灰色粗布夹棉长褂,脚上的一只鞋被顶破了,露出来的大脚趾冻得通红,手指手背也生着冻疮,还好脖子上围着一条有些退色的红围巾。天应该是蛮冷的,她的小鼻头冻得红红的,可是她看起来是那么高兴。她没见过那么气派的宅院,大门上还有牌楼,她也没见过羽毛可以有如此多颜色的鸟,还有那口胖肚敞口的水缸里结满如此火红的莲蒂,这么冷天,哪还有花?哪还有鸟?她觉得自己进了童话世界。
老狄弯着腰,低着头,在跟一个男孩子讲话,好像那个男孩子是老师,老狄是做错事的学生。原来张月如家是老狄母家一门远房亲戚,孩子生得多,父亲死得早,母亲改嫁带不走那么多孩子,看老狄这里能不能给苦命女娃寻个营生。岳依依这才发现男孩子是十六岁的思颐,为什么第一眼没认出来,因为跟如今并不多像,原来他十六岁的时候还是会笑的。然后她看见了那个让他会笑的原因,门廊处走过来另一个女孩子,年纪不大,也是十三四岁光景,长发束成马尾,淡蓝色的棉袄外套,白色的长筒袜,小皮鞋,最重要是她脖子上的羊毛围巾非常白,和她的人一样那么干净,那么舒服。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早逝的芍药姑娘吧。
岳依依有些明白为什么思颐会认错人,这位芍药姑娘确实有一点和她蛮类似的,也有着非常淡的眉眼,不同的是,她脸上的线条非常柔和,处处洋溢着甜美。
两人远远便春风化雨般眼光交汇,直到芍药摔了一跤,这一跤摔得有些突然。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摔的,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看清,都以为是天冷打了霜路滑,可是岳依依看见了,那是张月如已经缩回的脚。思颐将芍药抱去一边检查伤势的时候岳依依就在想,张月如从小生长的环境得多恶劣,才能练就这么身毁人不害已的绝活呢。全家上下都围去思颐和芍药身边,她这才有幸好好观察着张月如。
张月如的脸上一点愧疚没有,手里扯着她那条红围巾,眼睛盯着思颐,那表情岳依依太过熟悉,现在张月如看见思颐仍是如此。正在岳依依准备挨近些,张月如因看见思颐满眼的心疼用劲过猛将围巾扯了下来,在围巾离开张月如的一瞬间,她刚才可以看见的一切消失了。
岳依依仍在小箱子里,而手里还是刚才因为太冷围上身的围巾,她此时突然灵光一闪明白过来,她能看见张月如因为她刚才也围着围巾?
这时她觉察出身体下的板子在移动。她觉得自己一定在梦里,不然怎么会产生在黑暗中移动的幻觉。她摸着那围巾,周围太黑,只能凭手感猜测,论质地应该也是条毛线围巾。
这个时候,不早不晚,她的空间为她开启了。
她当然喜极而泣,也当然欣喜若狂,可是她也明白她这空间有个小毛病就是半点不能给好脸,她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假装恶狠狠道:“把我穿越就算了,专捡我洗澡的时候?那神灯对阿拉丁有意见会把他也光溜溜穿越?你怎么不跟人家神灯学学!”
屏幕上半天什么字符都没有,空间虽然放她进来,可是仍不想理她?她看了看周围,还是那么多书,还是那么多灰,不太亮的灯一字排到好远好远。
等她回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屏幕上有了好些字,“是这样的,你是我现在的主人,我有过好几任主人,上一任只有去世了,我才会接受下一任主人的指令,可是那天,很奇怪,我在和你讲话的时候同时感知到前一任主人的信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所以我就卡住了,如果我是电脑的话,就是死机了。我努力了好多天,直到我的创造者来对我进行重启,我才又能感知到你,可是有过一次还会再有第二次,我的前任主人的任何信息如果又和你一起出现,我可能还是会死机的。”
“你的前任主人已经死了,是芍药姑娘还是思颐的母亲?就是那个连衣服名字都忘了问的人吗?”
“TA第一次进来做第一件衣服时忘了问衣服名字,比你还夸张。不过其它的,我都不会说,包括你百年之后,再一任主人进来,关于你的名字我也不会说的。”
“那你能告诉我,前任主人第一件制作的衣服是什么样的衣服吗?”
“你真是为难我……”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讲话呢,拜托。”
“少来,我活了好多年,你这种小把戏对我没用……不过也可以讲两句别的,TA和你非常不一样,TA想赋予那些衣服生命,我没有这个能力,只能赋予那些布偶和衣服一些简单的意识形态。比如一只绒布狗,她缝得跟真小狗一样,我帮她让那只小布狗看见她会摇尾巴。”
“你有帮着TA为绣出来的绢花,具备真花的香气吗?”
“没有,绝对没有,这种能力我哪里会有?”
“那么你看看我胸口这朵人皮芍药花,本来在那件深衣的背后,可是自从我穿过后,它便奇怪地跑到我的胸口了。”
“这个,这个,恕我无能为力,你胸口这种朵花的质地可不是绢布或是什么料子,那可是人的皮肤呢,对皮肤追根溯源这种忙我可帮不上。”
“……”
“不过,我知道你脖子上的围巾是怎么回事。”
她一听才想起来脖子上还围着那条围巾,这一低头可不打紧,眼球差点没瞪出来,空间有灯光,她看清脖子上这条围巾和刚才看见的影像里张月如围的那条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看起来更旧了。她后背冒着冷汗,手忙脚乱将那条围巾扯下来。
屏幕上显示着:“这条围巾的主人曾经掉进过一个很黑很小的地方,留下了这条围巾,连同她的一部分记忆,围巾不同于衣服,能保存的记忆不会太多,只能是佩戴者最深刻的记忆。”
她听到这里心里想着张月如也掉下来过?她刚才呆过的那个小箱子?会移动的小箱子?
“你胸口的这朵人皮芍药花,与它在深衣上时的形态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其实我的主人,你现在是不是拥有了和我一样的本领?可以通过触碰衣服,穿上衣服,看见佩戴者或是穿戴者经历过的事。”
“是啊,天啊!原来如此,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能在穿越当天看见这所别院,因为我当时穿着深衣,看见了思颐母亲看见的别院。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能看见张月如第一次来别院,因为我围上了原本属于她的围巾。”
“我不得不说,这朵花的缔造者不比我的创造者差,在某些设置上还更高明些,我倒不是不帮你,而是告诉你,你因为你胸口这朵花,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我不想要这朵花,我有你就够了。”
“谢谢抬爱。不过我随时会死机。”
她听到这里又想着,深衣是思颐母亲的,可是证明不了花就是思颐母亲绣上去的。同时她又想着,张月如也被装进过那口小箱子?那么下面要发生什么事,张月如也经历过喽,张月如活到现在,她岳依依接下来也不会死喽?
在她左思右想之时,帮不上忙的空间已经将她重新放了出来,重新回到小箱子,这一次她非常明显地感知到箱板是在移动的。她闻到一股泥土味道,难道下雨了?那么她并不在宅子里?习惯黑暗后,原来箱子是有缝隙的,透过缝隙她向外张望着,终于在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看见的搬运箱子的人。
确切地说,应该不是人,是一些非常小的布偶。看不出来有几个,只能隐约看见它们白色的细胳膊腿在有节奏地前行,这时她听见一些鼓点,原来传说是真的,操控蛇用笛韵,操控傀儡用鼓点。
这么说来,刚才空间不是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