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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刀之力凝结玄武营半营之力,将深渊带到了这里,将黑色的瀑布亲手挂上天空。只听“哗啦”一声巨响,那刀光凝结在一起,经久不散,就这么挂在天上,无数刀道真意在其中浮浮沉沉,化作斗大的金色字体,在黑色瀑布的洗刷之下越发璀璨。
刀意肆虐而出,无比锋锐,有沙场悍气,天地浩然,倾泻而来,无坚不摧。那些大妖的攻势落在上面,爆发出一连串的青色琉璃一般的火焰,那是大道道痕相互碰撞暴绽出的大道真焰,是各司其职的大道交织在一起的明光。
长刀蜂鸣,那巨大的黑色人影法相手中的黑色长刀化作了鲜血一般的红,那红越发炽烈通透起来,像是炉火中煅烧的刀胚,最后金红一片,热浪伴随着杀意倾泻而出。
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在这个刹那消失,大道碰撞的火焰剧烈向内后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一般。不仅仅是那些火焰,还有那些到道痕本身,还有那片似乎永远都不会散去、如同黑夜挂在天上的刀光。
一切都收缩在一起,收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点,最后发出一片刺目的光芒,一下子消失。
这场景看得在场大妖心绪跌宕起伏,双眼中放出光来。这样的场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见的,是此方天地自发反应,觉得这样的比试超出了天地承受的界限,将它们驱逐到了虚无之中。
这是最纯粹力量的美学展示,是超脱了这个世界承受范围的力量对碰,是无比巨大的凶险。
几十位大妖有玄仙境有道仙境,他们合力发出这样的攻击在预料之中,但他们没有想到,猫舍竟然会有大妖能够挡下这一击。
那黑色的伫立在天空,拦在那几十位大妖面前的人影一下子变得伟岸高大起来。
人影依旧沉默着,唯有那柄似与天地同高的长刀鲜红如火,上面的鳞片像是在呼吸一样一开一合,透着静穆、神圣的气息。
安静,安静到在场的大妖都快要忘了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都集中在了这绚烂如花火一般的刹那战斗之中。
这场战斗完全可以记载入史册,尤其是这黑色人影。此战之后,即便没有妖祖之名,猫舍的名字也可以拉出去,列在妖界排名靠前的势力之中。
“这是军方学自人族的阵法么?”终于有大妖在心驰神往之中回过神来,开口幽幽问道。
“不错。”有识货的大妖,点头道:“那些结阵妖族最多不过玄仙境,若非高绝阵法,必不可能爆发出这样的战斗力。”
“你曾在五祖门下呆过,五祖有十绝阵,比之如何?”
“不相伯仲。”
这个回答已经足够震惊大妖了,于是好不容易打破的安静又重新归来,但很快,有大妖再次打破寂静。
那黑色的人影只是站在那边便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继续这样僵持着,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好的消息,只会多给猫舍准备的时间。
所以东方元再次开口了,“你能挡住一下,还能挡住第二下么?能挡住第二下,又如何能挡住第三下?我们这么多大妖联手,还比不上你们一群小妖了?阵法纵然神奇,却也是有极限的。”
他虽然震惊于上官的战斗力,后怕于猫舍潜藏的战斗力,但他的眼光却不差,他说得更是没错。
黑色的人影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只能沉默。
在那人影之中,上官握着长刀的手掌只余下焦黑的骨头,鲜血顺着刀身流淌下来了,被长刀发出欢快的嘶鸣声吸收。皮肉与筋骨在这一击的碰撞之下都化作了粉末。
这柄刀证明了自己,但上官的血肉之躯终究比不上唐未济,再这么碰撞下去,他能接第二刀,又如何能接第三刀。
他仿佛察觉不到那剧痛,一点点捏紧了刀把,骨头与坚硬的刀把摩擦的声音“嘎吱嘎吱”,刺耳又让人毛骨悚然。
他没有回头也不用回头便能察觉到身后玄武营的状态。就像是当初在红枫坡,他们在一起战斗,每一次山穷水尽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结成玄武阵的时候竟然能够挡下几十位大妖的攻击。
若当初在浮池之渊他们就有这样的战斗力,没准浮池之渊还能守下来吧。
上官心里自嘲想了一声。为什么我们到什么地方都要成为众矢之的,是因为本就是一群被遗弃之人么?
攻击再次袭来,已经证明了是敌人,自然不需要给什么面子里子。上官抬手又是一刀劈过去,“咔嚓”一声,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长空。
在那片白色云海之下、在那片血红煞气之中,黑色的刀光伴随着红色的刀身倒卷而回,凄厉而妖艳绝伦。
上官的一条手臂只剩下了骨头,那柄刀在他的手上颤抖着。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叹了口气。
大妖们的第三次联手已经再次袭来。上官看在眼中,却连最后抬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罢,这种问题他们想不明白,也不需要去想。这世上有的是恶意,若是每一次遭受恶意便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若错的不是你,是整个世界呢?
他不去想,却还是有人给出了回答。不,不应当说是人,而是妖。
“因为你们实在是太优秀了啊。”有妖幽幽叹了口气,“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你们潜藏了,你们实在是太优秀了。太优秀,自然会遭到嫉恨,甚至是天妒。”
攻势如火焰一般席卷而来,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灰烬。那声音也从后面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传来,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地上留下一个个的脚印,传到了上官的身边。
攻势已经来到上官面前,就像是海上的潮水向着岸边站立的人拍打过来,汹涌澎湃,铺天盖地,无法避免,无法抵抗。
声音越过了潮水,终究是迟了一步。攻势已经触及到了上官的身体,剧痛已经席卷过来,却又在瞬间越变越轻,就像是天上的云朵碾压下来又重新飘上了天空。
上官睁开眼睛,看见那些潮水一般的攻势倒卷而回,循着它们来时的轨迹,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重新回到了那群大妖的身边,最后分解成各种各样的道痕融入他们体内。
一道人影在那群大妖面面相觑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四祖背着手,着儒衫,带笑容,“诸位,得饶妖处且饶妖。”
“你是谁!”东方元冷着脸,“这是我们十一祖内部的事情,是整个妖界与诅咒之光传承者之间的战斗,你莫要螳臂当车!”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天上便有一枚手掌重重拍了下来,将他狠狠拍落在地上,整个元龟岛随之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剧烈晃动起来。
“行了,这是十一祖的家事,等他从遗迹中出来自会处理,饶他一条命吧。”正是因为四祖的这一句话,东方元捡回了一条命。
燕霞出现在四祖的背后,冷冷看着东方元,手指点了点他,威胁意味十足,“你给我记住了,最好别再落在我手里,否则的话我让你生不如死。四祖面前,你是头一个敢这么说话的妖。”
东方元浑身冷汗一下冒了出来,原本重伤的他连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暗中藏着的九头鸟族长再次发出指令,又有大妖硬着头皮问道:“猫舍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诅咒之光有交集,难道四祖也和他们有关系么?”
这是想要给四祖施压,让他不敢轻易和猫舍拉上关系。哪怕四祖真是猫舍背后的妖祖,也会多多少少有些忌惮。可惜九头鸟族长的心思打错了地方。
四祖摇头笑了笑,云淡风轻,“不不不,事情不可以乱做,话也不可以乱说,我和猫舍什么交集,只是恰逢其会过来做客罢了。
“原本不想出手,但你们攻击的方向恰好是我住的地方,此乃以下犯上,我再不出手,我这个四祖怕是要被天下妖祖看做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捏了。”
出言发问的大妖松了口气,“这么说来,四祖和猫舍并无关系了?”
“你们与猫舍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四祖微笑道:“只是这些妖你们不能杀,我好歹来猫舍做客,主妖不在家,客妖也不能让别妖把主妖家的妖全杀光了不是。”
“说到底,四祖还是要保猫舍了?”
“不不不,我只是想劝你们一句,有什么事情等到十一祖从遗迹中出来再说不迟。”
“十一祖已经被困在遗迹之中出不来了,四祖这是用的缓兵之计?”
“你们怎么就知道十一祖出不来了?还是因为你们以下犯上,犯了大错,不得不坚信十一祖出不来了?”
“他若是能出来早就出来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呢?”
“还有半日时间,着什么急呢,不妨多等一等,再等一等,什么事情不都水落石出了。”
“四祖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么!”燕霞不耐烦叫道:“让你们多等半日就多等半日,跟你们好好说话听不懂是不是?非得逼着我出手把你们一个个打死?”
他用目光逼视着面前的这群大妖,一个一个看过去,冷笑了一声,“四祖与你们说话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要是不要面子,跟我说一声,我绝对完成你们的愿望。”
那群大妖面色诡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也罢,既然四祖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多等半日,若是半日之后十一祖还不曾从遗迹中出来,四祖可不要再拦着我们向猫舍讨一个公道。诅咒之光绝不可再现世,此乃公论,无论是谁都不可阻拦!”
四祖随意笑了笑,转头走入那楼阁之中。
燕霞看着说话的那头大妖,咧开嘴无声笑了笑,笑容嗜血,眼角流露出凶光,把他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四祖懒得和他们计较,不代表他不会和他们计较。有些蚊子总在师父耳边嗡嗡嗡,师父哪怕没有授意,徒弟也应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是,比如……把那些蚊子拍死。
猫舍面前安静了下来,但已经不复之前的平静祥和。
如今的这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大道坠落在地上残留的琉璃一般散发诡异美感的表面,流光溢彩却又透露出残酷与肃杀。
鲜血在地上安静爬动着,像是无鼻无耳无舌的小蛇,小心翼翼,看不见前方,一步步走出,却不会再走回头的道路。
是啊,从来没有回头的道路可以走,哪怕是四祖动用时间大道,回头的路也不可窥见。
还有半日,原本谁都觉得那十一祖不会从遗迹中出来。却因为四祖的一番话,所有大妖心中都是忍不住“咯噔”一下。
难道……难道真的会有什么变故发生么?
难耐的等待在这种时候出现,坐立不安的诡异的寂静像是冰冷的手指,攫住了他们的喉咙。
那个没有被任何妖放在眼中的十一祖,在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事情的关键。
第720章 妖祖不要脸
唐未济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这漩涡的两边,一边是极致的黑,似乎要把一切都吞噬进去,一边又是极致的白,那种纯洁到震撼人心的白。
这两种颜色格格不入,经过唐未济的长时间努力终于由灰色蜕变,变得泾渭分明,却又在唐未济的继续推动之下不断发生微不可查的偏移。
这两种力量太过强大,除开最中间那分隔黑白的线条,两种颜色平均分配,唐未济半张脸、半个身子都是黑白色的,从骨骼到皮肤,就连最外面的汗毛都是黑白色的。
他成功地将灰色分割,却没有足够的力量推动它们形成阴阳鱼。一切的顺理成章到现在停止,不得不承认的是阴之极和阳之极的力量品秩太高,若只是阴阳道,唐未济还不至于向现在这般困顿。
他取了巧,却也正因为取了巧而变得寸步难行。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真正地领悟阴阳道的真谛,只是以模仿太极图将太阴珠和太阳珠的力量与自身融合,到了这种地步的时候,阴阳道的力量似乎在他体内每一处都沉积,抬手、睁眼,这些寻常举动在阴阳道的限制之下都不可避免地变得困难。
偶尔,那些黑白色也会像是阴阳鱼一样稍稍动弹一下,但往往只是一个颤动,不久就会恢复原状,这两种大道就像是两座大山一样横在唐未济的面前。
他倒是想开口与买剑说一些话,再问一问面对这种情况,师兄会怎么办。只可惜他现在稍稍动一动思绪,都觉得那思绪若是一片砂砾,每一粒沙都是一座缩小了的山。
一切只能依靠他自己了。
半天,还有最后半天时间。
唐未济想到这里,一颗心骤然间静了下来。
没有师兄,我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么?
他先反问自己,然后得出了否定的答案。
第八岛猫舍的事情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