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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震山一愣,道:“皇上,臣说得不对么?”
曾纪泽摇手笑道:“你说的很对,朕是想起了一些年轻时的事。走吧,咱们上山吧,再晚就看不到日落了。”
别人爱看日出,可曾纪泽偏爱看日落,那种昏黄宁静的气氛,很容易让他感到心静致远。
他虽然已五十余岁,但身体还算保养得好,这几百米高差的山路,尽管是爬得他气喘吁吁,但到底还是撑下来了。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几人来到了极目亭,白震山抹着汗笑道:“皇上,咱们就在这看日落吧,臣可比不上皇上身子硬实,再往上爬臣这副老骨头就要埋在这了。”
“你这个老家伙,叫你平时多锻炼,就是不听朕的。”曾纪泽以老朋友的口吻嘲讽了他一句。
岁月不饶人,曾纪泽其实自己也爬不动了。
上了极目亭,柔柔的山风抚面而来,山下之景一目了然,层层翠绿渐为天际而来的红霞所染。远方,斜阳已浓。
这般大好河山尽收眼底,不由得令人心胸开阔,望着渐沉的夕阳,过往种种如电影的片段从眼前闪过,这一生,仿佛就这样过去了。
行走在那阁楼之间,吱吱呀呀的木板挫动声诉说着陈封的古老,转过那一处楼廊,那一袭身影飞入眼帘,曾纪泽不由得身子一震。
那金色的发丝,那绰约的身姿,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那是年少轻狂之时,藏在心底最令他心潮澎湃的美好回忆。
看过沧海变换的他,竟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驻立在栏前的她,似乎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缓缓转过身来,回眸的刹那间,整个人也怔住了。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皆在那交汇的眼神之中。
良久之后,他们同时笑了。
于是,他信步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
初见时的激动与兴奋渐渐平复,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牵着彼此的手,一起站在这山峦的最高处,共同眺望着天际沉辉。
“路丝易,你怎么会在这里了?”曾纪泽问道。
她随意的顺了顺发丝,说道:“我喜欢每天这个时候在岳麓山上看日落。”
曾纪泽一怔,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搬到长沙的?”
路易丝微笑道:“三年前吧,我接受了湖南大学的聘请,做了他们医学院的外藉教师。”
曾纪泽轻轻一叹,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回英国了,没想到你这几年竟然会在我的家乡教书。”
路易丝面带惬意的笑容。道:“我本来打算回英国的,在那之前,原想再游历一次中国,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已经舍不得这个国家了,所以,我决定留下来。”
曾纪泽暗暗点头,其实他知道,她不舍的除了这个国家,还是某一个人,那才是使她决心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曾,看见了吗,湘江的景色多美?”路易丝指着远方道。
曾纪泽顺着她的指向望去,滚滚湘水,又勾起了他回往的幸福回忆,他笑道:“路易丝,你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湘江之上。”
“怎么会不记得呢,我还记得,那一次你是要赶着去给胡林翼先生治病,而我是要赶着去给我们的领事治病,我们的北极星号船坏了,还是你给修好的。想想这世界还是真是小,千千万万人之中,我们就会那样遇上。”路易丝也是感慨万千。
曾纪泽深吸一口气,道:“是啊,我有时在想,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就不可能治好胡林翼的病,也许就没人支持我组建洋枪营,再往后也许我也就不会立下战功,不会被授命组建淮军,那么,现在,也许中国还是在满清的统治之下。”
路易丝却笑了,道:“曾,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如果没有我,那就没有今天的大明帝国,这一切的功劳,反而应该归功于我。”
曾纪泽呵呵一笑,道:“岳麓山上的一只蝴蝶振动翅膀,也许,几天之后便会引发欧洲大陆上的一场风暴,或许世界上的事,本就都有着一种神秘密的联系吧。”
路易丝若有所思,沉怔了片刻,忽而很郑重的问道:“那么曾你告诉我,你真的是决定放下你手听权力,和我们的女王一样,做一个名义上的帝国统治者吗?”
曾纪泽耸了耸肩,轻松道:“我已经实现我当初的梦想,那些所谓的权力,已经不值得留恋了。现在的我,只想无忧无虑的渡过我的下半生。”
曾纪泽的回答令路易丝会心一笑,她的神情又恢复了那种愉悦,却道:“那么,你对你的退休生活有什么打算吗?”
曾纪泽想了一想,道:“暂时还没想好,不过现在我倒有了一个计划,不如以后我也回长沙当个大学教师算了,咱们说不定还能成同事。以后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搭个伴来看日落了,省得一个人无聊的慌。”
路易丝眼睛一亮,道:“你不会是当真的吗?”
曾纪泽握紧了她的手,笑道:“这一次再不会有假了。不过,咱们能不能改到在湘江边看日落,每天爬山太累了。”
路易丝笑了,她挽住他的胳膊,头枕着他的肩,道:“爬山有益于健康,你要是爬不动,大不了我搀着你。”
“你搀得动吗?”
“当然。”
“那是多久呢?”
“活多久,就多久。”
斜阳沉入天际,最后一抹霞光映红了脸,那是谁的笑容,如此灿烂。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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