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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之中非要牺牲一个我们不是曾经相约在望月楼里相聚,纵情吟诗作画吗难道那不过是一场梦幻”十斗才终于爆发了,大吼了出来。
“我们自己选择的宿命,到了如今,又能有什么怨言吗为天下人请命这是我们三人当初的誓言啊”赵光怡轻轻一句话,就将十斗才驳斥的哑口无言,只能强迫自己向赵凌风拜下去。是啊,荣华富贵向左,英雄王者向右。任何世界里的任何英雄,都是选择了人间最难走的道,一路披荆斩棘,伤痕累累的前进。英雄,不是无敌者,而是殉道者,他们的伤,他们的死,才是茫茫大道的地基,普通英雄如此,那么众位英雄的王者,名为英雄王的三人,又如何能逃得出这样的轮回
在一边看着的银尘,没有犹豫,直接迅速又稍微有些虔诚地拜了下去:“阿尔特雷该亚姆银尘,拜见新的真王赵凌风。以魔法之道起誓,从此刻起,赵凌风就是银尘的朋友,不离不弃,共患难,同享福。”他说着,空间之中居然猛然亮起一道血红色的闪电,那是契约魔法完成的标志。
他起身,看到赵凌风端坐在主位之上,紧绷着脸,努力维持着自己庄严神圣的表情,然而那一双浅紫色的眼睛之中,早已泪如泉涌
十年膈膜,养育之恩不曾有丁点报答,一夕顿悟,以图赡养,却眼见着人在天堂,钱在钱庄这世上,什么爱别离,什么怨憎会,什么求不得,都敌不过“子欲养而亲不在”这七个血红的大字。华夏文明,孝道第一,不过是那些先民们警告后人,莫让人间最大的悲剧,反复重演然而世道乖离,又有多少人,能够幸运地逃出如此悲剧
赵凌风的手,仅仅抠住太师椅的扶手,五根手指已经完全陷入到了木头之中,却浑然未觉。他想哭,想嚎叫,可是他不能,他没法阻止自己的父亲,他更不能让父亲失望,哪怕,是人生的最后一次,他也要让父亲满意了才行啊。
悲伤弥漫开来,却并未逆流成河,因为银尘眼睛里,从未颤抖,绝不动摇,只闪耀着指智慧的灵光和黑色的勇武。他看到十斗才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几乎瞬间就老了十几岁,他看到真王一直盯着赵凌风,眼神中满是男人几乎不具备的宠溺与慈爱,似乎要将儿子的形貌永远刻在眼底,几世几劫都不曾消弭。银尘深深叹了口气,在悲壮的沉默中,转过身子,面对真王,终于说出了他一直藏在心底的话。
“赵光怡阁下,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微微沙哑的嗓音里,满是不可更改的决绝:“您是不是真王,和您是不是可以继续活下去并没有关系。您现在可以将位置传给赵凌风,可是你还没有到了最后的关头吧。”
“你什么意思父亲可以不用”赵凌风腾地一下从主位上弹起来,一双灌满罡风手仿佛鬼爪一样抓住银尘的双肩,那一瞬间,太师椅的木头扶手直接碎成木片,银尘那白银色的衣服上也出现了几道狭长的裂缝,只有他固化在身体表面的暗流魔盾依然完好无损,挡住了赵凌风的“攻击”。
“他从来就不需要”银尘尖叫道,伸手发出一道光明的魔力,将赵凌风轻轻推开:“你们九居高堂,早就忘了江湖武士的可怕万剑心那个家伙敢来劫潘兴城的法场,就不是没有准备他的身后,玄天阁,铁剑门,金刀门,甚至天杀魔宗,都可能有所策动,而真正想救出尹山峦的,绝不仅仅是这些人别人不说,黑山庄的魔心先生就是最急切的一个甚至于,北国那边,哈兰玄冥都不会无动于衷”
“什么”其他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这么多人要救他”
“因为他身上背负着一个秘密,他落狱就是想死守秘密。”银尘冷声道:“至于是什么,赵光怡阁下还是自己去问他好了。”
“可就算如此,在朝廷的大军面前,这样的力量还不足以”赵光怡还是不相信银尘的说法:“本座调集暗卫,也是因为他们的规模和战斗力可以和禁军相抗”
“别忘了,还有我啊。”银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尹雪梨是我的朋友,她也需要一位父亲尽孝,我能帮她,自然义不容辞。”
“不行”赵光怡坚决反对:“先生才智过人,又精通锻造神技,千金之躯,坐不垂堂,又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先生以前为义所驱,挺身而出,这是勇猛,可是如今,先生若能留在小儿身边,出谋划策,匡扶一方,这边是智谋,相比先生的勇猛,先生的智谋才是更可贵的东西。”
“可是我的骨血里,流淌着的,却是名为华夏的勇猛。”银尘轻声反驳道。
“华夏”饶是博学如十斗才,都没听说过这个词。
“我便是华夏族,或者说华夏族都像我这样,在该勇猛的时候,绝不将智谋挂在嘴上当做退缩的借口”
“可是,这样一来,和赵兄亲自去救尹兄也没有区别了呀都是我们王府派出的人,那皇帝都要怀疑到我们头上”十斗才说道。
“对了,这就是事情的关键”银尘露出一个冷飕飕的笑容:“宫城里面的的那位不是挖了个坑等着赵先生跳吗那么我们就看看,如果别人跳了,甚至是那位惹不起的人跳了,宫城里面的那位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这个陷阱,其实只对赵先生您有效,其他人,甚至其他王爷,都未必怕惹祸上身。”
“可是你也是我们王府里的人啊,昨天的酒宴你也参加了。”十斗才说。
“是啊,我也知道,可是你不说,赵先生不说,凌风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银尘坏笑道:“至于伪装成别人,这个我可是很在行的,首先,别人看到我的第一印象,肯定是银发银瞳,说实在的我自己有时候也挺苦恼的,可是如果我遮住头发,带上面具,而面具又能遮住瞳孔的颜色,那么恐怕没有人会认出我是谁了,不是吗”
“这道也是,毕竟先生有击退建州铁骑的方法,恕本座直言,本座得到确切消息,先生其实是只身一人,引动天罚,击退北人的,而不是坊间传说的指挥若定。”赵光怡沉声说道,他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和儿子一样年纪的男孩,真的有办法解决针对于他的死局,正如银尘所说,出动暗卫救走尹山峦,则真王府必遭怀疑,他赵光怡必须以死谢罪,可是如果不出动暗卫,甚至干脆就是和任何王爷都没有关系的势力救走了尹山峦,那么灵皇的一切布置都成了泡影,除了咆哮着捉拿钦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先生你在红雀楼出过手,而一个人的神功特性很难改变的,先生考虑过这个方面吗”赵凌风此时已经开始为银尘考虑细节了,他觉得银尘的方法无论奏效与否,都必须尝试,这是留住他父亲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这从来不是问题。”银尘说着,空中猛然析出无数亮晶晶的冰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坊间传闻我这个血阳城的英雄,应该可以控制火焰,是吗”他冷笑着,他的笑容就像灭绝的凛冬,让人瑟瑟发抖。
“先生请收起您的神功,不才只有培元的境界,可经不起折腾啊”十斗才佯装惨叫道,在赵凌风和赵光怡都下意识地运用神功开始抵抗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蚀骨的冷了。
银尘打了个响指,指尖冒出一道细细的火苗,瞬息之间,书房里的温度又变得正常了。
“那就这样吧。本座,先祝先生武运昌隆”赵光怡向银尘深深一揖,赵凌风也转过来向银尘行礼:“先生与我真王一脉,当真再造之恩。”
“行了行了”银尘一下子就慌了手脚,赶紧转移话题道:“我这里其实有个计划的,不过需要完善,事不宜迟,我担心以后咱们几个聚在一起会被什么人盯梢,所以今天趁这个机会,我们完善一下计划吧。记住,为了掩人耳目,任何纸笔记录都要不得,咱们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哪怕这次行动搞得天翻地覆,也绝不能让任何人怀疑到我们这边来,任何人都不行”
“好,那咱们就好好合计合计。”赵光怡爽快地答应了:“需要调遣暗卫什么的,尽管开口。”
“先生,我想您的儿子才应该是真王”
“哎呀,一时忘记了,凌风,既然你已经受了两位先生的拜礼,那么以后,真王的位置,和这王府里面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为父一生,有你这样识大体,明事理的孩子,足矣。”赵光怡仿佛卸下什么担子一样,老怀大慰:“为父以后,就在背后看着你,就很好了啊。”
“定不叫父王失望”赵凌风的声音,如同斩钢。
经过了一系列的讨论与周密的安排,四个人最后敲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的内容除了他们四个人,整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走廊里,银尘和赵凌风并肩走着。
“谢谢啊。”赵凌风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父亲要是这么去了,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倒是知道,赵先生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你,很可能就直接垮了呢,毕竟,刚刚你才发誓要为之努力的。”银尘也十分感慨:“做王爷做到像你们这一家的,还真特别。”
“你别抬举我了,这种重感情的个性,在帝皇家里算是缺点吧。”
“不,是优点,而且是最难能可贵的优点。如果一个人的亲情可以凌驾于他的权力欲望之上,那么他就是最好的王,就是英雄的王,因为亲情一旦可以凌驾于权力欲望之上,那么理智同样可以,道德同样可以,怜悯同样可以,宽容同样可以有品德的王比有能力的王更值得爱戴,因为能力可以学习可以锻炼出来,但是品德很难锻炼出来。”
“也是啊。看来父亲这些年的坚持都是对的。”
“所以,不要再让他失望了,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当然不会”两个人的脚步声一起运去了,他们身后,曾经的真王赵光怡慢慢走出来,身边跟着十斗才。
“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啊”
“可是你我还没有来得及老啊”
两人对视一眼,猛然间一起大笑起来。
随后的两天天,王府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照常运转,当然细微的差别还是有的,比如六位大管家对世子赵凌风的态度大变,从以前的客气到现在的尊崇,比如赵光怡似乎突然间放弃了一样,再也不去宫里为世子遇刺的事情讨说法。比如银尘,和赵凌风公开出入各大王府,时不时地,他的身上总能冒出一丝丝小火苗,让其他王府的公子哥们都觉得新奇,不久之后,“银发烈火真君”的诨名在公侯王府的圈子里流传开来,不少人也都说,建州奴儿就是被他突然烧了粮草,才退兵的,毕竟八万饿军可打不下城高池深的血阳啊。
当然这是后话,银尘在和世子一起去了尊王府,贤王府,美王府之外,便再也没有出过真王府了,安心当起了他的私人家教。
昭和八年四月十四日这一天,不仅仅是真王府,不仅仅是潘兴城,甚至南北两国都度过了平静的一天,这一天,南北战争没有取得什么大的进展,两国依然僵持,这一天,红雀楼的案子还在某个关键衙门里扯皮,三司会审的官员们借着审案子的机会相互倾轧,相互利益交换,背后博弈着的人,也紧盯着这一块地方,没有人注意到真王府里的变化,当然,真王府里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银尘一天没出门,只有他的女仆,就是那个勇敢地向真王府报信的小小雏妓,名叫紫月的女孩,拿着真王的令牌,到了著名酒楼“望月楼”定了几桌酒水饭菜,说是晚上真王驾到,让全酒楼的人都炸了锅。而此时的潘兴城里,一场风暴正在被银尘暗中汇聚。:
===第五百零八章 锻造之道
风暴的引子,不是真王府,而是崇王府,不是崇王府那巍峨奢华的供男人们运筹帷幄的正堂,而是精致艳丽的供女眷们居住的“百花园”。
百花园,潇湘馆,林绚尘的住处。
“主人,那个木头姐姐写字说,她要出门去呢。”如今的天鬼银狐已经成为潇湘馆里的二号大丫鬟,除了老太君直接派下来伺候林绚尘的紫鹃姑娘,就只有这个似乎永远长不大总是穿着大裙子的小女孩最有权势了,而她口中的木头姐姐,就是那个连崇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存在的魔天使。天鬼银狐本身就是式神,对于魔天使这种比式神更极端的存在自然心生好感,虽然魔天使几乎连智力都诶有,不会说,不会笑,甚至绝大部分时间都隐藏着身形,一动不动,可是天鬼银狐一直都将她当做倾诉心声的对象,毕竟很多时候她无法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主人,比如看到某个别院的丫鬟仆妇刁难林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