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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公子-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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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叛乱来的声势浩大,高阙借兵二十万予两候,近五十大军一路斩到了牧川郡,再过几个县,也许就能直逼皇都……但最终还是败于赵国战神半路拦截的铁骑之下。
皇帝派沈明霄拨兵三十三万,一鼓作气,直打到高阙中途撤援,再不敢出头。
现下的江令和闽西的清佞军队,只剩区区十五万,损兵折将,天下共诛。
而对于白术来说,这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他的天已经塌陷了。。。。。。两个月前,锦鹤死了。
他想过他们的无数种结局,也许不能厮守终生,也许各自成家,也许浪迹天涯,也许同生共死,唯独没料过,他会先死在自己之前。
深夜里,白术一个人靠在殿角的黑暗里,手里捏着那只琥珀,随着小声的哽咽声,他脱力滑坐在凉砖上。
议事殿外一片乌烟瘴气,士兵们如草木皆兵,沈家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了,闽西侯已经战败。
现在,连他这个少帅的殿外都抽不出士兵站岗了。江令城的倾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是叛臣贼子,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从脊背凉到心口。
初春了,可雪还是没有停下。白色的大地上,红染山河,像是满山的红梅,腥得人不敢喘息。
“锦鹤。。。。。。你不是说,要保全我的吗?怎么能死在我前面,你让我一个人。。。。。。”白术绝望的阖上眼睛:“。。。。。。怎么面对这惨寂的局面?”
黑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术睁开眼,刚要直起身,便被一人重新按了回去,那双手用力的按着他的肩膀,白术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嘴巴就被对方用嘴封住了。
那个吻深情浓烈,仿佛是生死诀别的恋人在告别,像久别重逢的爱人在倾吐。
白术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便惊察出了异样,他睁大眼睛看着那张脸在黑暗中的轮廓,近在咫尺,不敢相信。
唇瓣缠绵分离,锦鹤将他拥进怀里,胸膛起伏,喘息浓重。
白术环腰回抱他:“……锦鹤,你还活着?”
“你那么记仇。。。。。。我哪敢丢下你不管?”锦鹤的嗓子有些发哑。
点亮了殿中的一盏铜鹤灯,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白术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眼圈也红肿着。
白术看着眼前的锦鹤,下巴上有隐约的青茬,胳膊上还绑着绷带,想来他当时定是九死一生,如今旧甲下的伤仍在。
两人看着彼此各自一身的戎装,冰凉的铠甲之下,已是疲惫不堪,只怕再也换不回往日的锦衣轻裘了。
“尹川呢?”白术问。
“他也随我活着回来了,正在殿外守着。”
两人凄凉的对笑起来,彼此无言。
有时候,相见来得太突然,离别也就不会太远。
天边见亮时,江令候被刺杀,沈明霄领兵攻城。
当时锦鹤洗完了澡,白术给他换了药,正准备去城墙巡防。
消息传来时,白术怔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握紧了腰间剑柄,要往门外出去。
锦鹤拉住他:“阿术。。。。。。”
“我要去守城。”白术头也不转,眼角已经干涩。
“我们已经败了,江令。。。。。。已经成了闽西的陪葬。”
“现在如果呈降,你就会成为我的陪葬。”
“阿术。。。。。。”锦鹤起身抱住他,低声说:“还记得我给你的琥珀吗?它可以保佑你,你会没事的。”
白术苦笑道:“我们谁也活不了。”
锦鹤笑着看他,捧着他的脸说道:“阿术,我一直心悦着你。”
白术被这一句话说的呆呆的,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锦鹤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唇上,接着又是缠绵的深吻,依旧带着诀别的深情。
他们相互拥吻,如同在做最轰轰烈烈的告别,锦鹤将人抱到床上,渐次褪下了身下人的外衣,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他温柔的轻吻着他,拥抱着他。。。。。。直到白术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紧,他疑惑的睁开了迷离的双眼。
锦鹤依依不舍的放开他,抚摸着他的脸颊,说道:“阿术,只要有我在,你还可以离开。”
白术挣了挣手腕上的束缚,看清自己已被锦鹤绑在了床头。


☆、第52章 中毒

“锦鹤。。。。。。你干什么?”
“阿术,我留下来,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皇上要的叛将人头,我替你换下一个,你从此隐姓埋名活下去。尹川会保护你离开,我知道你记得江令城里的密道。。。。。。你一定要活着离开。”
“你在胡说什么?你放开我!”白术惊慌的喊道。
他看着锦鹤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猛烈的挣着手上的捆绑:“你放开我!你这个糊涂蛋!我不要你好心!”
锦鹤穿好了衣服,在床边蹲下来,无言的凝视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里浸透了多少不舍,看得白术眼眶都红了。
白术声音发颤道:“我不稀罕你这么做!你这么蠢还不如不回来!”
“你忘了?我不是说过,要保全你的吗。”面对白术的喝怒,锦鹤永远都是保持着迁就的微笑。
白术被这句话逼的眼角酸的生疼。
锦鹤温柔的笑着,轻声一问,也许这也是他想说的最后一句话。
“阿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白术心都碎了,大骂道:“你只是一厢情愿,我不喜欢男人!我根本不喜欢你!我从来只是觉得戏弄你欺负你好玩罢了!一切都怪你父亲,要不是他挑唆蛊惑,我现在还是江令候世子!该死的本来就是你们闽西人,我恨你们!我讨厌你这个呆子一样的脑袋!你的那个破烂琥珀我不稀罕,我已经摔了!你放开我!”
锦鹤的笑容有些黯淡,他只是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白术的额头,想最后亲吻他的额头,可面对白术的眼神,他最终没了勇气。
阿术,佛祖会替我保佑你的。
……其实你若真不曾喜欢我,也好。
他淡淡笑了笑,起身开了门。
白术对着渐渐合上的门大喊,他看着那张脸渐渐消失在门缝外,心都碎了。
“上官锦鹤!上官锦鹤!你回来,你放开我!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账!你回来,不要替我去死。。。。。。”
时间不知又耗尽了多久,白术已经失去了力气。
尹川捧着一件常服走了进来,解开了束缚。
白术披着外披便冲出了门外,他拼命的向城楼上奔跑着。
高大的城垒上,旗覆倒戈,横尸遍野,已经没有任何人。
白术一步步的往上走着,大雪夹风吹进他的领口,凌冽刺骨,他步履艰难,走到了城碟边。
数丈高的城墙之下,洁白的地面上,锦鹤就仰面躺在城门边,他的面容已经摔得支离破碎,谁也认不出他是不是江令世子,血迹就铺在他身下,浸入雪地里,像一朵硕大刺眼的红梅。
白术愣愣的看着,觉得此时的雪,前所未有的大,前所未有的冰寒,冷得他心都跳不动了。他看着锦鹤就在脚下,隔得那么远,那么远……
他跌倒在墙边,眼泪流过干裂的眼角,风一吹,像刀割一样疼。
“锦鹤。。。。。。”
“锦鹤!”花尽大喊一声坐起来!
陈安赶紧冲进来,见花尽满头的虚汗,紧张问:“庄主?庄主,您怎么了?”
花尽怔松半天,才从悲切的梦境中缓过来,他掀了被子下床,陈安赶紧把衣服给他从木施上拿下来,伺候着穿上。
陈安说道:“庄主,赫管家说,无丝蚕的蚕丝已经备齐了。”
“南寻呢?我要见他。”
“大概在药庐煎药。赫管家正好去看您的药煎的如何了,等您稍会儿用了早膳,便正好能端来了。”
赫中这边正在药庐内。
他刚进了院子,满院的药香,可却没见着平日里抓药晒药的南大夫。
又到了卧室前扣了几声门,里面没人应。
又边敲边喊了几声,里面才传来一声:“进来。”
赫中疑惑的推门进入,只见房中无人,又绕进里间,才见人躺在榻上,帐幔垂掩在外,看不清内况。
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帘子来,赫中惊在原地不敢出声。
只见南大夫那一头垂肩的长发,发色尽白,此时他面色疲惫,正努力扶身靠在摞起来的枕头上。
南寻平常的看他一眼,声音有些低,但语气仍如往日那般平和:“什么事?”
“无……无蚕……蚕丝,终于集齐了,整整一百七十来斤,三年的人力财力,实,实在是太不易了……您去看看么?”赫中心中的惊惑未解,此时仍是思绪不利索。
南寻听话眉头一皱,缓缓挥挥手:“先放着吧。”
“可您,您这满头白发。。。。。。”
“毒发所致。”南寻随口一句,语气淡的像是说别人的事。
赫中心道,南大夫是神医在世,他这边淡然,想来是这毒素并难不了他。神医连人都能救活,白发变青丝算什么?
“那我这就去回庄主的话,说您身体不适,这蚕丝先搁着再看吧。”
南寻点点头,便下了床。又叫住他:“跟你们庄主回话,我今日便要回赵国一趟,来不及与他告别,这就要走。”
“您要走?为何如此着急?”赫中赶紧问。
“我这毒。。。。。。要回赵国拿药。”
赫中点点头,心道上回救庄主的时候,也是回赵国取药,这回解毒,也去赵国取药,说得也通。便又问:“那老夫这就去给您备马。”
南寻点点头,赫中便合门离开了。
这边的花尽一直也等不到南寻来,等不及赫中的回复,他便自己找来了。
花尽的心中莫名的不安。他想起昨天南寻的眼神,加之心悸于方才的梦,他现在等不及太久,必须找南寻要一个安心的答案。
进了南寻的房间,南寻在收拾衣物,花尽看见他的头发,险些没认出来。
“你。。。。。。头发怎么了?”他问。
“只是稍不小心,吃错了药剂,研出解药来便能恢复了。”
“你这又是做什么?”他看着他的包袱问。
“我要回一趟赵国。”
“你要走?”花尽眉头一皱。
南寻点点头。
“陈安说,无蚕丝已经集全了。”花尽又说。
南寻依旧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要将话题探讨下去的意思。
花尽又追问:“那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南寻在心中叹口气,说道:“等我回来,我会有办法的,我会复活他。”
“你有把握的对吧?”
南寻点点头,已经将包裹系了结,走到门边,花尽转过身来看他,他忽然止步转身,回来将花尽拥进怀里。
花尽一诧,警惕的格手抵他:“你要做什么?”
南寻笑了笑,便放开了他:“要等我回来,不准死,药要按时吃,把心放安了,别折腾身子。”说完不等花尽反问,便出去了。
八日后,南寻回到了赵国。
到天义庄的时候,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就如是拼一口气撑到了家一般,吓得叶消险些没敢认自己的师兄。
叶消赶紧就扶着人往萧倾暮那儿去了。
萧倾暮虽不能视物,但稍一搭脉,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谶魂草的药毒。”他淡蓝的眼瞳慢慢一转,惋叹的摇摇头:“师兄,你用情太深,你救他,可谁能救你呢?”
叶消一听,着急问道:“大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来一趟就这样了?”
南寻疲惫的眨了眨眼睛,撑头没说话。
叶消只好又问萧倾暮:“二师兄,难道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没办法?”
“你忘了师父当年中了妖毒,本想借谶魂草冒险一解,却也是一夜白发,毒入五内,只苦苦留了半月便去了。”
萧倾暮此话让叶消想起自己的父亲叶听云,他心念一悲,当时也是两位师兄在场,结果仍是束手无策。
“世人都传我南氏神医,我却连他也留不住。”南寻自嘲的笑着自己。
叶消急接话茬道:“你不仅没留住别人,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南寻便没再说话,只是觉得自己最终也救不了花尽,心下悲切。
那活在冰川下的无丝蚕十分稀有,十只活一,一只一生只吐三寸丝,若要集齐一个人的用量,只怕再有钱也要耗上半辈子的时间。
原以为,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能让花尽撑着念想活着。
是自己低估了麒麟庄的财力,还是小视了花尽的执念?

☆、第53章 阴阳镜

南寻的毒,萧倾暮也帮不上忙,他只好将大量的内力先注入南寻的体内,尚且能替他多撑几日。
而南寻,他还是放心不下远在黎国的花尽,又怕花尽见到自己这般落拓,露出破绽。便让妹妹南玉又去了黎国,替自己圆个局,帮忙照看花尽的病情。
可事,又能圆到几时呢?
南寻时常担心的想着。他这身子养的并不良好,即使有萧倾暮不断的帮他以内力维持。
身不由己,虽病不治,只因心有忧虑之事。
他终于能明白花尽为何久病难愈,日日忧郁淡漠的的那种心情了。
这些年,他心里定是苦楚不能倾诉的。
已经是化冻的初春,几日后,南寻披着厚厚的大氅,靠在莲池边,看着冰冻消融的水面。
萧倾暮也在他身旁立着,两人都没说什么话,只似在感受清寒的春光。
叶消朝这边走过来,将胳膊靠在南寻身边的石栏上,问道:“师兄在出神忧思什么?”
南寻问他:“听说你最近跟琪王走得很近?”
叶消眼神闪了闪,笑道:“谁跟他走得近?我就是救过他一回,他就纠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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