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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公子-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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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猜测,担心主帅安危如何?而沈凉渊几次出面又总是脸色苍白。
为防军心动荡,只能先瞒着,也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打赢这场仗。
“王爷,这位公子的病症不在于旁的,而是中毒所致……”大夫说道。
以往只要不说,每个大夫都诊不出什么,几乎都说沈凉渊是体质浮弱,招疾所致,面色消瘦也因是体弱,虚了血气拖出来的,总之根本诊不出他的情况是由于毒。
现在这老大夫居然能断出来病因?华戎一听,果然是妙手回春的能耐!兴许有希望!
“那可有办法解这毒?”华戎急问。
大夫脸色又是很惭愧,摇头半天:“回王爷,老夫医术浅陋,如果这毒是赤疴,老夫真没法子。身中赤疴恶毒,能活到今日不倒,这位公子已经不是常人了。”
华戎一听,黯然失落,神情无奈的放下杯子:“有劳大夫,你先出去吧。”
“老夫惭愧,这就告退。”大夫弯腰拱手做了告辞,便出去了。
“凉渊……”华戎起身去唤沈凉渊,见他又睡着了,便没忍心扰醒。叹了口气,起身又找了条毛毯给他披上,也准备出去。
“华戎……”
身后的沈凉渊又在他开门的时候醒过来,他睡觉从来就浅,最近更是听着一点儿声就醒。
沈凉渊睁开眼,撑着桌案揉揉眉心:“我最近总是犯困,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他抬头问:“你这就走了么?”
“没事。你继续睡吧,注意别着凉。”
“不用了,我不睡了。”沈凉渊将毛毯拿下来,起身道:“最近战况如何?”
“高阙四日前粮草接援上了,又增援了五万兵马,现在准备再攻江原城。”华戎走回来拍拍他肩膀,笑道:“没事。有我活着,我保证那帮人连江原城城门上的一颗门钉都碰不到。”
沈凉渊笑笑,又问:“何时开战?”
“就这两日。”
“这一战将是敌我双方复原后的大战,高阙粮草已备,如今四日整顿,又增加五万势力,相信士气回归,战力骤涨,很有一鼓作气的可能。所以此战的性质不同以往,此次若是哪一方败了,就可能真败了。”
华戎笑道:“所以此战我军也定当与他们来个解决。赵国的军队可是“吃荤不吃素的”!”
“敌军起先是三十万,连番交手折了十万,如今增了五万。而我们的将士如今只有二十万,并且现下,我们的士气和军心也需要助增。”沈凉渊道:“我这身子最近也好多了……”
“不行。”华戎打断他,分明知道他的主意。
“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
“本王是王爷!”华戎急道。
沈凉渊无奈,笑问:“这里不是公庭也不是你的琪王府,是兵临池下的江原城,是战场。见过军中有谁敢阻止主帅上战场的么?”

☆、第四十章 斯人已逝

华戎没办法,在一旁坐下来:“沈凉渊,我华戎可从没拿过王爷的身份压过你,就这一回,你别想让我同意你去送死。”
“我何时去送死过?难道我如今就连枪都握不住了?”
华戎不让:“你就是不能去。这样,我领十万出城迎战,留你十万守住城中。”
“高阙虽是扎营驻地,但就是留守也不会超过十万。你领十万人迎战敌方十五万未免太冒险,就是赢了,只怕也会造成损伤惨重。惨胜犹败。我们要保全更多的将士,保证最稳的胜算。”沈凉渊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和林慕带十五万出战,留你五万守城。”
不管他怎么说,华戎也是不让,担心道:“你现在这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出战?还是我领十五万出战,你留守后方。”
沈凉渊摇摇头,拍拍他肩膀,道:“我是主帅,我们的士兵也需要士气。从半月前倒地到现在,我一直在歇战,这让全军将士怎么想?你让敌人怎么想?”
“你现在发作频繁,如果到时候疼的脱力还怎么握枪?你现在的情况让我怎么……”
“此战我必须出面,只为了军心。华戎,我想我不用说你也知道,军心是什么?是胜利最坚恒的力量。”
沈凉渊看着身后墙上的地图,看着地图上的江原城,轻长的叹息,语气里有些了却:“华戎,此战才是我们的生死决策,十万百姓,二十万将士,三十万个家,还有我赵国的江原城,这些皆不容有失……如果用我一个沈凉渊一命可以换下,是我殊荣。”
华戎心中怔松,微微有些颤动。这个沈凉渊,执拗的真是让人想打想骂,可偏却动不了这手……
“你沈凉渊一个人就能换这么多,你也配?”华戎气的冷他一眼,站起来反拍他肩膀:“不过,再加上本王,就配了。留林慕驻守城中,不日我与你出城同战!”
见现下谈妥了,沈凉渊点点头,淡淡回笑,袖子里的手暗暗握紧了那润白的流云佩,不再说话。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还能活多久?如果自己注定是等不到活着回去的命,他愿意战死,愿意马革裹尸尸埋沙场。起码那个人会明白,自己永远不会背叛,愿意让尘沙埋忠骨,他,从无背叛。
一只落单的冬鸟落在海棠枝头,旋翅飞走,震的枝杆颤颤,抖落一枝积雪。
华延站在树下良久,终于收回伸远的神思,抬手拍落抖在肩上的雪,转身走回重澜殿处。
已经是年后化雪,现在是立春,此战持续了四个多月,人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七日前赵军火烧高阙粮草,两军鼓势出战,现在几场战役打下来,战况越发严峻激烈。
华延沉脸在殿中慢慢踱了几步,又问一遍:“江原近来的战况如何?凉……”他言语一转,声音依旧很冷:“华戎他们可有战报回来?”
殿监弓身过来几步,小心道:“回皇上,战报在案上,七日前就抵达京都了,您。。。。。。都看过好些遍了。”
华延似乎有所思索,眉拧了拧也便没再问什么。转身过去提了殿监手中的鸟笼,一副面无表情的逗着鸟去了。
殿监心中纳闷,以往征战,皇上都会一天三遍的问沈将军如何怎样的?现在每回倒是不问了,竟是几月未提沈将军一字。
殿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又小心问:“。。。。。。皇上可是要问沈将军如何了?”
华延脸色一黑,殿监脸色一白,赶紧不动声色的退了几寸小碎步,低头不敢再多言。
殿外侍卫此时急步入内,单膝跪下道:“皇上,江原有战报。”
华延道:“宣进来。”
战前的传卒士兵风风火火的加急赶到,几步入殿后单膝跪下。
“皇上,江原大捷,高阙退兵……”单膝跪下的士兵首先将奏本捧在头顶,高声报道,然后神色又有些变化,犹豫着开口:“信威……”
“凉渊何时回来——凉渊何时回来——凉渊何时回来……”
传卒士兵尚没说完,就听皇上手里的凤头雪在笼子里扑翅,不停的“说话”。士兵的脸色和那半句话,就这么犹犹豫豫的哽在那儿了。
“多嘴。”
华延脸色一黑,低声呵斥一句后,挥手让殿监把鸟提开。然后拿过士兵手里的奏报来打开看,捷报上,华戎写的是下月便能抵京……
心中有一丝异样,却不知是异在哪里?
捷报是华戎写的,而不是沈凉渊。
华延眉心一紧,却不敢再看下去,转问道:“伤亡如何?”
士兵的脸色立刻悲切下来,低下头去,捧出一个玄色漆盒,举至头顶:“皇上,这是王爷吩咐要亲自交给皇上……”
不知为何?华延的心颤了一下,眉头一直松不下来。他不去接盒子,截道:“说!”
士兵一头磕在地上,声音悲恸:“皇上,信威将军。。。。。。殉亡了!”
此一声是晴空霹雷,华延脸色骤白,他才看完手中的奏报,主帅沈凉渊身先士卒,不幸殉亡……
一手摔出去:“他沈凉渊,不可能。。。。。。”
士兵跪在地上,声音微颤,手将漆盒捧高到原来的位置,略有哽咽:“皇上。。。。。。”
殿监见皇上脸色发僵,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只没接过来的黑色漆盒,他立刻抖手去传盒子过来,却被华延突然的横手夺过,啪的打开。。。。。。
他手指关节发白,紧紧握着盒子。
殿监看到皇上身子又是一僵,许久不能动。
里面安放着的,是碎裂的玉佩。润白的光泽此时似乎变得黯淡,即使是拼在一起摆放着的,也只是剩下了半块。
“不可能。。。。。。你再给朕说一遍!”华延摔了盒子,几片玉块清脆的散落一地。
殿内宫人吓得跪伏一地,士兵此时悲惧交加,声泪俱下:“沈将军背负一箭,交战时忽然坠马,被敌军铁骑。。。。。。踩踏。。。。。。将军殉亡了!”
“不可能。。。。。。凉渊。。。。。。”华延一个踉跄退了几步,殿监急忙爬起来要扶着皇上,被他抬手一挥,推倒在地:“滚!”
“皇上。。。。。。”殿监趴在地上跪着,哭着不肯离开。
“让华戎立刻回京!朕只给他七天时间,全军加急回京!”
晨曦清冷,天地永远孤寒。
进京的军队浩荡而沉重,华戎走在队伍前方,手里捧着一杆银枪。
百姓挨着街道滞留,无声的肃穆。
迎队而来的是华凌和丞相领着的文武百官,满城百姓。这一次,依旧没有十一年如一日,百里京郊相迎的那个人。
“大将军回来啦——”不知人群里谁人高喊了一声,声音有一分的沧桑,十分的悲恸。
“大将军回来啦——”百姓们齐声呼喊,随队哭着轰声跪下。
呼声四起,众人痛哭,百官皆跪。
华戎高捧着手中染血的银枪跪下,对天喊一声:“信威将军沈凉渊,英魂回都!”
百姓们立刻伏地大哭起来。华戎鼻子一酸,低头抚枪,低声沉吟道:“凉渊,你回来了。。。。。。”
重澜殿的殿门紧紧闭着,华延坐在殿中的玉阶下,一殿冰冷,寂静无声的可怕。
殿监被赶在门外,心中不安的透过门缝朝殿中看了几遍,可是皇上还是坐在地上一动未动。
殿监一转头,正看见见华戎脸色苍白的一阶一阶爬上来,本欲找一向好说话的琪王爷劝劝皇上,可是也从没见过王爷有过这般的神色,此下心里也不敢贸然上前开口了。
华戎跪在殿外,悲伤的声音有些直接:“皇兄,开门。”
殿内无声。
“皇上,沈凉渊回京,你就真不出来看一下?皇兄!”华戎站起来,心里的气愤不平从城门外积攒到这里,以往是谁答应百里相迎,可是现在人都死了,他却是不见声不见影儿了!
“郡主。。。。。。”殿监和宫人看见了锦安郡主过来,立刻跪下。
锦安两眼通红的疾奔过来,看到华戎在面前也是视若不见,直接跑到了殿门前。
“锦安。。。。。。”华戎见她脸色不对,伸手拉住她:“凉渊的事,是我没能。。。。。。。”
“凉渊哥哥不会死的!”锦安哭着甩开华戎的手,直接去拍门。
“皇兄你开门!你出来!”锦安哭着将殿门重重的拍响。
殿监立刻领着宫人慌张的拦劝:“郡主,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入殿。。。。。。千万不要。。。。。。”
“你们走开!走开!”锦安发着脾气,推开所有人,再次朝门冲去。一时间所有人都提心吊胆,极力的拦着。
她虽然是个受宠的郡主,可是也很少像此刻这般不可抑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凉渊哥哥他打仗那么厉害!”锦安大声哭道:“不会的,不可能的……不会死!没有死!”
“郡主。。。。。。”
“走开!”锦安推开人群,冲过去拍门对里面哭喊:“你为什么要派他去打仗?华延你出来!让凉渊哥哥回来!你下令让他回来。。。。。。他没有死的,求你让他回来呀!”
宫人们吓得再次去拉,却被华戎一声喝退开,他过去把锦安揽在怀里。
“戎哥哥。。。。。。”锦安哭的很厉害,哑着嗓子一直在念道:“戎哥哥,你去带他回来。。。。。。你们让他回来吧。。。。。。”
“锦安,是我没护好凉渊。。。。。。我对不住你……”华戎摸着锦安的头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锦安心里不能接受,一阵大哭大喊过了,终于哭晕在华戎怀里,华戎心中不忍,让宫人将她送去嘉寿宫,请太皇太后照看着。
华戎再次站在殿门外,他伸手去推门,殿门却是被从内闩了。

☆、第四十一章 满城飞雪

他对殿监冷声命令道:“开门。”
“王爷。。。。。。”
“本王说开门!大战回京,本王理当要面圣!”
殿监弯腰看了看殿门,扑通跪下,哆嗦道:“王爷饶命,奴才们不敢,这殿门是皇上锁的,四天了。。。。。。之前太皇太后派人强行进去过,被皇上下令全斩了。。。。。。”
华戎不听旁的,直接抽了殿外侍卫腰间配剑,插入门缝,提开了门后的重闩,掷剑在一旁,推门进去。
殿门被打开,久违的阳光照进来,可以清晰看见空气里的尘埃在翻动。
华戎看见华延因为忽然进来的阳光刺目,闭着眼睛。刚开春的天气寒冷,阴寒空荡的殿里,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坐了四个昼夜。
那张原本只会冰冷的脸,现在只能看到落寞,消瘦了许多。华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
华戎听见他问:“华戎。。。。。。朕后悔了,朕……不该把他赶去战场。他在哪儿?”他的声音因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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