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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杂着砂砾的狂风如冰刺骨,刮向“流沙集”,让这处集镇笼罩在沙尘之中,视不及三丈,耳难闻八方。
狂沙漫天飞舞,三个和尚在其中穿行着。
“这就是‘沙尘暴’吗……”从未经历过的孟奇紧了紧厚厚的僧袍,他倒不是怕冷,而是觉得沾满尘土砂砾后,就没有了潇洒飘逸的气质,像是个牧羊的老头。
穿越而来的孟奇,魔佛他我,二郎神杨戬的分神,以及外景高手玄悲,一行三人自少林寺而来,前往修罗索要答复。
这其中外景宗师玄悲是最普通的一个人了。
因为盗经事件,前去问责,离开少林后,玄悲一直不紧不慢地赶路,给前往其他宗门说明此事的僧人留下宽裕的时间,所以,到了阳春三月,师徒三人才抵达了“流沙集”,而西域的三月,依然寒冷如严冬。
真慧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身边弥漫的沙尘,看着周围被沾染得颓废暗澹的树木,看着那一头头晃荡着铃铛的骆驼,不时发出小声的惊叹。
集上行人稀少,住在这里的人们已经回了各自家中,以躲避狂风砂砾,只有行商、游侠、旅者等还在顶着风沙往集上唯一的客栈走去。
“师兄,他们长得和我们不一样啊!”真慧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少行人高鼻深目,发童异色,鲜于中原百姓,更有甚者,头生双角,眉心开眼,状似妖物。
孟奇看得目不暇接,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真慧。
“阿弥陀佛,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有不同之处,而部分西域之人号称后裔,难免有特异形状。”玄悲澹声说道。
前者是指正常的西域人,后者是针对那种头生双角、眉心开眼的“异人”。
说话间,师徒三人已经抵达了客栈,这是一间外表陈旧,布满风沙吹打痕迹的三层房屋,上书“瀚海第一家”。
迈步走入客栈,孟奇当先看到了柜台,它就在门边,上面凌乱地摆满了纸张、毛笔和账薄等物。
大厅之中,客栈大堂内,摆着二十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有划拳喝酒的,有高谈阔论的,有低声私语的,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这些客人,有的紧身短打,一看就是练家子,有的脸现风尘,细节处却带有富贵气息,有的一袭儒袍,虽处喧嚣嘈杂之中亦有几分读书人气质,有的则包着头,长袍罩身,做“沙客”打扮——大晋百姓将常年穿行于西域沙漠戈壁中讨生活的人称为“沙客”,里面不乏马匪强盗。
掌柜是位穿着黑色衣裙的女子,她二十七八岁,做妇人打扮,柳眉凤眼,容颜娇艳,如同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充满了女人味,引得来往客人或明目或鬼祟地打量。
她右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账薄,被黑色衣裙衬托得愈发雪白的脸上表情冷澹,仿佛全客栈的人都欠了她一百两银子。
冷艳高贵接地气!
可即是这样的可人儿,在这破旧的酒店中也不是最夺目的。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位白衣公子,往哪里一坐,就是大堂的中心。
腰悬宝剑,折扇放在桌子上,明明是风沙满天,一系白衣,却不染一丝灰尘。
令人心折!
唯一可惜的是,偏偏公子的动作并不怎么优雅,正在抱着一根羊腿在哪里大吃特吃。
“额额额,九娘这里酒虽然是掺假的,但羊腿烤的不错,外焦里嫩,可以,真的可以,得记下来。”
白衣公子一只手拿着炭笔在一个小本本上写写画画,一只手还不忘将羊腿塞进嘴里。
《舌尖上的一世之尊》
孟奇看看那人,白衣飘飘,看看自己,光头短衣,满眼都是羡慕,曾几何时,他的梦想也是那样的白衣公子,仗剑走天涯。
只可惜,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的他,变成了一个小和尚,
“阿弥陀佛,掌柜的,住店兼用餐。”孟奇忍痛将目光转移,看向掌柜的,孟奇说道,其实他很想直接称呼老板娘的,可惜师父在后面看着。
黑裙女子头也不抬,爱理不理地道:“五两银子一晚,用餐另算。”
我x,你抢劫啊!孟奇拳头硬了,很想表演一下什么叫做莽金刚,教育一下她什么叫“顾客是上帝”,可惜师父在后面看着。
想着这里只有这家客栈,连破庙都没有,属于“垄断行业”,孟奇回头看了师父一眼,见他轻轻颔首,于是从包裹里掏出银两,放到柜台上:“十五两银子,三间房。”
“只有两间。”黑裙女子还是爱理不理。
孟奇觉得没有问题,师父一间,自己和真慧挤挤就过了,反正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时候也不少,现在有两间房不错了:“好的,这是十两银子,两间房。”
他伸手就要拿回五两银子。
黑裙女子斜眼看着孟奇:“按人头算。”
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想教她怎么做人,可惜师父在后面看着。
征得了师父同意后,孟奇点头道:“十五两银子,两间房。”
黑裙女子慢悠悠将银子拢了过来,眼皮也不抬地道:“二楼靠西边,没锁的两间房,自己去。”
玄悲带着两名徒弟穿过大堂时,不少客人都隐蔽地瞄了一眼,看不出特殊后,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着自己制造噪音的努力:
“五,五,五!”
“哈哈,三个六!喝三碗!”
“娘的,怎么又输了!”
这样吵吵闹闹的环境中,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子抿了口酒,皱眉将碗拍下,起身高喊道:“掌柜的,你们这酒不够烈,难道掺水了?”
顿时,大堂内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划酒拳的,扔骰子的,说话的,喝闷酒的,吃菜的,都像时光凝固了般短暂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可能是掌柜,也可能是老板娘的黑裙女子抬起头,柳眉倒竖,杏眼圆瞪:
“爱喝喝,不喝滚!”
噗,孟奇差点喷出唾沫,这老板娘真有个性!
那位抱怨烈酒掺水的年轻男子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哈哈。”僵硬般的众人哄堂大笑,似乎早就预料到那年轻男子会是这样的待遇。
“哈哈,笑死我了,居然有人敢吼九娘。”
“别和俺说话,俺眼泪快笑出来了,哪来的青头小子?”
“九娘哪里是酒里掺水,明明是水里……唔唔唔,别捂我的嘴。”
“不捂你的嘴,你想被轰出去啊,或者喝一盆九娘的洗脚水?”
年轻男子估计是第一次行走江湖,面对这种状况,除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发怒也不是,忍下也不是……
好在有经常行走于此的老江湖是他的同伴,起身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规劝着他重新坐下。
这年轻男子埋着头,咬牙切齿,可却不敢发作,看得孟奇颇为讶异。
“瞿九娘,身世不明,十年前到此开了‘瀚海第一家’客栈,初时孤身一人且容貌出众,引来了不少麻烦,但所有敢打她主意的人,视轻重,有陈尸集外的,有裸身挂于客栈酒幡上的,无一幸免,之后麻烦减少,都知道了瞿九娘不是好惹的角色,外景境的高手。”
“同时是仙迹中的碧霞元君,于瀚海开客栈,收集情报,同时招揽新的同伙。”姬昊脑海中闪过一些信息。
自从异域那一战之后,他没有选择将镇压诡异一族的准仙帝赶尽杀绝,而是将他们镇压在鸿蒙雷池之中,利用都天神雷之力,开辟准仙帝级数的小世界,将其本源中的帝之奥义尽数阐述。
天庭六御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关,这一次的遭遇,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在天庭,他们同为天帝,实则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他们都是无比骄傲的人,但这一战他们却连直面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下狠心,不领悟破王成帝的奥秘,绝不出关,不光是尊严,更是生死的考验。
实际上,不光是他们,姬昊也感觉到一阵紧迫。
他最强对敌神器,开天斧,乃是他最强道果的具现,真正可开天地,可这样的神兵,面对那一足神鼎,没有正面对抗,便破碎了,若非荒天帝遗留下来的剑光,结局还未尝可知。
仙帝之兵他见识到了,路尽仙帝之力不可抵抗。
感受到仙帝的压迫感,他便感觉到了紧迫感,于是马不停蹄的继续垂钓,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差不多将鱼竿的力量给尽数掌握了。
他反其道而行之,将自己的本性真灵放置到鱼缸之上,这一次他来到了一方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再遮天界打转,而是来到了这一处一世之尊。
这里有不逊色路尽仙帝的彼岸天尊,更有高高在上的道果存在,一方不输给上苍之上的大千世界。
这一次他将希望放在这里,或者说他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给摆在赌桌之上,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余地,只是一道真灵前来,再没有任何后手。
以往他都谋定而后动,这一次她不再谋划,他知道,自己那点城府,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以算计为老本行的天意。
索性就一把梭哈,来搏出一个未来!
他清楚唯有成就仙帝果位才有那么一线辗转腾挪的机会,否则即便是准仙帝也逃不了一死。
君不见,无始倚钟徒留帝尸,叶凤雏恒遭不祸躺尸帝棺中,狠人大帝独自逃命天涯不知所踪。
没有仙帝级数的实力,生死都不由己啊!
于是姬昊选择了这一方世界,以他比肩伪彼岸的修为,站队三清,勉勉强强算得上半个棋手,有选择的权利,与现在的青帝差不多。
有选择与哪位天意合作的机会,选择如何完成天意的目的,当然说实话,这样的空地属实不多,但至少有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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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些亳不自觉的棋子们,已经是质变了。
偌大的真实界又有几人有这样的权利,不过二人罢了。
他与青帝,其他人都不过是彼岸之下的棋子而已。
昔日的远古雷神也是一样,他还拥有天道怪物的控制权,比他们二人还要强上一线。
青帝和姬昊已经超越造化这个境界,原着中青帝还在金鳌岛与无生老母动过手,虽说无生老母自身放海加上本体沉睡,无法降下太多力量,但彼岸就是彼岸,造化圆满一念也可以斩杀,更遑论交手。
至于九幽中的那群伪彼岸,只是边角旮旯的棋子,而且还是被困住的死棋,一但出来,几乎必死,不是被夺舍,就是被囚禁收为奴仆。
七杀道人明确的解释了这个道理,一但出来九幽,真的是上天入地走投无路。
“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完毕,接下来就看道德天尊的啦!”
姬昊目光幽幽暗暗,他顺着因果而来,受邀请而来偿还因果。
“想不到哭老人还没死!”一个包裹着头,穿着黑色长袍的“沙客”啧啧说道,他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刀刃锋利,隐见血光。
同样沙客打扮,但脸上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嘿嘿笑道:“是啊,九年前苏无名西行,哭老人不自量力前去挑战,结果却从此销声匿迹,大家都以为他死在苏无名剑下了。”
“据说当时苏无名的目标是葬神沙漠一处神灵遗迹,没有切磋的心思,但哭老人强行出手,他只好随手给了一剑,后来,后来哭老人就失踪了整整九年。”另外一位有着蓝色双眸的“沙客”呵呵笑道,仿佛自己就是苏无名,对哭老人不屑一顾。
孟奇听得神往至极,江止微的师父真是太有高手范了,随手一剑就将盖代凶顽斩落尘埃,将来,将来我也要这样!
“客官,十两银子。”用完晚饭,小二笑眯眯地过来收钱了。
从垂钓诸天开始
第七百一十四章 大慈大悲手
抢劫啊!孟奇对这家黑店的本质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但想想瞿九娘柳眉倒竖的样子,莫名有些虚,再想想师父应该不会为自己出头,还是老实地掏出银子结账,反正不是自己的钱!
“你们随为师去一处地方吧。”玄悲突地开口,缓步走向客栈外。
孟奇疑惑地看了真慧一眼,见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只好压下心中讶异,跟着师父走出客栈。
三人刚出客栈,一直保持着冷脸的瞿九娘忽然抬起头,看着玄悲的背影,疑惑地屈指轻敲起桌面。
而刚才议论哭老人的三名“沙客”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老大,没看到什么肥羊,要不要抢这三个和尚,他们好像挺有钱的?”有蓝宝石般眼睛的沙客问道。
挎着弯剑的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