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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那糯糯中带着点仄仄乡音的声音还是很受用的。
林绚尘交代完了,就径直走向那空心圆阵,她和银尘几乎是一体两命,已经没有什么隔阂可言,对于银尘的那些神神道道的法子也知道许多,只不过她毕竟只是神妃并非真神,还做不到银尘那样挥手就是天候变迁的潇洒,反而要像个正经的魔法师一样先念咒才能使用“银尘的东西”。她低声絮叨了短短一秒钟,娇俏的身影就在一道银光之中消失了。银尘立刻缩到了房间的一角,搬把椅子坐下来,静静的闭上眼睛,伸出袖口的双手上冒出的灿烂元素光华,时而火星四溅,时而云雾缭绕,时而雷光闪烁,时而泛起奥术的紫色光芒,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手心里汇聚起一道黑色的光华,那是暗影的力量。
银尘紧闭着双眼,既没有念咒,也没有举行任何魔法仪式,只凭意念就能够轻易地发现自己留下的刻印,甚至已经找到了丁卯大师和那个红衣女子的主人,也就是鸠杀婆婆的准确位置,身为法师的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准备一具魔法分身,携带着一部分强横的法神力量降临到他们面前,给予这两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以神权的制裁。
与此同时
三楼东北角的最隐秘的小隔间中,丁卯大师正和鸠杀婆婆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木桌上放着一壶清茶,两碟子小菜,看起来似乎平静而惬意。然而他们脚下发着蓝绿色光芒的玄冰聚魂式充分说明他们并非表面上那样平静,反而因为战魂的意外受损,而处在非常危险状态中,他们此时无法调用战魂的任何力量,只能依靠自身和为数不多的寒冰力量,你上环后的功力也只能发挥出两成左右,比起战魂离体的时候更加不堪。
“大意了”鸠杀婆婆苍老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疲惫,也有一丝丝,没能隐藏住的惊恐不安。丁卯大师此时还在强装镇定,羊烧蚀着邪神图腾的光头上已经爬上了许多科豆大的汗珠,看起来就像是满头黄澄澄的虱子。
凛冬将至之后,夏季的气温也变凉爽起来,按理说,以丁卯大师这样的修为并不应该在这种天气里热到出汗,而且银尘表现出来的实力也并不应该吓到他生出一身冷汗,他此时满头的汗珠,反而都是身体忽然衰弱之后出的虚汗。
丁卯大师还没有意识到,此时他已经虚弱得不正常起来,对面的鸠杀婆婆比他的修为浅薄,受到的伤害也并不轻于他,却还能保证基本的仪态,而他这个实力强横的天选者已经出现盗汗的症状,显然不是一句“战魂受损”就能解释清楚的。
“不怪你,佛爷我也没有想到那小子如今的修为竟然如此强大,年前他还只不过是有些手段而已,还不足以跟我们这样境界的人抗衡呢,可如今佛爷我单独对上他也不太有胜算。”丁卯大师竭尽全力的宽慰着鸠杀婆婆,极力拉拢她继续帮着自己防着银尘随时可能到来的报复。
鸠杀婆婆当然知道他心里怎么打算,自己也在盘算着银尘可能的报复手段:“你倒是说说,他能给我们下个什么样的咒呢我已经用了三遍风水禁言术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言语之中不免有些焦躁。
“佛爷我也觉得蹊跷”丁卯大师也叹了口气道:“按理说但凡是下咒,抑或下毒,体内总有些许魂气不听使唤的,只要一运转神功,魂气流动间,自然能够觉察出来,只不过修为又深浅,福缘有薄厚,有些毒咒产生的冰气明显些,有些就像那大海里面的游鱼,诡秘又狡猾,不太容易被人感觉到,可世上还没有什么样的毒或者咒,可以瞒过风水禁言术的啊况且你我都是邪道之人,对这些毒毒鬼鬼的事情比常人明白得多,修为也在那里摆着,就算平白被因陀罗的教主们下了毒,那也是能知道的,难道你还以为,那小子的下毒下咒手段能比红衣楼猪他们还强吗”
“这么说来好像也对”鸠杀婆婆听了丁卯大师的话,神色稍缓,想来那银尘小子是继承上天禁术的人,这样的人没法学会一些过于阴暗的东西的,他们要代替天地行罚,必然是刚正迂腐之人,否则如何受得了那堂正大气的禁术的苦修呢天地禁术自然和命理祸福以及人品性格相关,银尘小子一没有时间熬炼,邪魔诡术一途之上注定缺乏积淀,二来命理祸福所困,断然不会去学这些东西,那么他又如何能做到如此“高妙”的下咒手段,让两位诡术大师都完全感应不到身体的异常呢在鸠杀丁卯两人看来,银尘小子先前的话,不过是“吓诈”之术,就如许多正道人士明明从不在暗器上淬毒,却诓骗对手说暗器上有某某剧毒等等,这种做法在正道之中很普遍的,而魔道邪道之人,任何能下毒坑人的机会都不会放过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放松之色。鸠杀婆婆吐出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丁卯大师眼睛和嘴一起闭上,不说不动,如同老僧入定,默默汲取着座下聚魂式的冰能量,修复着被打得千狂百孔还被狠狠电了十多下的青蛙战魂。
客房里一时间沉静下来,此时外面的厮杀也早已停止,甚至雨也早就停了,阳光照进来,整间客房一片宁静的光明。也就在这宁静的氛围达到最鼎盛的时候,一道火光,确凿无疑的火光,忽然从丁卯大师的丹田位置上闪爆而起。
火光一闪,一道道赤红色的火焰沿着大肚腩的完美弧线升腾而起,顷刻间就变成缠腰龙一样的橙红色火焰带,蔓延过整个腹部,朝着腰部和后背烧灼过去。丁卯大师惨叫一声,蛤蟆一样地弹起来,人在空中双掌就运起沸腾的寒霜战魂气,狠狠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寒霜与火焰相撞,激突为光芒,一片片耀眼的光斑在他手掌拍过的地方爆炸开来,形成熔岩水泡一样的黄金色透明光球,这些光球爆开之后,留下碗口大小的标准半球形伤痕。丁卯大师一身肥厚圆润的油脂赘肉,就在鸠杀婆婆的眼前噼啪爆炸成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坑洞,仿佛他的脂肪下面埋藏了许多颗小炸弹。鲜血早已流不出来,因为爆炸和火焚过后的骨肉之上,血液已经蒸发,血管也给烧结了,除了一片片焦黑和一个个半球形的坑洞,便再也不剩什么了。
“邪佛续命邪佛续命战魂离体,离体呀”丁卯大师此时的惨叫真的和杀猪没区别了,当然他此时的样子更像是活烤乳猪,火焰和寒冰对冲着形成光芒,可是那光芒并不比火焰的温度低,双重的炙烤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在受炮烙之刑,无论他是否鼓荡起寒冰魂气,都一点用处也没有,致命的灼痛依然缠绕着全身。: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丁卯殁
鸠杀婆婆此时已经呆了,她感觉自己眼前展开的,是一整个无可逃避更无可抵抗的恐怖天命。
黄金色的魂雾荡漾起来,一圈圈扩散出正圆形的涟漪,一只鬼蛙有气无力地从圆心之中跳出来,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有意义的动作,就在忽然亮起的绿色光晕中,凝固为雕像。
名为阿瓦达索命的石化诅咒,如影随形,于不经意间扩散成致死的剧毒。青蛙凝结成金属的瞬间,天雷也来凑了热闹,一道道闪电在火光腾起之处集结,眨眼之间编织出狂雷的天牢,靠着与空气和地磁之间形成的巨大相对电磁场,硬生生举起了几乎有两个成年人体重的丁卯大师,将他困锁在半空中,忍受火焰焚身和光爆之后,还要忍受雷电的鞭笞。
“妈妈呀”邪淫僧目前的首领,邪佛舍利十三重境界的丁卯大师,终于在支撑了一生的邪佛的傲慢,贪婪,狂妄的淫威之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发出了一代宗师绝对不可能发出的懦弱无比的惨叫。他曾经那么强势,那么“淡定自若”,在一众正道面前威武如同不可攀越的雄伟大山,却在此时,哭爹喊娘,在那一声惨叫之后,从嘴里喷射出无穷量的求饶之语。
他的哀求并没有什么新意,因为那不过是和建州奴儿们打输了被人俘虏之后的求饶差不多的话而已,奴化文明的阴霾,自始至终盘旋在整个世界的上空,即便是丁卯这样的邪淫僧,也难以逃脱它的影响。
“切,真无聊。”远在下面一个楼层银尘,从嘴角漏出这么一句短短的评语,闭目端坐的他,双手之中忽然散发出一股股阴冷的寒气。
那寒气是真正的黑色,纯净而深沉,仿佛世间最可怕的带毒寒冰气息,但是那根本不是寒冰的力量,是黑暗的力量,是阴影的力量,是冥渊的力量,是鬼神的力量,是魔哭冥斩拳的力量。
“破灭之月黑棺。”
黑色的立方体瞬间笼罩住丁卯大师,随着一阵寒冰凝结和机关转动的声音,邪淫僧被火烧雷劈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黑棺化为黑影缓缓消失,从空中落下的,只有一团细碎的肉沫。
鸠杀婆婆看看这一切,浑身上下每一个零件都在颤抖。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室温是多少,冷汗都早已已经湿了后背,甚至在长袍上氤氲出一片片后现代的形状。满地碎肉落下的瞬间,鸠杀婆婆猛然跳起来,发出一声“老天爷饶命呀”如同乌鸦鬼婆一样窜到了房间的最里面,夺窗而逃。
她真的如同乌鸦鬼婆一样从三楼跳下,丝毫不顾战魂的虚弱和楼层里占据小半壁江山的千里幻形部众惊愕的目光,在西斜的太阳底下,悍然展开了飞行战魂的双翅,她的飞行战魂,或者说战魂的飞行形态是那样的普通,就是一只颜色枯黄的蛾子,两平方丈的巨大薄翼在亮白色的阳光下展开来,狠狠扇动着,朝着西北方向飞掠而去,不一会儿,几支粗大的弩箭朝她飞射而来,其中一支洞穿了翅膀,她尖叫着从半空中栽下来,一头落进巡防营蓝森森的玄冰铠甲方阵之中不见了。
巡防营的士兵,将她当成了千里幻形的人了。
傍晚时分
一晃到了晚间,天色还没有暗下去的时候,一轮饱满的月亮已经在逐渐变深的蓝色天幕上显现出来,伏绝镇里,疲惫的居民扛着锄头或者牵着同样疲惫的马结束了一天的营生,三五成群地走在被余晖染透成棕黄色的街道上。很多人都奇怪地抬头看了看四周,看到那些外乡的生面孔们纷纷扰扰地背着行囊,几乎是急行军一样朝着镇子北面奔过去。
在天行武馆还紧张地训马套车的时候,千里幻形的人已经有一少半离开了镇子,奔向北面广阔的平原,和平原中能够藏人的大大小小的城镇村落。“困锁之雨”失窃的消息不胫而走,似乎就连张威武本人也没有能够封锁住消息。
当然,天行武馆中的人其实早已混迹在这些千里幻形的人中间,反向伪装成千里幻形的人,悄悄出去摸排了,这其中包括胡汉三和张九儿,更多的是那些本身也没有什么正事可干,闲汉一样的助拳党们。
“领导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的现象在天行武馆中也是比较严重的,这不,张九儿都已经星夜兼程赶往临近的五路寨了,张威武依然和韩凛虚一样坐在客房之中。
张威武倒是没有像传说中的伍子胥一样一夜白头,但脸上总归愁云密布的,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还不至于为这点事情崩溃掉,但是绝重镖的压力也是空前的大。
韩凛虚坐在他面前,佯装不在意地喝了口茶,实际上他那僵硬的动作表明他根本没表面上的那么镇定。
“很显然,整个屋子里的异常情况,除了苏姑娘被说服了自愿跟着咱们外,其他的都是那个隐藏宗师搞出来的,她掌力发出的毒素就是能让人变成金属的生绝毒,修为又搞,便将一屋子明暗岗哨都变成了雕像,你我进去的时候才没人迎接呢”韩凛虚咽下茶水,不免有些事后诸葛亮。
“那她的目的就太明确了,根本不去动苏姑娘,连拿他当人质的想法都没有,潜伏良久直奔主题,简直精明得可怕,更可怕的是,她居然知道,困锁之雨就藏在老夫身上”张威武接口道,语气中满是挫败:“这人真不知道是何种来路”
“咱们中间出了内鬼”韩凛虚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否则如何能知道镖头您”
“内鬼从来都是有的,咱们走过这么多趟子了,还不清楚其中的深浅吗”张威武恨恨说道:“好在老夫虽然没有直接留下她,但也给她下了毒,这种毒配合上老夫的战魂兽,总也能知道个大概方位,何况如今的江湖可不比五年前啊,什么人能藏得住呢咱们散发点英雄帖,或者再欠点人情面子,总也能让江湖上的朋友们查访出来一丝丝,到时候,咱们可就是只把东西要回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是啊,比这复杂凶险的关口都挺过来了,还在乎再来一次吗”韩凛虚的口气中也慢慢涌动起一丝丝不服来:“咱们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