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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未说完,杜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忙道:“微臣有罪,微臣有罪,还请陛下饶恕,还请陛下……”
“得得得,不必求饶。”皇帝伸手挥了挥,轻轻捏了捏鼻梁,李洪瑞抬起眼睛看着下面俯身的杜伦道:“朕再说一遍,朕要你说陈朝的罪行,一条一条的列出来,不是让卿家你在这边说那些无用的话。好了,现在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
“……”
杜伦没有开口,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在就连拍马屁都不能拍了,这弄得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阵沉吟,龙椅之上的皇帝再度开口:“是了,卿家啊,起身说话,莫要这般跪着,毕竟你也是栋梁之才啊,不是吗?还有啊,朕劝你快些说话,否则等下就……”
皇帝说着,两边两个金甲武士再次出现,立于大殿两次,虎视眈眈望着中心。感受到周遭的寒气,杜伦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继而浑身抖抖嗖嗖,两条腿抖若筛糠,原本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的他一时间好似苍老的二十多岁,一下子就成了个小老头。
“微臣……微臣……”杜伦张了张嘴,嘴里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在说微臣,别的却是什么都道不出来。半晌说不出话的杜伦眼睛四下去看,希望旁边会有人给他点什么提示,只可惜一边的大臣哪个敢去瞧他,就连抬头都是不敢抬起,每个人都是低着脑袋,有的闭着眼睛,有的眼神闪烁。
如今他们都是自身难保,何来去帮助别人?
“还不说?”又是过去好久,杜伦仍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皇帝饶有趣味地说着:“好,既然卿家你没什么好说的,那朕来替你说说。”
“朕曾听人说,这陈朝在宫外曾说过不少关于南边叛党的事情,这可是真的?”
“朕还听人说,这陈朝陈大人手上握着不少资源人脉,更是滋养朋党,狼狈为奸,不少人都是他手下门客,是也不是?”
“还有人说,你杜大人似乎是他陈朝的朋党友客,很多时候都是凑在一起呢!”
皇帝嘴上说着,刚一开口听在杜伦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双腿猛地一个哆嗦,幸亏他脚下踩的结实,否则定会摔倒在地。听完皇帝的第一句话,杜伦便感觉浑身的力气被人抽空了,心慌体凉,所有的气血都是护在心口,手脚冰凉,满脸煞白。
听完皇帝的第二句话,杜伦头上冷汗涔涔,一滴又一滴地汇聚成汩汩汗水,最后滴落在地面之上,将他的眉毛眼睛通通浸湿,眼球更是有几分酸疼感觉。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皇帝的声音便如同雷霆般炸响在整个金銮殿之上。杜伦此刻再也挺不下去,双腿变软,第三次跪倒在地,以一种比之前还要用力的速度磕头在地板上,眼泪鼻涕一同流出,糊了他满脸。
“陛下,冤枉啊!陛下,臣与那般乱臣贼子丝毫没有关系,半点关系也扯不上啊!陛下,老臣一片赤诚之心只为李唐,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更不必说南方那天杀的乱党了!陛下,陈朝联系乱党,私结朋党,罪不可恕,臣怎的会与那般人勾结一起,还请陛下您明鉴啊!”
杜伦声音之凄惨,犹如杜鹃啼血,又好似白猿哀鸣,使人听得悲伤,闻得流泪,一个接一个的响头不要钱般磕在地上,头破血流之下,鲜血很是醒目地洒在地表之上。周围的人都是不忍卒视,纷纷别过头去,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听到。
他们现在知道为什么皇帝要叫自己一众过来了!
朋党为奸!
这是李唐帝国百年来之大忌!
李唐太祖便是以外戚出身,私结朋党,党同伐异,最后势力滔天推翻了之前的政权,黄袍加身,化身皇帝。而后自李唐建国之后,朝堂上便明文禁止不允许存在党派斗争。虽然在这几十年来,文武双方有口舌之争,但那也只是心知肚明的互相制约,更甚几大世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进行。
但无论如何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党派出现,而距今为止上一次大规模清洗党派,那一次别名为“戮日”,仅仅那一日,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一品大员!
所有的官员都是谨记于心,不敢忘却。
近些日子,李唐南方沿海出现了一个小规模的乱党,号称要推翻李唐,众人也只是当个笑话听听,即使茶余饭后说上几句,也是互相说笑话而已,没有当真的意思。
只是……
这几个月,皇帝暗中有一层暗线,四下打探旁人言论,一切说得动了霉头的话,几乎尽数人头落地,不得善终!
原来,那陈朝便是死在这个原因之下,而我们今日被叫过来,也是用作敲打之意!
几人听得杜伦厚重的磕头声,皆是心惊胆战,微微抬头,却见皇帝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底下磕头之人,眼中丝毫没有怜悯之色。这群大人心下悲哀,如今的陛下已经变得陌生起来,再也不是几年之前刚刚登基的少年皇帝了。
看着看着,他们的眼神逐渐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头上!
常德!
据说,皇帝手上密探的暗线,现下竟是掌握在常德手中!
要知道王牌密探,那是李唐皇帝手中的底牌,百年来都是掌握在皇帝的手中。但是最近时间,听人说陛下已经不会亲自处理政务了。一方面是因为陛下龙体有恙,他的头疼病一看奏折就会疼痛。另一方面则是陛下他不愿去处理那些糟心的事情,一般都是让近身太监常德代理处置,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才会通报上去!
君权本应集中,何来阉人操纵?
奏折,王牌,甚至是权力都在不知不觉中转到了常德手上,这是一个现象?
不少人都是暗自讨论常德与陛下的关系,有人说常德老太监是三世老奴,自太圣皇便六七岁入宫,与先皇一同长大,自一个书童小太监到后来的大内总管,足足用了五六十年的时间,如此老奴,若是想做些什么早就做了,何来居心叵测?
但是也有旁人道,也就是这漫长的时间,才足以恐怖。若是常德当真是那般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这般贼心才让人感觉恐怖。
这种话题,一般也是不欢而散,最后让人悚然的是,所有反对常德之人皆是不明不白的失踪,甚至有人直接被皇帝下旨或抄斩,或流放,总无善终。
在朝堂上,一股子白色恐怖慢慢蔓延开来。
这几人看着,忽然瞧见一边一直颔眉垂目的常德竟是微微睁眼,眼睛化作的两条缝隙之内,竟微微闪着光芒!
登时这几人吓得魂不守舍,六神无主,三魂直接跑了七魄,马上低下脑袋,比之前更甚!
第658章 朋党
杜伦磕着头,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一只手轻轻摸着下巴,另外一只手向着一边轻轻招手,自那边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跑过来,跪在皇帝跟前,李洪瑞附在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那面目白净的小太监嘴里应了一声,又是一路小跑离开了。
一会儿功夫,这小太监再度跑回来,随之手上还捧着一个大大的果盘,上面葡萄荔枝各种美味应有尽有,小心翼翼地自偏阶走上前,跪在地上,将果盘捧在脑袋上,双腿稳住,动也不敢动。皇帝伸手抓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咀嚼两口,脸上尽是享受。
而这一切发生的同时,杜伦依旧在磕着头。
周围大臣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久之后只感觉腰酸背痛,满是不适,后背衣襟被冷汗热汗皆是打湿,前后通透的同时却不敢有半点怨言。因为现在的他们虽然看上去辛劳,但实际上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杜伦,才是最惨的。
杜伦磕头的频率已经下降不少,虽然还在磕头,但是比之刚刚那又狠又稳的频率来,现下实在是有些软弱无力。在他身下有着一小滩血水,却是由他额头上流淌出来。杜大人只感觉自己头昏眼花,整个世界都在转圈圈,自己宛若踩着天顶着地,上下颠倒,脑袋犹如针扎一般,苦不堪言。
上面的皇帝已经把果盘中的水果吃了个干净,却还是没有让杜伦停下的意思,挥了挥手,顶着果盘的小太监稳稳站起身来,双手恭恭敬敬地将空空如也的果盘捧过头顶,冲着皇帝行礼后倒退离去。
“噗通!”
小太监刚刚离开没一会儿,下面磕头的杜伦亮眼一翻白,直接昏了过去,嘴里还是迷迷糊糊地说着:“陛下……微臣冤枉啊……”
皇帝身边的常德自长袖中掏出一方金丝手帕,上面绣着金龙,旁边有着云绣,淡黄色的绒面拿在手上触感极佳。皇帝伸手,常德将其轻轻递到李洪瑞手边,将其抓住凑到嘴边擦拭几下,继而扔在地面上,常德弯下自己的身子将其捡起又放回袖口内。
“磕啊?怎的不磕了?”皇帝望着两眼翻白的杜伦,嘴上轻飘飘地说道:“朕这个金銮殿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磕头的臣子。莫要看这地面金光闪闪,且不知道有多少人洒血其上,三朝古都,此处供奉了上下近千年三个帝国的君王,在那个位置上跪着的臣子至少不下五百,你觉得朕会缺你这磕头吗?”
皇帝背着手站起身来,冷眼望着下面的臣子,一双龙目睥睨一切,底下的人只感觉脑袋上好似悬着一把钢刀。
“来人啊,把杜大人请下去,洗漱洗漱,然后送进诏狱好好审问,至于家产……”皇帝顿了顿,冷冰冰道:“尽数充入国库,抄家!”
“是!”
一边守候许久的金甲武士对着皇帝应和一声,自偏侧龙行虎步而来,依旧是一手持长矛,抓着地上的杜伦宛若小鸡仔子一样,毫不吃力地抓向门口。可怜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杜大人,口中仍念叨着冤枉云云,殊不知自己已经下了大狱,结果如何,无人知晓。
“呵呵。”皇帝看着被带下去的杜伦,忽的一笑。底下的众臣闻声丧胆,不约而同同时跪下,无一人站着,皆是扣头在地:“陛下英明!”
“哈哈哈哈!”看着跪着的众人,皇帝先是微微愣愣,继而狂笑起来,站在高台之上,以手指着众人道:“你瞧瞧你们的样子,当真是烂到了根里。”
“你们莫以为朕不知道,各位爱卿当中,也有不少人与杜陈二人结交颇深,与他们一般皆是安坐朋党之流!”皇帝冷着脸,声音很是严肃,将“爱卿”两个字咬的很重,眼神更是冷漠,若是有人看上一眼,定会陷入那犹如万古玄冰般的眼睛里。
但若是细细去看,定会惊讶于这眼神当中,怎的还有半分悲哀之情?
“戮日前后,朕所言诸多。诸位卿家皆说是谨记于心,终生不敢忘却。可如今只是过去了半年光景,这朝堂内外依旧如此,该结交朋党的结交朋党,该敛财营私的敛财营私,丝毫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吧?”李洪瑞冷笑着,忽的猛咳几声,捂着嘴巴脸上很是痛苦。底下众臣无人敢言语,只是沉默着,皆是低着脑袋颤颤巍巍。皇帝身后常德轻轻靠近,口中低声劝慰道:“陛下,当心龙体啊。”
“朕清楚。”皇帝闻言点点头,又是睥睨望着下面众臣,擦了下嘴角说道:“今日的事情,只是一个教训!这,朕只是对你们一点敲打罢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朋党的什么的绝不姑息,朕从来都不是一个手软皇帝!”
“尽是给朕滚!”
皇帝怒喝一声,转身背靠众人。
大臣们闻言,不知该不该动弹,低着脑袋彼此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现在当真是做蜡,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若是不动那便是抗旨,动了若是陛下还在气头上,这岂不是直接撞到枪口上了?
一时间,噤若寒蝉一片。
“各位大人,陛下都说了,让你们退下,怎的还没有一个动弹的呢?”忽然,一边的常德倒是开口了。常德多肉的脸上带着一丝和蔼的笑容,眯着眼睛望着台下的大人们,声音很是和煦地说着。
闻言,这些大臣这才敢动几下。皆是抬起头,心虚地看看皇帝,又是看了看常德,这才同时说道:“微臣退安。”
言罢,众臣徐徐退下,当退出金銮大殿之后,门口的金甲武士将大门一关,这十来个个三品二品的大员只感觉双腿发软,一点也站不住了,彼此搀扶着才刚刚站稳。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大殿,想说几句咬耳朵的悄悄话,却是注意到那几个金甲武士,都是心生忌惮,不敢多说,匆忙离去。
这好似鬼门关里走一遭的事情,得回家对着祖先牌位好好供奉一番,只求祖先庇佑,这官途能好好走过去。
也有人在暗暗庆幸的同时,眼珠子也在缓缓转动,刚刚那常德老太监与陛下之间,似乎真的如坊间传言一般。听闻常德这老太监也受过不少官员的拜见,难不成……朝野上下这最大的朋党,却在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