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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鼎新口气有点窝火,曾纪泽微皱的眉头却松开了,他得意一笑,抬手摇指太仓城头,“你看那是什么。”
潘鼎新回望城头,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残乱的城头上,赫然树起了一面白旗。
第五十三章声名雀起
潘鼎新的表情很清楚的体现了他现在的心情,惊骇、难以置信、不可思议、敬佩、信服……总之把所有带感叹号的词集中起来,怕也难以表达此刻他的心情。
“大……大人,你是料世如神啊!”潘鼎新五雷轰顶般恍惚了许久,才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被别人惊羡佩服的感觉总是很受用的,曾纪泽此刻心情无比愉悦和得意。其实他也不是什么料事如神,只是依稀记得历史上的争夺太仓之战中,太平军因为守城之将临阵叛变才败北。
曾纪泽并不敢确认这个钱寿仁就是那个叛变的太平军守将,他只是带着一点侥幸心理而已,其实如果再过十几分钟钱寿仁还不投降的话,他还是会下令潘鼎新发动进攻。很显然,他是赌对了,这个钱寿仁看来是早有叛变之心,连逃都不逃,干脆挂白旗投降。
在部下面前表现出料事如神,自然是树立威信的一种方法,很显然,曾纪泽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好。
投降的太平军大约有七百余人,曾纪泽新将这些降兵武器没收,暂时分数批关押监管在城中。又命淮军迅速占领太仓全城,修复城墙,挖掘战壕,构建新的防御工事。
根据原先的作战计划,攻打太仓的目的只是吸引李秀成回援,减轻上海方面的防守压力而已。曾纪泽并没想到进攻回这么顺利,只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就拿下了这座重镇,对他而言,可以算得上意外收获。
太仓东面濒临长江,西面紧临苏州,南面通往上海,淮军占领了这个战略要地,便与上海形成了犄角之势。不但可以有效的协防上海,更可以近在咫尺的苏州构成巨大的威胁,太仓的失守,立刻使本来占据攻势的李秀成兵团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果不其然,刚刚逼近青浦的李秀成听闻太仓失守的消息,大为惊骇,作为一名优秀的将领,他果断的放弃了进攻上海的策略,率一万精兵迅速北上,企图夺回太仓。
曾纪泽当然不可能李秀成眼中的这颗眼中钉拱手让出,既然占有了太仓,就要坚决守住。为此,曾纪泽给潘鼎新和许厚才下了死命令,命他二人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太仓,否则定以军法处置。而他自己则搭乘炮舰返回了上海,面对新的变数,他需要就下步的作战部署与李鸿章等人商议。
太仓大捷的消息早已传编了上海,它给这座仍然处于春节气氛中的都市平添了几份喜庆。曾纪泽抵达吴淞码头,刚刚下船就被早已等待在那里的上海各界人士包围。
“巡抚大人英明。”
“曾大人是上海的救星。”
“上海百姓感谢曾大人。”
……
码头极为火爆,众人俨然迎接英雄一般迎接曾纪泽的归来,这是他所未能料到的。不过,这种众心捧月的感觉,着实令人陶醉。
曾纪泽坦然的向众人招手致意,白震山指挥着大刀队分开一条道路来,护送曾纪泽离开了码头。马车往巡抚府驶去,一直驶出了很远的地方,身后的呼喊声依然清晰。曾纪泽现在真正的意识到,权力可以是篡夺来的,金钱可以是骗来的,但只有声名威望,必须得靠实力拼出来。接二连三的胜利让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在上海这块宝地站稳了脚跟。
曾纪泽回到巡抚府时,李鸿章和刚刚加入曾纪泽幕府的张凯泰闻讯出迎,中间曾纪泽简单却又完整的将太仓之战讲了一遍,李鸿章他们当然不免一番赞服之词。不过,那王凯泰的表情却表明他有点言不由衷,这逃不过曾纪泽细腻的观察。
果不其然,待李鸿章听过李鸿章的赞词之后,那王凯泰道:“曾大人,恕我直言,太仓之战大人指挥的固然出色,但我觉得大人身为三军统帅,最应该做的是坐镇上海,指挥全局,而不是亲临战场去打打杀杀。倘若稍有一闪,那就不是一战的胜负得失,而是关系到我淮军的兴衰,乃至整个上海的安危啊。”
王凯泰的直言劝谏不无道理,曾纪泽当初做出亲赴太仓的决定时,虽然有对潘鼎新不放心的原因在内,但也因为自己还没能及时的转变角色,从常胜军的营官转变为淮军统帅。事后他也觉得自己的决策稍有草率,也幸亏这一仗是胜了,要不然真如王凯泰所言出了差池,到时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王凯泰的口气是直了一点,但出发点却完全是为了大局着想,这下点正是曾纪泽所看重的,看来他没选错人。
“幼轩提醒的是,这次我是稍有点轻率,今后我若再有这等决定时,还请幼轩一定要及时劝止才是。”曾纪泽坦然承认过失,同时不忘鼓励王凯泰。
王凯泰见曾纪泽态度甚是诚恳,全无独断专行之性,心中自然是高兴,庆幸自己能遇上这样善于纳谏的上级,于是他颇为严肃的脸上现出了几分笑容,“大人能这么想就好了,我王凯泰一定尽我所能,为大人,为淮军效犬马之劳。”
曾纪泽与二人商量下一步的作战该当如何进行,王凯泰似乎早已进行过周密的思考分析,他认为太仓为苏州屏壁,李秀成不可能不去争夺,如今既已挥军北去,必然是拼尽了全力也要夺回的。
潘鼎新的五团虽然胜了一仗,但那也是因钱寿仁投降在前,五团毕竟没有严格意义上经历过一场硬仗。而现在,他们既将面对的可是太平天国最优秀的名将,率领着目前最粗锐的一支太平军,能否守得住太仓,实未可知也。
所以,王凯泰建议曾纪泽趁得胜之势,撤回五团和炮营,并抓紧时间修筑上海周围要地以固守。
王凯泰的分析不无道理,李鸿章却表示反对,他说:“幼轩此言差矣,保卫上海并非咱们淮军唯一的目的,克复苏杭剿灭粤匪才是最终的目标。太仓就好比插入苏州的一根刺,李贼一日不下,他苦心经营的苏州就一日不安,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怎么能轻易放弃。”
李鸿章的目光显然更为长远,更得曾纪泽之心,他便问:“那少荃以为下步该当如何。”
李鸿章一脸的胸有成竹,道:“潘鼎新的五团虽然训练未久,但装备的都是最厉害的美国进口枪炮,野战未必擅长,守城却是绰绰有余的。李秀成部虽然精锐,但却未必攻得下太仓。”
武器的优势在防守战中更容易发挥威力,这一点曾纪泽深有体会,他自己亲自指挥的几场胜仗,无不是在防守中凭着火力的优势,以少胜多。
“所以我以为,大人应该命潘鼎新部坚守太仓,同时调四团吴长庆部北进,两面夹击李秀成兵团。这一战我们若能获胜,必可一举解除上海之困。”
第五十四章潘鼎新的感慨
李鸿章的建议正符合曾纪泽的心意,占据太仓不但对拱卫上海极为有利,同时也是为下一步的反攻做准备,其战略意义之重大,无论如何曾纪泽也不忍弃之。。
在得到了李鸿章的赞同后,曾纪泽遂决定坚守太仓。他一方面命钱鼎铭通过租借来的洋人炮舰,继续为太仓的淮军运送钱粮弹药,以为长久固守之计。另一方面则令吴长庆的四团迅速出发,赶往太仓两面夹击李秀成部。
苏州作为李秀成的大本营及其封地,他一直留有嫡系部队在防守,原本太仓是要驻扎一万太一军,但因时间问题,其余七千余众尚未到达,正好被曾纪泽打了个时间差一举拿下。而除太仓之外,苏州太一军约4万人左右,昆山1万人,无锡2万人,常熟1万人,吴江3000人,江阴1万人,整个“苏福”省的部近力达10万人之众。
太仓失陷后,不仅仅是李秀成亲自率军回夺,苏州城内的会王蔡元隆迅速率一万人马东出,同时向太仓进军。因此,太仓城中的潘鼎新将面临着严峻的军事压力。
1月20日,蔡元隆部率先向太仓发动了进攻。蔡元隆是李秀成的女婿,其所率一万人马同属李秀成在苏福的直属精锐,其中有一半以上太平军装备了缴获或走私进口来的洋枪,其攻击力不容小觑。
潘鼎新太攻取太仓之后,已催促所部连日抢筑防御工事,并沿城挖掘了数道战壕,作为太仓外围阵地,其手下一营何守理部一千余人已进据西门一带。潘鼎新料定苏州方向将是在平军重点进攻一侧,故为何守理部配备了一个直属炮连,再加上该营本身具有的二十门炮,整个西门防线将有近六十余门野战炮,其火力配给相当可观。
蔡元隆部的进攻相当犀利,炮火出相当的猛烈,但由于淮军有战壕作掩护,太平军精确度不高的炮击并没有对淮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同时,由于是其射程的原因,并未能对东门城墙的正面防御工事构成威胁。
蔡元隆见炮击没有效果,遂决定发动强攻。一千余持人洋枪的步卒在两千多竹盾兵的掩护下向淮军战壕发起冲锋。
太平军虽然装备了相当数量的热武器,但作战思想还停留在冷兵器与热武器混合作战的时代,三千多人的冲锋集中在了一个较为狭窄的正面上,这就给了掩藏在战壕之下的淮军更为有利的射击条件。
享利1860式连珠枪的射速快,射程远的优势很快在这一场防御战中体现出来。对枪械使用尚不纯熟的淮勇们,虽然还不能打出该枪的最高射速,但平均也达到了每分钟十发的水平,这在当时大清国的战争中都是一种惊人的成绩。
一千余条享利1860式连珠枪在十分钟的时间内射出了10万发的子弹,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枪林弹雨的恐怖场面。多少年后,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当他们回忆起这场战斗的惨烈场面时,依然会为之惊心动魄吧。
当会王蔡元隆从淮军密集的火力中惊醒时,冲上前去的三千人已倒下一半,他的那些勇敢不屈的百战之士并未被淮军的弹雨所吓倒,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奋不顾身的冲向遥不可及的淮军阵地。
血在流淌,销烟在飞扬,炮声轰轰,枪火流星,视死之士,有进无退。
望着一批接一批倒下的太平军,就连站在城头指挥战斗的潘鼎新也为之震撼,他叹息一声,向身边的炮营营长许厚才道:“发匪舍生忘死,这般劣势都没有溃退,这种军心意志,咱们大清的军队实在是难以相比呀。”
许厚才哼了一声,一脸的不以为然,“曾大人说过,邪教蛊惑下的士兵,往往会比正常的士兵更勇敢。那是因为他们的头脑被邪说清洗,为了所谓的‘理想’,盲目的狂热,甚至置生死于不顾。但被洗脑的人终有一天会清醒,当他们发现邪教的那些说宣扬与说教,其实都是****的欺骗时,他们的勇敢与狂热,会瞬间崩溃。”
许厚才眼随曾纪泽日久,曾纪泽平也常向他们讲述一些较为“先进”的观念,目的是试图在潜移默化中让他的部下们开启智慧,逐渐形成同他一样的信念与价值观。当然,曾纪泽的这些说教都很明智的保持在一个适当的限度,而不致使他的学说被视之为“异端之说”、“大逆不道之言”。
潘鼎新方才成为曾纪泽部下不久,自然没有足够的机会聆听曾纪泽的教诲,不过他通过短暂的接触,已经对曾纪泽是相当的佩服。许厚才的一番话,很快引起了潘鼎新的共鸣,他不由点头说道:“曾大人见解果然深远,别看他年纪轻轻,可好多事情都比咱们这些当部下的看得要透彻呀。我潘鼎新平生没几个服气的人,曾公曾大帅是一个,还就是咱们的曾大人了。他们两个可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许厚才算得上是曾纪泽亲信的部下之一,他对曾纪泽当然是佩服的无体头地,听潘鼎新也由衷钦服,忙也附合赞同,“咱们曾大人可不是一般人,你瞧咱这大清朝几百年来,有几个人是这么年轻就坐上了巡抚的位子呀!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跟潘兄你说个心里话吧,咱们跟着曾大人是算是跟对了人,荣华富贵那是早晚的事了。”
许厚才是从一名普通的炮手升到今天炮营营长的地位,他是个粗人,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也,眼睛里自然只有“荣华富贵”四个字了。潘鼎新则不同,他自幼家境颇丰,文化水平也有一定的层次,看问题的深度当然也不会像许厚才这样的肤浅。
许厚才的想法潘鼎新并不反对,但他心里却默默在想:“我大清内忧外患,江山惨遭荼毒,这般无止无休的动乱,不知何日才是个头。曾大人之才深不可测,纵观华夏,只怕曾公也未必能及,或许,将来平定天下,重振中国之威就在他身上了。”
他二人感慨的同时,远在城外的蔡元隆也在感慨,不过是在感慨淮军之火器之强,心疼自己精锐之牺牲。三千冲锋部队已损失大半,这一次强攻胜负已分。蔡元隆眼见夺城无望,只好下令全军暂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