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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现在,他打听了银尘的专长,自然投其所好,命令下人多布置一些东西。比如书籍,就可以根据银尘的专长喜好,安放相应类别的珍品古籍,雷官家很清楚,王爷手底下的某些私藏,那是市面上绝对不可能出现东西,半部拓本,都可能直接将一位能人留住。
这种以书画纸本为诱饵的事情,他干得太多了。
“也是啊,呵呵呵呵。”真王爷听了雷管家的话,就知道这个家伙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他轻轻抿了一口香甜的御前龙井皇上下旨发的红包,只有亲王有资格引用,福晋,世子都不行,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才用一种模模糊糊的充满暗示的语气说道:“魂儿今年也该十六了吧从小到大,跟着不少大儒学了一肚子墨水了,你说说,他还欠缺些什么”
雷管家老手一抖,上好的御前龙井洒出了一两滴。真王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就见雷管家赶紧用袖子将桌上的茶滴擦掉了,也不管他那洁白名贵的雪狐王裘皮袖子上沾上了三道红褐色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干透了的血滴。真王裂了一下嘴角,没有笑出声来,还样张微怒地冷声道:“怎么了”
“王爷,小的哪有资格评论殿下的学识呀”雷管家挤出半副哭丧的表情,用极度谄媚的语气说道:“世子殿下学究天人,小的实在是”
“行了就知道说些好听的。”真王随口打断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孔夫子教了魂儿十年,除了些上古先贤的大道理,什么都没传授。孔夫子最擅长的工笔花鸟,诗词歌赋一样都没有传授,这个人,唉魂儿将来可不是要做什么私塾先生,更不是到翰林院去当那些写御用文章的书呆子,而是真正要继承着偌大的一座王府啊他饱读诗书,文采飞扬又能如何他通晓古今,满口仁义道德又能如何能继承这么大的家业吗能管得住王府之中几千号人的心吗能保得住本座脑袋上这顶亲王的帽子吗”真王说着说着,语气就有些变了,变得激愤起来。他看不惯孔夫子,因为那人是皇兄一纸诏书打发来的,是包藏着某种祸心的犬儒书生好在世子太保又不止一位,他真王赵光怡拼着一张老脸,才将当时几乎与尹山峦齐名的书画大家十斗才请了来,同样担任世子太保。那十斗才是个犟人,先前在尹山峦面前发过誓,一生不教达官贵人,如今被王爷软磨硬泡请了来,教真王世子,这教也不是,不教也不是,干脆想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就是将他的书画之道倾囊所搜,却又找了几个徒弟,教这些徒弟们“真正的才学”,十斗才的真正才学,乃是治国强军之道,见解深刻,连尹山峦也自叹弗如,逢人便夸,这才让世人明白十斗才乃是深藏不露的当世大儒,绝非那些混吃等死的犬儒之辈可以比较。世子赵灵魂也就在这位先生的教导下,成为一代名家,可对此赵光怡并不满意,因为先古之道只能养性,书画之道只能怡情,而世子最缺乏的经济并略,处事机变之道,甚至需要稍微涉猎一点点,以备不时之需的帝王学,他都没有学到,真王花了大价钱供养起两位当世名家,却没让孩子学到最该学的东西,他当然着急上火,甚至病急乱投医了。
“那想必那位银尘先生,对于治国之道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了”雷管家小心翼翼地摆弄着茶具,同时更加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这么问是想从王爷那里讨点关于银尘的兴趣爱好啊,为人心性之类的信息,可不是质疑王爷的判断他哪里有那个胆子啊
“这个嘛,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下去之后,给本座好生盯着点那个孔夫子,本座看不惯他许久了,明白吗”真王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青色的寒光。
“属下明白”雷管家俯首道。他的自称,他的动作,此刻都完全失去一位管家应有的礼仪,反而像一位领了军令即将杀败敌寇的偏将一样,浑身散发出一股刀锋般的气息,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真王爷和雷管家自己知道,雷管家,其实并不姓雷。
风雷木火阴阳,这才是真王府六大管家。而不是外界传闻的冯雷穆获尹杨六大管家。
真王又享受了一会儿,便挥挥手,将雷管家和其他侍女随从等都挥退了,然后才从软榻上直起身子来,这个时候,卧房里的书架突然往左右两边裂开,露出一个隐秘的门洞,从里面慢慢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就是那位坐在马车隔间外面的老人。
“河老,您怎么看”真王迎上去,轻轻扶住了这位老人,这个动作可不是一位亲王随便能做出来的。
白发老人看起来都快到百岁年纪,须发如血,面色红润,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似乎不能视物,却仿佛明眼人一样根本无需任何其他工具就可以搞清楚周围的状况,可以轻易绕过桌子,甚至可以准确地找到椅子坐下来,他对于真王的殷勤习以为常,更对他的尊贵身份视若无睹,他坐下来,慢慢舒展了一下老胳膊拉腿,行动之间,残影四溢,仿佛那一瞬间,有许多个河老叠加在一处空间里一样。那种异象,充分说明他是是一位元婴高手,而不是银尘一开始认为的金丹高手。在如今这个神功境界滑坡的时代里,这样的修为,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你说那小子还是那个姓孔的”老人淡然问道,同时接过真亲王递来的茶水。
茶很普通,可是茶杯非常名贵,极品景泰蓝,说实在的很多户部官员都用不起。
“当然是银尘了。”真王稍微有点恭敬地说道,他在这位老人面前表现的就像晚辈一样,似乎一瞬间就将自己的亲王身份给忘了。
“看什么看不管你怎么看,都是在小看他”老人的语气忽然变得激烈起来,他那一双紧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看起来就像是冯烈山的眯缝眼一样,可是那细缝一样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两道白亮色的雷光,没错,就是雷光,是天变之后,已经从神功领域里彻底消失掉的雷属性的力量。
“刺啦”一声,厚达一掌的顶级黄花梨桌面,就在一阵青烟之中,裂开了两道一剑长短,完全通透的巨大裂缝。
真王赵光怡下了一大跳,差点就将手里的景泰蓝茶杯扔地上了,好在那位老人忽然出手,一把就将茶杯接住了:“这可是景泰蓝,你就是个王爷也不能这么浪费啊。”他轻轻感慨了一句,一双灵活的,却沾满了干枯血浆的手抚摸着那名贵的陶瓷,仿佛抚摸着从几百年前的祖宗那里一代代继承下来的传家宝一样。
“那个银尘”赵光怡欲言又止,他没有想到河老对银尘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要知道他对当今“剑狂”万人往的评价也仅仅是“可堪造化,但还有瑕疵。”而对天榜第一高手薛无痕的评价居然是“一堆大粪”,成名高手在他眼里不过是粪土,那么他对银尘的评价,是不是就显得太可怕了点呢:
===第四百八十七章 各方猜忌2
“那小子和老夫修炼的都是太初神道,可老夫只掌握了皮毛,他却掌握了神髓老夫已经蹦跶不了几年啦,可是他才多大一点啊”老人闭上眼睛,身上那一股滔天的气势也随之消失。
“太初神道”他完全不明白,因为老人修炼的神功,太神秘,太博大,太深邃这个老人,似乎完全不受天变的影响,依然在元婴大道上渐行渐远,而其他的神功武士,包括赵光怡自己,都在五年前那场浩劫过后,重新修炼,绝无例外。
“你不会明白的。老夫年幼的时候,得自一块天外陨石上的刻痕,才修炼出这种“大道”,所谓大道,就是大彻大悟,说出来简单,修炼起来更简单,可是没有亲身体会,没有顿悟出个中细微之处的人,就算听一千遍一万遍,也理解不了,更修炼不了所以不悟道的人,也不用瞎费什么心思了”老人顿了一下:“不说那小子身负大道神髓,就是他那临危不惧的胆气,进退有度的智慧,荣辱不惊的心性,都不是那什么天榜还是地榜的乱七八糟的高手能比的,这样的人,可能是庸才么”
“”真王的脸,此时已经被不可思议的表情彻底占领。他的印象中,银尘毫无修为,几乎就是一个神功废人,可到了河老嘴里,就成了世所罕见的天才了。“难道他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成”赵光怡张开嘴,却始终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因为他哪怕贵为亲王,也诶有胆量去怀疑这位老人的判断。
河老,全名血河尊者,十七岁开始修炼神功,二十岁领悟杀道,四十岁金丹巅峰,然后又用了真正三十年,才突破元婴境界,他年轻的时候,做过江湖上人见人拍的“血手修罗”,一双类黄爪,生撕神剑门上上代掌门雪无情,一爪就能将圣水派上上代掌门神灵婆粉碎成一团肉糜,死在爪下的当世高手,都可以绕着王府排一圈了,当然也受到了当时的十大门派的联合追杀,不得已,他隐姓埋名十余年,以武馆先生的身份,授课说法,可是他教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狂人,对当世流行的神功嗤之以鼻就算了,还都厉害得不要不要的,血虐神功高手如屠猪狗,便渐渐借着徒弟的名声又闯出了一个“口诛天下”的凶名来,简直成为当时第一猛人。如今,他再次隐姓埋名,藏身亲王府邸,无数毛贼刺客惨死在他的爪下,这样一位满身传奇的老人,对于银尘这么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如此赞赏,不能不让赵光怡惊讶,真王觉得这种话就算是梦话都不太可能从老人的嘴里说出来。
可赵光怡又不能不相信老人的话,因为在神功修炼领域中,没有人可以质疑老人的话,就连寒山寺的掌门方丈苦禅大师都不行。
赵光怡张了张嘴,转了转眼珠子,才勉强抛出一个问题,没让场面冷下来:“那河老您看,魂儿和那位高人在一起,一定是好事了”这才是他要问的问题,实际上他找河老来谈论的,不是银尘的本事,而是世子赵灵魂和银尘在一起的时候,那相互映衬出来的巨大气场。
这个问题,是他的心病,他真的担心儿子犯了帝王命,被深宫红墙里面的那位皇兄知道了,惹来灭门之祸啊
“这是命。”河老笃定地说道:“躲是躲不过去的,今日不见,日后必当相见,你一个四十多的人了,还能陪着小凌云一辈子不成”
“命”赵光怡猛然一惊:“难道是祸事”
“不是,就是命,而且不是他们两人的命,甚至不是咱们帝国朝廷的命,而是天下的命这种命相,任何人都碰不得,一旦碰了,必然横死啊”河老将茶杯重重放在黄花梨木桌上,咚的一声,磕出一个拇指深浅的圆形凹槽。
得,明天真王就得换桌子了。
“不是祸事就好不是祸事就好啊”赵光怡长长呼出一口气,竟然在不觉之间已经半身冷汗,儿子赵灵魂,实际上名叫赵凌云,之所以弄了个假名字,便是为了将他真名里的帝王气压制下去,否则走到街上,被望气的人看到,只怕有大麻烦了。
“肯定不是祸事,而是喜事。”河老低声说道:“这两个孩子都是一身的帝王气,却一点儿也不相互冲突,反而相辅相成,这可是千年来未有的罕见事情,故而你这个当爹的,要注意了小凌云身上的帝王气,不能再压着了,他的真名,也要让下面的人跟着叫起来,只有喊的人多了,才能成为气候。”
“那皇宫里的那位”
“北边的悍匪都要把刀架脖子上了,还有工夫管这个吗”
“那本座叫人去准备了”
“不忙,只有等到他们两个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这事情才能提,好了,你这茶还不错的,再来点吧。”
真王赵光怡一个稽首,就亲自去沏茶了,他的动作,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他不会觉得自己亲王的身份能有什么可顾及的,毕竟他伺候的,可是当世第一武神啊。
昭和八年三月六日
银尘在天亮之前就起来了,拿着自己写的教案来到了世子上课的地方。“明明说的世子少保,结果到了这里就成太保了,一个字的差别,就是伴读与先生之间的差别了啊。”他看着简陋的小书房,不禁皱皱眉头:“雕梁画栋,家具考究,可是没有用处,没有投影仪,没有放映机就算了,连黑板都没有我算是知道秀才为什么那么难考了”他自语道,狠狠一甩袖子,一道光幕凭空浮现出来,这是卡诺尼克尔文明终端。
他飞速说出一大段“咒语”,光幕变换,变成可以显示文字和图片的教学用光幕,他不敢播放视频和声音,因为他不确定这样会不会吓着那娇贵的公子哥。
他等待着,作为先生,自然要比娇贵的学生早来啊,虽然他早来了足足一个时辰
等待是很无聊的,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