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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重这样的人?”
苏则出身凉州苏氏,算是凉州早年间少有的世族豪强,追随马玩入西域时也以年轻之身边位登太守,尽管沾了些许凉州内乱无人可用的光,但出身摆在那里。马玩想不通,苏则怎么会愿意与这些马匪沙盗搅在一起,对其中一支还很看重,不止一次地在马玩面前提及这伙盗匪。
看苏则的意思,是想要再回还西域之后让马玩接收这支乌合之众。
苏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这是由凉国来的五百兵马在驻扎此地之初绘出的,记录了附近数百里之地的每一个山道缺口与山脉的大概高度。抬手拿起一粒石子换了个位置,放在扼守宽阔山道的路上,苏则才叹了口气说道:“在西域见到个老凉人本就不易,何况还是在一群西域人中杀出些许威名的老凉人……魏败不容易,理当有一个机会。”
“你说的这个魏败……是个凉州人?”马玩来兴趣了,将手中石子放下,一屁股坐到地上问道:“凉州人他不好好跟着凉王建功立业,跑西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难不成以前在凉州犯过事情,若是犯过事情也好说,看他有没有本事,有本事的话老子走走关系把他送到冀州军里,过两年多少能混个亭侯。”
“我没细问,但估计不光犯过事情,可能还跟老凉州的部将有事情。”苏则抚了抚衣袍,起身坐在胡凳上说道:“没想到,马征西如今也这么看重出身了?”
“怎么这么问?”
“若不是马匪出身,你该把他收到自己麾下才对。”苏则笑着数出魏败的优点说道:“能领军,能打仗,还能做些手脚不干净的事情,这不正是马将军需要的人吗?”
苏则可知道马玩那些劣迹,火烧阎氏邬、杀小诸侯李湛,心黑手辣的事儿一件也没少干……若他手下有这么一员将领,至少能教他晚年少些骂名。
“这跟出身没关系,年轻时老子不也跟马匪交好,现在凉国各地的将军又有哪个手底下干净的?当年是实在没办法,也就火烧阎氏邬那一件事……马氏式微,只能靠着手段来立威立命,你见马某在西域十几年可曾行过心狠手辣之事?”马玩悠哉地拍着腿说道:“那都是没办法,又没兵也没甲的,饭都吃不饱难道还真跟陇地四姓明刀明枪的打不成?”
苏则眼里全是笑意,他觉得马玩这是狡辩,问道:“阎氏邬是没办法,那张家川李湛呢?那时候有兵有将了吧,还是自己人……”
“李湛不是……”马玩偏了一下头,半天不说话。苏则与他有十几年的过命交情,在西域最开始的那几年若不是二人相互扶持,只怕谁都见不到如今的大凉壮景,但他还是憋住了一吐为快的心,过了好久才小声说道:“那不是没办法吗。”
苏则轻笑一声,什么没办法,那些陈麻子烂谷子事,这年头儿杀人能因为什么啊?还不就是个利益……宰了李湛你马玩多得了半个郡的土地,何乐不为?不过想来苏则也很纳闷,为什么李湛的死当时凉州上层谁都没有说话。是没有说话,还是说了他的身份不了解呢?
其实苏则一直觉得,马玩当年挺兵入西域是为了赎罪,但后来看情况又不太想。
“行了,别想了。你要是看好那个叫魏败的马匪,有命活过这场大战,回陇都我会给他安排个好去处的。”马玩拍手起身,唤来传令问道:“回还的兵马走到哪里了,算脚程差不多该到了吧?”
传令也是方才接到报信,急忙拱手说兵马已经走出山坳,再有半个时辰就能整军回来,马玩这才像苏则一样坐在胡凳上,默不作声地想着这些年的过往。
“马将军,此次出兵带来那五百凉国覆甲,不是你的亲兵吧。”
“这不废话,你家儿子就在军中,你不会问他?马征西再有威望,也没有本事拿五百个陇都书院带着六年的军士做亲兵,他们以后可都是凉国中层将领。”马玩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苏则,挑眉说道:“你想的没错,我不是故意把你儿子带出来,而是直接把小凉王的五百亲军拉出来了。从我自己的部属里划出五百给小凉王补齐。”
苏则满面笑意地看着马玩,也不说话,就等着他说。马玩摇了摇头,这才将自己此次的全盘打算说出。
“这次与贵霜言兵事,不光是为了凉国,也为了马某自己,挣够了功名,马某再回陇都便不出来了,安心当个富家翁。”马玩摇头晃脑地说道:“给小擎儿换换亲兵倒不是贪图他爹留给他的精锐,真打起来他的亲兵绝对不是我那五百杀穿西域的军士的对手。无非是想帮他练练兵罢了。
我大凉定天下局势,也就这几年了。小擎儿也到了该上战场的年纪,这事儿绝对能赶上趟,手底下亲兵没经过真正的历练可不行。这次入西域,便是要帮他练练军士,让这些人的学识与历练对得上号,成为真正的凉国精锐,以应付将来的天下局势。”
叹了口气,马玩说道:“这也算我给自己结个善缘,凉王对马某自然是多加亲待,但将来也要让小马擎对我父子多些照顾,否则交了兵权……马某怕人眼红啊。”
“马将军要交兵权?”苏则诧异了,这么如日中天的凉国征西将军,就凭两次定西域的功绩,若将来凉王成了凉皇……可是贵不可言的开国功勋,眼看着天下大势只差最后一个敌人却要交出兵权不问世事?更何况他苏则可是打着马玩烙印的外将,西域大都护这么个职位。不禁问道:“这是个什么道理?你走了我怎么办,就这么老死在西域?”
“没事,你别想那么多,西域大都护这么个职位也不会教你一直坐着,以后大鸿胪这个职位除了你谁坐的了?”马玩对此却觉得分外轻松,笑道:“老家伙要给年轻人让位置啊,我们存在于凉国最艰难困顿的时刻,那时候的凉州才是我们的时代……现在?你看看凉国的兵,凉国的将,你很多年没回去了,但我告诉你,如今的凉国打一场仗甚至都不需要将军,丢出去一百个屯长便能让五万大军行动自如,真不一样啦。”
“凉国要以正规军为主,像我们这些草莽出来的将军,除了临阵经验之外对兵法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在陇都书院学习六年的陇都子弟了解。这个时候不激流勇退,还等什么时候呢?真要马某将来与小辈人同席,某家潇洒一世,可丢不来这人!”
苏则闻言不禁莞尔,马玩这一辈子确实潇洒。听老凉人传说,马玩当年十几岁,连行囊都不背就能远走千里,路上看见什么吃什么,活的自在无比。在先帝时赤手走北疆应征入伍,待到战事结束穿了全身的鲜卑甲腰胯五把刀不说,还牵着三匹马,马臀囊上塞得都是作为战利的头颅。
等到后来,更是如此,一怒火烧阎氏邬,一贪袭杀李湛,一个意气昂扬便为凉国挣下西域二十七国。
现在更是征西将军的大印,说要交兵权便交了。
谁能比他还潇洒?
“等我回去了,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往后官途自是无量。”马玩看着苏则说道:“只要你的脚还踩在这块土地上,跟着马氏总准没错!”
第四十一章 横行四野
建安十三年。
冀州局势逐步稳定,两年募得可战之士三万八千,与覆甲老卒共编冀州新军,以拱卫疆土。
七月,邺城外搭封将台,拜关羽为持节都督,总领冀州兵马自掌军士,掌征伐御敌等武备职能。
除关羽外,留驻冀州的徐晃、阎行、万宁等人亦自领官职不表。
而凉王马越及甘宁、杨丰二将则提领兵马还道陇都,冀州之战可谓大获全胜。
同年冬,横扫关外的凉国少将军马超提兵入驻河内,虎视洛都,天下皆谓凉国大有侵吞司隶之意。一时间谣言四起,京都人心不安,皇帝一月连发两道诏书分别传令河内马超将军及陇都凉王。
然陇关大雪冰封,持诏使者只得无功而返;河内贼寇不知何缘蜂起,奉诏使者似死于乱军中,不知所踪。
而后,潼关封锁关隘,通告两地商贾旅人局势不稳,权且禁止通行,欲此向西的行人只能转道冀州再入凉国。
可是……难道天下还有谁不知道谁是冀州的主人吗?明明冀州的每一座城池都已经扎上凉国的黑底红字大旗了。
这还不算完。
十四年初,在徐州将下邳建为佛国的老和尚笮融领教众面西事凉国,应凉国立下的伪徐州牧裴徽之邀欲助其一统徐州。
初,笮融起兵两万夹裹下邳信徒三万号五万大军北攻琅琊国,围困治所莒县,后国相萧建率亲兵弃城而逃东奔臧霸,琅琊国遂降。后兵临即墨,破孙观,奉其首级快马北上冀州送往凉州。六月袭破东莞郡,斩尹礼于城头,可谓攻势如火,须臾之间攻破半个徐州。
至夏,臧霸自开阳出兵两路,轻取即墨,夺琅琊国,于东莞郡布阵邀战伪徐州牧裴徽。
作战伊始,笮融便知信徒不堪一击,将精兵夹杂其间欲一击得利,不料为臧霸所识破,笮融领军自右翼冲出之时为臧霸部将吴敦所阻,臧霸则亲领千骑直奔中军掩杀。裴徽自知不敌,死战不退,尤以文质之身纵马高呼士卒死战,无奈徐州信徒本不是精兵强卒对手,大军仍未臧霸所破。
后笮融为臧霸所斩,裴徽于乱军中不知所踪。
凉国的鲸吞豫州之计划,至此彻底失败。
而豫州的情形则比较更为复杂,复杂之地便在于豫州内部中有沛国,为曹操的家乡。其乡党于此地势力巨大,曹氏与夏后氏气同一支,宗族子弟多于州郡任职,即便凉国派出少将军马岱任这豫州的伪州牧,也无法以凉国的威望来折服他们。而汝南则是四世三公的袁氏故地,马越于洛阳曾屠袁氏满门二百余口,几将袁氏连根拔起,却拔不了汝南这个被袁氏施恩几辈的郡县。
时至此时,领州牧之职的马岱也不过仅仅能掌握陈国一地而已,五千兵马捉襟见肘,终日担心遭人刺杀……马岱从来没有低估豫州之行对他的危险性,但他也从没想过放弃。哪怕如今无法全面掌控豫州之地,但只要他人还在这,便是凉国扎下的一杆大旗。
亲近或向往凉国的人,便都会投奔到他的麾下,终有一日他会拥有与那些厌恶马氏的人一战的实力。
这种心思在徐州裴徽战败之后在马岱心中更为坚定。
他们在这里,不是为了统治,而仅仅是为了数其一面旗帜,告诉天下人不要觊觎这块土地……因为这里姓马。
比较而来,情况最好的竟是凉国外姓大臣中文不成武不就的青州刺史杜畿。初至青州,杜畿引五千兵马于北海郡淳于邀纵横江海的海贼管承,许以翻江校尉之职,后亦征其弟,曾强攻北海为刘备所败的黄巾余党管亥为重甲校尉。虽招降二贼,有悖杜畿的名声,却获得了强大的兵力援助,使青州诸郡江流陆地布满凉国旗帜,由因凉国在冀州强大的兵力部署,使得州中反对杜畿的人很快畏惧其兵势而外逃……又纷纷被杜畿埋伏于各州接壤之地的兵马所杀,对方言说青州兵患。
因为杜畿此时行事作风不似寻常重臣,随后更是一面严明发令一面陆续招降流亡各地流寇盗匪、黄巾余党,很快就使得杜畿在青州站稳了脚跟。
渐渐的,青州反抗他的人越来越少,跟从他的人越来越多。青州千里之地凡是能够被人叫出名号,或是曾与正规军打过比较优秀战争的匪徒皆被杜畿招募并以其能力向其表功请官。不过半年便向马越请了十六部曲军侯,四个校尉。
而对于归属凉国仍旧作奸犯科的军侯屯长,则大多被杜畿施以手段,先挑拨其与军中别将的关系,随后再以军法处置。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太公平的地方,若是管氏兄弟的亲信,杜畿便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仅仅是敲打管承与管亥而已。
就这样,半年之后,青州可谓完功,全境易旗兼得兵力雄厚,足可为冀州之翼。
……
凉国凉州,彰山英灵祠。
彰山上这二十年来模样大变,在没有柴夫能够轻易地提着柴刀上山打柴。单单是山脚下豢养着三千匹凉国战马的彰山马场卫兵便不会让任何人步入这附近方圆十里之地,更何况为了彰山英魂祠还专门指定为汉阳郡的兵马操练地点,陇都外的东西大营兵马将军都是这里的常客。
这里是凉州除了陇都与张家川之外兵马防备最高的地方,因为这里存放着自凉州姓马起所有在这个旗号下阵亡的军士尸骨。
陇都有小儿歌曰:凉山为彰,八万士殇。
这里是马越的英灵山,也是凉国的立国神山。无论是什么节日,凉国境内总有千家万户提壶浆挑饭食来此山下供奉。这不单是马越的忠臣猛士埋骨之地,也是凉国百姓八万户亲属的白骨之地,他们可能是八万个茁壮成长的健儿之父,可能是八万个改嫁民妇之夫,也可能是十六万白发苍苍的阿翁老母早亡的儿。
他们是凉国浩荡国土之下白骨累累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