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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 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著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 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反复揣摩了几遍,他有些茫然。
等到风景都看透,谁来陪我看细水长流?
昨夜似乎想通了什么,而此时此刻,沉璧的大脑仍然空白一片。她只记得学建筑设计的林楠喜欢在沙滩上砌出风格各异的缩微房屋模型,高低错落的排满一圈,将已包围其中,让她看起来就像掉进小人国的巨人。
王子在城堡外,温柔而缠绵的吻着公主,那就是童话的结局。
一滴泪掉下,很快消失在沙堆里。
回忆越多,负累越多。再多甜蜜的过往,也只会让她更痛苦。
她已经快变得不像自己。
她要亲手建一座城堡,将不属于沉璧的回忆全都锁进去,放纵最后一次思念,天涯海角,在没有彼此的世界,也一定要幸福。
第一缕晨曦拨开厚厚的云层,海面渐渐沸腾,欢腾的浪花一波紧着一波涌至沉璧脚下,白嫩的莲足很快陷进绵软沙流,她还浑然不觉。
“好像……涨潮了!”
程怀瑜话音未落,一个大浪奔腾而来,搅着浑浊的泥浆,眨眼就将沉璧辛苦垒好的城堡夷为平地。
贝壳七零八落,潮水混着泥沙从指缝流走,沉璧愣住。
心房陡然空缺一块,一时间无所适从。
“你没事吧?”程怀瑜起身及时,只被溅湿了衣袍下摆,而沉璧却是满脸沙。他忍笑拉起她,用衣袖给她擦脸。
大梦初醒,沉璧怔怔的,脸上犹带孩子般委屈的神色,喃喃道:“都没了。”
“还会有新的。我陪你,做一个更大更漂亮的。”语气中满满的宠溺,谁都没留意。
“不用了。”她垂首不语,良久,嫣然一笑:“不过,你可以让我抱抱吗?”
不含半点杂质的笑容,纯净如朝阳,水晶般的眼眸中,却锁着令人心疼的忧伤。
他展开双臂。
下一刻,她的胳膊圈住他的颈项:“谢谢你陪我。”
肩膀被尖尖的下巴磕得很疼,他一声不吭,紧紧的拥抱。
沉璧咬紧牙关才忍住啜泣,为此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圈,更怕他的安慰会让自己眼泪决堤……还好,他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的手在她的背心轻轻拍抚,反反复复的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沉璧闭上酸涩难当的眼。
是的,都过去了。
心像柔软的沙滩,缺失的那一块,不久就会被慢慢填满。
从今往后,天各一方,谁都不要做谁的伤。
那座流逝的城堡,每粒沙都凝聚着千万年的时光,也许未来某一天,会被沧海带回木木走过的沙滩,与他相遇,让他听到潮汐退涨的思念,听到她微笑着说……再见。
晨曦为相互依偎的剪影镀上一轮金边,颤动的睫毛在女孩苍白的脸上投下瑰丽的阴影,时空悄然凝滞。
朝阳跃出海面的刹那,一道明丽的彩虹横贯天宇。
最美的风景,一生只会出现一次,那一年,怀瑜看到了,沉璧也看到了。
于是,任年华流转,与之相关的一切,永远鲜活如昨。
只不过,无论怎样努力,再也回不去当时。
当时事,当时错。
泛着鱼肚白的天空逐渐明亮起来,终南山脚下马蹄声声,由远及近。
“吁!”
领头的玄衣男子气宇轩昂,玉容仙姿,神情却十分冷峻,他在龙飞凤舞的天义门石碑前提缰清斥,跳下马来。
“来者何人?”两名守卫见他目不斜视的径直穿过关卡,诧异之余大喝一声。
男子并不答话,俊眉一挑,显出几分不耐。
“放肆!”他身后的随从手持一块雕有“郑”字的翡翠铭牌,低声呵斥:“天义门允昌长老令,谁敢误事!”
守卫接去,略一辨认,立刻跪下。
“恭迎贵客!”
玄衣男子鼻端似乎哼出轻笑,旋即拂袖,足尖轻点,衣袂迎风招展,形同大鸟羽翼,几番起落,陡峭的石阶已被踩在脚下。
“属下恭迎门主!” 一左一右迎上前的两位长老早已等候多时。
“免礼,带本座去见游笑愁。”
慕容轩解下长麾交给郑伯,将行川长老呈上的薄薄一层面具往脸上一覆,放下手时,玉润清泽的容颜已被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孔所取代。
归途难寻
通往地牢的甬道,阴气森森,不时传出一两声人鬼不分的凄厉长啸。
慕容轩置若罔闻,只低声与随行的两位长老交谈,不消片刻,竟也商议完几件要事,他停在一堵石墙前,修长的手指状似随意的在墙面叩了五下,墙上出现一道暗槽。而郑桓宇此时才匆匆赶到,显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顶着祖父责怪的目光,将翡翠令牌嵌进暗槽内,墙体裂开,露出窄窄的门。
“都退下吧!”慕容轩遣散俯跪一地的守卫。
角落响起铁链的拖动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挣扎着坐起身来,正是须发斑白的游笑愁。数月的牢狱之灾已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乱蓬蓬的头发上爬满虱子,谈吐却还泰然自若:“老夫还真有面子,竟然劳动门主大驾!”
“怎么,你不是一直在等本座吗?”慕容轩不慌不忙的坐了,随手拿起矮桌上的刑讯笔录翻了翻,笑:“年前杂事缠身,让你等久了些……前辈身子骨都还硬朗吧?”
“托竖子洪福,哪有不好之理!”游笑愁拨开乱发,目光凛凛。
“大胆!”郑桓宇立刻满脸通红的怒斥,转而禀告慕容轩:“少主勿要见怪,他一直都是这般疯癫之态,所以……”
“无妨。”慕容轩摆摆手:“怨气冲天就表示他并非真疯癫,他自然知道,本座只会给他一次机会。”
“哈,哈哈……”夜枭般的碜人笑声响起,一双浑浊的老眼直勾勾的盯着慕容轩:“好个本座,老夫向来还没听说过,天义门主需要戴着劳什子面具行走江湖,”他指着慕容轩身后的两位长老破口大骂:“尔等一帮愚忠之徒,明知他并非我中原人士,竟也奉为门主?当年他如何瞒天过海取得玄宗继承人之位,老夫不得而知,但若师尊再世,岂容这北陆蛮子统领中原江湖!”
“哦?”慕容轩不怒反笑:“久闻前辈善卜先天之卦,没想到,竟然连本座的来历都能算出一二?”
“你又不是死人,”游笑愁恶毒的反问:“为何算不出来?”
“是吗?”平淡的语气透着嗜血的冷酷,药物维继的黑眸深处流转出妖娆蓝芒,依旧波澜不惊,慕容轩的唇角弯着漠然的弧度:“那我倒也给你一点时间,替自己算算今日是死是活。”
地牢的空气潮湿而沉寂,游笑愁呼吸声愈显粗重,半晌,他恶狠狠的咬牙道:“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若非还有心愿未了,与凌右使之间的交易也还没……”
“很好,果然是个明白人。”慕容轩打断他:“本座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今日只要你知无不言,就可以走出这道门。”
游笑愁面露疑色的打量着他,忽然问道:“那个叫沉璧的女娃与你有何关系?凌右使是因为动了情,难不成你也是?”
慕容轩微微一怔,脱口而出:“本座打算怎样,与你又有何干?”
游笑愁堪称人精,稍许反常便瞧出了端倪,却也不戳穿,只作出为难的表情:“老夫虽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但江湖买卖的道义还在。当日凌右使以老夫独门七日散立誓作为交换,令那女娃感激涕零,如今他尚未折返,倘若老夫出尔反尔的先行透露给你,又将置他于何处?”
“你的意思是……”慕容轩不善的眯起眼:“也想和本座交易?”
“老夫的意思是,一女不嫁二夫。”游笑愁似笑非笑:“如果让你替姓韩的傻小子失去人的知觉,终日如行尸走肉,香臭不分,苦甜不辨,就连流血都感觉不到疼,好是不好?话说回来,老夫若早知道那女娃竟也与你相识……” 游笑愁恨恨的停住,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事已至此,只要凌右使取回十个人的首级,老夫绝不食言。”
“前辈高明,可本座最厌烦的就是缓兵之计。”慕容轩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颗椭圆形的黑色药丸,药丸外壳笼着一团暗红荧光,内壁影影绰绰的似有活物在蠕动,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凌右使的为人你如何不知,又岂会轻易让他得偿所愿?没猜错的话,那十人中必定有让他难以下手的吧?”
游笑愁没吭声,他一径盯着那颗药丸,渐渐的,蜡黄的脸色褪作惨白。
“也罢,本座尊重前辈的意见,不想说,也不想死……”慕容轩的唇角牵起一抹邪肆的笑:“那么,就来试试不死不活的滋味?”
游笑愁颤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噬心蛊?”
“前辈见多识广,不知能否告知本座,如果一边催动蛊虫啃噬活人经脉,一边又用上好药材维持性命,大概能撑多久?一年半载,三五十年?或是更长?”
慕容轩故意说得很慢,饶有兴味的注视着游笑愁的表情变化。
每听到一个字,游笑愁的脸部肌肉就抽动一下,原本丑陋不堪的面孔显得愈发可怖,嘴唇下意思的抿得几近扭曲。
慕容轩不动声色,眼风淡淡的扫向身侧的郑伯。
郑伯略一迟疑,接过药丸,朝游笑愁走去。
“郑允昌!”游笑愁喉间发出低吼。
“师兄……”郑伯上前压低声音道:“你何必如此,当年被逐出天义门吃过的苦头还少吗?师尊若是再世,恐怕也只会被你活活气死。何况,新任门主不过是机缘巧合练成九冥凝冰诀,如果定要指摘他不是中原人士,那前因后果的始作俑者难道不是你吗?”
游笑愁鄙夷的瞪着郑伯,却也沉默了下来,显是思量一番才出声:“我要见风左使!”
“怎么可能?”
郑伯万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一口回绝。
天义门自创始以来,右使在明,左使在暗。右使可代表门主出入江湖,世人皆知。但左使一贯作为门主的影子存在,行踪不定。可以说,他是门主手中的底牌,常用来执行暗杀任务,而在门主面临危难之际,往往就会成为一张最大的王牌。因此,左使隐秘身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等禁忌话题,教众便是聊上一聊,也难洗脱谋逆的嫌疑。游笑愁自己也曾任过左使,即便他中途叛教,知晓此事者也寥寥无几,他如今倒提得理所当然,委实糊涂。
“正因得见不易,所以才拿出来和门主谈笔交易。不知他敢是不敢?”游笑愁的言语不无挑衅。
慕容轩面不改色,放在膝上的右手抬了抬,示意郑伯让游笑愁继续。他设立右使原本也只是遵循门规,生来的自负与疑心是不允许他将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江湖中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风左使,对他而言,聊胜于无。
至于游笑愁有何目的,倒也不必过早担心,毕竟,他才是风效忠的对象——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出现什么变数,他同样可以及时发觉。
令他感兴趣的是游笑愁能开出怎样的筹码。
“他若答应让我单独见见风左使,我可以告诉他,根治寒毒的炎炙石在哪。”
字字千钧。
慕容轩浑身一震,眸中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郑伯的激动不亚于慕容轩,甚至忘了等他发话,就急于求证:“此话当真?”
“信不信随你们。”游笑愁冷声道:“他心魔不浅,又因九冥凝冰诀落下寒毒,那副皮囊还能有多大造化,全靠千年炎炙石了!你自当知道我所言有无夸大,我的要求绝不过分。”
游笑愁的目光越过郑伯,毫不示弱的迎向那双在昏暗烛光下变幻莫测的眼眸,似遭遇捕杀的困兽,在与猎人的对恃中掂量自己的胜算。
“一言为定。”慕容轩缓缓离座:“五日后,本座便让风左使来见你。你若是还敢耍什么手段,休怪本座让你生不如死。”
言毕,拂袖而去。
行川长老临走前忧心忡忡的看游笑愁一眼,面露不忍之色,刚想说什么,却被游笑愁从鼻孔里发出的轻蔑哼声给堵了回去。不大的石室里只剩下郑伯,过了好一会,游笑愁的眼神不似先前那么尖锐,他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郑伯叹了口气,也不管他的反抗,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师兄,你真的……有把握吗?”
他看着慕容轩长大,自然知道其言出必践的狠绝,而师兄……却也是童年记忆中待他最好的人,更犹记终南漫天红叶中,那个傲立群雄之首的白衣少年,彼时微不足道的自己,对他的恃才放旷有着说不出的羡慕。再看眼下,怎能不叹造化弄人?
“你待他,还真像自己的儿子。”游笑愁对他的担忧并不领情,反而讥讽道:“卖国求荣大抵就是这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