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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凤初鸣-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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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你不想混了吧……”晋王在这位伴着他成长的老者面前并不那么拘束。
“殿下,实在是裴大人无可挑剔。”公公实话实话:“殿下若实在是想给裴大人一个下马威,在为官上寻端倪还不如往其他地方寻,要来得靠谱……”
“其他地方?”
“……酗酒闹事,赌博耍钱,逛青楼诸如此类。”公公一一列举。
晋王一顿,干笑两声:“你说得对,裴大人无可挑剔怎会酗酒赌博”
“还有逛青楼。”公公补充道。
“无稽之谈!”
公公见晋王如此断然否定,十分疑惑。怎地上一刻还想置人于死地,这马上就换了脸。搞不懂这小王爷的心思。
大齐律上虽未明文规定官员不得狎妓,但他们文官十分注重名节,稍有点风声言语,都是为同僚所不齿。武将就有所不同,甚至说相反,以狎妓为当下的风尚,谢殷虓堂堂一镇国抚远大元帅,风流韵事自然数不胜数,并且都是开诚布公的,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连他喜好的男伶们的小字都能倒背如流。
那些人自然也会知道言荣,不过没有人会在意,凡是享有盛名的都曾有与齐朝小王爷有过过往,言荣不过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但裴方静就不同了,南岭检使兼礼部少侍郎,一旦他被查出养男伶,必然引起轩然大波……若再深究下去,发现他堂堂王爷居然和一个正四品小吏的裴方静玩同一个人……这让他面子往那放。
可以找各种罪名将裴方静拉下马,唯独不能用‘狎妓’的由头……谁让那渣渣的把柄也是自己的把柄。
晋王越想越没法子,越想越窝气,索性吹个口哨唤来他的宝马紫掣,紫掣还在侧殿前门,耳朵却尖得很,立刻就接到远在正殿的口哨命令,立刻扬起前蹄,嘶鸣一声,从侍马的小厮手里挣脱。紫掣奔向殿前,任何人都拦不住,小厮抓着缰绳就是不撒手,被紫掣连拖带踹狂奔一路。
待紫掣来到晋王跟前,未等立稳,他便从呼哧带喘的小厮手里夺过缰绳,一跃上马,扬长而去。
公公急道:
“殿下!宫内不得疾行啊!不得纵马啊!”
这个小王爷啊,念着是先皇的遗腹子,骄奢淫逸惯坏喽!年迈的总事公公摇摇头,一边暗自叹息一边嘱咐起正在平复呼吸的侍马小厮:“歇好了没有,快跟上你们家王爷,出了差池,圣上唯你是问。”
侍马小厮忙道:“是是是!”连忙追上。


第4章 第 4 章
半夜。
“啊……哈……”言荣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种窒息感一直持续到裴方静恢复安静,匍匐在他身上,待言荣的思绪渐渐清明,忽然想起蓝鸣的话:“灿若星辰……”
“嗯?”裴方静懒慢的声音。
言荣好奇心上来,非要想个明白。他捧起裴方静的脸,注视着他的双眸。反复想象星辰的样子。裴方静被言荣湿润而水汽未散的双眸注视,他仿若被定身了一般任由言荣的轻抚扫过自己的睫毛,他连眨都不想眨一下。
“任,承,楼。”言荣一字一顿的想着。
裴方静呼吸一滞,谁?
言荣见他忽然蹙起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裴方静一只手捏住言荣覆在他脸上的手:“谁?”
言荣为自己有这张兜不住话的欠嘴道歉:“一个朋友的朋友。他们说他的眼睛很漂亮。我想知道灿若星辰究竟是什么样的?……”
裴方静目光停留半响,静静问:“你看着我,想着他?”
我的妈哟,戏本里怎么唱得来着……我才不干那种破事,言荣赶忙澄清:“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很难想象……有人会比重简的眼睛更漂亮。”
裴方静满脸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真的真的真的,那人一定是妖怪……”言荣蹭蹭他的鼻尖
“?”裴方静不解。
“凡人中不可能有比重简更好看的了。”言荣言罢,偷偷瞧见面前的人一闪而过的笑意。
凡人中没有人比重简更好哄得了,言荣默默于心底补充道。
次日清晨
言荣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摸摸身边的位置,冰凉凉的衣料,他半梦着,含糊道:“这么早就把衣服穿上了?”
“不早啦,已经中午啦~”耳边轻软的声线。
言荣惊醒,不是重简的声音。
濮阳桀卧在言荣的身侧,胳膊伫着下巴,笑笑:“醒啦?”
“小桀……官人~”言荣自觉得拐着怪调。说实话,他的心里还是失落的。重简一直都是这样,第二天总是要上早朝,所以甚少在他这里过夜,总会在我熟睡后悄然离开,却也有贴心。
濮阳桀:“我说了不要荣儿叫那个称呼……”
“小桀来多久了?”言荣一秒恢复疲惫的状态,没心情和他玩闹下去。
“我一直在,只是荣儿没有注意到我。”濮阳桀道:“荣儿心里眼里只有裴方静。连床上说的话都比对我说的动听”
……濮阳桀爱听墙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言荣虽对这样的事实无从反驳,但心里憋屈:床上除了喘气不让他干别的事的是谁啊!
言荣由他搂抱过去,濮阳桀的肌肤没有温度,但言荣并不感到寒冷,或者说他喜欢冰凉凉的触感,冰凉凉得令他心安。而且这个人,能够轻易洞察言荣所有的目的。
隐瞒,似乎像两个人在隔着幕布看皮影戏,彼此都知道不是皮影说话,而是幕后的人在说话,却还盯着一个皮影看得津津入味。
久而久之,言荣累了,他发现自己如何隐藏都无法躲过这个人的目光,他便将皮影丢掉,用他自己完全呈现在这个人面前。
一个人在彻底了解另一个人之后,一切会变得索然无味,所以鸨母教给言荣的第一件事就是:“隐藏起你自己,这里没人想爱你,他们只想玩你。你只有足够诱惑,足够捉摸不定,才能抓住所有人。”
当言荣放弃皮影的那一刻,他不再作态,不再奉承,不再迎合,等待抛弃。
因为毫无期待,而变得坦诚,因为毫无保留的坦诚,而变得愈加依赖。
这样的后果,是言荣怎么也想不到的。
时至今日,无所顾忌的依赖,让他忘记了即将到来的抛弃。
濮阳桀问:“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觉得光是抱着,还缺点情i调。
濮阳桀的声音从言荣的上方传来。言荣在他怀里摇摇头:“再休息一下。”
“荣儿哥哥今日好乖,难道是要和我分手的征兆?”濮阳桀笑道。
“……我分,你会同意吗?”
“如果这样会让荣儿高兴,我会答应。”
言荣抬眼,不可置信得看着他。果然见他,笑得十分虚假
“仅于嘴上说说,你要觉得舒心我天天说给你听~”
濮阳桀开始念叨起来:“荣儿离开我,一定要找个好人家~”
“看到你和他白头偕老,我也会为你们祈福的。”
“若是你和他有了孩子,我会像个父亲一样爱护他。”
言荣听着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满口胡诌……
濮阳桀道:“荣儿那是什么眼神,说几句漂亮话又不会遭雷劈~”
言荣拽了下他垂于胸口的发梢,道:“说谎话会。”
濮阳桀搂着他,他安稳得差点又要睡过去
还好,言荣的肚子咕噜起来。他不情不愿地脱离濮阳桀的怀抱,离开他的床,收拾起衣裳:“我去厨房找点吃的。等我。”
“好啊~有红汁鲫鱼嘛~”濮阳桀随口提要求。
“大清早,吃什么鲫鱼。”
“太阳都要落山了……”
言荣忙望向窗外,正午的骄阳刺得他睁不开眼
……“好吧,我去给你看看。”
“~要多浇红汁的,不放葱,不放姜,姜末也不要。”
“是,官人~”……小祖宗。西域人说道就是多。
言荣阖上门,转身下楼往后厨走去。
卿欢楼共有三层一百零六间房,而言荣的寝房是在三楼环廊最里侧,左右两间都是藏物室僻静得很。
不过原先他是在二楼最热闹的中央。毕竟时过境迁,他年老色衰,体力不如从前。言荣这两年才接三人的活力与那一天就接三人的雏新的活力自是比不了的。再霸着二楼中央那么好的位置,他言荣迟早被新人毒死,或者被捂在被褥里闷死。
言荣下楼时,不小心撞到一个满身酒气的客人,正巧是从他原来的屋子里出来的。大中午仍有客人往来,不愧是新人,言荣心中暗自叹服。
他看到鸨母迎面走上来,便走上前问:“王师傅起了吗?”
“起了,后厨剁鸡呢。你饿了,后厨有备好的饭食,自己去吃。别打扰王师傅,今晚有贵宾,他忙着呢。”鸨母道。
“可是小桀要吃鱼,还是红汁的,我不会啊……”言荣为难道。
“小桀?哪个小桀?你偷偷接新客了?”鸨母疑惑。
“我这样子接个鬼啊!……还是老主顾,濮阳桀。”言荣道。
鸨母撇撇嘴,心中暗道:有三个阿修罗霸着你,鬼都不敢碰你。
“濮阳……啊,濮阳公子……”鸨母略思索一下,明白过来后一阵恶寒,往言荣肩膀上捶了一下:“好好说话,什么小桀,这个腻歪劲儿……”
“不合你扯了,又来个闹事的,我去瞧瞧。”鸨母这便上了楼,言荣便朝厨房走去。
鸨母与那位喝多的客人贴身道:“这位官人~,云平今晚还要去上官府赴宴呢,真的伺候不了您了,若官人肯通融通融~今晚我送官人一个雏儿尝尝鲜~”
一个细瘦妖佻的男子一脸为难,不露声色拉过鸨母:“咱哪还有雏儿啊?”
鸨母小声回道:“让蓝鸣,不行,久枫,反正都没接多少客,半个雏。”
那醉汉喝得站都站不稳:“雏?没意思……那个什么,荣来着……”
鸨母眼珠一转,接过话茬:“什么荣,官人糊涂了,关荣早在三年前就赎身归乡了。”
醉汉大着舌头:“不是……不是这个,另一个……什么什么荣?”
“我们这儿哪还有什么荣,官人喝多了~”鸨母推搡道。
另一旁的男子试探说出口:“言荣?”
鸨母一记眼刀剜向云平。没等鸨母圆谎,那醉汉自己反应过来:“对,就是他,言荣。他呢。”
鸨母干笑:“言荣已经不接客了。”
醉汉掏出一荷包,倒扣过来,里面的银锭子噼里啪啦地全落到了地板上,道:“那就再让他接!有银子,老子就不信他不赚……”
鸨母心头发慌:“言荣已经不在这儿了。”
“老子不信。”醉汉在卿欢楼中央,大喊:“言荣,你个贱货给老子出来!”
厨房一边
言荣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指。王师傅忙着拆鸡骨,没功夫收拾鱼,便将锅碗瓢盆暂借言荣,让言荣自己来做,毕竟是他那边有人硬要吃鱼。
言荣在清水里涮了涮自己的被割伤的手指,干净后,将手指插进腰带里,当做止血。
等王师傅拆完鸡骨回来一看,言荣便是一手叉腰,一手剁菜的姿式。害他还以为,言荣居然娇气到连剁菜都能扭到腰……
言荣解释一通,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要一直叉着腰做菜’,想象着那种情景,言荣笑起自己来。
“言公子这两年开朗了许多。”王师傅定睛说道。
“是吗?”言荣并没有发觉。
“从你进来,我见着你长大,你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天天拉长着脸,阴沉沉的。”王师傅生怕说得不够形象,还特意模仿起‘阴长脸’模样。
言荣忍俊不禁,老爷子太有表演天赋。
再一次见到言荣的笑容,王师傅更是确定,语气低缓道:“从你开始接客,到有名气,从没见你露出如此神采……”
“我还记得,你被打折腿关黑屋时啃馒头的样子,一晃也长这么大了……”
言荣不知道王师傅在感慨什么,到底也没分清这算是在夸他还是……
他刚想问,变见王师傅的脸色大变,朝他喊起来:“锅!锅开了!快快快,下鱼!”
“哎呀,翻面啊!——”
此时楼里,
醉汉扶着楼梯,大喊:“言荣!”这个醉汉会些武功,大炳小虎没法招架,根本拦不住。
鸨母见状,心里一急,回头朝云平骂道:“就你记性好,就你知道世上有言荣是不是!”
“我告诉你,言荣有什么差池,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濮阳桀不知何时从屋里转出来,站在楼梯侧,倚栏杆向下俯望:“找荣儿?有事吗?”
醉汉闻声,仰望着濮阳桀,痴痴憨笑:“好,好,好。”
濮阳桀静静瞧着,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口道:“官人~上来吧~”
鸨母:“……”
云平:“妈妈,那人……是咱楼里的?”
鸨母扶额,算了算了,算他活该。
鸨母放下心来,转头教训起云平:“算你小子命大。以后不要提言荣这个名字,就权当没有这个人,懂吗!”又对云平那一身花里胡哨的装扮指点道:“今晚换件颜色素的,那是上官家。”
云平‘哦’了一声退回房里。
一个时辰后……
“这……这回行了吧?”言荣道。
王师傅拿筷子蘸了下盘里的红汁,舔了舔:“端上去吧,别说是我教的,丢人。”
言荣扯扯嘴角:把鳞扒干净,熟的,能吃就行了,咋有恁那么多说说道道……
“谢过师傅。”言荣道过一声谢便端着鱼配上两碗饭,跑了。
侧门,言荣前脚刚踏进楼里,后脚就被吓退了出去。
一男子衣冠不整的,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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