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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不单单只有汉人,蒲头也是一样。其他鲜卑大人麾下多有避难的汉人效力,蒲头一个不要,蒲头的金钱豹尾旗下只有纯正的鲜卑族人。
豹尾旗被草原上过境强风吹得猎猎作响,跨坐在汗血马王上身形雄健的蒲头右手捏着马鞭皱着眉头,指节都捏的发白,他呢喃道:“西门、北门防守严密,弱点是南门与东门,东门,东门…”
身后举着豹尾长幡的年轻鲜卑武士望着蒲头轻声说道:“大人,让族人退下来吧,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蒲头猛地回头瞪向青年武士,双眼暴张额头青筋暴露甚是可怕。在草原上蒲头与步度根被称作虎狼兄弟,蒲头正值壮年势若猛虎,有力且凶猛,步度根则如狼王,年轻矫健。兄弟二人麾下部落各有上万带甲纵横大幕数年之久,便是鲜卑一带雄主檀石槐有时也会担心自家儿子有如此两个叔叔在世……日后能否顺利继承地位与势力。
迎着猛虎的目光,青年武士与之对视数秒,轻轻低下了骄傲的头颅。他只是个奴隶,一介附庸有什么资格反驳主家?
蒲头笑了,说道:“从前我与你说过,亡鲜卑者必汉。汉人常言中原人杰地灵,他们不知所灵的尽是只晓得吟诗作赋的怂包,算哪门子人杰地灵了。在我看来,汉朝真正的珍宝并非那些文人,而是这些边疆杀出来的将帅。这些良才,杀一个,少一个,什么人杰地灵,我蒲头就将汉家将帅杀得干净,人杰地灵的汉朝拿什么与我鲜卑争锋?十年后我鲜卑便可在中原牧马!”
蒲头抬起左手抓了抓鼻子,伸出两根手指指着骆县四丈城墙对身后青年武士说道:“轲比,带着我的护卫去东门吧。”
被唤作轲比的青年武士叉手应诺,豹尾长幡被巨力贯入地下周围显出一圈裂痕,身披青铜铁铠甲片的青年武士翻身下马,拽下马背上的战刀步伐坚定地朝着东门走去。
在他的身后,蒲头握紧了拳头,三百铁甲卫士是他从部落中层层挑选而出的高大强壮之辈,弟弟步度根曾想以三十牧民换一名铁卫他都舍不得,这是他最后的家底了。此时双方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不出奇兵更待何时?坐在马上他望着青年武士的背影喊道:“开城门,我赐你千人部落,斩一门守将便赏你千人、马五百!去吧,为我拿下骆县!”
不过片刻,县城北门、南门、西门汉军发现鲜卑人的攻势衰弱了下来,城下身披铁铠的数百督战队也不见了,汉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齐心发出吼声振奋精神,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尤其是已经快要被鲜卑人占领的南门,军民齐心再一次将攻上城头的鲜卑士兵打到城下,城头已经被染红,到处是残尸断臂散落的弯刀汉剑不计其数,汉军终于松了一口气。
鲜卑退却了,他们赢了。侥幸活下来的人们脸上带着早已干枯的血迹朝身边的袍泽笑着,迎着落落余晖整座城上万人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松了下来。
忽然,巨响从东门传来。
“咚!”
鲜卑大人亲卫队混在普通军士中攻上城楼,三百身披铁铠的鲜卑武士根本不是手持木枪的五百老弱病残所能抵挡住的,东门守将奋力跑向门楼上挂的黄铜大钟,在距离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被一杆飞来的长矛穿过他的后心,掼着他的身体撞在巨钟上发出声振屋瓦的钟鸣之音。
身披铁铠的青年武士踩着守将的尸体拔出长矛,厚背战刀斩断门阀,两排铁铠卫士推开了这座坚守十日的城池大门,仅存的两千余鲜卑士卒骑着高头大马鱼贯而入,马蹄践踏街道,哀嚎接连响彻在骆县上空。
骆县,完了…
第三十八章 八百汉骑
并州,雁门郡,雁门关。
老迈的雁门太守叶望这些日子以来不复清闲,似乎自从三万汉军北上出征之后他的日子就已经没有清闲过了。自从汉军大败之后他所管辖的雁门关几乎每天都有居住关外的汉人成群结队的自无边荒野中迁徙于此寻求保护,关内本有三千守军,如今撒出千骑在关外百里引导流民。
斑白的双鬓这几日又多了几丝白发,接过仆人递来的毛巾,在脸上抹了一把,老人继续带着身后精壮的汉子们搭建粥棚。整个雁门郡都已经被动员起来,城外有千骑巡查,更远的地方还有哨骑巡逻。郡内各县父母官已经做好接收流民的准备,千里之内搭起了无数粥棚。抽调而来的郡兵也都正在前往雁门关的路上。
这已经是叶望所能做的一切,远在洛阳的天子早就传来一纸诏书,严令三关守将不得出击,坐镇洛京的天子与当权显贵们看惯了繁华美景,谁还记得上一次汉军被外族打得大败的时候呢。这几年来名镇边疆的猛将几乎都被抽调到中央拱卫皇都,叶望看不透那些显贵们脑袋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些生在战场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从政的材料,为什么要被调走呢?
雁门关外,就这么被放弃了。
难得清闲的时候,老人坐在自己在雁门关宅子里的青石台阶上时常会想起那个带着一群异族的少年坚毅的脸,还有几日前领骑军出征的中年将军。
雁门关外,没有被抛弃。流民成群的向关内逃来,而关内也有人逆流而上。除了马越一伙之外还有一直不足千人的汉军骑兵。这支骑兵的统领为前宪部越骑校尉,如今的并州刺史丁原部下将领吕良。
八百汉骑全副武装一人双马配铁胃铁甲甚至还有四百张骑弩,自出塞以来所遇鲜卑骑兵凡不满千者所向披靡。在这八百汉骑中有许多日后在天下大放异彩的名字,如吕布,如高顺。
这是一支无双铁骑。
炎热的夏季,狂风呼啸卷着漫天黄沙。并州的天气从来不好,北上雁门关过了定襄郡千里外便是大幕,鲜卑骑兵像铺天盖地的风沙掩埋了塞外古城。鲜卑骑兵不擅攻坚,但骑在马上的他们向来无往不利,汉帝国除了少数边郡刺史亲卫营会让他们感到惧怕,便是洛阳北军也难以击败他们。
何况这些以布衣为甲木棍为枪的民兵。
马越抵达骆县时并不算晚,城中还有少数民兵在汉军残部的带领下与鲜卑骑兵进行巷战,城池还未被完全占领。
这不是枪炮时代,几个日本兵手握重武器就能赶着整个村子跑反。刀剑时代两个青壮无论种族无论血统,身体素质与装备才是重中之重,生死全凭武艺与勇气。这真的是个好时代,无论多么凶险的情况,即便是平民也能有机会拿起武器为了生存奋力一搏,而不是屈服在枪炮下认命。
鲜卑骑兵由东门杀入,在街道与赶来支援的三门汉军展开巷战,街道不过三丈之宽,城中小道四通八达,隶属不同民族的两方人马在这里展开殊死搏斗,而其他三门则有数不清的民众携带家小结伴逃出,奔入荒野。
“猴子哥,你说…我们就这么冲到城里,会不会死的很惨?”
马玩趴在树上看着城里的情况,白了马越一眼从树上撇下树枝丢在马越头上:“你傻啊!那么几千的鲜卑骑兵别说咱们这十几个人,就是多上十倍冲进城里也不管用!”
此时的马越还不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兄长正在城中街道与敌人浴血奋战,他捂着脑袋跳到一边,边跳边嚷道:“死猴子你扔我干嘛,我就是问问你又不是真打算冲进去…可咱们就在这看着城池被鲜卑人烧杀抢掠吗?”
马玩脸上带着凝重,目不转睛地望着城里他说道:“大刺刺冲进去咱们全得折进去,先看看再说,城里民众未必抵挡不住几千鲜卑人。”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城内喊杀声渐渐小了下来,却并未停止。
骆县东北五里的小山坡,马越等人靠着参天林木来掩盖自身行踪,一伙人在树下驻马,马玩蹲在高高的树杈上远眺城内的情况,时代的落后性总是他难过。没有望远镜的存在,三千米的距离成了不可逾越的视觉鸿沟,就算他们多是弓手。
马越等人在树下急的团团转,眼睁睁看着城中冒出黑烟滚滚,亲耳听着城中军士的嘶吼与平民的哀嚎,这些手握兵器的男人却不敢冲进城中救援自己的同胞。
这种感觉,叫做羞愧。
忽然之间,树上的马玩大叫一声:“三郎你快上来,我好像…好像看见马二哥了!”
马越一听‘噌’地一声就窜到树上:“在哪里!在哪里!”
顺着马玩手指一指,马越看到城中大半景象,此时城中烟火熏天,人影憧憧有人有马,可马越在这么远的距离只能看出是人还是马,连鲜卑人与汉人都分不清楚,更别提看清脸上的面貌了。
“我看不清,猴子哥你能确定吗?”
马玩揉揉眼睛,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刚才那伙人马,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很难看清城中情形,何况还有烟雾遮蔽,他说:“我也看不清楚,但刚才确实看到一伙汉子像是大哥他们,像二哥那般魁梧身材恐怕整个城里也没几个。我觉得我没看错。”
“那就值得一闯了!”
马越从树上跃下,双手一合对众人一辑说道:“诸位哥哥,我等来对地方了,兄长等人果然还活着,此时就在城中正与鲜卑人对抗,我决意入城救援,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未落,就听树上马玩喊道:“汉军!南面…南面有汉军前来救援!”
马越向南一望,透过树林层层阻挡他看到了此时骆县之南,数里之外远远地黑压压一片铁甲骑兵带着汉军大旗直奔骆县而来,带起的烟尘几乎遮天蔽日,这是马越这辈子第一次看到数百骑兵奔驰冲锋的场面,令他终生难忘。
第三十九章 骄傲自大
“将军,我等句句属实,鲜卑骑兵超过两千由东门杀入城中,将军由南门攻入会被逃出的百姓所阻,由东门抄鲜卑后路可使其大乱阵脚。”
跨坐马上的中年将军倨傲地一摆手,汉骑已将马越等人包围,百张强弩对准众人,只待一声令下便是万箭穿心。
将军高昂着下巴,撇着嘴巴用眼白看着马下拜倒的马越等人说道:“尔等异族之言岂能轻信,是非曲直哨骑一探便知,休要多言。”
拜倒在地的马越双拳在沙地中紧握,他从没有如此多的弓弩指着,也未被如此多的骑兵围着。但他此时心中却并无半点恐惧,有的只是愤怒。包围他的,是汉军。用弓弩指着他的,也是汉军。在这雁门关外他带人伏杀过数不清的鲜卑人,在凉州他也杀过不少人。被鲜卑追杀他可以理解,西域之行他被迫狙杀汉人刺客是因为卫和的仇恨,他都可以理解,大汉与外族几百年来互相攻伐的仇恨已然刻骨铭心。
但此时此刻,他一番肺腑之言却换来了众人跪在地上被弓弩指着命悬一线,弓弩另一端握把上的手臂却是属于没有一丝新仇旧恨的汉人。
片刻,扬尘中撒出去的哨骑回报:“将军,四门皆有帐篷散落,西南北三门均有百姓逃出,鲜卑人由东门入城。”
马上将军轻轻颔首,抬起一只手臂,数百汉骑犹如一个整体一般齐齐地收了弓弩。
“哼,你们所言不虚,退到一边去吧。全军听令,东门入城,随我冲击鲜卑!”
众人刚退下,汉骑军阵便已经催马向东门冲去,战马荡起扬尘让一旁急忙躲避的马越等人身上头上全是沙土。滚滚沙尘过后汉军早已远去,空旷的荒野中只有马越等人灰头土脸站在原地。
关羽眯着细长的眼睛,满面寒霜。马越咬着牙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一众羌人汉子也都红着脸咬紧牙关。
程桓怒道:“就是鲜卑拼个你死我活也比受这狗娘养的气来的痛快。”
马玩双手搭在程桓与关羽的肩膀上,对马越笑道:“兄弟此言差矣,送死的事情就让那帮王八蛋去吧,我们从南门入城,援助马大哥才是。”
并州汉骑由东门直取鲜卑后路,马越等人入南门直奔城中战场,身后突遭汉军重骑冲击的鲜卑士卒几乎一触即溃,纷纷分散逃入城中小道,战势瞬间翻转,本来稳操胜券的鲜卑骑兵在城中小道中被围追堵截,杀得丢盔弃甲,最终只有近百铁甲亲卫护着蒲头由北门逃出骆县,剩下攻入城中的四千鲜卑人除了少数溃散逃出,近三千人全部死于城中。
而原本将要溃散,兵败如山倒的汉人却因为强力援军的到来成功守住了骆县县城,马越等人的诅咒最终没有生效,杀得鲜卑大败,以少胜多的骄傲将军带着他的部下住进县衙,八百铁骑踢踏入了城北军营。
骄傲将军的名字叫做吕良。
马越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对此毫不在意了,战后的伤兵中马越找到了马腾等人,同兄长的重逢的喜悦足矣让他不在意之前的屈辱。
也谈不上什么耻辱,事实上在见识到那些铁甲骑兵一往无前的冲锋与英勇无畏的战法以及强大的作战能力之后马越都说不清自己心中究竟还有几分愤恨之情。
人们总是如此,当实力差距太大的时候多半就会失去对抗之心。
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