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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丑时。深幽不知名的山谷中。
萧杀的冷月色泽穿透浓浓的夜雾直泻而下,夜幕灰死一般的沉静,连绵纵横的山脉像一条盘筇待食的巨龙,窥探着,隐没着,等待猎物的上钩。
灰暗色的草丛,高低起伏的丛冠遍布周遭,冷冽的寒风吹过,惊蛰夜幕中停歇的乌鸦,扑朔朔飞起,伴着森寒的尖叫远去,空余下阴沉沉地一团寂宁,犹显凄切。
“这是…什么——破地方,啊呸,老子今天,今天手…头够背的,家当全…全赔进去了…居然还…还摸到这个…恩,这个…鸟,鸟…不生蛋的破地方…”说话的人骂骂咧咧,踏着枯枝烂叶醉醺醺地向密林深处前行。
枝蔓间的细缝微射下一衍清辉,落下参差不齐的斑驳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
“谁?”宿酒的醉汉扯着嗓子大喊。
阴暗的丛林中发出低沉的冷笑,像哭,像幽灵招魂,似远似近,如怨如诉。
“谁?你,你…是…谁?有种给…老子出来,别,别偷偷…摸摸丢人现眼…”借着酒劲,醉汉更加肆无忌惮的叫嚷。
月色如绮,浓雾越发稠密,像细细的蚕丝越饶越密集。突然间,一道白纱飘过,清烟漫起,旷莽林荫最深处的悬崖顶端伫立一尊白影,看不清她的慕颜,只能凭着微薄的月光看到苍白无色的冷脸,犀利的瞳孔里暗放着幽绿的诡光,长长的墨发像低谷里散乱无张的枝桠,低垂着,冷风过,偶尔几缕丝发轻轻扬起,像毒鞭,狠狠地抽打着冰冷的面容。
“鬼!鬼!鬼啊——!”醉汉登时酒劲吓醒了一大半,他瞪大恐怖的黑眼,失措的看着远处冰冷冷无色泽的脸,一步步蹒跚地向后倒退。
密林深处传来缠绵的箫声,像索命的枷锁一点点向醉汉逼近。
醉汉战栗的双腿止不住的瘫软,猛地向后倒去,恰逢滑坡,肥圆的身体在滑坡上像浑圆的壮石一圈圈像深渊下滚去。
枯枝被压断了脊梁,烂叶被压断了筋脉,冷峭的夜色,寒风越刮越冽,偶尔传来嘶嘶的奇怪声响。
“啊——”空寂的山中发出一声穿透深夜幽谷的惨叫声,声音中有着无法压抑的恐惧、伤痕、死亡,还有延绵不止的绝望,四周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却又透着令人无法喘息的森冷和狰狞……
滑坡下。杂草丛中。
醉汉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寒的露霜下,恐惧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如灰布一般的夜空。孤月的淡光斜射下来,散发着渺渺余晖,银色的幽光普照在早已生凉的死尸上。死尸的腹部已破开而且只剩下小半的褶皮和血淋淋半截的小肠。
突然,醉汉的尸体发生轻微的移动,伴着嘶嘶的低声,像鬼魅的招魂。血迹越扩越大,浸没了大片的枯枝碎石。一起一伏间,数条浑身遍血的毒性小花蛇从尸体腹部汩汩钻出。白色的泡沫混着血淋淋的肉沫从一条约莫数寸的花蛇黏液长舌中溢出,箫声再次响起,忽高忽低,忽断忽续,幽怨缠绵,诡异幽秘。
渐渐的,丛林深处,越来越多的蛇朝新鲜的尸体处蠕动,几百只,几千只,甚至上万只缠绕着尸体,啃咬、撕扯、吞吐,最后,只剩下一具皑皑白骨。
放眼望去,这架骷髅不是唯一的一个,而是山丘密丛中毫不起眼的一具。只是它早无眼珠的眼眶仍死死盯着前方——隐埋着半旧的矮石墩。石墩上斜置着一个灰暗色的头颅,而头骷髅正对应的石墩上面是血色的字样:翠屏山。
暗碧色的林中悬崖顶峰,那抹白影仍旧静伫着,像深山里一缕四处飘荡的孤魂,无依无靠。
冷风吹过,吹落了杉叶,吹拂起白纱飞舞,那白纱像暗夜里的精灵,挥动最妖媚的舞艳。那白影丹朱的嘴角淡淡勾起,但那双美丽却如灰幕下潜伏毒蛇的锐眼,神秘,妖魅,含着不为人知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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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赤刹剑
冷月宫。。88106。
水晶珠帘垂挂着,东风拂过,奏起一段天籁的山水和鸣曲。
里面的人儿,微抬一下浓密的睫毛,随后又安然的闭上了美目。芊芊玉手不停地抚摸着锦丝绣品上赤黑的利剑。柔嫩的葱根徐徐游弋于利剑锋刃之间,似在描摹它的形,它的状,它的锋芒。
“宫主。”珠帘被轻巧推开,走近一个白衣女子,眉间清秀,未施黛墨,已然俏丽动人。
坐在珊瑚状柔式华贵木椅的女子,一身紫纱清罗裙,柔如丝缎的秀发倾泻在紫衣薄纱后,飘散飞舞,长长的流苏如秋雁般的双翼,精美华贵。她,闭目似遐思,然指尖仍旧忖度着剑芒的杀气,突然她慵懒的启唇,“何事?”
“有人闯入翠屏山秘密要道。”白衣女子微低首,恭敬的回复眼前娇贵却威严的女主。
玉白的指尖停顿了一下,感受到剑身散发出微微寒气,莞尔一笑,“派人立即查清来人身份。”语气依旧娇软无力。
“宫主?”白衣女子并未退去,迟迟犹豫,欲言又止。
“说。”紫衣女子缓缓睁开了美目。那是一双令人倾心的媚眼,眼中不是水仙花的清秀,而是红玫瑰的艳丽;不是莲花的高洁,而是蓝色妖姬的邪魅。漆黑色的瞳仁淡淡滚动着,水灵灵,略显柔弱,望之让人止不住的想要疼惜,保护。
从小跟随宫主长大的小雪比谁都清楚宫主的个性,她的主人绝不是个瘫软在野兽口中等待蚕食的柔弱小动物。
“如果不是宫主要等的人,属下还是否要……”小雪迟疑的将心中的疑问说出,细心的观察眼前主人的神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就看他们的运气了。”冷罗衣打断小雪的问话,随即站起了身,长长的流苏随摆裙舞起,像振翅的蝶,跳起绚丽的舞姿。
“小雪明白。”珠帘再次被揭起,淡淡白衣越行越远,最终化为白色斑点。
紫衣女子看了一眼侍女离去的背影,似颦非颦的笼烟眉微微上抬,眸子里闪过似笑非笑的光彩,水似地透亮,却又笼了烟似的柔和。
暖意的目光再次转到丝帕上赤红的利剑上,含情媚眼倏然间变得幽深绵长。
祥云锦帕上的锋利铁剑,不是一般的兵器。它有名字,叫,赤刹剑。它是由千年玄铁在火山熔岩口锻成,剑身锋利,削铁如泥,是江湖上人人趋之若鹜的宝剑。
此剑有魂有魄,传言一生只守护一个主人,直到剑毁成粉。
它的主人,唯一的主人就是独棠山庄的庄主凌雷,江湖上那个令人闻之生畏,冷酷萧寒,手腕狠戾的凌家大公子。
传言,他不入官场不踏朝堂,支手托起独棠山庄的根基命脉。凌家商业遍布各地,种类繁多,凌雷以一人之才撑天下之大业,是朝堂不可多得的干将。然而朝庭多次征召,甚至以百官之首的优越条件相待,均被其以俗物缠身等借口宛然拒绝。
江湖上,视富贵如浮云的豪杰能有几人,视权利如粪土的英雄又有多少呢?
“凌雷。”冷罗衣轻声念出了这个永镌心中的名字,声音不再散漫而是温柔,如清泉泌水一般适柔,水亮的眸子逐渐变得渺茫,仿佛陷入了不可追忆的往事。
那年,他年少气盛,稚嫩的俊脸已略显沉稳。他驾马急驰,如深海般的长衫飞扬在青翠色的草地上,回眸,晶亮的黑眸透着微扬的笑意,他说,记住,我叫凌雷。
“雷…”朱红的娇唇轻启,细密的皓齿像河蚌里孕育的白色珍珠,透亮,似雪。
帘动,影移。
“宫主,来者应该是独棠山庄秘密训练的手下。”小雪前来探报消息,打断了冷罗衣的沉思,心细如尘的她早已发觉她的主人神色不对。
“哦?是吗?”白若凝脂的脂肤上淡淡罩着一层红晕,本若茫然的杏眼,下一刻,熠熠发光,绽放着妖艳的邪气。
“来几个人?”
“只有两个。”
秀眉微蹙,继而冷笑一声,“凌雷也太小看冷月宫了吧!”
“宫主,要放毒蛇吗?”
冷罗衣缓缓踱步到石壁前,摇摇头,“翠屏山有瘴气,足以对付他们。”
她持起通身黑中泛红的赤刹剑,媚眼如丝,徐徐打量着剑身,又似在忖度剑的主人,“以凌雷沉稳的个性,不可能派三流角色来拿回赤刹剑。那两个人只是诱饵,后面还会有人监视动向。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暴露行踪。”
“宫主,你不是一直都期望凌庄主前来吗?既然他派人来,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呢?”小雪擅自做主,说出想法。
冷罗衣怒瞪了小雪一眼。
欲语还休的小雪识趣的不再言语。
“我要让他自己亲自上门找我。”如梦呓一样,说这话时,眼眸恍惚,极目眺望窗外云烟,似乎跨过千山万水,大漠黄沙,飞到京城西郊某院落下。
“宫主,那些人如何处置?”
“暂且静观其变,等到他们人马会合时,再一网打进。”媚眼里流淌着幽暗的光芒。
“是!”
“我等你…”冷罗衣低瞥着锋芒的赤刹剑,嘴角的弯度渐渐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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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独棠山庄
傍晚,红霞似锦,落日的余晖洒落在独棠山庄亭台楼阁的屋瓦间,琉璃珠瓦折射着落日的色彩,展出另一种别样的光芒。‘‘。88106。 ‘‘
玉砌石阶,翠竹画屏,还有那缕缕龙焱香雾在静谧的书房里冉冉腾起,勾勒出一道道白色的轨迹。
褐木色雕镂古椅上坐着一黑衣劲装男子,浓黑的剑眉紧蹙着,深邃的黑眸里泛着冷然的阴沉,耸挺的鼻翼像淬毒的银钩,伴着淡漠的冷哼,菲薄的冰唇始终紧抿着,不发一言。含着粗茧的指腹慢条斯理拨弄着纯金打制的玛瑙算珠。
“庄…庄主,属下无能…”一个手下跪地,战栗。
凌雷依旧无语,甚至连浓眉也未抬起,只是漫然地查阅蓝本账目。诺大的书房里,庄严肃穆。静的诡异可怕,只听到噼里啪啦的算珠碰撞声,一声声撞击着跪地手下颤抖不安的心跳,紧迫的呼吸音极力的压抑,使肃穆的书房内更显沉闷。
“庄…庄主。”跪地的手下似乎想辩解什么。
“啪--”一粒玛瑙算珠从纯金珠框中迸出,迅如疾风,直击跪地男子的喉结,他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已倒地,倒在灰暮色的大理石地上。玛瑙穿透他的喉结,像一条悠长的血洞,瑏镶在红木扇门边框上,入木三分,殷红的血沿着门缝滴滴滑落,在石地上绽开妖美的血花。。88106。
红木扇门突然被轻声推开,来者墨发翩飞,白衣飘飘,如玉的俊颜,优雅的身姿,是凌云,凌家二公子,京城各大赌坊的幕后老板。传说中的‘赌圣’,听说,他的骰子玩得出神入化。
“大哥?”凌云轻瞟一眼已无呼吸的下人,轻皱眉梢,如姣弯的皓月。
“派人把他处理掉。”低沉的嗓音中透着无法忽视的威严和怒气。
“还没查到翠屏山的路?”凌云没有听从凌雷的吩咐,直入主题,询问,丝毫不介意刺痛某人傲然的自尊。
凌雷没有接口,薄薄的冰唇越抿越紧,纠结成一条细密的线。
翠屏山,山势险要,叠谷丛生,草长密林,是江湖上人人向往而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地方。
因为翠屏山的幽密谷穴内有乾坤。江湖上常传一小诗:
翠屏山上翠竹林,
竹林深处空余谷。
谷中暗藏冷月宫,
宫中美人冷罗衣。。88106。
是的,冷罗衣,冷月宫宫主冷罗衣。传言,没有人见过她真正容颜,她常一身轻罗纱衣,曼妙轻娆。一头如墨丝发,垂如墨涛。她面蒙纱,以目视人;软怀毒蛇,以花杀人。她爱花,独倾玫瑰。玫瑰带刺,傲然,如她般高贵冷峭。凡是她杀的人,尸体旁都会遗落一瓣玫瑰。是挑衅或是另有底蕴?人们不从得知。
有人说她面若嫣云,心如蛇蝎;有人说她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甚至有人说她温柔甜美,娇软可欺。总之,这只是谣言、猜测。
在翠屏山上遍布蛇穴,有巨蟒有幼蛇,有毒性,也有无毒性的。没有人知道它们繁衍了几生几世,但山谷旁累累白骨也昭示了它们以何为食。传言,冷罗衣喜男子,在与他们交欢的同时吸取他们的精气,一旦油尽灯枯,即将他们打入蛇穴,喂入蛇口,任万蛇撕咬,歹毒之心,令人发指。
江湖上传言太多,虚实参半,真亦假时假亦真。凌雷对这些谣言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冷罗衣,或者更直接的说,是冷罗衣盗走的赤刹剑。
他的剑,不是一般的钢铁铸器,它有灵性,有魂有魄,从他持剑至今,从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