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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
一艘游艇就划过了屏幕。
项柠玩直播两个月了，大手笔的游艇不常收，但也不是没收过，基本上都是眼熟的账号。这个叫“揪着一根小羽毛”的id，还是头一次刷。
他思考了片刻，凭着惯性说了一句：“谢谢‘揪着一根小羽毛’送的游艇！”
然后眯着眼睛冲屏幕给出一个飞吻。
孟洋本能地往后一躲，头在床沿上磕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除了新来的室友抱着手机和女朋友聊微信，另外两个都呼噜噜地睡着了。
他把心揣回肚子里，又点了几下，“嗖……”一艘游艇又刷了出去。
网络稍有延迟，孟洋这边儿的游艇游过去好一会儿了，项柠才微笑着抬头，摆了一个卖萌三连拍。
其实这一套姿势，项柠一般不用，因为显得很没有创意。他之所以突然做一个“嘟嘴、比二、戳脸蛋”的动作，是因为第二眼看到id里有“小羽毛”字眼的时候，心里很暖，不由得就想到了那个醉酒后萌萌的孟洋。
他一直期待着孟洋有一天能看自己直播。因为在直播中，他虽然在开玩笑似地解答别人的问题，实际上却是在阐述自己的人生观。如果能让孟洋看到真实的自己，他未必想逃，未必不喜欢，项柠有这个信心。
天啊！孟洋在看我！在看我啊！项柠也不管送游艇的到底是不是孟洋，反正心里面裹着蜜，开开心心地直播着。
“揪着一根小羽毛”让项柠硬是多直播了一个小时。
孟洋歪着脖子，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才合上眼睛。迷迷糊糊间，他似乎知道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他要通过某种方式，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和项柠那个傻逼有一点点的联系。他不要就这么被无视。想着项柠三连拍的样子，孟洋居然含着笑睡着了。
第二天反正是周日，现在也没有陆鑫叫着早起跑步或者一起打球了，一觉睡到中午也不是不可以。
“喂！”新来的马超在孟洋脸上轻拍了一下，“快12点了，还不起？”
“嗯？”孟洋慢慢把脖子扭正，从被单里伸出胳膊撑了个懒腰，起身往后看了看，魏嘉辰和高志远趴在下面的桌子上捣腾游戏呢，满屋子一股泡面味。
马超属于精力超旺盛的那种人，每天睡四五个小时管够，宿舍里那两个成天粘在一起不怎么搭理他，他就只好找孟洋玩了。
“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马超还趴在孟洋的床边儿没走开。
孟洋没有穿睡衣的习惯，上半身光着的，直接坐起来把手机递给马超示意帮忙充一下电。
马超接了，在孟洋桌边找到充电线，连接上，问：“要帮你开机吗？”
“嗯，开开吧，谢谢。”虽然也没什么人联系自己，孟洋还是觉得手机开着踏实一些。
马超打开手机放在书桌上，把孟洋搭在床边的衣服丢给他，总觉得后背被人盯着不舒服，回头看了一眼魏嘉辰和高志远，那两人也正回头看他们。
“怎么了？”孟洋总觉得陆鑫搬走之后，那两人对自己更加疏远了，此刻看着他们一脸鄙夷的表情，心里有点儿窝火。
“搞基外面搞去，”魏嘉辰没好声儿地扭回头，盯着屏幕上弹出的对话框一个一个恶狠狠地关掉，“我特么最烦同性恋。”
“你特么说谁同性恋呢？”马超自己是有女朋友的，每天好几个小时的电话粥煲着，莫名其妙被人这么说，一下子就怒了。
“说你了吗？”魏嘉辰起身和冲上来的马超面对面，“你问问上面那位，以前睡你铺的陆鑫是怎么走的？”
孟洋懵逼中带着恼火，套上衣服从铺上翻下来，踩着拖鞋走近魏嘉辰：“你特么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魏嘉辰眯缝着眼睛舔了舔嘴角，摆出一脸痞样，“听说，十一你带陆鑫出去玩了？回来他就申请搬宿舍了？呵呵，他走的时候你还在楼下挽留他来着吧？”
孟洋抽了一鼻子灰，顿时觉得自己脸红脖子粗，样子应该非常不好看，无奈答应过陆鑫不能把他的事情说出去，只好继续质问魏嘉辰：“我带他出去玩怎么了？我挽留他怎么了？”
“给你说，我见过的gay多了，最讨厌你这样的，以为自己魅力无穷，哪怕对方钢板直也能掰弯是吧？”魏嘉辰和孟洋面对面，“要说我应该早看出来了，你跟那个小羽毛他哥也有一腿吧？”
“你说什么？”孟洋的怒火一下子聚在右拳，冲着魏嘉辰就甩过去了，“我跟谁有一腿？我特么跟谁有一腿关你屁事！”
“哟！”一直躲在旁边的高志远看着拳头刚从魏嘉辰脸上离开，一股鼻血就喷了出来，吓得连忙捂住嘴巴，“你……你们有话好好说！”
“说你妈说！”魏嘉辰抬手在鼻口擦了一下，看有一道血痕立刻扑了上去，抱着孟洋两人就开始打。
马超虽然被人叫刺头，但充其量也就是和同宿舍的人斗斗嘴，真架已经好多年没干过了。他一时犯起晕有点儿不知所措，叫着高志远，两人一边拉着一个：“有话好好说，别打了别打了！”
孟洋从小被老妈管教的很严，上学放学都走固定路线，见了爱找事儿的同学都是绕着走，从来没打过架。魏嘉辰傲娇公子一枚，从来都是被同学们捧着走，打架的事儿绝对轮不到他。
两个战斗经验几乎为零的选手，从脸对脸，拳对拳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一个笑话。拿脚踹、揪头发、抠胳肢窝，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点儿有创意的来。
“行了行了！别一会儿把宿管引上来！”马超从后边抱着孟洋的腰大吼一声。
孟洋和魏嘉辰同时撒了手。
“我不是同性恋！就算是同性恋，你特么以为我能骚扰到你头上啊！”被拉开后，孟洋很不服气地又喊了一句。
“鬼才信！你不是，我特么以后倒着走！”魏嘉辰抬手抹了一下鼻子，一头扎进卫生间。
孟洋的嘴角也破了，估计是刚才打架的时候想乘机理论来着，嘴巴磕到了牙齿。
马超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过一面镜子递给孟洋，突然哈哈大笑：“卧槽！我今儿是长见识了，两大老爷们打架跟个骂街娘们儿似的。”
“哈哈哈……”高志远也忍不住笑，“孟洋，你第一拳下去，我还以为你练过呢，没想到第二拳就暴露了水平。”
“操！”孟洋自己回想着刚才的样子，对着镜子舔了舔腥甜的嘴角，冲着卫生间大声吼，“有本事辩论一场，上下五千年，不信辩不服你。”
魏嘉辰从卫生间出来，鼻子里塞着卫生纸，额头前面的头发湿漉漉的，带着微笑：“行！以后动口不动手！”
其实孟洋不讨厌魏嘉辰这人，甚至还有点儿欣赏，他敢爱敢恨，不具权威，对所有的新事物都很在行。魏嘉辰也不讨厌孟洋，只是他自己高中时被高一级的男生强行表白，还夺走了初吻，所以对所有关于“同性恋”的话题都戴上了有色眼镜。
这一架打完之后，孟洋和魏嘉辰的关系迅速恢复到了之前，不亲近也不疏远，但是都很默契地对陆鑫的换宿，还有关于性向的话题避而不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日常啵～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孟洋看着□□里的存款，吸溜着鼻涕站在冬日的w市街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个城市的天气相当诡异。之前一直是热得要死。一立冬就立刻冷得要死，连个秋天的过度都没有。他这个冬季里吹惯了老北风的北方人都受不了。空气又湿又冷，没有暖气，空调吹起来直让人头晕。
不过还有更晕的事儿。
给柠檬小哥哥送游艇，刷的时候挺带劲儿的，根本没注意到价格。后来冷静下来一看，一艘游艇1314块！半个月的生活费啊！
刷刷刷连着刷了几次，生活费就明显支撑不到这学期放假了。
孟洋托了好几位学长，才终于找到一份兼职，给一个家在市里的高三学生补课。都是半年前摸过的东西，轻车熟路。家长听了他的高考成绩也很开心，给的工资还不错，勉强撑到假期没问题了。
他和学生商量好二四六的傍晚补课，这样能赶上回去看项柠的直播。想起这茬，孟洋觉得自己没救了，一入直播深似海，项柠以前白给他看他不看，现在就喜欢守着手机等他作妖——简直有病！
最近，孟洋已经学聪明了，反正项柠只要收到礼物都会鬼哭狼嚎，音调拐十八个弯地感谢，所以改成送小花了，这样可以从直播开始刷到直播结束，有一种包场的感觉。
＊
项柠原本以为直播差不多是一个白手起家的行当。真正做起来才发现，和想象的差太远。别的不说，就说这个行头，都得花不少钱。
一周播六次，至少得穿六套不重样的衣服。有时候给粉丝示范如何变装，还得临时多加两套。为了让粉丝有新鲜感，同样的衣服尽量隔半个月才穿一次。还有假发、假胸、假睫毛、各种配饰、化妆品……随着粉丝人数越来越多，品味也要跟着提升，地摊货明显拿不出手显得太应付，再说他自己穿着也不舒服，还都得是牌子的……
这林林总总一个月的置装费和直播的收入差不多也就刚刚持平。所以，他得想办法把房租和生活费赚出来。
李硕开的那个子夜酒吧，虽然没有刻意宣传过，但是圈里的朋友们都知道，老板是个gay，所以同性的情侣更喜欢去那儿消费。时间长了，差不多就是一个gay友的聚集地。
项柠喜欢唱歌，李硕也想给自己小店拉点生意，两人一拍即合，女装大佬又多了一份卖唱的工作。
这工作看起来没多上档次，无非是在一个小酒吧里唱唱歌，好像能唱的人不少。可是项柠不同，他男扮女装啊，圈里多得是好这口的，大家都被项柠的美貌和动情的歌声吸引着，心甘情愿地管他叫“女王”。
项柠很享受这种生活，在猎奇的目光中，总有那么一两束是真诚而友善的。一天天地，当他品尝到自己被人需要的滋味时，也会冒一冒幸福的小泡。
让他更幸福的是，那个叫“揪住一根小羽毛”的家伙，一直都在，也不知道是第几感在一遍遍地提醒着他——这绝对就是孟洋！没错！
只是，他才不会去主动找他呢，就算“揪住一根小羽毛”真的是孟洋，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项柠又想起了在乡下地中海屋子里，孟洋吼出“滚”后挂在墙上震动的那些小装饰。
他爱孟洋，可是不会卑微地爱。如果孟洋不爱他，他也只会在心里默默地爱、远远地爱，永远都不会说出那一个字。
这一天，按项柠以往的计划，十点收工，趴在吧台上喝一杯，然后打车回家刚好赶上晚上直播。却偏偏不巧，被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短发男缠住了。
小胡子看项柠捂着胸口鞠了一躬，两团假胸在领口若隐若现，口水差不多都要流出来了。端着一杯威士忌凑到项柠面前，非要请他喝酒。
“谢谢。”项柠从李硕手里拿了杯酒和那人碰了一下，很有礼貌地微笑着，放在唇边小口地抿，他不喜欢一口气把酒喝光，请他喝过酒的顾客都知道。
“看不起哥哥？就喝这么点儿？”小胡子斜瞪着眼睛，猥琐地笑着。
项柠立刻警觉起来，起身往旁边儿滑了下凳子，但脸上还挂着微笑：“我刚唱完，嗓子疼。”
一般真心请喝酒套近乎的人，项柠还是非常客气的，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位不是什么善茬，笑容在一点点地收敛。
“哟！”小胡子勾着手指往项柠下巴上撩过去。
“干嘛呢这是？”李硕隔着吧台伸出手臂把那根指头拦住往后一推，表情也不再那么和善。
“你不就一个卖唱的人｜妖吗？犯得着这么端着吗？”小胡子估计是被酒精麻痹了，并没觉得手指疼，又往前凑了凑。
项柠端起面前的酒杯就冲着小胡子泼了过去，所有的酒一滴不剩全招呼到对方脸上：“你特么说谁人｜妖呢？”
“哟！”小胡子贱嗖嗖地抹了把脸，冲着项柠就扑了过去，一把抓在他胸口的胸垫上。
“操！”李硕当场就火炸了，一手撑着吧台，从里面跳了出来，揪住小胡子的衣领，“你特么欠揍！”
小胡子被猛地揪住有点儿懵松开了手。项柠揉了揉胸口，调整了一下胸垫的位置，抬腿就冲着小胡子的裤裆顶了一膝盖。又后退了两步，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往对方肚子上猛踹了几脚……
今晚的直播是赶不上了。项柠走在回家的路上，无心打车，高跟鞋坏了，两千多定制的，很心疼，索性脱下来提在手里晃悠着。
今晚孟洋也被学生拖迟了。本来两小时的课，那孩子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道超难的数学题让孟洋解。孟洋想说，你别费事儿了，这种题高考绝对不会考的。可是又怕说出来被学生误以为是能力不足。好面子！死要面死活受罪！
出租车上收音机里播着天气预报，说w市大部分地区将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孟洋划开手机，4g的信号时断时续，不知道回到学校还能不能赶上看项柠直播了。
正这么想着，他抬眼往车窗外瞟了一眼，昏黄的路灯下，已经有窸窸窣窣的雪片飘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小白点中一闪而过。这个身影，时隔两个月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