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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舆的头脑已经不再灵光,可武者的本能还在,惊慌之下只得抬起手臂挡在脸上,甚至都来不及叫喊出声,马越的第二拳便已经落了下来。
马三郎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软弱胆小的小豆子了,从梁兴截杀莺儿之后,对待敌人,他不会再有一丝仁慈!
“咔嚓”一声,严舆的胳膊便无力地垂在脸上,尽管如此,却几乎同时,严舆的另一条手臂也一拳擂在了马越脸上,但却并不能使出多大的力道。
严舆被马越压着呢。
严舆破开的眼角旁,揉进了血的眼睛里满是仇恨的目光,尽管右臂被马越砸断,右手却狠狠地抓住了马越受伤的左肩,他的手指,死死的扣入马越左肩上的箭伤之中。
他必须要杀死马越,只有杀死马越才能阻止他对家族可能的报复。
非我即敌,比起马越,在无所依靠的街头发迹的他更了解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伤口被有力的手指死命地扣着,疼痛让马越的脸变得狰狞,皮肉一瞬间抽搐起来。
已经不死不休了,马越发了狠,疼痛让他迸发出更大的力量,抬起的拳头挟着千斤巨力重重地落在严虎的脸上。
这一拳,直打得严虎的脸面都凹了下去。
生机断绝。
威震吴会之地,以武称雄的乌程武士严舆,死在了三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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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汉阳郡,后更名为天水。
第四十九章 纸包住火
当一身是血的马越被蔡琰搀扶着下了马车回到顾府的时候,顾氏的门客都惊呆了。
这几日住在府上的市井豪杰不再意气风发,右上臂有一个血洞,皮肉向外掀着根本看出是什么兵器造成的,脸上肿起老高估计明天就会有一片淤青,发髻散乱地披在头上,从上看到下好似在泥草地里打过滚一样。
从篷车上一下来,顾氏的家丁急忙围上了,马越摆手一言不发地任由蔡琰搀扶入庭,听到喧闹的蔡邕从屋中走出来,一开门便见到了马越这般模样。
“三郎这是怎么了?这手臂上怎么都是血,在外与人起了争执吗?”
“先生,说来话长,先进屋屏退左右,事关重大。”
蔡琰并不知道树林中发生了什么,从马越窜入林中她就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待。
她不知道再出来的人还是不是马越。
马越出来之后,蔡琰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搀扶着马越上篷车,再将他搀扶回顾府。
尽管心焦了一万次,她都没有多问一句。
进了堂中,顾雍的父亲早年便不在了,蔡邕算是顾府中的唯一长辈,端坐于上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马越,他在等。
等马越告诉他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马越张了张嘴,说出了一句让二人无比震惊的话。
“先生,我将严舆杀了。”
“什么!”
蔡邕初一听此话入耳便瞪大了眼睛,岁月摧残的眼袋无力地耷拉着,皱着眉问道:“三郎为何要无端与严氏结死仇啊?”
马越一手轻轻揉捏着被严舆坏了的右臂,摇头说道:“不是,今日我与琰儿于城外游玩,严舆在林中以弩射我,先生,是他要杀我。”
“就因为堂中坐骂便要害了三郎性命?三郎你打算怎么做”
严虎的弟弟死了,这个事情已经不是马越一个人的事了,关系到所有人的生存。
马越轻轻点头,要说他杀严舆不是一时冲动他自己都不信。他的报复心理太强了,可就像关羽说的,一时的快意恩仇之后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作为后备,留给自己的只能更深的屈辱。
马越不想屈辱。
“我把严舆的身子埋了,就在成外那片林子里,三五日估计严虎子还知晓不了来龙去脉,这几天时间容我想想办法,放心吧先生,没事的。”
蔡邕的眼中满是担忧,张了张口又闭上,最终皱着眉头下定了决心说道:“三郎,不行你就趁着没有人知道,带着琰儿跑吧,回洛阳。”
“学生跑了先生怎么办!”马越摇着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妥不妥。”
若是他自己,他便是投降了也没有关系,他并不在乎脸面,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但在他心里他不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给他人惹了祸还掀起屁股跑了的人。
那真是光着腚推磨,转着圈儿的丢人了!
“呵。”洒然一笑,年过五旬渐现老态的蔡邕这时仍旧神色激昂,说道:“三郎不必担心老夫,好歹老夫曾经有门生数百,严虎是胆子大,但他还没大到敢动老夫!”
“先生高才鸿儒,怎能教先生平白受那吴会莽夫的气,三郎从凉州到洛阳都从没输过,我不信小小的吴会能让我输上两次。”
就这么一会时间,蔡琰自府中取来了药石与洗净晒干的白布,马越接过便要自己缠上,蔡琰最看不得马越逞英雄的时候,还什么没人能让他输上两次,听着就是发笑,抬起白净的小手就是一拍。
“别乱动!”
一声轻斥,前一秒还无法无天慷慨激昂的马三郎安静地像一只猫一般一动不动晾着右臂任由蔡琰包扎。
在蔡邕满是笑意的目光中,马越感觉到自己脸在发烫。
幸亏这些年起早贪黑得练武学骑,风吹日晒终得了这一脸铜色,否则此刻脸上的热度岂不是要被人看穿?
夜了,马越枕着手臂躺在塌上不能睡,青铜九枝灯上的烛火跳动,映亮了他皱成川字的眉头。
他有太多东西要思考,从踏入洛阳这个是非之地,他的头脑便很少有时间能够轻松,他不再自由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样能不被严氏报复,纸是保不住火的。可他没用信息,他对严氏的情况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他不知道严虎现在正在做些什么,甚至不知道严舆来杀自己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严虎的授意。
首先,他明白,无论严舆对自己的恨意是自发的还是授意于严虎,三日之内严虎没见到他都会起疑心,接着便会顺藤摸瓜地追到自己身上。
无论严舆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提着一张三石强弩马越不觉得那些路人会看不见他,稍加打探便会知道他的去向,知道他在这一日提着三石强弩出了城,也会轻而易举地知道自己从城外回来时受了伤。
也许还会从林子里刨出弩机、长刀,以及严舆腐烂了的身子。
当时的情况太过匆忙了,他明白最佳的选择是再跑五里十里找个小湖,给严舆身上绑着石头沉到湖底里去,可他不能。
他不愿让蔡琰看到他精通毁尸灭迹的手法,他也不能让蔡琰看见。
蔡琰知道他勇猛善战,知道他多才多艺,这就足够了。不用知道他的善战是用来杀死同类,不用知道他多才多艺多是这种杀人毁尸的手法。
太脏了些。
可这时候的重点已经不是严舆的身子埋在那里了,事实是只要严舆人间蒸发了,严虎都会迁怒于自己,即使杀死严舆的不是自己,更何况自己真的杀了严舆呢。
少三天,多五天,等待马越的将会是严虎狂风暴雨般的反击。
不承认与严舆有争斗,县中贼曹查下来自己就会被通缉,别说一县,就是小小一个亭长一根长绳十几杆竹矛只怕自己都跑不了,他有再雄厚的关系,陛下再喜欢他信任他,这里是吴郡,山高皇帝远牢狱里一根绳子就能让他死于非命。
承认与严舆争斗制服并杀了他,自卫杀人官府可能没事了,可严氏的那些个刀手剑客又要如何能躲得开?
也许蔡邕是对的,他应该跑,趁着消息没有进一步扩大之前跑回洛阳。
可他偏偏不服,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仅仅是堂中骂坐就要被杀死吗?杀了严舆这事情就没完了吗?自己就只能仓皇地逃跑了吗?
他就是不服!
就算严虎是熊熊烈火,他马越如今只是一张芊芊薄纸,他也不服!
就算是纸,老子也要让他包住火,灭了火!
第五十章 蔡邕讲经
两日的时间悄然而过。
这两日时间,马越试着去收集一些关于乌程严氏的事情,还当真得到不少消息,马越将之统一录在竹简之上,一一排列,试图从这些消息中拼凑出一个乌程严氏。
严氏以漕运起家,严虎的父亲曾经有一条船,仗着勇力横行于长江之上,前些年遇上大风,沉入江底,留下两个儿子。
长子严虎,三子严舆。曾经还有个仲子,不过早夭了……也就是说,在吴会之地偌大声威的乌程严氏,就是靠这两个年轻人撑起来的。
这两个严氏子幼时家贫,找不到好的老师,严虎还识过些字,严舆则是大字不识,归结根本,这兄弟俩都是以勇武闯出名声的。
在离太湖不远的地方有座白虎山,山头盘踞着一伙贼人,有市井传言严虎兄弟与白虎山上的贼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如今严氏的漕运还在长江水域上通行,规模比从前大了许多,十几条船呼啸而出,游曳而归。
严氏平时没有什么结仇的家族,对待乡亲也都是不好不坏,对于严虎这个人更是着重笔墨,亭里之间多言此人虽有匹夫之勇不读诗书但头脑聪明心怀大志,平日里不近女色一心强盛家族势力,至今仍旧未娶。
马越头疼地挠了挠脑袋上的发髻,这可真是太让人头疼了。
家族依靠漕运起家,所以从未有过欺霸田产,有事业心不近女色,所以没有抢霸良家。因为没有利益纠葛,所以与本地豪族没有仇怨。没有外敌,也无法从内部下手。
严虎啊严虎,马越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气性怎么就那么大。
如果能换一个认识的方式,或许他们能成为自己很好的帮手……想着,马越便自嘲地苦笑出声。
如今自己的性命正悬于刀口之上,此地远离洛阳千四百里,离他的凉州更是有着月余的路途,他居然还空想这些东西。
要是能将蔡邕带走就好了,了不起一同暂避锋芒,回到洛阳马越有数十种方法能搞垮严氏,可在这儿……马越对乌程严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束手无策。
第二日,转眼间来吴郡已经是第六日了,休沐,这一日蔡邕开门讲授经学。
早上起个清早,马越自己换了药,胳臂上绑着白布便见到顾府的几个随从在院子里摆出几案与蒲团排的整整齐齐,五排五列,之后便只有蒲团没有几案,直排到门口。
太阳刚刚升起来,顾氏三兄弟便都起了个大早,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读书等待老师,顾雍坐在最前,两个弟弟坐在第三排。
马越有心想听蔡邕讲学,看他们这样坐着的模样又好似都已经拍好了座次,眼下人来人往顾府门庭若市,马越不敢乱坐到时再坏了礼节,只得在院中角落的树下靠着,过一会就见顾雍朝着马越招手。
“马兄,你的座位在这里,过来坐。”
马越大步走出两步,定睛一看那位置竟是第一排正中间的那一张几案,马越顿住脚步,疑问的表情望向顾雍。
“马兄愣住做什么,快来坐,等等先生就要出来讲经了。”
“也罢。”
反正座哪里不是座,眼下周围几案也都有人了,蔡琰在马越右边,顾雍在左边,第一排的再一左一右便是年龄看上去与马越相仿的年轻人。
马越坐在正中间,左右看了两眼,展开了面前几案上摆着的空白竹简,沾湿了狼毫,挥手磨墨。
马越一坐在当中,后面来听讲学的学子便不禁超前看了两眼,倒不是因为马越的一副穷人模样,蔡邕的弟子也并非各个高门大族出身,只要是好学的人都能来听课,只有最前面的是真正的弟子罢了。
他们不禁多看两眼,是因为马越的一副武人模样,与坐下如小山一般的块头。
马越才不管那么多,他根本就不知道别人脑海中的疑问,他只是低头磨墨,随口对顾雍问道:“元叹,今日老师讲什么?”
顾雍闻言露出了比较疑惑的神色,对马越说道:“本来说今日要讲经学,今早我去拜会先生时突然说经学不合今日,改讲熹平年间作的《青衣赋》……老师都好久未曾讲过这些情爱之间的文章了。”
“《青衣赋》?”马越摇了摇头,他这些年头看那些兵书战策以及六经礼记都来不及,根本无暇去看那些赋啊歌的,就连皇帝写的赋都没读过,别说蔡邕的了。
不过……马越挤了挤眼睛拍着额头,这经学与今日不合算怎么回事?
“马兄。”顾雍一下子轻轻靠过来,小声说道:“马兄,那严虎也来了,就在后面,别回头。”
马越听见严虎来了正要回头,叫顾雍这么一说马越便没有回头,身姿依旧地问道:“他来做什么?”
马越坐得很端正,甚至都没有将手臂探向腰侧的短刀。
“兄长不怕?”
顾雍看到马越只是问了一句之后竟没有丝毫动作,有些诧异的问出一句。蔡邕这两日已经跟他说了严舆死在马越手里的事情,最初听说的时候他也很震惊,后来更是帮马越收集了许多关于严氏的消息。
马越轻轻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道:“他若是来寻仇,只怕今日这情况,四面八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