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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许我青梅煮酒(将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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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宴之上本来是讨论西北大旱是否应当减免赋税,随着国师一句:“西北连年丰收理应增加税收。”而气氛冷凝。经过了下臣的背叛,一荣一损之间,少年天子不得不再次低下高傲的姿态收起满身锋芒,屈辱而谦卑,为国师敬酒以示尊贵。
他笑着附和国师:“天下昌顺太平,连年丰收本就应该增加赋税。”
国师大笑、姿态风流意气风发,一时之间满朝官员竞相附和,无人敢有二话。
只是,被一时万人之上的姿态遮过眼的国师忘了,被打断双腿圈禁起来的虎崽终归是虎,不会因为一时的伏低做小就变成了温顺的猫咪。咬碎的牙齿和着血肉咽下,只是为了等待时机一口将对方咬死撕碎,而这一次少年天子彻底蜕变变成了冷酷而薄情帝王,不再给予任何人‘信任’二字。
帝王的双眸透着耻辱和恨意深深的印刻于灵魂之内,在孤寂的皇位之上高昂着尊贵的头颅,附在龙椅上的双手被指甲狠狠刺穿滴落满地的血痕。所谓的成长不过是吃一堑长一智,把过去善良软弱的自己丢弃在泪与血合成的路上,让他永远长眠。
是夜,帝王收敛眼中的一切情绪,穿着便衣暗访琴府……次日后,琴樊主动结交了国师的党羽,归顺于国师座下,从此仕途飞黄腾达。
琴墨也在这时受到了来自父亲琴樊的关注,他为女儿打点了四位老师分别教授琴棋书画,期望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一位德才兼备的大家闺秀。并且,安排了自己的夫人带女儿参加各种上层官员女眷的交际宴会,探听各路消息。
并非琴樊不爱惜自己的女儿妻子,只是这些在他的仕途和前程之下显得那么单薄不堪。他不介意在不影响自己计划的同时,给予妻子女儿应有的爱护。但女儿毕竟只是用来联姻的工具,能够继承他志向和野心的只有儿子琴棋。
毫无所觉的琴墨喜悦的接受了自己父亲的善意,告别了斐云的陪护,开始了自己接触上层圈子的路途。只是,那个圈子有着把白纸染黑的力量,也能够把一个身怀志向的青年引诱堕落成靠女人而向上攀爬的无耻之徒。单纯而不知世故的琴墨,又怎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全身而退呢。
于是,渐渐的趋炎附势的赞美变得越来越悦耳,斐云简单苍白的关心变得越来越单调。琴墨在不知不觉如同陷入织网的飞蛾,迷途而不再返。
“云,你喜欢什么花束?”琴墨抚着弦姿态优雅不可挑剔,却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淳朴又有点咬字不清的孩提时代。在斐云的眼里,无论琴墨变得如何,她都接受;无论是好是坏,她都包容。若她任性妄为,她便一世相陪……
“桂。”桂,香满天下亦永伴佳人,贞洁荣耀,代表友情或者爱情。最重要的是,她们在那棵桂树下相逢,旧梦编织成网,寸寸紧扣相思。
琴墨轻笑数声带着天真和愉悦,颇为自豪的告诉斐云:“我倒是喜欢牡丹呢,牡丹一开群芳妒,我花开罢百花休。”牡丹端庄秀雅,仪态万千国色天香,与之琴墨倒也万分契合。天下何人不爱牡丹的绝色呢,只是花期过后,又有谁怜惜她的一地芬芳。
于是,斐云目光宠溺纵容,认真的答道:“倒也与你相印之…”虽然含蓄婉约,但其中真意却不言而喻,只是有的人能解其中滋味,有的人不解。
琴墨听惯了别人高调而直白的赞扬,如此委婉的情绪也就没有放进眼中。她虽然不是虚荣之辈,却也渐渐的迷失在繁华缭乱的京城中。
斐云一如既往的练习枪法兵法,对于悲秋伤春的诗词歌赋谨谢不敏,而偏偏被人捧起小有才名的琴墨爱这个。斐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她遇到事情不会悲伤,只会反思然后找出错误奋起直追,就算跌倒数次也不能跌断她的腿骨。就如同整个朝中重文轻武的风气,不会让她的意志动摇而放弃一样。她的脊背永远都是挺直的,她的目光永远都灼目而坚韧。
而琴墨被保护的太好,除了年幼不知事时被人欺辱过,之后无论是斐云还是她逐步上升的地位都让人只能供着不能忤逆。所以她保持着天真善良的模样,向往着高贵美好的事物,但却一步步的进入世俗与虚伪的漩涡。
她无法分别那些美好高贵的事物是不是真的那么光鲜纯净,但所有人都告诉她,那个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只有最尊贵的人才配拥有她。
纵然,斐云多活一世,也不能开导一个陷入了自我幻想的少女如何走出天真妄想,更不能直接与对方谈心指出其中的不切实际。在斐云看来,这样的成长阶段也是琴墨的一部分,而她不需要多加干涉,只要全数包容便好……等琴墨长大了,就会懂的。
那年冬天寒地冻,路边积着厚厚的白雪。
一位单薄而瘦弱的青衣女孩晕倒在将军府门口,斐云虽冷漠倒不会见死不救。所以还是把人安置在客房内请了大夫医治,并吩咐丫鬟彻夜看守。立刻的斐云就请刘叔帮她把这个女孩的底细差得一清二楚,知道便罢只是对方不说,她也不会点破。
那个女孩醒来之后,要求与斐云相见。斐云前往客房,只见白雪皑皑的墙院内,瘦弱的身影倔强的站在中央。女孩抬头看着天上戚戚然落下的白雪,嘴里吐出皑皑的雾气,她面色清冷眼里藏着的却是背叛和悲伤。
“我叫琴凰,凤凰的凰……凤飞四海兮求其凰。”
“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么?”
女孩的声音很干净平和,却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重。
“岂敢不从。”斐云打发了下人,怜惜对方衣衫单薄,将身间狐裘脱下,为其披上。故事很俗套,像千千万万个画本上都编写过的一样。只是在风雪中肃立,侃侃而诉的那个女孩分外的惹人揪心。
“多年以前,那个春意浓浓的季节,一位未出阁的少女遇见了寒门落魄的书生——琴樊。
少女姓徐名宛然,是江苏城中小小的商贾嫡女,家中双亲只得一女自是疼爱无比,视若掌上明珠。日子虽无大富大贵却也其乐融融,坏就坏在徐小姐被人保护的太好,一派天真可爱。
于是,理所当然的徐小姐一眼便相中了家徒四壁但学识渊博的琴樊,其父母亦觉得琴樊潜力非凡会为女儿带来幸福。因为家中只有一女不舍出嫁,所以徐家让琴樊入赘为婿,自以为家人和睦能够庇护女儿一辈子。而人世,有多少就是败在了一个自以为。
琴樊入赘以后对妻子也是疼爱琴瑟和鸣,处处顺着妻子的小性子。一年之后徐小姐生下一双儿女,却因为产后出血伤了身子而断绝了再次生育的可能。琴樊分外疼爱自己的孩子,男孩取为隼,女孩取为凰。
世人的闲言碎语却没有放过这对夫妇,他们只道是书生断绝了自己的血脉香火,自甘下贱。于是琴樊苦读数载上京赶考,身边有了别的红袖添香,一时之间忘记了当年许下的种种诺言。人便是这样,一旦不爱曾经的誓言就成了抹不去的耻辱。琴樊一纸休书,赠于妻子,丈人年事已高听闻此事当夜就怒火攻心而去,徐家就要倒了。
徐宛然带着自己年幼的儿子女儿,一路上京,在高中探花的丈夫面前质问为何如此薄情。
琴樊痛诉妻子这些年来让他受尽屈辱不得安心,就连儿女都随妻姓他有多痛苦折磨。然后他将风尘仆仆的徐宛然和儿女赶出府上,哪知徐宛然匆匆上京此时早已身无分文,毫不理会她苦苦哀求将儿女留下的话语。多少年的全心以待换来的只有一个‘滚’字。
那年也是像如今这般,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儿子徐隼染上风寒在一座破庙里夭折。
徐宛然悲痛的将儿子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她抱着女儿悲痛之中懵然醒悟:既然你如此薄情寡义,将我厌弃至此,那么你我今后恩断义绝……我会独自抚养孩儿长大,绝不会自怜自艾到死!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她坚贞多情,却又迎风而立倔强如竹。
徐宛然将唯一的女儿改名为琴凰,她要证明给琴樊看,那个女人能够为他做的她也一样能够做到。回到江苏城中,宛然强硬的支撑起了徐家,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这背后的艰辛与屈辱又有几个女人能够承受?
女儿长大后,想要问问母亲,为什么父亲不要她?为什么哥哥会早夭?她瞒着母亲上京寻找父亲,看到的只是父亲另娶娇娥,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她甚至不敢进门。”
斐云默默的拿出手绢拂去琴凰面颊上的泪珠,故事里那个如此深情倔强的女子没有人能不为之动容,而琴凰像极了她的母亲。但是私心而论,斐云并不希望琴墨知道她父亲的龌龊事情,只希望对方无忧无虑的长大。如果琴凰选择报仇,她亦不会阻止只会护着琴墨。
“这世间男儿皆薄幸……背叛就是背叛,何愁找不到理由。”琴凰接过手绢自己擦干眼泪,淡淡诉说,把上一辈的感情重重提起却又轻轻放下:“我现在只想看长兄一眼,然后回到娘亲身边。”斐云同意了琴凰的请求,也尊重琴凰的决定。待到琴凰养好身体以后,斐云按照她的记忆找到了哪所破庙,也找到了当年徐夫人种下的雪松。
琴凰抚摸着雪松尖尖的叶子,带着刺又仿佛带着令人流血的锐利,只是她的神情万分温柔。从枝头截下一段枝干仔细的包裹在布里,把哥哥带回家乡。大雪依旧纷飞,每一段往事都随着岁月的年轮一层层的被掩埋无痕。如果不是认识琴墨在先,斐云真的可能尽一己之力帮助琴凰复仇。因为琴凰的傲骨和勇敢,何曾不是她所钦佩的品格。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厚厚白色蜿蜒的道路,随着翩舞的雪,斐云目送着琴凰离去,她会埋葬这个秘密。永远也不会告诉琴墨,在南郊的破庙后面有一棵小松柏树,下面埋着的是她同父异母哥哥尸骨。斐云没有回头,只是面对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问身边的人。她不知道,琴凰未来会如何是否幸福,但是她希望对方能够得到珍爱一生的人:“刘叔,我的选择对么。”
“小主子,世间哪有这么多对错可分,凡事随心便可。”刘叔一生都征战沙场,闭上双眼都能听到耳边刀剑相碰的声音,如果不是小主子出生他恐怕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常人的生活。
而后,两人皆不再言语。
时隔不久,斐云要去参加一场婚宴,据说是琴府的旁系表亲将一双女儿嫁给了当今国师的儿子做双妻,姐姐叫柳絮妹妹叫柳叶。斐云知道,琴樊父母皆亡,哪里还有什么旁系表亲……不过是权贵人事玩弄人脉沾亲带故罢了。闹洞房时斐云匆匆打量了一眼,只见那一对双胞胎面色绯红如若桃李,姿态弱柳扶风。可怜这样貌美如玉的女孩竟然要服侍同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佞臣之后。
这世间就是处处都有对女子的不公平,但是很多女子都在默默无声的反抗着,她们的坚强总有一天会被世人所尊重。斐云看到柳絮和柳叶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从始至终都没有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养~会打滚会暖床~


第3章 苍虚七年
日头高照,斐云一如既往的重复着单调练习,手稳稳提着神威烈水枪往前刺,双臂一提飞快收回。这些年刘叔教导了许多的武术套路,斐云早已学会一一把它,融会贯通反复训练之中自成章法,化作自身修为。无论兵法还是武艺,都成长不少。
她始终一袭白色素衣没有任何花纹修饰,秀发高高束起扎成马尾。眉目清秀却神色坚毅,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极其风流冷凝,双唇紧紧抿着似乎从来不曾笑过。倒是刘叔,渐渐的两鬓斑白露出了许些年岁沧桑,他现在与斐云比武已经两相平平不分上下。暗自惊叹:小主子一旦长成必然俊美澄净白玉无暇,天下都会为之侧目。
“小主子,主公从边疆来信了,您何时过目?”刘叔对于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成长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并非任何人都可以在年幼的时候就将天下背负在肩上,许些年都不曾歇过。
“立刻。”□□凌空挑起弯出一道弧度,随后听见破空一声响,斐云定定收起□□走向书房。本是淡然的眼眸,此刻透着一抹惊喜的神情。对于自己的父亲,有着无限的憧憬之情,纵然没有爱国的情绪淡漠如她,也佩服父亲一生金戈铁马的功业。
【吾儿斐云:
______见信安!
______为父深感愧疚,自儿出生便无法相伴左右。但,为父身担国家社稷,无国何以为家。边塞丘胡之犬近年来又私下蠢蠢欲动,当今圣上却还未能握实朝政,吾常常彻夜不寐担忧甚是忧虑。吾已将边关事事不分巨细的告知圣上,愿在胡犬作乱之前助圣上一臂之力。而今朝堂恐会有重大变动,吾儿无需担忧。为父虽年事已高,却能保吾儿无忧。
______听闻吾儿在武艺上已小有成就,将来必能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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