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师放心,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不是您教我的吗?”严立德微笑。
韩文噎住,话是这么说,可若天下事都是道理能讲清楚的,就没有大明武官默认比文官低半级的潜规则了。现在人多,韩文不好多问,只把话在嘴里来回翻滚几遍,然后咽下去。
朝中明眼人可不知韩文一个,有稀里糊涂直往严立德身边凑的趋炎附势之人,也有相互交换眼色,旁观冷眼的人。严立德是今晚的主角,围着他敬酒的人不知几凡,严立德很快就醉眼朦胧,这个场合他无法推脱。
严立德拉了拉旁边侍奉的小太监,示意他要如厕,给围在身边的同僚一一告罪。出了大殿的门,严立德身形踉跄,可眼中清明,哪儿有一丝醉态。
皇帝赐百官宴饮,是固定格式,礼部按照规矩一一实行,能上前敬酒都是宴席的后半部分了。皇后也要依照制度宴请内外外命妇,钱则羽也在其中。皇帝心思要么在朝政上,要么在游戏玩乐上,宫中妃嫔奇缺,内命妇的位置上只有三人,皇后、德妃吴氏、贤妃沈氏,空荡荡的全无天家人口繁盛之感。
女眷这边的宴席就相对简单了,歌舞戏曲过后就是清谈,伴着乐曲声,皇后垂问,外命妇答话。今日的主角是严立德,钱则羽作为他夫人受到的关注也是最多的。皇后这些年不受宠,可她的位置做的稳稳的,也不负聪慧之名,管理后宫、接见命妇十分有分寸。还时不时有交好夫人敬酒,等到外面传来消息,说严立德受封伯爵,敬酒的人更多了,女眷对朝政官制更不清楚,只知道钱则羽从一品升到了超品,艳羡之情油然而生,敬酒更加频繁。
钱则羽侧耳听着,微微凝神,起身给皇后致歉道:“妾不胜酒力,外出更衣,请娘娘恕罪。”
夏皇后好脾气道:“去吧,去吧,歇息一会儿。你们也悠着些,别灌醉了靖宁伯夫人,小心伯爷打上门去。”
“哎呀呀,伯爷可是军功在身的威武之人,小妇人害怕哦~”马上有捧哏的接上,滔滔不绝的赞扬起严立德钱则羽夫妻恩爱,内宅安宁。
钱则羽微笑听了,快步出去,净手之后在旁边配殿歇息。钱则羽进宫的时候也有带丫鬟进来,打发丫鬟跟着宫女去拿解酒充饥的东西,自己肚子在配殿中休息。这也是应有之义,每每来宴饮的夫人常有不胜酒力的,宫廷宴会上的东西也吃不饱,宫女毫不怀疑的领钱则羽丫鬟去了。
钱则羽打开门窗避嫌,严立德一个闪身就进来站在窗帘布幔之中,此处黑暗无光,正好和坐在软榻上的钱则羽说话。
“怎么着急叫我出来,出什么事儿了?”钱则羽以手支额,背对门窗,让外面人无法看见她微微颤动的嘴唇。
严立德小声把爵位和文官实权无法并存的情况说了,道:“我怕走上中山王老路。”
钱则羽悚然而惊,中山王徐达,大明开国功臣之后,子皆国公高位,女皆藩王正妃,如此显赫一家。徐皇后去后,成祖竟有意求娶二十七岁的徐氏三女,不成,就空置后位,以至当时流传后位只配徐家拥有。徐家的功勋、荣宠都不是严立德能比拟的,可现在仍旧只有定国公一系尚存。民间有流言徐达为太祖赐下烧鹅毒杀,不管是真是假,可自徐皇后之后,后族皆出平民之家是不争的事实,或许皇帝真的忌惮徐家,忌惮以徐家为代表的功臣。
“我们怎么办?”钱则羽问道,她不信他的丈夫会束手待毙。
“当年庆阳伯重礼求助,而今皇后对你还亲近吗?”严立德问道。
“亲近,我待皇后恭敬,咱家家风清正,皇后素来礼赞有加。”
“宫中依旧没有子嗣诞生对吗?”严立德问道。
“没有,陛下不爱亲近后宫,传言与宫中近侍有染。”
“很好,你回去继续亲近皇后,要更亲近。”
钱则羽听懂了严立德的话外之意,小声道:“我知道了。”
严立德抽身退步,醉卧在假山旁边,被他遣走的小太监叫醒他,道:“伯爷,奴婢可找到您了,天寒露重,可不能坐在外面。”
“我在外面?”严立德醉眼惺忪,伸手摸了摸假山石块,迷糊道:“好像真在外面。”严立德甩头努力然给自己清醒,就着假山上的冷水洗手,把水拍在自己脸颊上,神志顿时一清,至少能被太监扶着走回主殿了。
大宴过后,皇帝为表君臣相得,留严立德在乾清宫夜宿。
就算是夜宿也是两个床,严立德洗漱过后坐在自己床上打坐,皇帝梳洗完毕进了寝殿,看到的就是严立德盘腿打坐五心向天的模样。
“严卿这是做什么呢?”
严立德无奈睁开眼睛,道:“臣在解酒呢,快速运转内力有解酒的功效,臣今晚喝得太多,正运功呢。”
“哦,那现在清醒了?”
严立德更无奈了,“内力也不是万能的,还有个过程,刚在紧要关头呢。”
“哈哈哈,朕让你功亏一篑了?”皇帝有种恶作剧过后的迷之快感,笑道:“朕让人备解酒汤。”
严立德敬谢不敏的摆手,那味道还是算了吧,道:“现在再喝也没用了,明早起身,必定头疼。臣夫人家教严格,下次再不敢喝这么多酒了。”
“噗……哈哈哈。”皇帝再次笑喷了,“家教!家教是这么用的!哎呦喂,我的严大人啊,你家家教也太严了。”
严立德瞥了眼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的皇帝,笑点可真低,耸肩道:“夫妻之间,理当如此。”
皇帝怔了怔,他与皇后一向生疏,可没有这么理直气壮说起夫妻情趣的时候。
严立德就着家教发散开去,道:“臣妻贤惠通达,孝顺奉养老父,慈爱子孙,说起来臣的长子还是陛下取的名字呢,端是个人小鬼大的。臣出征之前天天在家里装男子汉大丈夫,胸脯挺得比鼻子还高,臣以为他要闹什么幺蛾子。一问才知是想喝酒,唉,都让臣父惯坏了。老人家隔辈亲,对着我这个儿子和上辈子仇人似的,对着孙子就化身慈祥老爷爷,暄哥儿给宠得不成样子。臣有心给他哥教训,端了被烈酒给他,一口干下去,睡了两天,被老父老妻连着骂了三天,出征之前还没消气呢。”
“是吗?的确是个淘气的。”皇帝轻声道。
“咳咳,也不是,暄哥儿想喝酒无非是把府中侍卫的玩笑话当真了,以为会喝酒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能跟着去战场了。小家伙学了两招三脚猫功夫就大言不惭‘保护爹爹’,臣又气又乐,只好放过他了。”严立德嘴里嫌弃,眼中亮光可遮掩不住,说起儿子,嘴角咧到耳后根。
“孩子有那么好玩儿吗?”皇帝问道。
“当然好玩儿啊!刚出生的时候就是红皮猴子,丑得让人嫌弃,过几天就长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包子,和前门大街卖的薄皮包子一样,轻轻一戳,脸上就是红色光润的肉窝,皮肤嫩的和水豆腐似的。等再大一点,背着手学大人说话,人小鬼大的淘气模样也招人爱。还有,上次暄哥儿抱着大狼犬荡秋千,狗比他还大,不知是他抱着狗,还是狗保护他!哈哈哈……”
严立德眉飞色舞的说着,转眼间看皇帝怔忪的表情,才想起来宫中没有子嗣,轻咳一声,转了口风,道:“其实孩子有可爱的时候,也有可恶的时候。刚断奶的时候,一天到晚直哭,哭的声嘶力竭,奶娘又管不住,臣只能夜半三更抱着他四处溜达。本来睡得好好的,一放在床上就醒只能换着抱睡,那些日子臣眼眶都是黑的。”
“算了算了,朕是那么不讲理的吗?可爱就可爱,别言不由心的。”皇帝挥手,口风改得这么快,想装听不出来都难。
皇帝让內侍吹灯睡下,脑中想的是偶尔见过大臣家中孩子的模样,的确可爱。能让他见的肯定都是几岁的孩子,至少懂得行礼作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孩子长了包子脸是什么模样。皇帝长叹一声,看来还是有个孩子好。
严立德未说一言一字“请皇帝宠信后宫绵延子嗣”的谏言,皇帝就打定主意要有孩子,看来他劝说人的功力一如既往。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起来皇帝才想起,他昨晚原定是要和严立德说一说赐爵的事情,解释清楚自己并不是兔死狗烹,只是要改任他做武职。大明武将地位略低,皇帝有心改变现状,自然要找一个典型树立。如今的大明无尽最高的当属英国公一系,从太祖至今稳稳当当,正史上就是刘瑾当权也不敢动他们。可就是因为他们从来高高在上,反而不好当典型,如法让人带入。为什么世上流传最广的总是灰姑娘嫁给王子和草根平民逆袭的故事?因为这世上平凡人总是大多数,有了一个从平民一步步爬上去的代表,很容易有代入感,让你产生“我比他还厉害,我可以。”的错觉。
早就打好腹稿的谈话没机会说,昨晚醉酒,今早就起得有些迟,用过早膳,皇帝刚想营造严肃的谈话氛围,太监就来禀告道:“陛下,靖宁伯世子在宫外等着接他父亲回家。”
“什么?世子?”皇帝心想那还是个小不点儿吧?
太监确定道:“是世子,等在午门外,说是来接父亲回家。”
皇帝侧头一看严立德恨不得插翅膀飞过去的表情,无奈点头道:“快回去吧,你儿子来接你回家了。”
小孩子的面子巨大,有时候只能和八十岁以上老人相比。
今日也要当值,上班的文武大臣鱼贯而入,看到等在旁边的小孩子忍不住要问,那是谁。
旁边自然有禁卫军含笑解释,“靖宁伯的长子,来接父亲回家。”
有个孝顺儿子比什么都强,来往官员都捋着胡子逗他两句,笑问:“你来接靖宁伯回家的啊?”
“是,父亲三载未归,我来接他回家。”严暄才到大人腰间,说话的时候板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模样。可惜他脸颊上还是未褪去的婴儿肥,一说话腮帮子上肉都在抖,那些大臣在心里尖叫,好可爱!
每个路过的大臣都忍不住逗弄他两句,也就严立德出来得快,不然儿子就让怪蜀黎拐走了。
严立德一把抱了儿子跳进马车,飞快往家中赶,好似身后全是抢孩子的大恶魔,看的同僚哈哈大笑。
皇帝昨日大宴就说了,严立德这三年辛苦,放假一月,让他与家人团聚。严立德回家安慰过老父、老妻,和两个未曾蒙面的儿子联络感情,哄他们睡午觉,才把妻子拉进书房,问道:“你可知陛下与皇后为何不睦?”
第104章 严立德世家
这倒把钱则羽问得一愣;她上哪儿知道去?
“陛下自是圣明烛照,娘娘也是一派母仪天下的气概,按理说该是夫妻和睦才对;再不济也是相敬如宾吧。现在这样,我也不知原因。”钱则羽道。
“没有什么流言吗?”严立德追问;当初他大龄未婚,又不蓄婢纳妾生子,被多少人追问;还有人以为他身体有问题。作为一国帝后;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被上升为“国家大事”“事关社稷”,无数双眼睛盯着,不可能没有相关流言谣传。
“这……”钱则羽不自在看了看窗外,说皇室八卦总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也有很多流言在内宅妇人间流传;我觉得有两种说法最靠谱;一是陛下……嗯嗯;你知道的;陛下这些年除了政务只爱亲近戏子內侍;甚至跑到兽苑与野兽作伴也不爱亲近后宫;那些人又不能为陛下诞育子嗣。有人猜想陛下是不是借此混淆视听,掩饰身体缺陷。”
“不可能,我给陛下把过脉,身体十分健康。”严立德黑线,皇帝的身体觉没有问题,这可是武侠世界,皇帝虽是三流身手,但飞檐走壁不成问题。再说,还有太医院呢,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你确定?”钱则羽问道,她也很感兴趣啊。皇室八卦流传那么深远,她能得到第一手准确消息,说出去也是谈资,对她打开话题、融入圈子很有帮助。女眷间的交往就是这样,往往不经意的言语举动,传递的却是重大信息。若是陛下身体真的很好,那她可能帮着撇清流言。
“真的,我的医术,我亲手诊脉!”严立德强调。当然,他只是现学现卖,昨晚被突然授予爵位时的突发奇想,以前他可不关心。
钱则羽耸肩,道:“好吧,那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娘娘的性子不得陛下喜爱。先前不是有流言说冷宫一仆妇王氏得了陛下的青眼吗?当然,仆妇之说是贬低,王氏在宫外嫁人生子,后丧夫丧子,因孝贤入宫为女官。才二十出头,生得也周正,但绝不能与娘娘相比。这不是有宪宗陛下万贵妃先例在前,你也曾和我说过皮相是枯骨,性情才重要的例子。外人传说是娘娘大婚之时触怒陛下,以致十年未获谅解,但我看来两人应该只是单纯性情不合适。观娘娘处理内宫事务接见臣妇进退有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