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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言重了,美王爷如今也不过是泥捏的佛陀要过江而已呀他此时只怕正在带兵前来护驾呢,这不是明摆着自投罗网吗。”三火说着,他下面的恭桶里传来很重的“扑通”一声。
“这位佛爷,您应该是驻在法华寺的大内高手吧您说,如今这情势,我们还有活路么”詹光的内急已经解决好了,但他没有离开,甚至没有站起来,依然维持着一个“思考人生”的蹲姿,向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实际上油光粉面的大和尚道出了心中的苦楚。
“大人没有,贫僧倒是有的。”三火沉吟了一下,或者说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下,才慢慢回答:“大人可是朝廷重臣”
“去他娘的朝廷重臣我詹光落魄的时候,天底下哪个人肯正眼瞧我一眼要不是我拿到了金之书,谁还能认得我詹光不成说起来,虽然穿了这身袍子,但那不过是看在金之书的份儿上,与我自身何干我如今并不想管那北人攻城之事,不过想安安静静活下去而已,真是招谁惹谁了非得在这里死得不明不白么”詹光一听“朝廷忠臣”四个字就火了,口不择言地大骂起来,三火微笑着听完他的牢骚,点点了胖大的头颅:“大人说得也是,古人道大厦将倾各自飞,如今的帝国,止有定数。”
“那佛爷可有什么妙策吗”詹光压低了声音,还做贼一样朝门外看了一眼,然而门外只有一片阳光漂白了的路面,没有人影,没有风。
“妙策谈不上,不过是遵循古人的道理罢了。”三火故意将话说得很慢,很慢,随着他的言语,一股如同神经毒剂一样的屙屎臭味从他身子下方的恭桶之中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风暴一样旋转过整间茅房。
詹光伸长了脖子,认真听着,完全不顾那让人作呕的味道,他那枣红色的瞳孔中射出两道渴望的神采。
“求佛爷度我”他"shen y"着。
“古人言,鸿鹄择良木而栖。这个道理大人应该明白。虽说大人有君臣之义在身,于那伲东德的圣贤教诲不符,不能做到从一而终。可是贫僧这里,佛说世间一切不过空和色,那儒家经典,君臣规制,在贫僧看来,不过是万般色相之一,世间本为空,一切皆可度,大人若是能放下色相成就空净之身,只怕也就”
“佛爷可是劝我出嫁吗”詹光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抗拒之意,实际上他也想过,先出家,在还俗,躲过这一劫再说。
“非也,出家不出家,遇到北人还是要被杀的,鸿鹄择良木而栖,指的是给北人递上一张投名状啊当然,大人可以当做贫僧没有说过。”
“投名状”詹光的眼睛亮了:“佛爷的意思是,既然君臣之义是色相,那么王上也可以算是色相了”
“嗯。”三火肯定地点点头:“贫僧因为职责所限,不能进到宫里”
“这个我省得,就是不知道佛爷可有什么能得手的利器妙计之类皇上身边,只怕并不缺护卫吧我又不是什么近臣,只怕”
“大人还是明天的这个时候再来吧”三火忽然伸出粗胖的手,拿起一叠厚厚的厕纸:“实话说,大人不是第一个来这里问计的人,但是大人现在应该是阉党的头领了吧”
“差不多吧。”詹光不太自信地点点头。
“大人回去传一个消息,神武侯私自会见敌方特使,情况属实。”
“啊”詹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看着三火似乎没有深入详谈的意思,便也只好闭口,站起来穿好衣服,等他走出臭气熏天的茅房,呼吸了第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这句话究竟隐含了什么样的意思。
“逼皇上投降”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罢了,只要能从这里出去见到北国人,想换主子效忠还不容易”
他正走着,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罡风压迫过来,赶紧回身,看到三火跟上来:“大人修炼的是乌金之力吧”
“嗯。”詹光点点头,他的神功境界应该不算是什么秘密。
“这个是乌金丸,这个是秘声铳,大人只要能在宫里找到些灯火,点了火绳,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帮助皇上下定决心了。”三火伸手到詹光的袖子里,悄悄递给他两样东西。詹光的表情十分奇异地扭曲了一下,恢复正常。
他冲着三火点点头,并没说出一个谢字,笼着袖子转身走了。三火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深刻又卑贱的笑容。
“乌金丸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乾清宫
“启奏皇上,臣听闻神武侯银尘私会帝国特使,有通敌支嫌,臣请皇上收回成命,提审银尘前来质询”詹光回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风闻启奏”,而是估摸着差不多夕阳西下,该掌炊了,交战双方应该都鸣金收兵了,才斗胆上奏。
大臣们都知道,灵皇将他们困锁在这里,要他们为帝国陪葬只是一个方面,更希望他们能在困厄危机之中想出什么策略来,死中得活,度过难关,因而任何一位臣子上奏,灵皇都十分感兴趣甚至是重视的。
“什么”灵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从龙椅上跳起来。他的声音与其说是震怒,不如说是震恐,詹光偷偷抬眼看了灵皇一眼,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手,在剧烈地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如同帕金森如果他知道什么是帕金森的话。
“诸位爱卿,怎么看这事”灵皇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在龙椅上坐稳了,故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甚至有点慵懒的样子问。
“皇上此人掌管城防,地位卑微而权力过大,不得不防呀”
“皇上此人在您面前一味表忠心,演戏演得很好,可是一旦赶走了尊王,其狼子野心也就暴露出来了”:
===第九百六十六章。 宫亡
“皇上此人来自北国,还是奴隶出身,只怕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他如今掌控城防,只怕要拿整个潘兴作为筹码,在北国伪朝那里搏一个身份名位呢”
“皇上臣听闻潘兴外围十里城街被北人尽数夷平,屠戮无数而贼人银尘,见死不救”
“皇上臣听闻西面城墙已经塌陷,我御林军好汉已经在和北人巷战这是银尘守城不利啊”
大臣们纷纷上奏弹劾,灵皇耐心地听着他们的各种慷慨陈词,痛心疾首,原本强装镇定的表情,居然慢慢地,真正地镇定下来。深喑帝王术的他,当然知道,银尘在这朝堂上,那真是被满朝文武嫉妒排挤,几乎不可能获得什么支持的,何况在这之前,灵皇和凌华皇后就早先一步,将他们认为可堪一用的臣子都打发去了秀杭,留下来的,全都是不中用的,妒贤嫉能的废柴,这些人么,对银尘只怕从来不会说出一句好话来。
灵皇听着朝臣们群起而攻之的弹劾浪潮,反而放下心来。对于帝王来说,如果一个人被弹劾的时候,一半大臣起来替他说好话,另外一半说坏话,那么这个人可能真的有问题,犯了事情,可如果所有的朝臣都在说坏话,没有人说好话,那么这个朝臣,就是清白以至于清廉的。
清廉的人注定高洁,不喜欢官场上的蝇营狗苟,尸位素餐,自然会不经意间得罪了所有人。灵皇对于自己知人善任的眼光有着绝对的近乎盲目的自信,他其实并不愿意听从下面人的意见。
“来人去问问御林军统领赵宇,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神武侯还在守城吗”灵皇没有听从下面大臣的说辞,更没有回应詹光的所谓弹劾。詹光看到这里,赶紧低下头,缩紧身子,减少自己也灵皇视野中的面积,这一切做法都出自他的本能,老鼠一样苟活着的本能,他就算手里掌握着足以“杀死”灵皇的武器,也绝不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行动。
“没机会啊这群人里面要是有一个反对我这么做的,那我就是弑君大罪,死都死不安生”这就是此时詹光的想法。
“启禀皇上。”赵宇亲自回来了:“城墙虽然有所破漏,但是四座城门没有失手,北人能渗透进来的不过三五个人,几下就被解决了,神武侯还在城楼之上,和北人鏖战,目前还没有败相,倒是北人损失颇大。”
皇上听了这话,笑了。
许多天后,乾清宫
赵宇的话让灵皇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的心里,未尝没有侥幸撑过这一波的想法,他所作所为,未尝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在里面。
这些天来,他枯坐在宝座上,一天比一天过得煎熬。
最初的几天,他还镇定自若,可是下面的大臣们就银尘私会北国特使的事情揪着不放,一天比一天闹腾起来,大有兴师问罪之势,灵皇无法知道,幕后推动这一切的,就是此时仍然被他信任着的法华寺的大内高手们。
包括詹光在内,越来越多的大臣在出恭的时候被三火洗脑,原本就动着某些小心思的文武大臣们,无论后党的,还是阉党的,太子党的,都被三火的说法勾起了卖国求存的心思,合谋着要“逼宫”。
灵皇不知道这些,只感觉到下面的臣子心思变了,人心不稳,于是每天都将赵宇叫来,问问守城的情况。
而每一天,赵宇的回答都一样,因为事实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回答,几乎成了灵皇的精神支柱。
今天,十月初一,也不例外。
“好,你下去吧。”灵十分满意地让赵宇出去了,在慢慢黯淡下来的天色里,借着灯光,仔细阅读着每一个臣子的脸,阅读着他们每一个人脸上可能出现的忠诚。
然而灵皇没有找到多少忠诚,只看到千篇一律的懦弱与麻木不仁。
灵皇心里有底了。
“诸位爱卿对银尘很有成见啊”灵皇皮笑肉不笑地说:“喊了这么多天银尘会投降,银尘会投降,可是依然没有城破,北人的大军依然徒劳无谓地白白牺牲着,诸位,能给朕一个说法吗”
灵皇拖长声调,幽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詹光,逼迫詹光起来回话。
詹光吓得绷紧了肌肉,手里的微型铳枪上满是粘稠的汗水。这些天来,戴荃和夏守忠轮番守护,甚至偶尔有韩霜似在一旁护卫,根本没机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打地铺的时候,和周围的文臣们私下联络,此时已经达成了共识,要活命,不要灵皇。
“皇上私会敌国特使这是确凿无疑的事情,臣也不敢欺君啊”詹光站起来赶紧三叩九拜,语气中灌满了惶恐和他自以为是的“忠心”。他还没有准备好,杀死灵皇或者制服灵皇需要很多机会和运气,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可是杀死詹光,不过灵皇一句话。
御林军,如今依然死忠灵皇呢。
“确有其事么那么叫他来问问情况也书应当。”灵皇的声音里毫无起伏波澜,仿佛在说一件毫不重要的事情:“可是如果将他请来,城墙的防务怎么办诸位有谁有信心,去守住那城墙”
没人答话,灵皇手下的文臣不用说了,都是能被赵玉衡指着鼻子骂“禄蠢”的人物,能指望什么武将之中,一个个原本是自恃十分厉害的,能扛大石锁,能弯大弓,能耍大棒,可是现在一个个都做了缩头乌龟
这个时候,出恭回来的薛无痕推门走了进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灵皇眼神一凝,他看到了这一个人,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或者说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人,薛无痕。
六品小官,原本没有资格面圣的,但是在东海秘境之中,他的爱徒方天航战死,灵皇本着拉拢他安慰他的心思,硬生生将神剑军行走都尉从六品官衔提升到了特命四品官衔,将行走都尉变成了正式都尉,给了他一个旁听朝政的资格,也算是变相承认了他大内高手的身份了。
潘兴围困的时候,薛无痕为了表达忠心,没有离开,他原本以为北国不过兵临城下,漫天要价或者干脆劫掠一番就走了的,可谁曾想北国人摆明了就是要攻城的。薛无痕一万个想不通,攻打潘兴城能有什么好处他们那么长的补给线难道撑得住
“怎么把他给忘了派他去辅助守城多好”灵皇眼睛一眯。
“老薛,你说,有谁能代替银尘去守城”灵皇的意思很明显。
不过薛无痕此刻就是装糊涂:“回皇上,没人能代替他。臣下虽然武力还行,但是军势指挥不行,臣下出身寒微,没学过排兵布阵”
“那你刚才还弹劾银尘”灵皇怒了,拍着龙椅的扶手吼道:“难道你想让城防崩溃,让我等都做了俘虏不成”
“皇上,臣下正有此意,与其负隅顽抗,不如早点投降”薛无痕的声音忽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匍匐在地的他,忽然将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中
“孽障”灵皇气得从宝座上站起来:“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皇上,想殉国的是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