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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儿模样平平无奇,穿着一身黑色沾满了灰尘的道袍,散着一个发髻,自号“松云”,每每谈及众人感兴趣的事情必然以“我当初如何如何”为开头,说话口气大得吓人,酒客乐得听他满嘴胡言乱语,只当寻到一味新鲜的佐酒菜。
松云留在酒肆的条件是每天有一小碗青梅酒供应,酒肆少年掌柜看他可怜,一碗青梅酒也值不了几个钱,便答应了下来。
松云整日半醉半醒,与常来酒肆的老酒虫厮混透熟,这日正东摇西晃与同桌的酒客吹牛打趣,有人突然低下头,神神秘秘小声道:“哎,你们听说了么?”
“什么?”
“最近发生的那件大事啊!”
“大事?最近还能有什么大事。”有人冷笑道:“再过几年大唐就亡了,还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么。”
“哎,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那些个飞天遁地的血修的大事啊。”
“啥啊?”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有个叫上德峰的地方要开了,最近不少人往我们这里跑呢。”
“有这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啊。”
众人窃窃私语。
“上德峰?”那个半醉半醒的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支着胳膊,胡咧咧道:“我知道啊。”
“老头儿,你又去过?”有人调笑他。
“这我倒是没去过。”松云一本正经道:“哎,当初我想去来着,结果我那位师兄把我拦了下来,非让我把上德峰的机缘让给他。我这一心软可不就没去。”
“真的假的?”有人被他唬住了。
“你信他的。”有人笑着嘀咕道:“他这老酒虫说的话哪有真的,怕不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在这儿卖弄呢。”
松云咧嘴傻傻笑了笑,本有些疑惑的那人看着他的模样便也不再信,注意力重新转到了这话题上面来,“你方才说大事,就算咱们极北之地真有这地方,这上德峰能发生什么大事?”
“真的,我听说咱大唐瑾公主也要去这地方。”
“瑾公主去这种地方做什么。”
“好像是……为了瑾公主的婚事?”那酒客喝得半糊涂了,吐词都有些不清楚。
“你说啥?”松云突然探过脑袋来,浑浊的眼珠子似乎在发着光。
那酒客吓了一跳,冷汗“嗖”一下就出来了,酒都醒了不少,下意识道:“听说此次获得三仙机缘的人会被圣皇指定为瑾公主的驸马爷啊。”
酒客有些不满道:“我说,老松啊,你往常可不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吓得我冷汗都出来了。”
松云愣了一下,紧跟着笑眯眯拍了拍酒客的肩膀,“小兄弟,实在抱歉,来来,这碗忘忧酒算是给你压惊了。”
酒客嘀咕了两声,没挡住忘忧酒的诱惑力,又与其他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去了。
松云与酒肆掌柜的请了个假,说家里有些事情,扔下个一头雾水的掌柜在那边嘀咕着你还有家人?一溜烟跑没了影。
松云找到俞永镇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准备出家当和尚了。
这不是一句虚言,是俞永镇真心实意准备做的事情。
没人剃度,这好办,谁也没规定出家当和尚只能去南宗啊,自己动手就是了。
没有寺庙,随便找个废弃小庙修一修,求一个清静也无不可。
松云扯住要给自己剃头发的俞永镇,两人僵持不下。
极北之地的那件事情发生了之后,俞永镇自然知道自己是冤枉了唐未济,在南北野山宗覆灭之后心如死灰。
他们因为唐未济而凝聚在一起,如今唐未济死了,他们便是树倒猢狲散。
阴都的那位宗主一直想找唐未济报杀子之仇,如今唐未济死了,他们两个阴都的叛徒不敢在这里久留,自然要离开极北之地。
“松手。”俞永镇固执道:“我已经心如死灰,你拦我也没用。”
“谁他妈乐意管你去做和尚。”松云道人气急败坏,“我来是有事找你商量。”
“不听。”俞永镇要把他往外撵,“我耳根清净,凡尘俗世的事情与我无干。”
松云道人比不上俞永镇的力气,被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双手双脚胡乱蹬着,挣扎半天无果,只得叫道:“和咱们小侯爷有关系!”
俞永镇的动作突然停下。
对于他这样重感情的人来说,曾经误会过唐未济这样的事情是他心头过不去的一道坎。
最重要的是被他误会的那个人还死了,主辱臣死,主子都死了,他们这些为臣的又应当怎么去做?
俞永镇松开手,松云道人“哎呦”一声砸在地上。
俞永镇没有回头,“小侯爷已经死了,你要是敢拿小侯爷做借口,我敢和你拼命。”
松云道人连忙道:“我对小侯爷的忠心天地可鉴,不比你小子差,我敢拿这事儿消遣你?”
俞永镇高大的身躯逐渐佝偻,他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中央,“发生了什么事情。”
松云道人把自己在酒肆听到的事情告诉了他。
俞永镇愣了一下问道:“这和小侯爷有什么关系?”
“笨啊你。”松云道人恨铁不成钢,“咱们小侯爷和瑾公主是什么关系,你想想乐游园的事情,小侯爷愿意为瑾公主做出这样的牺牲,这关系明显就不一般。”
“所以呢?”
“这次上德峰开启与往常不同,夺头筹的人可是瑾公主的驸马爷,这不是戴咱们小侯爷的绿帽子么!”
俞永镇的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绿帽子?
“不行!”他高叫出声,猛地抬起头,站起身一把扯住松云道人的衣领,眼中射着冷光,声音从齿缝中传出来,“这绝对不行!”
“废话!”松云道人翻着白眼,吐着舌头,气都要喘不匀了,“不是我要抢瑾公主,你放手,放手。”
“你要抢瑾公主?”俞永镇的声音高了八度,眼珠子里都窜出火来了,扯着衣领把他举在半空。
“我他吗!”松云道人差点没背过气去,粗口都爆了出来,“你他吗!”
“松手,松手!”他使劲挣脱俞永镇的禁锢,咳嗽两声,脸都红了,“我是说有人,有人!你脑子跟你头发一起被剃了?”
俞永镇怔怔道:“哦。”他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松云道人咬牙道:“实在不行,咱俩把那人弄死,小侯爷已经死了。”他盯着俞永镇的眼睛,“死都死了,咱们不能让小侯爷死不瞑目受这鸟气!”
俞永镇深以为然,“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松云道人觉得自己脾气真好,现在都不随便杀人了。
……
方寸山那位双臂黑红如焦炭的炼器长老悠悠看着山外,轻声叹道:“时机终于到了。”
他转头与邱长老笑道:“应当把他迎回来了,你说呢?”
第285章 上德峰开启
打开这幅画并没有唐未济想象中那么轻松,哪怕有那颗银杏果,他也只是能联系上李望而已。
已经过去近一个月了,唐未济尝试过无数种方法,没有一种方法能行得通。
他与李望商量过,问过他和李书生从这里出去时候的无数个细节,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只要是有可能的方法他都已经试过,为此李望整日呆在白龙一脉的圣地,然而那副画依旧没有动静。
这幅画是两株银杏古树的联系点,是通往人间的门,唐未济甚至为此问过浮龙真人的意见,只是他也说不清楚。
那位人族共主也许留下了一些线索,但经过这么多年,只怕早已散乱在时光长河中。
这是唐未济第五次尝试着通过银杏果去打开这幅画,结果依旧是失败。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唐未济最开始的耐心已经快要被耗尽,若不是两位村长一直都不曾催促他,他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之前以为自己有五成的把握可以复制李望的经历,带着黄龙人回到人间。现在看来,什么五成,连一成都没有。
到底是哪里错了?
唐未济看着眼前的这幅画怔怔出神。
楼十六带着午饭悄没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唐未济没敢打扰,把饭放下又轻悄悄走了出去。
哪里错了?
唐未济的手指轻轻敲击在这幅画上,指腹摩挲着画上的墨痕。
通过浮龙真人和石村村长给他的讯息去判断,唐未济之前的某些猜测是绝对正确的。
比如说守望者森林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中转站,比如南野山宗的银杏古树是进入守望者森林的入口,白龙一脉的圣地古树则是出口。
那么他手上的这幅画便是出去的钥匙,没有这幅画的话必然是出不去的。
那位神秘的人类共主在让守望者的先祖来到妖界的时候,既然留下了这铁盒子,铁盒子被他唐未济打开,是不是意味着早在很久之前便有人看见了今天的这一切,知道他能够从守望者森林走出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与那些守望者最大的不同点是什么?他与李望又有什么样的共同点?
唐未济一颗心“噗通”跳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能够搞清楚这两个问题的话,唐未济想要出去易如反掌。
……
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瑾公主成长了太多。
她依旧是那副绝美的容颜,但容颜上再没有她第一次见到唐未济的时候那轻松笑容,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在乎的心态。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是绝对不会独自一个人跟在唐未济的身后了。
圣皇对自己这位闺女是极为宠爱的,天底下都知道圣皇的子嗣当中最受宠的就是瑾公主。
若非瑾公主是女儿身,这天下以后的主人都要定了。
这一次前往上德峰,圣皇为瑾公主增派的护卫比之前前往极北之地多得多。
三万龙渊卫指的是龙渊卫的主力战斗部队,而另外还有几个编制给龙渊卫退伍老兵,以及吸收进龙渊卫的新鲜血液,他们被称为小龙渊卫。
小龙渊卫的特点是年轻,潜力大,这样的人是上德峰最青睐的。所以这次跟随瑾公主前往上德峰的便是他们。
大唐四营四阁四卫中,除了四神兽营没有派人前往,其余四阁四卫都多多少少派了人,其性质大多与小龙渊卫相似。
这场盛会规模宏大,远远超过天都的春雨宴,质量也非春雨宴可比。
这一切都拜一人所赐——上德峰上的那位卖酒翁。
这位卖酒翁的来头不小,听说与稻宗和太玄教都有些关系,稻宗太玄教五百年前是一家,所以有很多血修猜测卖酒翁是不是当初那鼎盛一时尚未分裂的宗门正统继承人。
没人知道卖酒翁叫什么,在他来到上德峰之前很少有人见过他。
除了在上德峰,他最近的一段经历就是被人扒出在一座小酒肆中卖杏花酒,所以被称为卖酒翁。
上德峰原本只是大雪山深处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峰,除了是白龙一脉的圣地之外并没有其他出彩的地方。
后来浮池之渊崩碎没多久,卖酒翁来了,他什么话都没说,提手臂粗的一支长锋笔,蘸白水在上德峰上写字,从山脚写到山顶,再从山顶复写到山脚。
白水写字在石头上,很快便干了,干了什么都留不下,甚至连一个印子都没有,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傻子。
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甚至没有人看得懂那些字是什么东西,只是看起来如虫螽伸展枝节,故此泛称虫螽文。
当时的上德峰自然有白龙一脉的族人坐镇,不可能让一人族老头儿如此肆意妄为,便来阻拦,卖酒翁依旧什么话都不说,后来发生的事情没什么人知道了,只是听说白龙一脉的三仙境都出了头,最后和卖酒翁达成协议,除了白龙一族的圣地,上德峰的其他地方都让给他。
卖酒翁便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虫螽文越写越多,却没有一个人能看清究竟。
也有血修路过上德峰,远远看见上德峰的天空布满了金色文字,让整片天幕看上去像是一本厚重神圣的大书。但等他们走近了看却什么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有个逸元境的血修受了重伤,无意间逃到了上德峰,在上德峰的山脚下看见了一枚发着金光的虫螽文。
他仿佛看见了真理,如痴如醉地看着那虫螽文,在虫螽文消失的时候,这位重伤的逸元境血修踏入了玄仙境。
从此之后,三年一次的上德峰之行便成了惯例。
除了那位踏入玄仙境不久便死去的血修之外,这么多年也只有两位血修看见了金色虫螽文,他们同样踏入了玄仙。
上德峰名噪一时,引得众人纷纷前往,纷乱异常。
人一多冲突自然也就多了,没人敢去惹卖酒翁,彼此之间便互相勾心斗角,把上德峰搞得乌烟瘴气。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