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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鹄缛了缛花白的胡须,他觉得洛阳未必会打起来,伸出一个手指说道:“三郎那边已经有三千多人手,算上宫里的宿卫至少有九千人。凉州这边还需守备叛军,那便出一千精兵吧。”
“一千精兵,寿成,我手底下当年踏平阎氏邬的老兄弟们,也是川里军备最齐全的,我带他们去。”马玩一挥手,啃完的羊骨头随手一丢,油乎乎的手掌在几案上一按说道:“再给我拨五千闲着种地没兵器的杂兵,就一个要求,人要精壮,别拿老弱病残糊弄老子。”
“你要那么多人做什么?”梁鹄问道:“六千兵马入京是要出事的,万一燃起战火,没武器拿什么打仗?根本白给啊。”
“家里粮草告急!”马玩眼睛一眯,满面阴狠之色,“韩遂说得对,必须得打仗,死哪儿不是死,正好去给三郎壮声威!”
“马猴子你疯了?”马腾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这是带弟兄们去送死!”
“要是送死,我跟他们一起死!要是仗打胜了……”马玩舔着嘴唇一翻白眼,一只手指在几案上狠狠一按,“等我回来,至少能有三千兵甲齐备的精锐吧?”
第二十二章 马式战车
马越怎么想,都想不到当他正对着何进的首级感慨权力虚无,人命如狗的时候,他远在凉州的穷苦兄弟们正在过的正是富贵人家狗都不如的日子,他更想不到在他的授意下,自凉州冲出陇关的居然是六千人之巨的‘大军’,他连这些都想不到,又怎么会知道他被粮食与军械愁疯了的‘猴子哥’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带着一群恶疯了的西北狼扑向全副武装的勤王军,发誓要咬出三千全副武装的精锐来。
当他带着何进的脑袋一步步走向青琐门时,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和何进脑袋里一样。
何进错了吗?
错了,何进唯一错的地方就因为他是何进,他是大将军,他是大皇子的亲舅舅。错就错在他是马氏战车前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马氏战车!
他的感觉不太好,不是因为琢磨出了马氏战车这个词儿,而是因为吴匡并非泛泛之辈,大战在即他被吴匡刺中左臂,眼下全靠臂铠里面的麻布挡着血才没流出来,还是轻敌了……他在想自己这么好勇斗狠究竟是对是错,他想做大事,要大事没坐成死在与小角色的斗将上。
那可不叫死得其所!
“光禄卿,青琐、承阳、德阳三门外聚有北军四校、西园校尉冯芳赵融、虎贲中郎将袁术等人之兵马,其言等候大将军出宫,当如何?”
送口信的是个年轻的期门武士,在马越面前身子站的板儿直,拱手礼做的十分标准,一看就是根正苗儿红的世家公子,提到虎贲中郎将时有些亲切,那正是他的上官。
期门武士,便是虎贲郎。
“等候何进出宫?”马越回头看了看侍从手里捧着的盒子,摇了摇头说道:“等不到了,何进谋反已伏诛,传令三门驱赶其余人等,若强攻皇宫杀无赦!”
“啊?”
年轻的期门郎一愣,大将军伏诛?
“啊什么啊?快去传话,算了,跟我一起走吧,我要去传诏。”
期门武士忐忑地跟在马越身后,两旁的北军长水甲士中他一身期门郎的装束十分显眼,同时心中不停地打鼓,这是怎么了?大将军好好的说死就死在宫里了,外面那些人兵都聚了,到底是谁要谋反?
“光禄勋,大将军……外面那些校尉中郎将,看模样剑拔弩张,只怕不会那么轻易散去,恐怕?”
“不散?”马越面容清冷,下令杀何进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尽管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一切还是难以避免。这个时候他想说说话,“不散就是谋反,兵寇皇宫,你说该怎么办?”
满脸书生气的小期门武士愣了一下,说道:“光禄勋要,将之……击溃?”
马越点头,不再言语。
青琐门上,阎行看着远处聚集的兵丁,脸色不太好看,跟程立交换了一下眼色,拍着身边亲随的肩膀说道:“去传令其余二门,恐怕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了,准备应战吧。”
“诺!”
待到亲随走远了,阎行才对程立问道:“程夫子,您觉得咱们守得住吗?”
这种紧要关头,耀武扬威惯了的阎行倒有些忐忑不安,程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两只手指对着阎行笑道:“彦明,你可要跟你主公好好学学,三郎做长水校尉时可没你这么沉不住气,各门之外不过几百人,加一起才堪堪与长水营人数持平,论精锐,论兵甲,宫墙比洛阳城还高出一丈,难道我等还守不住个皇宫了?”
“夫子说的是。”阎行点了点头,神色上却没有丝毫轻松,回头望了一眼宫内的重重殿堂,摇了摇头不安地说道:“我不怕宫外的那些人,我只怕宫内的那些虎贲军不听话,若腹背受敌,难说!”
程立看着宫内,久久不发一言。
“所有人,检查兵器铠甲,让掖庭卫士将箭矢都搬过来,守城的火油斧锤都拿来,动作快点!”
城门楼里人来人往,宫墙上人头攒动,一箱一箱的军备从宫内运过来,这个月宫内的宦官可是做够了苦力,威望扫地,先是搬运大行皇帝的灵柩累得要死那还不算,现在又开始做战时农夫做的事情,所有人都感受到宫内的紧张气息,大气都不敢乱出。
就在这时,马越带着二百北军将士自复道大步而来。
“主公!”
“拜见光禄勋!”
马越抬手,对阎行说道:“召集宫内所有武官,屯长以上都到承阳门下,我要宣布皇帝遗诏!”
“诺!”
哨骑跨上骏马在宫内奔驰,马越这一句话可是让宫内乱了套,无论是期门武士还是长水营,亦或是上军校尉部的武官统统都跨着骏马聚集在承阳门下,城门倒不用太过担心,他们的职责便是不让人强闯宫门,镇守三门的都是长水营的将士,他们都是马越的老部下了,又领了死命令,有人接近宫门直接放箭,什么话都不用多说。
承阳门上,马蹇二人并排,一身戎装的马越望着宫内门下的二百多名武官站的密密麻麻,说道:“诸位,先帝山崩之时,对我及蹇黄门留下遗诏。”
“遗诏在此。”说着,马越自怀中掏出遗诏却并未宣读,只是高声喝道:“皇帝诏命,立小皇子为太子,请董太后监国,命我与蹇黄门诛杀大将军何进,废何皇后,拱卫小皇子登基,诸位以为如何?”
一身戎装的马越与披麻戴孝的蹇硕站在城头上形成鲜明对比,蹇硕额头上缠的身上披的都是白色麻布,马越的铠甲之下却是鲜红色的汉军服,相同的是,如今这宫内鳌头都是一脸的冰冷。在下面的军官中,阎行裴若等人握紧了腰间环刀,分散站在武官之中,目光盯紧了那些期门郎的武官,长水营和上军校尉部都无须担心,他们都是马蹇二人的嫡系,只有虎贲军让他们心忧。
“光禄勋,蹇黄门,这遗诏,为何要诛杀大将军废皇后?”武官们交头接耳,一名期门武官仰首问道:“难道大将军与皇后做错了什么事吗?”
马越眯了眯眼睛,这个年轻期门郎正是方才复道上给自己报信的那个书生气的郎官,未曾想到还是个武官,马越回道:“数日前孟津的大火,想必诸君都有所了解,那丁原,便是大将军何进征召来洛阳的,除此之外还有各地边军精锐,正不分昼夜地兵进洛阳,这正是奉了何进的诏命,不顾陛下遗诏,妄图逼宫立大皇子登基,好叫他何家人掌握天下的权柄!”马越顿了一顿,说道:“此举,与谋反无异,何进已经伏法,若宫外的幕府卫士、各军校尉妄图兵进皇宫,大汉的威仪,便要靠诸位手中的利刃来维护了!”
话音刚落,大将军已死的消息令诸武官震惊,他们不安地在人群中扫视着,寻找相熟的袍泽,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互不统属的以下犯上,九卿杀了大将军,这事该怎么说?下面脸色淡定的只有马越的亲信与上了岁数的老人,他们多多少少听说过桓帝驾崩时宫廷的大乱,得知刘宏驾崩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但那些年轻人可不同,尤其是虎贲军的武官,他们都是士族公子的出身,士人拱卫之大将军死于非命,对他们而言有着更大的影响。
不过数息之间,几个虎贲军的武官对视一眼,狠狠地点头猛地拔出腰间佩刀便高喝着冲出队列,欲图袭杀马越与蹇硕二人。
几乎在他们动手的瞬间,底下的裴若阎行等人便也已经动手,紧随其后地将尖刀捅入他们的后心,城楼上关羽拔出环刀护卫在阶梯之上,身后的甘宁与彭式抓起长弓对下方暴起的期门武官射击。
呐喊声不过数息便已戛然而止。
“尔等,可愿与我等共卫新皇登基?”
马越一声喝问,宫门下哗啦跪倒一片,十几具尸首摆在外面,其他蠢蠢欲动的武官也不敢再说什么,长水营与上军校尉部都已经亮明了刀枪,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说到底不过是小小军官,人微言轻地统统跪拜说道:“愿为光禄卿效死!”
马越吩咐下去,检查死者身份,这种事情一问便知,上军校尉部有一个军侯谋反,长水营最为干净,虎贲军则相反,武官一下子快死干净了,只剩下一个军侯仨屯长还在,军侯名叫朱灵,三个屯长里就有那个满面书生气的小期门,名叫易同。
“关羽、程立、甘宁、彭式下城听令。”
“诺!”
关羽等四人立于城下,一个比一个威武,关羽的雄武身躯在城下一站,所有武官最高的才堪堪到脖子,看那架势就知道是个实力强劲的猛人。程立在马越身边是个亦师亦友的教书先生,可对别人而言,头发花白的桀骜老头儿也长了一张不好相处的脸来,更别提一脸凶相终日在洛阳给马越鞍前马后的彭式了,这仨人,一看就都知道是厉害人物,偏偏那蜀地人的身高比上前面两个关中大汉稍有欠佳,剑眉星目的脸庞之上发髻又扎了两支翎羽让下面一干武官看着有些不配。
只不过方才这个头扎翎羽的年轻人在城楼上张弓射翻了三个虎贲军的武官让人也不敢小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光禄勋的亲信,现在要来掌控虎贲军了。
“虎贲军本就是光禄勋的部下,现免去虎贲中郎将袁术,另任关羽为虎贲中郎将。甘宁、彭式,命汝二人暂代虎贲军侯,辅佐关云长执行宫中宿卫,稍后由军侯朱灵领着去换上衣甲,不得有误,尔等明白?”
“诺!”
见城下武官一同下拜,马越挥手说道:“三门防务由长水营全权驻守,虎贲军与上军校尉部巡防宫城,望诸君携手,完成先帝遗诏,马越拜谢!”
第二十三章 无可避免
嘉德宫外的军帐被挪到了承阳门内的空地上,整个宫中满是紧张的气氛,军帐铺开了一地,全是依照着战时野战的模样扎下的,宫内的地面铺的都是大块的汉白玉石,两年前为了重建皇宫,是马越领着工匠一块一块铺好的,如今为了防守皇宫,又大块大块地撬了出来,露出大片地土地,才好扎下这么多的军帐。
“三郎,就这么免了袁术的虎贲中郎将?说不过去吧?”
“兄长诶。”听到蹇硕这么说,马越笑了,指着宫外说道:“免他个中郎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宫中俱为一体,虎贲军咱们必须牢牢抓在自己人手里,我听长水校尉讲,袁术那个乌龟王八蛋正在青琐门外搬着火油,多半是带着人开了城内的武库,狗日的想烧青琐门呢,就这种人还虎贲中郎将?”
“有这种事?不是还没跟他们说何进的死讯呢么?”蹇硕一愣,气的咬牙切齿,“这班子公府出身的世家子弟对皇室没有一点尊重,谁给他的泼天狗胆烧抢武库的?”
“不说那些了,兄长你帮我拿个主意。”马越一摆手说道:“已经无法避免了,兄长你说我现在是提着何进的脑袋丢到宫外告诉门口等着的校尉,还是等他们来叩宫询问时再说出去?”
“当然是现在去说了,等他们来那就没气势了。”蹇硕对人头这东西有些嫌弃,“赶紧扔出去得了,否则外面那帮王八蛋等的越久,气儿越足。”
“嗯,兄长所言极是。”马越一边点着头一面说道:“我是总怕咱们得准备不够,万一他们破口大骂咱们才是叛逆强攻皇宫,想着晚点还能多些准备……不过眼下看着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了,那就依兄长的意思办吧。”
马越说着,便起身端起木盒子向帐外走去,正当这时,迎面进来个报信的士卒撩帘子见到马越吓一跳,急忙拜倒说道:“禀光禄勋,承阳门外尚书令卢植要求入宫见您一面。”
“卢老尚书?得,已经晚了,恐怕先帝老臣已经猜到什么了。”马越愣住,回头看了蹇硕一眼,见蹇硕也是一样,这才回首说道:“一个人吗?”
“是,是一个人。”
马越摆手道:“行,让卢尚书进来吧。”
报信的士卒退了出去快步跑向宫门,马越向蹇硕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