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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犒劳
一夜暴雨,狂风卷叶。刺杀一事亦是惊得朝野皆知,翌日朝堂帝心登殿,便直接来了个了结。
“此事证据已获,不论查的如何,这连弩是东原的不错,朕看这笔账,该算算了!既然他李重不臣,那朕就给他这个机会。”
帝心指向厉善:“命左将军厉善即日点兵一万,驱往东原,将那李重刑车羁押,缉来华歌。他要解释还是要澄清,让他到这大殿之上来开口!若他不来,朕就灭了他东原!废了他这个臣!”
厉善上前拱手:“臣领命!”
朝堂百官一阵骚动,无人敢言,还是成简上前规劝:“陛下,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轻易举兵呀!微臣愿竭力查明……”
“丞相!”帝心眯起眼睛看他:“你三番五次为东原辩白挽回,到底是因有证据证明他清白?还是你有别的打算?”
“臣……臣不敢。”
帝心扫一眼阶下:“还有谁要为东原侯求情的?”
满殿搡搡无声,无人出列。
于是一声“退朝”!帝心回了金露殿。
天色未过午,却是乌霭避色,一片昏沉,殿内已经掌了满殿烛灯。
帝心披着披风在案前批阅奏呈,金鹿端着药进来:“陛下,该喝药了。”
帝心端了药,送到嘴边,又停了,问:“朕。。。。。。是不是该先换药?”
“陛下可以先喝药,再换药。”
帝心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药汤,放回案上,翻了两眼奏折:“让作册过来。”
金鹿小心的抬眼看了看:“是。”于是退下。
过会儿,苏己楼来了,又淡漠着一张脸给帝心换了药,金鹿又适时端了新熬的药汤上来,弓身道:“陛下,这回可以喝药了。”
“给苏大人就行了,你下去吧。”
金鹿又看了看苏己楼,便道:“是。”于是又将药放在苏己楼案前,又退下。
“把药端来。”帝心低头翻着奏折,一副朕很忙的架势。
苏己楼盯着手边的药碗,手就不由得攥紧了,他伸手去端,拇指悄悄的碰到了药汤。
犹豫了半刻,他却是一直捧着碗,迟迟端不起来。
帝心等了半天,抬眼看他:“有那么重么?要朕过去?”
苏己楼这才将药端过来,帝心就那么笑着盯着看他一步步的过来,苏己楼却不看他一眼,只将药放在他案上就转身回去。
帝心伸手拉住他:“苏大人,这就不管了?”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朕手麻了,苏大人喂朕如何?”帝心笑道。
苏己楼这回倒是听话了,只是仍不去看他,他回身给他端碗持勺,给他将药送到了嘴边。
帝心笑了笑,笑意动人,就好像苏己楼端过来的不是苦药,而是甜汤。
就要张口,到嘴边的药勺却忽然一抖,连药带碗碎洒一地。
“朕手麻,你的手也麻了么?”帝心看一地的零碎,有些失望,转而有些不悦。
苏己楼只是脸色难看的跪下:“臣失职。”
帝心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后又看了那一地的药,无奈的笑起来:“没事,你起来吧。”
当晚苏己楼恍恍惚惚回了临照宫,坐在案前捧着书坐了许久。
回想下午的那碗药,他若是真就这么喝了,就一切结束了。
可自己竟然如此没用,竟终究是下不去手么……
又过三日,流离禀告:“大人,鸿仙宫来告,贵妃娘娘染病积重,请大人过去探望。”
“娘娘如何怎么就病重了?”苏己楼起身问。
“前日大雨连着几夜,兴许是受寒了,御医说娘娘前夜染了风寒,昏热了两日不退,这还在发着热呢。”
苏己楼匆匆赶到了鸿仙宫。
人来了,苏楚也只偏头看了一眼,看那样子是很难受,她只弱气游丝的说了几个字:“哥哥来了。。。。。。”
苏己楼摸一下她的额头,关切道:“宫里人也不知伺候?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偶尔害个病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能换得人关心。”苏楚淡淡笑道:“看,起码还有个人来看看不是。”
看此时的苏楚,苏己楼心里一软:“你病成这样,陛下没来看你么?”
“看了。可我……要的不是他,来了能又如何?”苏楚说完,眼睛里明显是失望。
苏己楼大概知道她说的希望等来的人是谁。
初心见了心疼,忍不住插嘴道:“公子……不是,苏大人!您可得劝劝娘娘了,娘娘最近心情不好,那晚下着雨就在廊下立了半夜,这才病了呢。”
“插什么嘴。”苏楚嗔她。
“小楚,有些事……当断则断。”苏己楼只劝她一句,话中意思,自然明了。苏楚能记挂的人,无非就是安寻亦,如今安寻亦入宫,却对她形同陌路,难免让她伤心。
安寻亦从来君子守道,要他对皇宫娘娘眉来眼去,自然是打死也不会。即使是曾经的恋人,他也只会保持人臣本分。也正因是苏楚曾经的恋人,他才更不会去跨越纲常,否则便是害了她。
“娘娘,大祭司在宫外求见。”宫人进来报道。
苏楚懒懒道:“本宫身体不适,不见。”
“大祭司说,他是来给娘娘送药的。大祭司还说,若娘娘不见,那便留下药,希望娘娘服用,愿娘娘早日康复。”
“告诉大祭司,有心了,药本宫就收下了。。。。。。”苏楚挥手:“让他回吧。”
“是。”
回了临照宫,一进门,流落就神秘兮兮的在苏己楼身后将门给合上了。
苏己楼回身看他:“你做什么?”
“嘻嘻!大人要赏我!”流落灿烂的笑道。
苏己楼看他那样子,傻乎乎。笑道:“赏你什么?缘何赏你?”
流落将手从身后拿出来,递给苏己楼:“那!金羽雀!我可是好不易背着流离给藏起来的!”
苏己楼立刻将鸟接过去,看雀腿上的信还在,便警惕的问他:“你可曾看过了?”
流落摆手:“没有没有,大人上次生气,这次流落怎敢再看呢?我没看!”
“以后它若是再来,你不可再碰它。”
“流落知道这是大人的宝贝,碰不得。可是……它要跑了,我只能把它给抓了,等大人回来看。”
“这雀是经驯化的,岂会未等我回来就擅自飞走?”苏己楼问他。
“可是……它就是要跑了呀?”流落低头,一副不高兴道:“……大人如此紧张这信,可是因是那人送的?”
苏己楼没空理他。仔细想了想,全然是明白了,若不是因有人召唤,这金羽雀是也不会擅自离开的。
大概又是苏楚吧。
看了看流落一副委屈的样子,苏己楼摸摸他的头道:“行了,知道你有心了,下次这雀要是再跑,记得帮我抓了,等我回来。”
“是!”流落脸红应着,被苏己楼一摸,他都痒到心里去了。
苏己楼又严肃道:“但是记得,不许看信。”
“嗯嗯!”
苏己楼转身走到灯下,打开信来看,流落还站在原地傻笑:“那么大人……流落立功了,而且以后又要负责给大人抓鸟,大人。。。。。。要犒劳流落才是……”
说完,他小心的看了看只顾在看信的苏己楼。
苏己楼专注看了信上的内容,只随口无心的嗯了句:“好,怎么犒劳……”然后看了信的内容就是眉头一皱,全然忘了身后的流落。
流落见犒劳的机会来了,便笑了笑,胀着胆子冲过去,从后腰抱住了苏己楼!
苏己楼一怔,流落抱完后,笑得跟做了美梦一样,犒劳完毕就极速撒手,待苏己楼反应过来回身去嗔时,人都跑没影儿了。
苏己楼只无奈摇摇头,无心思去追究。
他又思虑了一番信上的内容,然后将锦帛里包裹的三粒药丸收好,又就着烛火,烧了信帛。
☆、第72章 花苑之祸
苏己楼如今是无君命不得出宫,他此时倒真是有要事要往那丞相府商议一回,只是这事泄漏不得,要是与帝心请命出宫,只怕引来猜疑。
他出不去,于是隔日,成简便来了临照宫。
“下官见过丞相。”苏己楼从案前起身迎来。
“苏大人客气。”成简和和笑道:“苏大人找本相来是为何事?”
“丞相请坐。”苏己楼与他坐下:“先前丞相诸多照顾,己楼还要多谢丞相。”
“公子是侯爷的人,老夫应当尽责罢了。”成简捋着胡子笑道:“此次公子让老夫来此,可是君侯有什么计划要公子与老夫同行?”
“君侯来信,要你我想办法救皇后。”
苏己楼给成简递过去一杯茶:“此次废后,东原不甘,上回陛下遇刺一事又让东原侯身行桎梏,帝心让厉善率一万重兵去押解,就是料定东原侯不会束手就擒,东原侯的妹妹如今还在宫中,所以帝心也不怕他轻易造反。东原侯是极疼爱这个妹妹的,他不会不顾及皇后的安危。”
“敢问公子,西延可是与东原联手了?”
苏己楼点头:“是。”
成简捋了捋胡子:“所以若是想要两路侯府联手反业,那就要先解决皇后这边儿的安危?”
“这是东原侯向西延君侯提出的条件。要我们救出皇后,会有人接应她回东原。时间限为东原侯入华歌之前,否则一入华歌,东原侯再想脱身便难了。”
成简点头眯眼:“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又捋了把胡子道:“老夫还有一事……”
“丞相请讲。”
“此次陛下遇刺,明显是有人蓄意加祸于东原侯。”成简看向苏己楼一眼,才道:“恕老夫直言,老夫认为是楚妃所为。”
苏己楼不言。
成简又道:“再恕老夫直言,若非令妹此举,东原侯便无今日之祸,东西两位便可就此联盟发兵,就连……之前皇后被废一事,亦是令妹的计谋,诸多之举,已经扰乱反业大计。苏大人,需劝劝才是。”
苏己楼只是淡淡一息:“嗯。”
金鹿缓缓走进了鸿仙宫,施了一礼。
“娘娘,陛下命奴才来与娘娘说一声,今日有要事处置,便留在金露殿不回娘娘这儿了。陛下命奴才端了羹汤来给娘娘补身子,请娘娘用完,早些休息。”
他将羹汤轻轻捧上前,初心赶紧双手接下来。
“多谢陛下挂爱,但本宫病中食嚼无味,先放那儿吧。”苏楚朝他挥挥手:“下去吧。”
金鹿淡淡笑了笑,躬身告退。
等金鹿前脚一走,苏楚便让初心扶着自己入了花苑。她站在树下看了会儿月亮,等了许久。。。。。。
看来,安寻亦还是不会来看自己了。
越发觉得没心情,又觉头脑有些晕沉,便让初心扶着回去。
“娘娘。”
正欲转身,身后便有人唤她。
她回身,便看见了面容憔悴的安寻亦,清泠的月光下站着,清颜如月,微微含笑。
“……寻亦?”苏楚愣愣的唤着他,赶紧撇开初心的搀扶就走过去,开心的笑道:“你终于来看我了。”
安寻亦行礼:“娘娘积病不愈,安寻亦也算是臣子,该来看望的。”
苏楚此时已是虽病如愈,她心情欣畅,仔细的看了看安寻亦,笑道:“你来看本宫,是不是忘了该带些什么?就赤着两只手来?”
安寻亦于是将手从身后拿出来,正是捧着一只精致的蓝漆檀木锦盒,一打开,荧光闪闪,纷涌而出,散升满苑满夜。
苏楚曾邀他来花苑看萤火,碍于为臣本分,安寻亦毅然拒了。但这几日苏楚病情一拖再拖也不见好,他知道是因自己的缘故,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他说服自己:这满天的萤虫,不如只当是为臣子的探望算了。
“上次娘娘邀臣花苑观景,臣惶然拒之。此只是做为探望娘娘的礼物,无别他意。”安寻亦道。
苏楚已是很满意,在满苑萤光中转了一圈儿,如荧光中起舞的仙子,眯着千娇百媚的美眼看过来,笑道:“我就知道,你记得。”
初心识趣儿,悄悄领着两旁的宫人下去了。
苏楚朝安寻亦走过去,拉着他往一堆飞动的光亮里钻,安寻亦正欲收手回去,见她笑的灿烂,竟像是回到了从前的那个小楚,他心中一酸,像是与她恍然回到了小时候的西延,那个开满山花的溪云涧。
终究是不忍拒绝她,于是不忍,便生情不自禁,一念之差,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苏楚竟借势抱住他,笑道:“寻亦,若我还有可能离开华歌,你要等我……”
此话却让安寻亦忽然清醒了一些,不等她说完,安寻亦便叹了口气:“娘娘,请您放手吧。”
“我不放。”苏楚十指相扣,抱的更紧。
“娘娘……”
“娘娘!”初心急惶惶过来,嘴巴张到一半,身后的人已经不等所有人反应,一步跨进来,赫然立在身后,看见苑中二人楼的紧。
看着满苑萤火飞散,美不胜收,帝心的唇角只挤出一句冷笑:“如此良辰美景,正配君子佳人。”
苏楚立刻放开安寻亦,慌忙跪地:“陛下误会了!不是您所见的那样,臣妾……臣妾与安寻亦并无……”
“你省省吧!”帝心道。又见安寻亦只立在那,不跪也不求,更是怒,冷冷嘲笑:“安寻亦,你不是孝义当头的忠臣么?如今此举,你有何话说,朕给你机会!”
安寻亦便跪下:“臣请陛下恕罪,正如陛下所见,是臣刚才轻薄冒犯了娘娘。”又对苏楚道:“臣也请娘娘恕罪。”
“不!不是的……”苏楚跪向帝心求情:“陛下,此事不关安世子的事,是臣妾……”
“启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