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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不可遏,指着唐未济骂道:“打了我阴都的人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当这里是你龙州府么?”
松云道人一时木住了,心想这少主平素虽然惹祸多,却不是没头脑,方才看他一脸害怕的样子,现在这是怎么了?失了智了?
他看了一眼少宗主,才发现他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松云道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混账在想什么事情。
他看唐未济现在的样子,觉得他是经过了一场恶战之后的强弩之末,现在是想估计激怒唐未济之后好趁人之危?
松云道人心里头无端涌起一阵怒火,刚要阻止却又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担忧,低头呷了一口茶水,反倒是没说话。
如果,如果这个唐未济真是强弩之末,少宗主将他打败,不管结局是好是坏,也甭管外人怎么看待他们阴都,他这个点的责任都可以降到最低。少宗主闯祸的本事用在这里帮他吸引风头倒是再好不过了。
唐未济勉强睁开肿的好似被马蜂蜇过的眼睛,没有理他,低着头往前走。
阴都的少宗主被惯坏了,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看唐未济的模样,还以为他是怕了,心头勇气大增,抬手便往唐未济手臂抓过去,口中喝道:“小子,我与你说话呢,你是当耳旁风么?”
唐未济眼中冷光一闪,抬手去拦,终究还是差了些力气,咳嗽了一声,微微侧过身子想让开他,结果被少宗主一把抓住了唐未济背后的包裹。
“放手。”唐未济用自己平生最冰冷的声音说话。
只可惜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所以声音有些小了,又或者阴都的少宗主有些耳背,反正是没有听到。
他稍稍凑过来,偏着脑袋夸张问道:“你说什么?”
唐未济一拳砸在他的额角,只可惜力量有些弱了,速度也有些慢,少宗主往后一缩竟然躲了开来,他心头先是一惊,紧跟着哈哈大笑,“还敢还手,如此猖狂,看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右手一搓,掌心带着一团黑色的火焰,一巴掌往唐未济的心口印过去。
唐未济想要闪躲,却偏偏背后的包裹被这人扯在手上,一时间竟然躲闪不开。他眼中一寒,身形一矮,一记扫堂腿已经将少宗主扫翻在地。
这少宗主只怕平日里都把力气花在了姑娘们的大长腿和白花花肚皮上,那团黑色的火焰看着声势骇人,精妙无比,威力却还不如俞永镇的一记拳头。
只听“嗤啦”一声,他摔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少宗主羞恼交加,正要发作,突然看见手边飘落的一样东西,一把抓住之后愣了一下,紧跟着起身哈哈大笑。
“诸位且看这是何物!”
他带着足够猥琐的表情与众人分享他手里的那样东西,众人看过去,他手里捏着的却是一件粉红色的禅衣,这等单薄纱衣用料考究,再看颜色分明是女子穿的,为何会在唐未济的包裹里?
众人看着他的眼神顿时便有些古怪起来,有几位已经从鼻子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声。
唐未济看着少宗主,微微低下了头,他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以能控制的最平缓的语气道:“把那东西还给我。”
“还给你?”少宗主哈哈大笑,突然瞪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偷香窃玉的贼人!”
他凑近纱衣嗅了一口,嬉皮笑脸道:“好香好香,却不知道这纱衣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妙人了。”
唐未济感觉到无比燥热的气息从鼻腔深处涌上了脑门,然后集中到了眼睛深处。他突然笑了,微微晃了晃脑袋,“我说让你把东西还给我。”
少宗主“呵呵”笑道:“我不还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唐未济看着他笑,笑得狰狞而可怖,他的心仿佛重新回到了那血腥与杀戮之中,所见皆是黑暗。
“你想死么?”
少宗主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哈哈大笑:“被我揭穿了你丑陋面目,恼羞成怒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别的地方怕你,我极北之地可不怕你!”
少宗主义正辞严道:“我就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怎么,这是你哪个老相好的?”
他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笑容,“嘿,她身上可真香啊。”
唐未济猛然窜出,抓向少宗主的脖子。
少宗主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脖子便是一阵剧痛。
他眼前一花,方才坐在那边的松云道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少宗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触手一片温热的鲜血。
他被剧痛刺激,骇得说不出话来。
松云道人挥手甩出两团白色云团,挡在唐未济身前,“年轻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唐未济冷哼了一声,懒得言语,挥手震散了面前这团白云,一拳往松云道人脸上凿过去。
松云道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松树枝,挡在唐未济拳头之前,铮然作响,将他扫退两步。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顿时便多了一些不同,唐未济方才与俞永镇战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么强的人在松云道人手上竟然如此弱小的么。
松云道人面不改色,心里头却有些惊讶唐未济的蛮力之大。他手中的松枝名为禄神松,是他晋入固元境之后练成的一桩异宝,与他血脉相连,威力不凡。饶是如此,他竟然还被唐未济震得虎口发麻,着实让他震惊。
更让松云道人在意的是这还是在唐未济油尽灯枯的时候发出的一击,松云道人心中对唐未济的威胁度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唐未济又重新攻向左边,却又被松云道人挡下,他停下手,冷冷道:“他拿了我的东西,怎么就成了我欺人太甚?”
松云道人道:“他拿了你的东西是不假,不过仅仅只是一件衣物而已,让他还你就是了,何必如此动怒,方才若不是我拦住你的话,你那一击足以要了他的命。”
唐未济冷冷道:“我已经提醒过他了。”
松云道人道:“这也不是你当着我们大家伙的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的理由。”他轻声道:“这里是平英侯爷的地盘,不是你少游侯的天下!”
唐未济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得松云道人心里头泛出寒意的时候却突然松了口,“我今日乏了,不想杀人,你让他把东西还给我。”
松云道人心中松了口气,谁也不知道他方才面临着的巨大的压力。他从来没有想过唐未济这个年纪的少年竟然会给自己带来如此之大的压力,他松云道人虽然仅仅只是固元境,但他踏入固元境已有多年,杀手锏不止一个,面对的敌人也不止一个,能给他带来这么大压力的人极少极少。
不过好在唐未济愿意松口,松云道人知道自家少宗主与唐未济的这桩梁子算是结下了,唐未济现在放弃出手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打不过他罢了,日后总是要报复的。不过报复就报复吧,反正与他没关系就行了。
松云道人扭头与少宗主道:“把东西还给他。”
少宗主却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许是因为自己被伤着了,也许是因为松云道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所以他没有感受到松云道人方才感受到的压力,更或许是他天不怕地不怕习惯了,在这种时候怎么会听松云道人的话,那不是示弱么?
他梗着脖子怒吼道:“这不可能!”
他挥手将手头上的禅衣撕成了碎片,犹自不解气,挥手扔出一团黑色的火焰,将那件衣服烧成了灰烬。
他看着唐未济大笑道:“你能把我怎么样?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还没落下,便听见面前的松云道人怒吼道:“蠢货,给我闭嘴!”
少宗主大怒,刚要发火,便感觉到了一股子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道,好似尸山血海中涌现出的杀意。
松云道人大气都不敢出,严阵以待。
唐未济抬起头,眼珠之中腥红一片,直欲择人而噬。
他指着少宗主,一指指点道:“你想死,我帮你。”
当初在太玄教的时候,唐未济为了不继续和瑾公主有联系,刻意疏远了她,瑾公主敏锐察觉到了唐未济的变化,所以跑出去之后大哭了一场,回到天都之后便晋级到了固元境。
而在方寸山的时候,瑾公主扔下了自己被唐未济触碰过的外衣,便是眼前化为灰烬的禅衣。
而现在,这件被唐未济小心收好的禅衣被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摸过,闻过,侮辱过,并且焚为了灰烬。
你感受到了么。
暴风雨,来了。
第161章 完了完了
暴风雨真的要来了。
几乎不用唐未济多说,松云道人已经在那股压力到来的时候犹如炸毛的猫一样弓起身子,他眼前恍惚,那股好似被死亡笼罩的血腥味中走出滔天血海伴身的修罗。只是回过神来哪里又有什么修罗,只剩下唐未济静静站在那边看着他。
松云道人好似被一座重山压着,身上已经忍不住全是冷汗。
他心中骇然,心想这小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恶鬼,方寸山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孕育出这样的少年。
他还想与唐未济好好说话,大悲楼外突然起了一声惊雷,紧跟着狂风大起,飞沙走石。
一道灰白色的龙卷自天边生起,紧跟着极北之地深处坠落了一连串流星火雨,将那道龙卷染成了一道细细的火线。火线闪耀着火红色的光芒,看着像是一道细细长长的电火花丝,离得更近了才会发现其中藏着的那炽热与疯狂。
它叫嚣着往大悲楼这里飞速靠近,沿途冰雪在火线面前被融成溪流,露出冰雪下面藏着的丑陋的黑色大地。
雪松身上的冰雪抖落在半空,尚未落地就被蒸腾化作雾气。高大的雪松被成片卷起,然后在火龙卷中飞速干枯,卷曲,化作焦炭与飞灰。
岩石随着狂风在地上滚动,撞开沿途遇到的房屋或是行人,最终抵挡不住被卷到半空中融成金黄色的岩浆,变成这道龙卷中的一份子。
大地龟裂开来,冰雪之下坚硬似铁的冻土飞速融化,然后里面的水分被蒸发,剩下龟甲般一大片赤地,赤地龟裂的那些缝隙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幽红色的地火在地底咆哮,要挣脱地壳这个巨大牢笼的束缚。
它们终于冲了出来,它们看见了这片天空,感受到了这片阳光,然后飞快占据了这片地方,大块大块的岩石坠落,大地成片陷落,落入深渊。它们将火焰喷洒向天空宣战,将这里化作真实的人间地狱。
天空中突然变得火红一片,似乎被放入了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火炉开始疯狂燃烧,天空中的云层在这样的热量与光芒之下飞速散开,只余下赤红色的天空。
天空如琉璃一般澄净,这片琉璃却又突然裂开,无数火红色的星辉大片坠落,它们太过密集,以至于落在半空中便连成了一片,然后化作了一道光柱,穿过大悲楼的砖瓦,将唐未济笼罩在内。
唐未济一头黑发无风自舞,鞭子一般抽打着身后虚空,将那根赤红色的光柱抽打出无数黑色的缝隙。
那片星辉向着他身体里面钻进去,就像是落在地面上的一层雪,无声无息渗透地面。
唐未济飞速吸收着大片的星辉,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对赤红色的巨大翅膀从他背后展开,一声清唳凤鸣,他被包裹在一团火焰之内。
唐未济缓缓抬起头,他身上的伤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完全恢复,他扭了扭脖子,发出爆竹般的响声。
巨大的压迫感随着这些声音将大悲楼这片不大不小的空间塞满,紧随而来的是不安与恐惧。
松云道人看着唐未济,突然从心底感觉到一阵寒冷,他颤声道:“二次觉醒,没想到你竟然会二次觉醒。”
唐未济看着他,感受着天空中那颗代表了朱雀的大星洒落下的温暖星辉,虽然不明白他口中的二次觉醒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和自己体内的四神珠有关。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这次朱雀大星洒落的星辉也太多了一些,甚至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多。
有人感受着这些星辉之中夹杂的最纯粹庞大的力量感,轻声道:“这不会又是一种天阶血脉吧?”
有人想着这些火红色代表的意义,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这是……四神兽血脉?”
没人应声,不代表没有赞同,而是他们的心中除了这个答案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答案。
远处的那道火龙卷还在肆虐,想来在这片星辉消失之前是不会消散了,而塌陷的那片地面下面的幽红色地火形成了一片扑不灭的火柱刺向天空,想来即便是这星辉消散了它也不会消失,不知道会持续几百年。
天阶血脉之中,除了朱雀血脉,还有什么血脉之力能够引起这么大的火属性灵气暴动,但即便是朱雀血脉,觉醒之后又如何能有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