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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阵怯战,这仗不打就已经输了!
“他娘的,州牧连我董某人都不迎,还迎他个韩文约?嘁!”眼见堂中诸将偃旗息鼓,董卓却还在兀自嘟囔着:“三郎,你就坐在这儿,咱不怕他!”
杨丰抱臂立在马越身后,那柄中兴剑揽在怀中,看着诸人对韩遂的反应暗自发笑,脸上却是一片冰冷的护卫模样,什么韩遂董卓,他是一个都看不上,发请柬的都是他的人,他早知道马越是邀请了韩遂来参加饮宴,讨个喜气。堂中诸人的反应越是畏惧,杨阿若心里对马越便是越敬佩!
马越看董卓是在那跟他自己怄气呢,哑然失笑,拍手将众人注意力吸引到这边笑着朗声道:“韩文约是受了在下的邀请而来,是参加马某婚礼的贵客,今日之事诸位请暂且将往日仇怨放置一旁,来者是客嘛,大家放下心,喝些酒,吃些肉,打仗的事情,明天再说。”
马越轻描淡写的说完,对身后的杨丰勾了勾手指,待到杨阿若附耳过来,马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阿若,你即刻启程回酒泉一趟,有没有把握?”
杨丰点头,示意马越继续说下去。
“召集你信得过的老兄弟,混到金城、枹罕这些地方,把军卒驻防,粮仓武库全都给我探明了!”马越一脸温暖的笑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说婚礼的喜事,“召集人手之后你不要过界,派人在成纪接应他们,入夏之前要把这些情况摸得七七八八。”
堂中诸人还在为马越的歌舞升平而悲愤叹息时,马越在幕后的爪牙开始在暗中奔走。
杨丰在府门与韩遂的马队错身而过,只听到身后来自宾客高亢的报门声。
“金城韩文约,为马州牧大婚贺,金百斤,马千匹,粮万石!”
那一袭红袍的凉州男人,来了!
第七十八章 十部校尉
金百斤,马千匹,粮万石!
好个百千万,韩遂大手笔,单单是这魄力……不等正主入府,马越便转头向贾诩相视一笑。单单是韩遂这气度,就远非宋建之流所能比拟的。非但人来了,还送上大礼为贺。
马越坐不住了,起身移步,方才走到门口,便见一袭红袍的韩遂带着两个亲随,步履见带着凉州汉儿特有的豪迈与一方首领的气度迈着步子。
“文约兄,经年,未见。”马越一字一顿,他的确与韩遂许多年未曾见过了,上次相见时许多年前,那是的韩遂浑身上下散发着而立之年的硬朗英姿,也是这样一件红袍跨骏马横铁枪撞入羌部大营,救下自己三百余随从好友的性命。他拱拱手,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道:“你消瘦了。”
韩遂蛮不在意地笑了,脸上带着久经风霜的世故与疲惫,拱手说道:“州牧说笑了,从前您见的,是韩约。”
韩约与韩遂……不是一个人啦。
马越没说什么,韩遂一句话表明了立场,他不是来叙旧的。马越也不在意,轻轻点头摆手道:“请!”
韩遂同时摆手,“请!”
二人相随入府,在门口跟在韩遂后面的两个武人却被卫兵拦下,要他们下了刀剑入内,二人拒绝解剑,双方因此僵持数息,马越转头笑道:“无妨,便让文约兄麾下将军带着刀剑吧,不碍事。”
韩遂看了马越两眼,爽朗地笑出声,随后对身后二人说道:“成公、令明,下了刀剑吧,今日马州牧大喜,咱们客随主便。”
令明!
马越听到这个名字,猛地回首细细望了两眼,却见那汉子也正看向自己,不是庞德还能有谁?
庞德变了模样,颌下的胡子编着小辫,外罩皮袄铁铠上油迹斑斑,再加上脸上多了两道伤痕,马越方才注意力都在韩遂身上,很难认出来,这一下认出熟人,当下拱手笑道:“令明兄,不想今日遇见。”
庞德脸上带着浅薄的笑意拱了拱手,没有答话。
北宫伯玉死后,庞德接收了北宫伯玉本部的所有人马,如今也是金城一脉鼎鼎大名的叛军大人,麾下马步军近万,是盘踞凉州叛军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无论谁做首领,都无法改变凉州叛军联盟的形式,韩遂也只是个人能力比较强的首领,叛军并非他韩某人的一言之堂。
各为其主,马越没有跟韩遂庞德更多的交流,当下便带着三人回到堂中,马越撤了主位,将几案挪到下面,他这一支派系的兄弟居左,韩遂董卓等人居右,但归根结底还是围绕着堂中那一堆烧的旺盛的篝火对坐,自有军士抱来美酒佳肴,韩遂说话了。
“君皓,你邀请韩某赴宴,是看得起文约,来,韩某人敬你一碗。”
到底是边地长大的名士,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没有丝毫含糊,马越笑了,遥遥相敬同样的一饮而尽,笑道:“文约兄来,也是看得起马某人啊,只是不知某个自封的异姓王是否同样看得起了。”
“哈哈,韩某还料君皓不会在意。”韩遂自是知道马越此言直指宋建,抚手笑道:“宋氏兄弟的陇西郡出了些小问题,这次是无法参加州牧大喜,还望州牧莫要怪罪才是。”
马越脸带笑容地吧唧着嘴左顾右盼,半晌才摆手说道,“不在意,不在意。文约兄今后打算如何,你我可是六七年的老交情,你给在下透个实底儿,文约兄不会还觊觎在下这两郡之地吧?”
尽管马越满面无所谓的笑容,但周围诸人皆放下了手头上的东西,一时间厅中气氛有些凝重,神色紧张地看着韩马二人。
“呵。”韩遂方才觉得二人聊天他掌握了主动性,宋氏兄弟没有一点对马越示好的意思,本以为马越会急火攻心或是面不改色内心愤怒,却不想马越根本不在乎这事,反而将话题引到‘战争’这个令人紧张的事情上来。韩遂笑出了声,将目光转到马腾身上说道:“州牧若对此前凉州的事情有所了解,当知道韩某人与马氏诸君皆有私交,每一次起兵都事先有所通报,所以州牧不必多想,即便如今三郎做了州牧,韩某仍旧不会改变,若要引起战端,仍旧会提前派人知会,令州牧做好准备。”
“韩文约你这无道逆贼!少在这里大言不惭,你狼子野心早已天下皆知!”赵岐看着仇人坐在对面谈笑风生,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指着韩遂喝骂道:“每一次你轻启战端都令州郡百姓涂炭,现在当这州牧的面还如此狷狂,你究竟是何居心?”
韩遂没有答话,这些年他早就不在乎别人是如何在身后骂自己了,何况是个一条腿迈进棺材里的老头子。他只是一双眼睛看着马越,面不改色。
马越摆了摆手,马宗等人急忙拦着赵岐,将他带入内室。
马腾看着两个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人,越发觉得自家老三已经不同与自家这些草莽,他们之间的差别随着这些年洛阳和凉州两个地方不同的文化培养,拉开得越来越大。
马越说道:“凉州,百姓丁口本就少于中原,又攻来打去,有何意义?文约兄可曾听说过黑山张燕?”
“黑山张燕?州牧说的可是盘踞在冀州一带的黄巾军?”韩遂端起酒碗饮下一口,面带笑意地说道:“略有耳闻。”
“我为辅国将军时,曾欲招降张燕为朝廷中郎将,张燕拒绝了。现在他受冀州牧韩馥的征召,成了隶属冀州的黑山校尉。”马越思虑片刻,说道:“现在我给不了中郎将了,却可自封隶属州郡的校尉,我想请文约兄重归朝廷,愿以校尉之职征之,土地不变,文约兄仍旧掌控如今马蹄下的土地,军政自出,太守自选心腹任之,只需一封书信传至陇县,在下便盖下州牧印信。”
“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打仗了,咱们凉州人禁不住一年一度的大仗,再打下去凉州男人就要死绝了。”马越拱手问道:“文约兄意下如何?”
马越此言一出,堂中诸人除了贾诩之外无论敌我皆是脸色大变,韩遂身边被称作成公的男人当下放下酒碗说道:“州牧,文约兄麾下十万凉骑,区区一个校尉,您想的也未免太好了吧!”
“成公兄莫要多虑,马某并未说是一个校尉,是十个。”马越笑着说道:“若文约兄愿意率部重回大汉治下,我愿征十部官秩千石的校尉,各郡每天赋税州府要十之三分,余下七分由文约兄自行支配。如何?”
这下子,自家这边反应更为激烈,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到十个校尉,更何况那可是叛军,怎么能上来就给他们这么多的官职,还有什么太守自任,简直是与州牧相同的权力!
韩遂也不说话了,马越也不在意,端起酒樽与蔡邕梁鹄聊起新婚大喜的事情,便将韩遂晾在一旁。
倒是董卓动了心思,扭着身子一屁股挤在韩遂身边,把成公英寄到一旁端起酒碗跟韩遂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半晌才说出一句。
“韩文约,你个王八蛋啊!”
韩遂笑笑,端起酒碗矜持地笑了笑,说道:“仲兄,好久不见。”
“这些年你也混出模样了,凉州大人韩遂,麾下十万铁骑天下谁人不知,哈哈。”董卓脸上带着些许悲戚,摇着头说道:“你要不是叛了大汉,去年真该跟着董某人,三郎一块去趟洛阳……天下谁也挡不住咱们!”
马越眯起眼睛,他来了凉州可就没再打算回洛阳那个地方,不过听董卓这话,他还想回去。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说真的,三郎的建议不错,只需要一份文书,大伙儿全成了朝廷命官,多好啊。”董卓也不多说,只是笑道:“到时候咱们又能聚在一起大口喝酒了。”
韩遂善意地朝董卓笑笑,端起酒碗看了看天色已暗,对着马越遥遥敬道:“州牧,您也差不多到了要去准备准备的时候了,您放心去吧,这边有仲兄在,韩某人也不会在今日给您找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放心去吧。”
马越看了看董卓,笑着说道:“董二哥,您要给文约兄考虑的时间,我这个州牧甚至说了不算,何况文约兄呢。是吧,哈哈。”
“那便这样,马三儿要去准备娶媳妇儿咯!”
待到傍晚,整个张家川的欢闹愈演愈烈,男人们都在饮了酒的兴头上,一片喧嚣。篝火中已经加了数次柴木,火苗窜起足有人高。
马越再度穿上新装,大红色的喜袍穿在伟岸的身子上,羌辫打散了梳洗干净,整个人都似乎焕然一新。
就这样,马越终于在这个黄昏捧着一尊铜雁走到蔡邕在张家川的宅子中送上贽礼。枣子、荔枝、栗子、桂圆、花生,五谷和红纸屑撒了一地,蔡邕告诫他今后要时刻心念大汉,修身齐家治理凉州。
当一派红妆的蔡琰在马越面前时,他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这一日,在整个凉州上层人物的见证下,马越终于完成了婚礼。
也是这一夜,蔡琰从蔡家小姐成为凉州的州牧夫人……
第七十九章 马岱离凉
婚后第十五个清晨。
蔡琰端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一面光洁明亮的铜镜,木窗掀开半壁,屋外的冬日暖阳映在身上暖洋洋地,马越穿着素色襜褕在蔡琰身后反手拈着眉笔沾上些许翠绿点对着铜镜弯弯的蛾眉,情景很是温馨。
蔡琰的眉本就温婉,画上翠绿的远山眉更显细长舒扬,颜色略淡,清秀开朗。
这些年粗糙的双手握惯了寒刀,好歹早些年在宫中学过些作画的皮毛,眉笔在手中倒也丝毫不见颤抖,不过片刻便已画好。
马越画罢了蛾眉,讨好似的笑道:“夫人看看,如何?”
蔡琰端着铜镜脸上带着欣喜,将铜镜起身为马越披上狐裘,轻声问道:“夫君,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别想那么多,就算打仗也是夏天的事情。”
蔡琰取过铁护胫在小腿上围着,轻轻地点头,她不但知道要打仗,还知道自家夫君对张家川也不放心。
不然为何不在千乘万骑团团保护下的张家川居住,却空着一院州牧府在陇县住着。
“怎么了,是不是想父亲?”马越将两裆铠披上,将匕首插在腰间笑着问道:“可以让彭脱送你去张家川,顺便问候老大人进来编纂凉州史是否需要帮助。”
“诺。”蔡琰轻声应诺,为马越整理好衣甲之后方才盘起头发,马越笑道:“不过得先送岱儿前往洛阳,他今日远行,咱们得去送送他。”
“诺,妾身近日为岱儿织了身衣物。”说着,蔡琰从内室里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一身玄衣,从内里襜褕到外套罩袍整整厚厚一叠,蔡琰低头看看衣物,又看了看马越,说道:“只是不知岱儿是否喜欢。”
马越接过蔡琰手中的衣物,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夫君,可有不妥?”
“啊?没有,没有。”马越摇摇头,收下衣服面带追忆地说道:“当年我前往洛阳,兄嫂便熬了一夜为我做了一身衣服,我就穿着那一身衣服在洛阳越爬越高。现在岱儿也要去洛阳了,说实话,我心里有些舍不得。”
这个情景多么似曾相识,往昔在洛阳种种都历历在目,他的强大建立在他所承受的磨难,换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