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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如此,当实力差距太大的时候多半就会失去对抗之心。
据说除了几名不幸坠马的骑士重伤不治之外,几乎没有伤亡。他们的装备太过豪华,在这个钢铁时代可以称得上顶尖。鲜卑人的青铜马刀根本无法斩破他们精锻铠甲,他们根本不用担心防护,鲜卑人对上他们就如同城头上的汉人乡勇面对鲜卑铁甲亲卫时的反抗一般虚弱无力。
强弩齐射箭雨由后方射穿鲜卑骑兵的躯体时他们就像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地倒下,未能短兵相接鲜卑人就已经倒下大半。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作战,或者说是屠杀。让马越不禁怀疑鲜卑人的战斗力,这般羸弱的敌人是如何近乎全歼了三万汉军?
马越不知道,这八百铁骑并非大汉正规军而是并州刺史丁原用无数金银耗费数年武装起来的刺史亲军,放眼天下也是精兵。此次吕良冒着杀头的风险领兵出关也是为了私欲而不是丁原的意思。
他的亲家就在这骆县城里,他不能不救。
他与丁原是异姓兄弟,但这一次他出动军队并未向丁原请示。
这一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马越已经见到自己的兄长。城中百姓死里逃生的欢呼直到夜晚才渐渐停息,城北军营吕良将军正在用丰盛的美酒慰劳为他攻城略地奔袭千里的兄弟。
马腾说:“此地不宜久留,吕将军练兵是一把好手,打仗却差了些。这是战争不是战役,鲜卑人随时有可能反攻回来,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众人在马腾的带领下离开了,找到马腾马越的小队伍就算结束了旅途,马越也不再拥有最大的话语权,有马腾在,他就不是队伍的领头人了。
当天夜里天刚黑下来,马腾等人便离开了曾经他们为之死战的残破县城,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家,这个词在这些日子里是支撑他们不让自己倒下的唯一信念,家中的亲人还等着他们回去呢。原本三十人的队伍抵达骆县的时候还有十八个人,如今加上马腾等人还要程银带出的羌人汉子队伍变成了六十多人,好在马匹足够,若是一路畅通他们只要两天就能快马加鞭赶到雁门关。
他们走了,属于骆县的苦难没结束。就在马腾等人走后的第三个时辰,逃出骆县的蒲头带着他的兄弟鲜卑大人步度根还有五千鲜卑骑兵在清晨卷土重来,城中的并州骁骑统统饮酒,整座县城处于无防守状态,骆县再次被鲜卑的铁骑践踏,宿醉中醒来的吕良将军只来及穿上铠甲便带着精锐铁骑还有他的亲家逃出了骆县。
城中过万百姓成了待宰羔羊,大败而去的蒲头红着眼睛指挥军士烧杀抢掠封闭了四座城门,骆县顷刻间化为人间地狱…
第四十章 氐人村庄
鲜卑南下暂且告一段落,骆县沦陷也与马家众人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已经为那里流够了血。本以为回归一路平安,可到了第二日早上众人刚启程不久,便见前方村落冒着浓烟直冲上空,在这边地的天高云淡中极为显眼。
马腾当下带着勇士们纵马查探。
一行人一路纵马扬鞭,那冒烟的小村不过五里路程,须臾便到。
众人到一山坡上小心隐蔽查看,此时山村情形一览无余,不足百户的氐人小村此时尸横遍地,半百之数的鲜卑牧民在村中纵马扬刀杀人放火,村人拼死抵抗却不及贼众人借马力仍旧被打的节节败退。马腾心头大怒,握弓的大手捏的骨节脆响青筋暴露,当下便张弓搭箭要一箭射过去却被马越伸手拦住。
“三弟你拦我作甚!休要拦我,吾马氏子孙岂可见死不救作壁上观!”
马越这么一扯,不禁马腾,就连马宗关羽等人也都瞪着他,马越急忙说道:“兄长误会,非是不救,兄长且看那村中抵抗最激烈的地方那六人持长矛劲弩身披扎甲,岂不正是汉军。我等如今在此处放箭杀不了几个贼人便会打草惊蛇,不如纵马冲入村子至二十步外再放箭也不迟,贼人不过五十,我等突然袭击不过两三个回合便可将之杀得一干二净!”
马越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马腾颔首:“善!”
众人便策马一路冲进小村,此时鲜卑盗匪四散捕杀村民倒为马腾一行人提供便利,马越虽说是二十步外,可众人皆是一冲进村中便急不可待地张弓搭箭,对着敌人便是一轮散射。
一行六十余人除了马越都是好射手,一众羌人汉子轻弓羽箭指哪射哪儿,马腾骑骠马挽强弓竟一箭洞穿三十步外的两名贼人,更亮眼的便是候选,马上左右各挂一副轻弓,能左右开弓整个人如机器一般眨眼间便射杀三名贼人,而且三支羽箭射中的都是一个位置,额头。
比起众人熟练的弓术,马越一马当先冲下山坡,众人张弓搭箭时他没动,只是左手策马右手持刀,众人四下射杀贼人时,马越仍旧没有作为,只是朝着自己的目标策马冲锋。
并非他没带弓箭,而是马越根本就不会射箭,他只有手弩,但弩箭此时已经来不及安放,只好提着环刀便冲入村中。
他的弩箭早已在前往骆县的路上射的干净,全都用在鲜卑斥候身上,箭头都被捡了回来离开骆县却没有削木枝,已至如今除了手中钢刀别无其他手段。
而马越的目标,则是不远处的少年,少年孩童不过八九岁身着氐人服饰,手持一柄雕满花纹的短刀对着贼人浑身颤抖,孩子身边没有大人,只能步步后退,眼看贼人举起钢刀,可还有十步距离,情急之下马越将手中长刀当做标枪掷出,小腿发力从马上立起,猛然提气投出长刀。
尽管马越随同候选学过一段投枪手段,但长刀与投枪不同,受力不均不够平衡,马越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甚至他只能够确认这飞刀能砸到贼人,是刀刃还是刀背或是刀柄便不得为知了。因此他飞身欺上,意图一击不中便要将这贼人拽下马来与之步战。
扔出长刀的马越便是赤手空拳,骑术不精的他在马上不可能是贼人的对手。
果然,这一刀虽然砍中贼人却未能将之毙命,长刀砍中贼人肋下划出不浅的刀口之后便接着飞出扎在孩童背后的土墙上,甚至都没能将贼人刺下马。
贼人吃痛便是一惊,肋下鲜血喷涌而出,才扭头马越已然飞身砸来,按着这贼人的脑袋便将之掼下马,脑壳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便是一地红白。
方才人借马速飞身跃起十步之远,马越垫着羌人的身体砸在地面上直震的他血气上涌,膝盖下的贼人骨头尽断,撞出一片尘土飞扬。
此时此刻,马越深知不是歇息的地方,当下抱起惊呆的氐人孩童便从墙后拔出长刀,来不及看长刀状况便听身后马蹄轰响急忙跃出,回身一看一名鲜卑壮汉已持狼牙棒砸在方才马越站立的地方,那壮汉见一击不中立即调转马头,六尺狼牙棒带着风雷之势便砸向马越。
来不及思考马越便举刀当了上去,金铁之声轰然炸响。
马越挡住了,代价便是双手虎口崩开,双手举刀才堪堪挡住了这鲜卑强人在马上的随手一击,但手中长刀断为三截,第二段刀锋激射而出在马越侧脸划出一刀斜长的血线直至头部后侧,左鬓长发齐伤而断。
那鲜卑贼人对马下的汉人少年挡住一棒甚是惊奇,然而面上神色更为狰狞,左路收招接着便挥舞狼牙棒再次朝着马越举起。
马越手中只剩刀柄无以为继,而身体又已被羌贼逼于墙角,形式万分危急。
氐人孩童与马越的眼中,只有那只向上举起的狼牙棒闪烁着致命的光泽。
马越心像卡在了喉咙一般,瞬间的一刻仿佛极为缓慢,狼牙棒被高高举起,势大力沉。
这一下落在身上无论何人恐怕都无法赤手空拳的躲过。
“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背上那羌人壮汉胸口突然冒出一截箭簇,接着像被抽空了浑身力气一般软软地从马上坠下,而那七尺长的狼牙棒也因没了支撑而从掌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本以为便要死无葬身之地的马越被这一箭救下了,五十步外的候选正从箭囊中抽出另一支羽箭,面无表情地张弓搭箭射向另一贼人。
马越回过神来将逃出生天的喜悦强压下去,抱着怀中氐人小孩躲到墙后看着村中战斗。如今可不是他逞匹夫之勇的时候,如今村中情形已是混乱至极,最里面是那几名汉军带着剩下的十几名氐人青壮拼死抵抗,外围是马家骑士或游走奔射或近身缠斗,中间则是三十余贼众尤作困兽之斗。
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些村人更容易击破,可由于那几名汉军中有体长两米的勇士将一根丈长铁矛舞得虎虎生风,一人就可拖住四名贼人而不败。因这九尺壮汉的存在而让一众村民唤起斗志顽强抵抗使羌贼难以突破,而外部的马家一众又远近搭配极为得当,羌人与候选骑射远程压制,近身则由马腾马宗关羽马玩四**开大合,鲜卑人被打得节节败退,围堵的无处可逃。
无心再战的羌人已经崩溃,剩下的寥寥数人在两方围杀之下一个不剩。尸横遍地的村中,马越半边脸都是鲜血,头发被血水粘成一绺一绺的糊在头皮上,将怀中孩儿放在地上他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氐人小儿,我叫马越,你叫什么名字?”
“阿爹说我叫李虎,老虎的虎。”氐人孩童的声音很清脆,不过马越没有办法听完了,孩童刚说到一半便听面前的疤面少年大喊一声:“大兄,你三弟脑壳开了!”接着便白眼一翻就倒在地上。
第四十一章 军候李傕
马越运气不错,村中剩下的二十多名村民中刚好有一个是氐族巫医,刚才众人都保护着这老者而未受到伤害,那老者唤人拿药,氐人小孩李虎“嗖”地一声便撒丫跑去拿来草药。
巫医给马越擦药止血又细心包扎,片刻忙碌老头擦了一把额头,疲惫道:“这后生筋骨强健的不像话,全身除了虎口崩开就是侧额被利刃划开,所幸伤口不深并伤上到颅骨,想来是方才心情大起大落血战之后脱力和失血过多晕厥过去,不碍事,休息个把时辰便又活蹦乱跳了。”
这么一说,马家众人才放下胸口的石头,这时那身穿汉军扎甲的九尺武士领着村人向马家众人行李致谢,道:“多谢诸位壮士伸出援手,吾为凉州陇西郡狄道军候李傕,壮士尊姓大名?”
马腾洒然一笑:“见过李军候,吾名马腾,此乃舍弟马宗、马越。好友关羽、马玩、程银、候选皆来自凉州与军候同乡。军候不必多礼,鲜卑犯境人人得而诛之。
李傕豪爽笑道:“诸位壮士不必客气,叫我李大哥就好,边地之人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来马家兄弟,我们先把这位小兄弟扶进室内再说吧。”
说着李傕便抱起马越带着村人走向村中还未完好的屋子中,马腾等人自是跟上,李傕身为朝廷武官,军候便是曲长,手中握有三百兵士,是低阶武官中的支柱所在,所以李傕可以不讲礼节,尽管程银在军中也得了个曲长职位,但如今汉军大败军队建制都不在了,更何况他们并非在编军人,他们可不能那么随便。
不到半个时辰,马越便从昏迷中醒来,一醒来眼前阵阵发黑,周围人影憧憧他又看得不甚清楚,当下便弹身而起伸手向腰带想要捉刀,却扑了个空。接着便听到他大兄马腾豪爽的声音:“三郎休要惊慌,贼人已被我等斩尽杀绝,休要急着起来。”说着便觉得胸口传来一股温和的力量将自己又扶回床上。
混混沌沌不知多久,马越这才中床上爬起,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一间不大的屋子马腾靠坐在床边,马宗关羽则靠在门边的柱子旁,三人都已睡熟,马越起床谁都没惊动,尽管头脑还有些昏沉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出去透透气。
头上绑着一圈白布有些不舒服,蹒跚走出门外,村庄外面的地上还有着片片血迹,尸体都不见了大概是被收拾走了。逝者已去,幸运活下来的人们却要背负着死去人们的期望继续苟活在世间。
这样的几乎死过一次,他想通了许多事情。
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繁星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冰凉的泥土地特有的清香与鲜血的腥味不停钻入鼻孔。
“三郎醒过来了,马家三郎真是勇猛非常啊。”
本来闭着眼睛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并不熟悉的声音,马越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说话的人。
“你是那个用矛很厉害的汉军啊,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观你用矛,近乎于道。”
李傕豪爽一笑,他如今三十有一,而这马家二郎口气却像比他还要成熟让他感到有趣,而且他确实很欣赏这个战斗风格好似下山猛虎一般的少年。
可不是嘛,有谁敢在战场上把兵器当做消耗品丢出去,从马上跳过去将敌人掼在地上砸死的?
“某家陇西李傕,一杆长矛某把玩了十五年,经历不下百战,若连长矛都使不好,如今尸骨都不知被野狗叼到哪里去了。”
眼前这个笑起来眼睛眯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