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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王雨柔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大响,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落下来,撞死在地上了。她有点惊奇地瞪大了了眼睛,伸手要取自己的衣衫,不料旁边伸过来一条脆生生的手臂,将她按住了。“姐姐还是睡吧,有体己话了明天再说,现在别起来了,外面怪冷的。”
林绚尘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乖乖睡了,王雨柔想借着外面可能有的光亮看她一眼,瞧瞧这个小美人睡觉时候的可爱模样,可是她无论怎么睁大眼睛,都看不到任何东西,整间屋子里,只有一片纯粹的漆黑。
她侧耳倾听,几声落雷轰鸣着下来了,又远去了,雨点打在翠竹上的声音,滴滴答答,细小却又悦耳,如同某种神秘的打击乐器。王雨柔听着那滴滴答答的声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洗涤了,变得澄澈空明,那竹叶上的声音,仿佛高山流水,仿佛广陵散,仿佛呕血普,竟然比老太太叫的戏班子的曲艺都好听多了。王雨柔听着,渐渐的困意也上来了,她觉得躺在这里,听着这雨声,真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情,身心一起舒服。她那一双剪水秋瞳最终也不甘心地慢慢合上了,和林绚尘凑在一起,香甜地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王雨柔听到了一声男人的尖利惨叫。“快退”。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闪烁着的刀光剑影,还有那银发男子的森冷表情,接着是赵玉衡哭丧的脸,王府中冲天的火光,还有竹林中诡谲闪动着的黑影子,最后又变成了百花园里每日宴乐的美好时光,还有王夫人得偿所愿,真正开心的笑容。王雨柔迷迷糊糊地,想挣扎起来又不能动,想赖在梦境里又感觉自己被什么力量推着走,总之就像是半梦半醒一样,这样迷迷糊糊,混混沌沌地过了许久,才真正哼了一声,感觉手脚都回来了,脑袋也回到了原来该在的位置上,才真正睁开了眼睛,发现屋里亮堂堂的,耳边,还有丫鬟们起来走动的声音。
天,已经亮了。
王雨柔翻身起来,看见林绚尘慢慢睁开眼睛:“呀好些年没有睡得这么舒坦过了。”林绚尘轻轻生了个懒腰,转脸问王雨柔:“昨晚可好么”
“有点魇住了,不过不太碍事”王雨柔轻轻地坐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清早的新鲜空气,可是她的鼻孔里,忽然灌入一股血腥的味道。
那血腥味王雨柔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是在东海秘境汇总时常闻到过的,战场上的味道。
她猛然停住了,两手腕部慢慢冒出些许透明的罡风,而她身边的林绚尘只是懒洋洋地起身,似乎对这种危险的味道无动于衷。
不仅仅是她无动于衷,就连从外面进来给她们两人梳洗打扮的阎魔爱和紫鹃都无动于衷,王雨柔想问问林绚尘是否闻到了什么诡异的味道,又怕她真的担心起来,便先按耐住,装作无事地起床梳洗。王雨柔自己带来的两个丫鬟过来伺候,她就一边让她们帮着自己疏那过肩长发,一边怔怔看着林绚尘需要三个人才能搞定的,如同大衣一样的及膝长发。别的不说,那头发的光亮和质地,都让王雨柔嫉妒。
王雨柔怔怔望着林绚尘侧面的娇颜,心中转起万千思绪,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和这个小小的柔弱的女孩之间,还有许多话可以讲,还有许多话应该讲。她们原本应该是一对知己,因为她们都是这天下间最灵秀聪慧的女孩儿,可是她此时还不能讲,甚至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去讲,因为她和林绚尘之间的立场,早已被王夫人划定了,是敌对的,她们两人中间是看起来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王雨柔第一次觉得,王夫人好可恨,她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将事情做得那么绝情,林绚尘活在世上能怎样又不会真的去吃了王夫人或者赵玉衡吧
她们正在梳洗打扮的时候,王善报家的,再次到来,当然这次应该算是在娟儿的监督之下。
二十小时前,崇王府外围
话说如今崇王府,那真是烈火烹油,蒸蒸日上的光景,前几日里刚刚和如今正得宠的神武侯爷结了亲家,嫁的正是让潘兴无数风流才子朝思暮想的“词中圣手”林家小妹,作业晚上又有静妃娘娘的新宠太监胡师德领着圣旨,赐了阖府上下有头面的未婚姑娘们宫中禁品。潘兴城里百姓们都知道,这年头,各个王府对真金白银已经不稀罕了,珍奇古玩也堆积如山,正经着宫中秘造的慧纹头花,彩绢衣裳等物,是真正珍贵的东西,那代表着皇后娘娘和皇帝的重视和喜爱,正如建州奴儿们的黄马褂一样,是顶着皇威的东西,因此消息一传出来,登门拜访送礼攀交情的一下子多了许多,似乎很多亲戚都是天上掉下来,从地里钻出来的,没听说过,应门的童子慌了神,赶紧跑去叫了传话的小厮,让小厮去请示李夫人。彼时诗社的事情刚刚落下,赵玉衡只是灰溜溜地送掉去了红香园找丫鬟们的玩笑气去了,还没有发了魔怔,王夫人也还不知道什么事情,只是听了冯夫人回来说起,觉得办了诗社也好,让园子里的姑娘们积攒点才名,日后身价自然高涨,原先要高攀的婆家只怕以后也能算门当户对了,无形中给园子里的姑娘们一个更好的前程了,当然是美事一件,便命丫鬟去拆了一项银子月例,亲自交给冯夫人用度,冯夫人不曾想到这些深浅,只觉得姑娘们既然有了才情,虽然和犬儒们说得“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冲了,可是那才情不发泄出来,只怕要憋得病了,将来一个个都像林姑娘一样柔柔弱弱的可怎么整得了银子,便谢恩去了,置办一应纸笔文墨以及韵律平仄的斟酌器物去了。这边王夫人听了大丫鬟巧云的汇报,说是门厅满了挤成一团,又有人送了整箱子的银子甚至一车的黄铜锭子来,有送蔬果的,有送珍奇香猪的,不一而足,心里便十分高兴得意起来,连带着对林绚尘即将嫁入神武侯府邸这事情也罕见地称赞起来,便命巧云去叫了赵玉衡来,让他见见外客,只说不许明确回绝外人,又不能明确答应了。赵玉衡原本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俗务,毕竟家里接待,不比在银翠楼红楼馆里面逍遥,要绷紧了脸按照古之圣贤的腔调说话实际上古之圣贤并非这种腔调,是犬儒们自己想出来胡乱加上去的,赵玉衡清楚这些犬儒们的虚伪,因此才讨厌,原本因为和林妹妹生分了而有些抑郁的心情便越发要紧起来,只不过他还算有些理智能耐,不枉了一腔才情,应对起来倒也从容自若。此时正值殿试大考前的紧张时刻,八月十五就是大考的日子,崇王老爷是御用的文批官,住在宫里根本没得空闲,府里的人也没有敢去请他的,于是许多和崇王爷算是平辈平级的人物,只能在赵玉衡这样的小辈面前应个面,说几句寒暄问候,留下财礼走人,至于差遣女眷进来拉关系的,都排在初五往后,等男客们散了再说的,那时也不是王夫人接待,估计不是马姨娘,就是王雨柔这样的小辈了。:
===第八百八十四章 狗奴才欺天招伙盗1
赵玉衡接了男客,便将所有礼品都一股脑地往娘亲那里送去,他是个孝敬种子,很依赖父母的,也知道长辈喜欢什么,某些不便的东西,他都私自扣下了,让柳梦仪收着,作为私房,能上得台面的,都给了娘亲去分配各房,同时拟了一张单子交给粉黛丫头,送到鹦哥手里,让鹦哥和老太太商量着从中选择。
这边王夫人得了一大堆财货,初略估计一下,怕是又有数十两黄金的价值,这就很可怕,毕竟换成铜板可就是数十万啊王夫人有心放板子出去,吃那驴打滚的暴利,可是又不敢,毕竟这么多钱想全都收回来也不太现实,万一损失掉了,那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么又是和李夫人,巧云商量着,便将大头都散了,给了各房夫人,丫鬟,上等仆妇以及各处管事的男丁们,老太太房里只给了几个丫鬟配了份子,没敢给老太太什么因为期间娟儿过来,说老太君一样也没有看上的,都要给了小辈们玩闹。王夫人便依照老太君的喜恶和这段时间个人的表现,重重赏了柳梦仪,粉黛,冯夫人,王雨柔,王云芬以及紫鹃,却没有给马姨娘,入画,王云芳,阎魔爱丁点东西,余者如麝月等等,都只得了份子,林绚尘也是没有一点的,毕竟已经算是外人了吧。这么分配下来按理说也是公平的,可是马姨娘心里就是看不惯。
马姨娘又自己的丫鬟,消息灵通,知道了这事情便来理论,被巧云挡在外屋不得进入,便坐下来吃茶等着,巧云也没有任何好话。巧云是知道这个马姨娘除了一张脸蛋,余者一无是处,这次一点不得,就是因为前几日撒泼,说是自己去领蔷薇霜擦脸,结果只有茉莉粉给她,还是粉底儿,总之在府里各种不公正待遇吧,一肚子的牢骚,发起泼来,不顾身份地和下人厮打,丢尽了王府的脸面,这次也是该的,没罚她都算可以了。两人也没什么话说,都互相瞪着眼睛,仿佛一对喝茶的青蛙。期间里屋里传来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似乎是挽故人截了这批礼品的小头,要拿出去放款,里外里挣着私房钱。其实呢,是王夫人打算将这小一半的礼品中,挑选出不重要,不得罪人的人放出去吃利息,而其余的部分,直接就算是王爷的了,毕竟她是王爷的大媳妇,跟了王爷几十年了,儿子都生了两个了,从任何角度算都是王爷的内人,管钱持内也是应当。这原本不算什么,可是马姨娘就是听了不舒服,等王夫人得空了,冲进去大吵了一架,被李夫人按住了给了两个耳光子丢出来,又一回没脸没皮的。
马姨娘肿着脸,一路哭哭啼啼地回去了,到了自己的偏房里,居然一个丫鬟也不见,便又坐在床上大哭了一阵,说自己已经没人要了等等,这时候她的丫鬟仆妇才慌忙赶来,一个个都不敢说话,原来这些人都得了份子,直接就按不住瘾头,躲到角门外面赌钱去了,此时见了马姨娘回来,根本不敢提这事。正各自提心吊胆呢,忽然有一个人,就是马姨娘房里主管花草盆栽的,罗达家的媳妇,想起来一事,说是冻成的王贤婆来拜会了,谈了件能发财事情,只是不肯细说。马姨娘知道这个王贤婆,东城小王家的,九品诰命,是她的赌友,原先来攀王夫人的亲戚,被揭穿了是个假的,不过同姓而已,祖上没有往来,祖坟也远着几千里呢,便赶出去,结果就回转过来,和马姨娘好上了,只可惜马姨娘在王府里也是失势的,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利益,两人不过在一起打牌,今天五十铜子明天一块碎银的,只身说有点交情。
马姨娘听了汇报,心想:“那王贤婆估计是看上了王府的威势,狐假虎威地干什么欺行霸市的事情了。这事情虽说不对,可是大妇王夫人敢仗着王府的威严在外面放板子,利息极高,已经是一毛多的驴打滚了,还用的是老天太,老爷的体己钱凭什么她做这事没有被天打雷劈,罡风散尽,我就扯个王府的名声都不行呢天下哪用这样的道理只许大妇赚钱不许我发财”便心里一横,要去找那王贤婆,没得还破天荒地谢了一回罗达家的,虽然是口头谢谢,可罗达家的也吓了一跳,心想今天这主子是转了性不成
马姨娘出了角门,被王贤婆的小车引到了小王的别墅上,那是东城边上的地段,房子整整齐齐,可是人都乱糟糟一片。马姨娘进了别墅园子,看到里面站着好些个黑衣彪形大汉,腰间背上皆隆起,似是藏了兵器,心里登时紧张起来,想王贤婆不是赌债高得受不起了,要绑来她的肉票吧
哪知王贤婆将她请进了里屋,千万殷勤地接待了,上了难得一见的好茶好果品。马姨娘受用着,心里越发疑惑紧张起来,胡乱寒暄了两句就问:“早上听说你来找我,说是有发财的营生,如今我才得了空闲出来,能说说是哪家事情人品如何板子回来的把握有几分若是量不大,收成又可以,我便做主以王府名头保了也行的,如今王府里,连家下仆人都敢私自保的,我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那王贤婆安下手道:“不是保的事情,是个大生意,昔年王府的债主找上了门来了,后台硬硬的。”马姨娘一听,吓得几乎跳起来:“我的天爷呀要动刀兵不成这事情我可不敢”
“那你就看着那大妇拿着你应得的款子出去放,到头来连本带利都是她自个儿的,你就好意思在那王府里面受穷气么”王贤婆仿佛早就看穿了马姨娘的心思,一句话就戳中了要害。马姨娘红了脸,恨声道:“如今你也来消遣我了,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了,横竖受气到死,也赚了几年在老爷跟前恩爱服侍的好时光,你有什么哼”说着便站起来,要往外走,却见门窗关着,严严实实的,屋里一个丫鬟也无。马姨娘便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