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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永无止境的抗争里。
活在死去族人的期盼里。
活在世世代代的宿命里。
活在一个遥不可及,只能奢望的梦境里。
活在诅咒里。
“悲海,别这样。”杜愚察觉到了悲海鸟心头翻涌的情绪,轻声劝说着。
“你叫我悲海。”悲海鸟默默的望着大海,涣散的目光中,渐渐浮现出一丝苦涩。
杜愚询问道:“那你叫什么?”
“就叫悲海吧,倒也合适。”悲海鸟无所谓的说着,“你为何要救我?”
杜愚:“我……呃,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
悲海鸟:“那是我的宿命,是我应有的结局。
我的生命到了尽头,我的抗争也该就此结束。
我和我的族群,应该永远消失在这片海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杜愚表情复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只妖兽,一心只想求死。
即便是杜愚知晓悲海鸟的命途、它的执念,但杜愚依旧很难想象,悲海鸟的一生都是怎样度过的。
昨晚海上的那场狂风暴雨,也许就是悲海鸟漫长生命里的缩影吧。
必须要说明的是,悲海鸟帝级妖兽,而非妖圣。
天青瓷昨天晚上就帮忙鉴定过。
杜愚想了又想,还是打破了沉寂:“你的意思是,你是你们族群里,最后的族人了。”
悲海鸟:“是的,就像那个人族表达的那样。”
顺着悲海望去的方向,杜愚也看到了沉浸在西夏笛里的付剑州。
果然,万物生灵的情感是相通的。
又或者说,这一曲《最后的族人》,太过契合悲海鸟的心境。
杜愚轻叹了口气:“你很孤独吧。”
“我执意如此。”
杜愚:“嗯?什么?”
悲海:“百年前,我的身旁还有族人,可以繁衍后代。”
杜愚心中一惊:“那你……”
“为何要那样做呢?”悲海稍稍转头,再度看向茫茫大海。
杜愚神色有些哀伤,妖魄之下,他已经懂了。
悲海声音嘶哑:“我被诅咒了,我的族人也是如此。
我的后人会与我一样,继续与这大海抗争,日日夜夜,永远不得安宁。
这场战斗,不只是一则信念,更是刻在我们血液里的天性。
我逃不脱,我的后人也逃不脱。”
杜愚缓缓飘前,轻抚着悲海眼下的绒毛:“50年前,你曾救过一名人族青年,他是……”
悲海鸟打断了杜愚的心念:“也许吧,我的脑海里只有大海,记不得很多了。”
关于宿命二字,杜愚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过。
悲海鸟绝非是嘴上说说,
在妖魄的真实感受下,这只悲海鸟漫长的生命旅途中,有且只有大海。
悲海鸟:“所以,你是因为他才来解救的我?”
“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生命里还是有其他……嗯。”杜愚话音未落,便沉默了下来。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话语是如此的无力。
半晌过后,杜愚看向不远处的海礁:“我通过那名老者,确认了你存在的方位。”
悲海极具灵性:“你寻我,是因为那棵树?”
杜愚:“嗯……它叫沙棠,已经活了数百年之久,和你一样,记忆也早已模糊。
偏偏它还记得数百年前,你的族人在树枝上栖息的画面。
也许是你们一族太过美丽,或许是你们的习性极其特殊。”
悲海:“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杜愚低声说着:“我只是想,你的出现能让沙棠树开心一些,让它见见故人。
起码是故人的族人。”
悲海默默垂下眼帘,轻声道:“很美好的情感。”
杜愚鼓起勇气,开口劝道:“既然你认为这是诅咒,为何不尝试着打破它呢?
数百年前,你的一位祖先就曾飞往内陆,繁衍生息。
它不再试图填海,而是退而求其次,填江填河。”
悲海:“太晚了,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悲海眼眸转动,看向眼前的人族少年。
它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解脱的意味:“来生吧。”
杜愚攥紧了它眼下的绒毛:“相比于和大海抗争,你同样可以与宿命抗争,与天性抗争!
什么时候改变不算晚!
你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悲海:“我还活着吗?”
杜愚重重点头:“当然,再静养一段时间,你就能恢复元气!
海龙烛、树叶茧,我有好多好多治愈系妖技。
你这么多年来累积的旧伤,我统统都能治愈完全!
你是堂堂妖帝,你还可以活很久。”
悲海鸟看着人族少年,眼神中满是哀伤:“亦或许,我已经死了。”
杜愚:“你……”
悲海鸟轻轻舒展羽翼,缓缓闭上眼帘,感受着海风掠过。
透过那被治愈的外伤、穿过褪了蓝色的灰色羽毛,轻抚过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或许我早就死了。
死在冰冷苦涩的海浪里。
死在虚妄破碎的梦想里。
死在无能为力的宿命里。
死在族人一一故去、被海吞没的画面里。
死在记忆里。
第511章 至圣·青瓷
海滩上一片寂静。
众人静静的望着悲海鸟,看着它轻舒羽翼,看着它闭目享受。
杜愚有很多道理,也有很多故事。
只是最终,他缓缓坠落在地。
身侧,李梦楠凑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悲海鸟怎么了?”
口中这样询问着,但海滩众人都能察觉到,悲海鸟对这世间没有半点留恋。
它想要死亡,但并不悲伤。
恰恰相反,悲海鸟那即将解脱的模样,甚至带着丝丝幸福。
如此真实且浓郁的情绪,让本就感知不俗的众人,内心无比的矛盾。
杜愚等人才活了短短二十载,对待死亡,自然是无比抗拒、畏惧的。
而眼前这位备受苦痛折磨的生灵,对于死亡,给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唳~”悲海鸟忽然一声鸣叫,声音清脆高亢。
蓦的,一股巨大的妖魄破体而出,笼罩向杜愚。
“谢谢你救了我,你有一颗善良的心。”悲海鸟垂下花纹鸟首,望着杜愚,“你的树,已经见过我了。
现在,你可以放我离去了。”
杜愚脑中急转:“我这里也有海,你就在这里填海,可以吗?”
悲海鸟的眼神难得温柔,看着杜愚:“人族,我知晓你的心。
但你我命途不同,经历不同,血液里流淌的天性不同。
遇到你,是我漫长生命中难得美好的时刻。
我很荣幸,能在生命的尽头处与你相遇,请放我离去吧。”
杜愚张了张嘴:“我……”
李梦楠心中一紧,急忙道:“别呀,悲海鸟,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林诗唯默默抬眼观瞧,神色有些伤感。
由于悲海鸟妖魄巨大,笼罩杜愚的同时,也笼罩了身旁二人。
悲海鸟:“人族,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选择。”
杜愚心中天人交战,面色一阵阵的变幻。
“呵呵。”悲海鸟忽然笑了,嘶哑的笑声中,竟然带着一丝歉意,“是我为难你了。”
正因为妖魄相连,双方的感知无比真切。
悲海鸟清楚杜愚的内心,也能探知其脾气秉性。
它缓缓扇动羽翼,巨大妖魄收束回体内。
最后,悲海鸟看了一眼杜愚。
仅一眼,杜愚只感觉太阳穴噔噔直跳!
他虽然不清楚悲海鸟要干什么,但直觉告诉杜愚,情况不对。
很不对!
“唳~~~”悲海鸟忽然一声嘶鸣,高亢之声划破长空。
却见悲海鸟那宽厚的羽翼,突然收束!
体态婀娜的鸟儿,即便体型如此巨大,却依旧给人一种纤细箭矢的错觉。
呼~
悲海鸟身下忽有风浪席卷,身体化作一柄利剑,直刺大海的方向。
确切的说,是直刺海上的天青瓷?!
天青瓷自然不会让偷袭得逞,因为她一直关注着这边。
她也一直准备的妖技·镇海龟,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会立即将岸上的人族包裹其中。
“嘶!”眼看着悲海鸟杀来,天青瓷一声咆哮。
妖技·镇海龟!
一头巨大龙龟撑开淡淡水幕,拦在了悲海鸟冲击的路径上。
“噗~”
悲海鸟庞大的身躯,忽然化作狂风,身影消失无踪。
风浪贴着镇海龟-水幕球的周边掠过,于水球后方再度拼凑成型。
其刺下的速度,竟没有丝毫减弱!
尖锐的白色鸟喙,周遭缠绕着风浪,形状宛若尖锐的钻头,直刺天青瓷的龙眸。
“嘶!”天青瓷一声怒喝:
你在求死?
“唳~”悲海鸟高亢嘶鸣:
你是这片海域的主宰,对吗?
“小心,青瓷!”杜愚赶忙上前,大声喊着。
当然,他并不认为一只妖帝,能给天青瓷带来什么困扰。
亦如上次寻觅紫泽水时,那藏在水中的妖帝·朽木龙鱼,就被天青瓷杀得片甲不留。
人们心里都清楚,悲海鸟到底在干什么。
天青瓷也很清楚,只不过……
看在杜愚的面子上,我可以哄你这只小小妖帝玩一玩。
但你掀起狂风,将海浪砸向沙滩?
“末!”付剑州一声惊喝,手指前探的瞬间,海棠树已经探出枝条。
付剑州命令的当然是自家妖宠·回天木。
然而海棠树速度更快,且在延伸枝条的过程中,大肆疯长着。
茂密的海棠树枝,与茂密的回天木枝,一前一后化作树叶盾牌,拦在杜愚等人的身前。
“轰隆隆!”
滔天巨浪冲击着枝叶盾牌,发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巨响。
“嘶!”天青瓷怒火中烧,粗大水流喷吐而出。
妖技·碧水波!
悲海鸟斜刺向下,身影忽闪,仿佛瞬息移动般平移开来,继续刺向天青瓷。
天青瓷周遭,急速浮现出一层淡淡水幕。
这一发镇海龟,没有新的龙龟出现。
因为天青瓷本人,就是“镇海龟”。
“呯”的一声重响!
悲海鸟的尖喙,重重刺在水幕球上,如此携势一击,却是被水球拦得彻底。
“悲海。”杜愚面色复杂,低声自语。
那撞在镇海龟·水球壁上的悲海鸟,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天空中已然有瀑布轰隆砸下!
妖技·天海瀑!
“轰隆隆……”
银河之水天上来。
暴躁天海瀑,冲垮了悲海鸟的身躯,也将它抵在水球壁上,一砸再砸。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隔着一层淡淡水幕,一双龙眸与鸟眼静静对视着。
龙眸中余怒未消。
鸟眼中满是解脱与释怀。
却见天青瓷忽然伸出四趾龙爪,竟然穿透的镇海龟的水幕?
她掐住了硕大的花纹鸟首,将其硬生生拽进了水球之中。
“嘶……”天青瓷死死捏着鸟首,一声咆哮:
你想死。
“唳……”悲海鸟气若游丝,叫声微弱:
我昨日就该解脱了,死在那片大海里。
“嘶!”天青瓷:
一定要死?!
“唳。”悲海鸟:
被大海吞噬,是我族之宿命。
如日月流转,潮起潮落,世间万物皆有枷锁,一切自有命数。
“嘶!”龙爪渐渐攥紧鸟首,天青瓷那冰凉的声音中,威严满满:
他还没让你死。
在这海之界,我就是枷锁,我决定你的命……数……
天青瓷宏伟身躯一颤,缓缓抬起头。
天海瀑早已消散,唯有海浪向四面八方翻涌。
随着薄薄一层水幕消散,天青瓷怔怔的望着天际。
龙爪下,气若游丝的悲海鸟,本是坦然赴死、等待着宿命降临。
而在这一刻,悲海鸟忽然睁大了眼睛。
透过模糊的视线,穿过龙爪趾缝,看向高昂着龙首的天青瓷。
“哇喔!”海礁上,杜愚本是面色焦急,脑海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这?
杜愚很是疑惑。
小焚阳自然是良善之辈。
一直以来,她的心情也随着悲海鸟的凄惨命运,而不断悲伤失落。
情绪不佳的小焚阳,怎么突然如此激动,叫嚷出声?
悲海鸟死了吗?
不可能!小焚阳不可能因为悲海鸟的死亡而有如此反应。
那会是……
“卧槽!”杜愚面色僵硬,罕见的爆了一句粗口。
没有辱骂任何人的意思,就是纯粹的震惊。
“二,二弟?”李梦楠颤声说着。
林诗唯目光惊愕,随着天青瓷缓缓飘起,而不断仰起头。
“咕嘟。”付剑州的喉结一阵蠕动。
男人脸前,白澜的绝美面庞悄然浮现,仰望遥遥高空。
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即将见证历史!
在御妖世界的历史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