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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催动着脚下的战魂,震空座绕过早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吊臂和机械手,高高飞起来,几乎到了这阴暗潮湿的山洞的顶部,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压垮了整座三角高台的伟岸身姿,即便她拥有常夜王,巡天罗刹,阎魔爱和震空座四种魂兽,也绝对不敢对那样的存在轻言胜利。
三角高台在碎裂成一大片土黄色的烟雾同时,高台上的细小身影,就到了那具伟岸身姿的肩膀之上。
那是战魂兽吗
不,那或许是战魂,但绝对不是“兽”
那是一座人形的战争堡垒,那是一具被装甲板堆砌成山丘的机械傀儡,那傀儡的样子,简直就是用许多长方体拼凑起来的一样,充斥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厚重,笨拙的味道,以及更强烈的,毁灭一起的凶狂气势。那具完全金属化的巨大傀儡,比常夜王高出一半,却有他三倍宽两倍厚,那高高矗立起来的宏伟身影,像一座建筑,而不像一只可以随意奔行活动的战魂。
但那就是战魂,可以活动,可以杀敌,可以当做交通工具的战魂。那张混旋转着长方体的手臂,伸开紧握着的立方体的拳头,露出五根干脆就是大炮炮管的手指,圆柱状的手指尖端,没有利爪,没有指甲,只有带着线圈的深邃大洞,足以钻进去一位十六岁少女的大洞。
那伟岸沉凝得近乎荒狂的方敦敦的怪物,每一根手指都是一架大口径电磁线圈炮,而它无头的平台一样的肩膀顶部,除了孤零零的站着一道瘦小的身影,外,便是慢慢打开顶部封盖的,512具垂直发射单元,每一个垂发单元中,都完好无损地装填着一枚导弹,常规导弹。
那钢铁怪物的头颅,被安装在胸膛的顶部,和肩膀拼起,朝前伸出,用钢铁和机械,拼凑住一张肃穆无情的扑克脸,既无獠牙,也没有凶狠的面相,可是平静淡漠死板的表情,配上那一双惨红色的发光的眼睛,以及壮硕厚实得如同核防御设施一样的身躯,当真让人不敢直面。林绚尘朝下面摆了摆手,示意常夜王不可轻举妄动,原本也算是巨型怪物的常夜王,黑天刚神的备选者,也不禁谨慎起来,随手让金属大棒解散,双爪轻握,顿时幻化出两把森冷巨大的短剑。
林绚尘站在震空座的背上,运起九天玄女的神功,烈火退散的同时,一股阴冷的灰暗力量扩散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带有石化效果的毒功,再次化为战流随她出征。
她朝下望着,而那站在平台一样的怪物的顶上的女孩,也抬起头来,看着林绚尘,她的目光让林绚尘失去敌意,因为女孩的目光之中没有敌意,只有经久不息的恐惧。
“林姐姐”女孩尖细又柔弱的声音穿过了暴风,传递到林绚尘的耳朵里,那声音之中滚动着无尽的彷徨,迷茫,恐惧和对未来的无可奈何,那声音简直如同从巢中不慎摔落下来的幼鸟,对未来完全失去了掌控,只剩下恐惧。
林绚尘没有多少犹豫,就算这个林轻雨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吸引他,就算她脚下的未知巨兽战力无双。林轻雨自身的实力,林绚尘还有十分的把握,石化战魂气可不是普通的寒冰战流,特异的属性,造就了对普通天选者特殊的优势,林绚尘估计此时自己的战力已经接近天选之版了。
她没有犹豫,催动着脚下的震空座俯冲而下,她看到那巍峨如同城堡般的巨大方块战魂似乎抬起的手臂,一根根粗大的圆管对准了她,可林轻雨马上发出一道深蓝色的寒冰波动,安抚了那巨大无比的战魂,让它垂下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第一千〇五十五章 宿命终焉
震空座俯冲下来,在平台上方张开遮天蔽日的双翼,平稳降落,林绚尘跳下战魂的后背,落在高台上的瞬间,巨大的战魂化作一团灰色的旋风,无尽金属质地的羽毛飞散开来,旋转着射入林绚尘的娇躯。
她身后不远处,常夜王化为一团旋转着的黑暗,消失在阴影里,仿佛一场庞大又虚无的噩梦。那一刻,林绚尘感觉到小女孩十分明显地放松下来。
“好妹妹,没事了。那个人走了。”林绚尘抱住林轻雨的时候这样说。
“不,她还会回来的。”林轻雨突然推开了林绚尘,转身指着高高战魂兽下面一条隐秘又弯曲的小路:“姐姐你还是沿着这条路该快逃走吧”她的语气淡淡的,可林绚尘能听出来她那淡然的语气别后压抑着埋藏着巨大的情感,那股情感仿佛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在她小小的躯壳里挣扎着,想要脱出。
“我走了,你怎么办”林绚尘忘不了这个小小的女孩,在建州奴儿的奴化仪式上见过的女孩,在德拉德克想将自己藏起来的小女孩,以及面对常夜王惊恐万状的小女孩。她们之间虽然缘悭一面,可林绚尘对她的印象特别深,那是一个可爱的,无助的,值得别人去怜惜疼爱的小女孩。
“我”女孩淡然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波动:“有师父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的话听在林绚尘的耳朵里,那样地言不由衷。
“师父是不会杀我的,她没有哪个权限。”仿佛是看出了林绚尘眼里的不信,林轻雨赶紧解释,先不说她这话明显地此地无银三百两,光是她后面“没有权限”的说法就已经出卖了许多东西了。
林绚尘扶正了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小女孩的眼睛和林绚尘一样,漆黑地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你老实告诉我,你其实并不想呆在这里吧”
小女孩十分剧烈地抗拒了一下,却没有运用任何一点点战流,她想推开林绚尘,眼睛游移到别处,都没成功,最后只能垂下眼帘,做一个惹人怜爱的乖宝宝状。
“才没有。我其实很喜欢这里。”她说出前三个字的时候,语气笃定得让林绚尘心里发堵,可后面的话又开始言不由衷,语气相当勉强,仿佛在说服自己去相信自己的话一样。林绚尘敏锐地感觉到,小女孩似乎在惧怕什么,不敢说实话。
“你若是喜欢这里,就会像那个人一样,疯癫到令人恶心,因为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这里的。”
“我不是正常人,这总行了吧姐姐你还要不要逃命了师父马上”林轻雨大声地争辩起来,语气越来越慌乱,似乎真的害怕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将她一口吞了。
“你的师父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永远”林绚尘主动推开了林轻雨,浑身上下弥漫起灰绿色的冷流,石化的力量慢慢展开,一股荒古而沉凝的气息,居然在别人的战魂头顶上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展开来。
脚下的战魂发出暴动般的吼声,可远处的暗影里,黑暗旋转着汇聚起来。
“她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定回来她不可战胜她天下无敌呜呜呜”林轻雨仿佛狂热的信仰者一样喊着口号,可是喊着喊着就哭了,她的哭声里面,浸透了绝望。
林绚尘再次向前,将她抱住:“想哭就哭吧你显然也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杀了那么多人”
“我才不管她杀了多少人”女孩扑在林绚尘的怀里,呜呜哭着说,林绚尘仿佛母亲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抚摸着她那和自己一样柔顺秀丽的黑色长发,自作聪明地安慰着:“我知道,无论如何,她收养了你,教了你许多神功”
“我管她去死”小女孩的话让林绚尘的动作完全僵住:“要不是傀儡宗,我真想杀了她我原本有个好端端地家,有爹有娘,是她一天晚上突然来到了玄罗村,杀了所有人,将我带走,弄到了这里来了你以为她带我来做什么当徒弟才不是她是要将我献给那些吃人的机器她说过一段时间,这些机器就要吃一个女孩,她和我都是要献给它们的她活着的时候,我不过是个备用品,可她若是死了就轮到我了”
“吃人”林绚尘惊骇地抬头看了看那只吊在空中的巨大的机械臂,此时那机械臂根本没通电,如同残废了的肢体一样静静吊在穹顶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林绚尘想起银尘口中的那个所谓的文明世界,她觉得那里的人根本不可能发明出什么吃人的机器。
“不可能吧你师父骗你的”
“怎么不可能师父和我都已经被它们吃过了”女孩的回答让林绚尘汗毛倒竖:“吃过了”她快速检查起林轻雨的身体:“伤到哪里了”
“这里。”林轻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们不要血肉,只吃灵魂。”
“真的”林绚尘脸都绿了:“那些冤魂”
“那是我们补充自己灵魂的方式。”林轻雨指了指巨兽脚下,那成堆的金属笼子:“我也知道那很可怕,很残忍,可是不那么做,我和师父就得死啊”
“我去建州奴儿那里之前,被吃了一小口,灵魂少掉了一小块,先不说被吃的时候有多痛苦,仅仅是现在,我的脑袋里就时辰冒出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什么航天飞机啦日地拉格朗日基地啦硅基生命啦一堆堆的,杂乱无序,有时候甚至能在恍惚间忘掉自己是谁,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具傀儡一样。这种感觉很可怕的。不过,有师父在,这一切都不成问题,因为那些机器不喜欢两个一起吃,要一个一个来,师父活着,我就不会再被吃,师父死了,就轮到我了这是师父告诉我的,她说傀儡宗就这样千年传承过来”
“也就是说傀儡真的吃人”林绚尘惊恐地后退了一步,仿佛眼看着面前的林轻雨变成一头吃人的怪兽。她感觉到冷,一种空旷无助的冷,她感觉到周围的的一切,所有机械,所有岩石墙壁,地面和穹顶,甚至空气中每一个水分子都弥漫起吃人的恶意,她原本以为这座基地,就如同银尘哥哥闲置多年的豪宅府邸,被一个邪恶的管家奴婢占了去,为非作歹,狐假虎威,银尘只要出现在这里,那么一切都会瞬间矫正过来,因为他是这里的主人,可现在,听着林轻雨这么说,林绚尘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掉进了魔窟。
“那些傀儡叛变了彻底不听银尘哥哥的话了银尘哥哥”林绚尘心里担忧起来,恐慌和见到银尘的迫切愿望催动着她,使她再次张开了金属的羽翼:“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帮你看看你那师父”她非常言不由衷地说出这样的谎言,还没起飞,却看到林轻雨背后,展开一扇紫光之门。
“够了”银尘从时空门里走出来:“一切都结束了。”
“谁”林轻雨惊恐地转过身来,身上慢慢浮起冰雾,脚下展开玄冰的聚魂式。
“这个基地真正的主人。”银尘的手中发出一道并不强烈的光芒,直接让脚下圣兽般的钢铁战魂,碎裂成大团的水雾。林绚尘飞身扑上,赶紧抱住小小的林轻雨,张开金属的双翼。
银尘身上,暴风萦绕,和林绚尘一起,飘然落地。
女孩的哭声,终于还是在看到真相的那一瞬间,幽怨地响起,在这血腥,肮脏,昏暗,潮湿的地下洞窟中,旋转着成为冰蓝的葬仪。
萧萱萱的死,是一种平静的震撼。当林绚尘看到那具完全石化的身体之时,感觉不到一点点复仇的快感,只有深沉的恐惧。
什么样的愤怒,才能造就如此可怕的惨状
什么样的仇恨,才能罚下如此冷酷的诅咒
什么样的罪行,才能招致如此非人的天罚
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完成如此骇人的葬礼
千年傀儡千年恐怖,而她们为自己迎来的,也是跨越了千年的恐怖。
林绚尘掌握石化力量,因此比别人更加惧怕石化。石化诅咒不可逆转,过程虽短但痛苦非常,那是几乎和凌迟相等的刑罚。
然而真正让她感到害怕的,是石化之后那非人的死状,虽然不流血,不破碎,不断裂,也米有怎样的屈辱和凌虐,可是那死亡之后的状态,让人胆寒。
她知道,石化之后,灵魂永远不会得到安宁,白天,太阳照射着石像,灵魂如同火烧,夜晚,冷风吹拂着石像,灵魂如在北极。冷热交替,日日年年,永无止境,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是地狱中惩处恶人的刑罚。
她站在那被银尘顺手弄来的石像前,双手抱着小小的林轻雨,呆呆望着这么一尊石像。
那石像就是萧萱萱的全部,就是萧萱萱能够留下的所有。眼前的女人,傀儡宗的主人,将永远维持着一个惊恐万状的姿态,直到地老天荒,直到世界末日,她再也不会起来,发出任何一声女王一样的狂笑了,再也不会了。
林绚尘这个时候,才感受到宿命终结的解脱,林轻雨这个时候,才真正如同一个小女孩一样哭泣起来,用哭泣,告别自己灰暗悲惨的过往。
林轻雨已经知道,她再也不会被傀儡吃了,因为傀儡们,再也不会吃任何东西了。
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