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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四
三十四
阿那□□不曾想到武灼衣的南衙军来的这样迅速,他还以为那位将军被权势冲昏了头不会再来了。
但是无声无息靠近的兵力打破了他的幻想,多年戎马生涯让阿那□□警醒过来迅速整兵备战。双方本在僵持,却见秦陵驻地的秦炀骑在马上,甲胄覆身,身后一支骑兵列队而出,弓刀上落满大雪。
阿那□□用突厥语低声骂了一句,秦炀那方已然高声一喝,刹那间将阿那□□的兵马夹在两军之间。
秦炀那一方正是他命闻人羽先前返回百草谷领回的精锐骁骑兵,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闻人羽来回速度如此之快,交谈几句方知这其中也有乐无异的缘故。
形势陡然逆转,骁骑部的将士皆是训练有素,冲入阵地后手起刀落间血花飞溅,阿那□□暗暗破口大骂失尽运气,却也不得不命副将重整兵马预备撤离。
正值此,阿那□□一眼看到一匹白马闯入兵荒马乱的营地中,那骑在白马背上,风骨如出鞘之剑的青年太过显眼,阿那□□眯起眼睛拿下背后的长弓,弓开满弦,离弦之箭嗖的一声,那修长身影在马背上荒了一下,便在阿那□□的视线中消失。
夏夷则率先冲入阵地时先是看到了骑在马背上的秦炀,而后见己方势头大好也落定了心,一柄长剑在他手中光影纷飞,突然间耳边传来一声刺耳哨响,其中夹杂着清和甚为急促的提醒——“夷则小心!”
他原本手下把着缰绳,听到清和声音下意识地循着方向兜过马身,不曾料马蹄在积雪上打了个滑,夏夷则身子一晃,那支冷箭错过心口,噗的一声钉入他的左肩。
夏夷则只觉一阵剧烈疼痛涌入脑中,顿时冷汗滴落额头,他吃痛之下腰间使力挣了起来,目光盯住箭矢射来的方向,随手扯过鞍旁弓箭,强自控制左臂颤抖拉弓,只见弓弦如满月,铮然一声弓响,敌阵传来一声痛呼——夏夷则手指一松,弓箭砸到了地上。
突厥将军正自得般的笑了声,却见那消失了一瞬的身影复又直起身子,他看得清夏夷则拉弓如满月,亦看得清那向自己射来的箭矢。
然而这一箭,却快的令他避不开。
临坠下马前,夏夷则听到了清和声音惶急的喊了自己的名字——
敌阵中本已被突来援军冲击过半,如今见主将跌落马下,更是慌乱十分有如一盘散沙,夏夷则单手握着缰绳往营内行走,他觉得自己的肩背处流出的血可能已经渗透衣衫,冷汗接着从额迹流了下来。
清和本比他先回到秦陵驻地,亦是看到百草谷与南衙卫驰援而来的将士。心知此处无虑便又折返了一趟去寻夏夷则的踪迹,谁曾想两人一来一往竟然错过,待到清和重返阵地,好容易寻得夏夷则身影,便见青年未能躲过箭矢,身影在马背上一晃,直直栽了下去。
清和本比他先回到秦陵驻地,亦是看到百草谷与南衙卫驰援而来的将士。心知此处无虑便又折返了一趟去寻夏夷则的踪迹,谁曾想两人一来一往竟然错过,待到清和重返阵地,好容易寻得夏夷则身影,便见青年未能躲过箭矢,身影在马背上一晃,直直栽了下去。
清和当时只觉心跳都停了一瞬,他跌跌撞撞地跑上去搂住夏夷则身体,只见青年额头冷汗四溢却不泄一声□□,显是强忍痛楚,他伸手抓住清和手腕,力道大得令人骨骼生疼,然而清和却任由他死死攥着,另一手探过夏夷则后背,再抬手看去,竟是一手鲜血淋漓。
道者稳住心神,见夏夷则双唇开合忙俯身过去:“夷则想说什么?”
“师尊……你无事?”夏夷则力竭之下连连气喘,清和见他唇畔有星星点点血末,生怕他伤及肺腑,一面连声应他:“为师无事,当然无事。”一面自怀中摸出个小瓶——那是同门的清萦长老于清和临行前交与他的丹药,清萦炼丹之法少有人能出其左右,清和此时匆匆忙忙倒出一丸,直到塞入夏夷则口中看他咽下,方察觉自己的手指微微发抖。
那方战局已经濒临收尾,秦炀在乱糟糟的人群中策马前来,还未下马便听清和道:“夷则左肩中箭,需速速拔去,将军可否寻来军中大夫?”
第36章 三十五
三十五
其实拔箭之时夏夷则尚有几分神智,也说不清是痛的还是未能昏过去,他能感觉到肩头衣料被人割破,冰凉水流洗去凝固在伤口周围的血液,直到伤口又是一疼,应当是匕首扎进去翘出了那枚钉在血肉内的箭头。
这时候他才彻底失去了意识。
清和自始至终守在夏夷则身边,大夫将那带着倒钩的箭头碰到案几上,清和细细看过,确定没有带毒才算彻底松了心里绷紧的弦,紧张到极致后放松下来,一阵疲惫倦怠不由自主地涌上四肢百骸。
然清和依然撑起精神与一同守在室内的秦炀等人道:“今夜大约会烧起来,劳驾让人送一盆雪进来,山人守在这里便是。”
秦炀见状不欲多言,只道:“那便麻烦长老,我先去安置南衙将士——”说罢领着剩余人等轻声告辞,他们还需出去处理残局。
过了片刻,还未曾卸甲的闻人羽送来纱布和碳火,还有清和提到的雪盆——幸好是秦炀领兵打入了阿那□□的营地,一应帐篷用具也未撤离,拿来用便是。
闻人羽看过夏夷则面色,又低声与清和交谈两句,这才搁下东西离开,清和坐在床榻边给夏夷则理了理被角,便见闻人羽又进来,手中是碗熬好的汤药,她将药碗放在清和就近可取的小案上,又压低声音与清和说:“长老……这是大夫刚刚现找的药材,待夷则醒了,您看着他喝下去。”
无需凑近清和也闻得到那汤药的浓浓苦味,他冲闻人羽一点头:“小友费心了。”
闻人羽摇摇头:“您守着他,他比什么都安心。”随后步伐轻捷地退出账内。
清和看着闻人羽离去背影,伸手摸了摸夏夷则有点滚烫的脸颊,心想并非所有人都有幸能得遇知己好友,而自己徒弟的这几名友人,却当真都是同过生死的交情。
清和疲倦过后已经有了浓重睡意,账内又安静如斯,只是他还不敢睡去,最后索性握住夏夷则露出一点的手指,若待会徒弟有些许动静也能立即察觉,这方肯闭目养神片刻。
而夏夷则在痛过后,意识混沌之中坠入一方梦境,梦境伊始又是那方深宫小院,清和让他就着酒坛浅浅啜饮一口,尽管只是一口,可那玉液琼浆对于年方七岁的夏夷则来说也足够醉人了。
清和那时随意坐在阶上,拥着迷迷糊糊的夏夷则在自己膝头,瞌睡间夏夷则觉出有人抚摸着他的鬓发,动作轻柔和缓,而后却发出一声长而无奈的叹息。
而后自己少年初成,清和授他剑术,他数日后便听师尊同南熏真人闲聊间无意一句:“夷则虽年岁尚轻,可持剑的姿态,已经有一两分谦谦君子剑的风骨了。”
夏夷则隐约明白清和是在赞他,因而于剑术上愈发勤勉,某日夜间,一套剑招走了半数,少年察觉背后微有声响,他下意识回剑格挡,却是晚了。因此只觉后心一疼,然后便是凉意化开,伸手一摸,是枚捏紧的雪球打在后心,此时雪球散开,些许雪水渗进了道服。
夏夷则猛地转过身,正对上师尊站在梅树下面不改色的冲他笑的温和。
“夜间习剑,却瞒着为师——”清和踏着雪慢慢走近,低头去伸手拂落在少年肩头的零星雪花,他面孔上复杂的神色令夏夷则以为师尊生气了,可清和却并未斥责于他,只是伸手示意夏夷则握住自己的手掌,两张同样冰凉的手心贴在一起时,夏夷则又听到清和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
彼时他尚不知清和叹气的缘由,直至多年后,师尊寄与他的书信上写明——“倘汝庸碌无能,为师尚不至犹豫不决;然则如斯情景,当真令为师进退两难。”
他当时能记得的,唯有清和带他回房,之后将少年塞进床榻裹成了团子,他将睡未睡时看到清和坐在桌前,一身黛色道袍遮住大半明灭烛光,大约是意识到徒弟仍未睡着,道者便侧过身向着夏夷则安抚般的一笑——那时清和眉心的一点朱砂道纹,当真比雪中的一段红梅尚要艳丽。
夏夷则知晓,师尊此生唯一一名弟子,是与其初遇深宫,再入山门。
这一场相遇,不辨劫缘。
第37章 三十六
三十六
夏夷则醒时察觉到有人握着他的手,他手指轻轻一动,不知不觉中伏在榻边的清和就睁开了眼睛。
师徒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直到夏夷则微微开口察觉喉音沙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方道:“师尊……为何不去休息?”他此话出口,看向清和时不知是账内昏暗光线缘故还是其他,竟有些错觉的以为那一双墨黑眼睛中水光潋滟,待他再想细看,清和已经转过身去取了药碗,他原想扶着夏夷则起身,却见夏夷则自行右手一撑床榻坐了起来,他左臂还使不上力,但起身的利落动作也令清和有些讶然。
夏夷则伸手去接药碗,窥得清和神情,有些迟疑地吐出一句:“是……昔年甘木之由。”
清和这方想起,他轻咳一声掩饰刚刚神情——他本是知晓夏夷则身有甘木之力,昔年正是自己让夏夷则去的太华秘境才有了这一段机缘,只是关心则乱,此番竟全然忘到了脑后。
夏夷则端着药碗一口饮尽,面不改色地将空碗递回清和面前,清和只觉得一个眨眼的功夫,药碗已经空空如也,他看了看夏夷则神情,目光都掺杂一缕怀疑:“夷则,你是当真喝进去了吧?”于是伸手去接空碗。
指尖碰触时,夏夷则猛地反手握住清和手腕,清和手中一抖,瓷器摔落地上毡毯发出一声闷响,然而夏夷则却不管不顾,他缓缓凑近清和,右手慢慢松开清和手腕搭上道者削瘦腰间,清和知他另一手无力,纵容默契地拥住青年后背。
一时间两人都觉得涌上一阵倦怠——是一种浓厚的,近乎安心的倦怠。
夏夷则原本贴在清和颈侧的面孔抬起来,他饮过药汁还有些干燥的嘴唇摩痧在清和唇角,清和微微启唇含住他,舌尖先是尝到了一股药汁的苦涩滋味——清和一皱眉便要撤开,夏夷则按在他腰间的手却微微用力,也不是多大的力道,轻得一挣也能挣脱,可清和却因此而停滞了动作,任由夏夷则交缠着舌尖到他口中。
据说黑夜中时光有黑夜独特的流动方式,日间被强行按捺的情和欲伺机而动,须臾间便如猛兽般冲出牢笼,待到清和反应过来,师徒两人位置已然颠倒,温热吐息在颈侧徘徊不去,一吻辄止,夏夷则却并不满足,清和与他对视,只觉得青年幽深眼中含着太多情愫执着,清和无法拒绝——他也不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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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夷则气息有些不稳,他翻身躺到清和身侧,伸手无言地将师尊搂入怀中,自然得仿佛将这个动作做过多次一样。清和握着他的右手,累及般地叹了口气,□□后的满足与疲惫同时涌上脑中,帐内近乎安详的静谧。
“夷则在想什么?”清和缓缓抚摸着青年汗湿的鬓角,觉得今夜的确是有些疯了。
“仿佛一梦未醒。”夏夷则抓住清和的手,他此时一时一刻也不愿同清和分离。
清和发出一声轻笑,与夏夷则十指交握,青年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平稳,清和知道,他睡着了。
借着账内昏暗光线,清和得以好好描摹一番夏夷则的眉眼,那因熟睡而略显柔和的五官透出几分夏夷则少年时的影子。
清和看着他,突然心中蹦出一个想法——是否直到此时,方真正不枉自己于这人世红尘间走过一遭。
他有些不敢再看,因而合起眼睛,将睡未睡间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箫音,那曲子的音调有些熟悉。
清和在朦胧间回忆起,这曲子的确有人奏过,那时他仍是门阀世家的公子,穿着雪白锦袍走过天街,在某一处的院落外听到同样的箫声,女子气力不足,吹得也断断续续,但是却足以令人听出她吹此曲,是为了那终不能相守的情郎。
第38章 三十七
三十七
三月初,积雪消融,微风拂柳。
承天门楼上的钟声尚未响起,一队百人左右的人马驰道归来,长安比秦陵雪消的更快,曲江近水畔的杨花已经开放,此时长街空荡,满路杨花吹散御沟,正是一派早春之意。
打头一人仍是夏夷则,因身怀甘木之力,他所受伤势不过三四日的功夫便好了个彻底,伤势痊愈后他便决定快马加鞭赶回长安。
叶灵臻原想劝三皇子不必如此急,可再一细想便明了了个中缘由——夏夷则已然是不太信任武灼衣了。
这个认知再叶灵臻心中投下一汪波澜,他抬头看了眼前方身姿挺拔的背影——临行之前诸人整理马匹,诀微长老对着夏夷则的玉狮子连连赞叹,夏夷则一笑便欲与清和换马而行,只是最后清和笑着摆摆手算是作罢。
此时此刻,那纵马的身影也总保持着与诀微长老相隔一个马头的距离,叶灵臻心中不觉摇摇头,他曾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