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辛微扬放缓声音,柔柔地看着她:“我们的孩子,当然是我们说了算。”潜意识里,他并不想孩子再重复自己走过的路,永远在母亲的催逼之中,永远有赶不完的目标,人生只有一条路可走,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颜如舜老脸难得一红,“呸”了一声:“谁跟你‘我们’了,想得美!”
她那欲盖弥彰的羞赧之色看得辛微扬心情愉悦。
“舜舜。”他唤道。
“干嘛?”她故作傲娇。
“谢谢你。”
她有些惊奇的看着他。
他却缓缓的笑了。
依然是这个灯火璀璨的豪华餐厅,上次还觉得处处透着疏离和客气,这次他却感到无比的温馨。也许,关键不是在什么地方,而是和什么人以什么感觉在一起吧。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颜如舜被辛微扬的笑容晃花了眼。
他平时笑得比较少,多数时候只不过是出于客气弯弯嘴,现在骤然开怀一笑,竟然特别有感染力。
她托着腮,很认真的对他说:“你应该多笑。”
他反思了一下:“板着脸不好看吗?”
“不,是笑起来好看,有流星划过天际一般的惊艳感。”
辛微扬的脸腾地红了。他端起饮料杯,掩饰地喝了一口。
颜如舜看着他,抿嘴坏笑:“用不着不好意思吧,我又没叫你脱衣服。”
噗——咳咳咳!
辛微扬狠狠呛了一通。
他很怀疑,有了颜如舜这么个有蔫坏潜质的女朋友,以后会不会被调戏至死。
“那个,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那么关注孩子教育的问题?”他很生硬的转移着话题,“真的那么想培养天才吗?”
颜如舜耸了耸肩:“不,我并没有寄望我的孩子是一个天才,也没有想过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一天天才。如果非要问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某种遗憾吧。”
“遗憾?”
“其实在小学初中的时候,我也做过‘别人家的孩子’,”她瞅了他一眼,补充道,“当然还不能跟你比,但那个时候,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在别的家长眼里看到我自己光芒四射的样子。我甚至有一种‘地球都是绕着我转’的错觉。
“我妈曾经深深的以我为豪。中考,我只差30分考到满分,入读本市最好的Q中,这个成绩在Q中也排名前十,当时恰逢哈佛女孩受到媒体和家长们的热烈追捧,她怀着无限的热情和憧憬跟我谈起出国留学的可能,还说到时候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送我出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高中以后,我的成绩突然一泻千里,第一学期期末就从年纪前十落到倒数十名——你也许无法理解,那种心理上的落差比尼亚加拉大瀑布还要大,像是一下子从天上摔下来,完全的粉身碎骨。
“此后两年,我咬着牙艰难的从头爬起,半夜三更都打着手电筒复习功课,可以说是用尽了洪荒之力,每次考试我都告诉自己以前不过是失误,这一次一定会重新回到以前的位置,但事实上,一切只不过是梦幻泡影。爸妈和老师对我越来越失望,我自己也是。
“我深刻的思索和检讨:我没有早恋,没有沉迷网络游戏,没有做任何其他干扰学习的事情,可是一旦开始学习,脑子里就好像弥漫着冬季大雾一般,什么也看不见,怎么也钻研不下去。有一次,我路过学校的曦湖,甚至突然出萌生了要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念头……”
她的声音突然有点儿哽咽。
往事已过去多年,但当时那种无助和绝望却依然横亘于心间,久久不去。以至于到今天依然耿耿于怀,无法释然。
辛微扬从小一骑绝尘,远远将同龄人甩在身后,他确实无法完全理解这种一落千丈的心情。
但是看到她红着眼,却倔强地将眼泪包在眼眶里,不肯让它落下的样子,心头感到难以名状的疼痛。
他在她的手臂上轻拍,柔声安慰:“没事,都过去了。”又感叹,“平时看你总是开开心心的,没想到心里还藏着这样的伤心事。”
大概就应了那句“每一出喜剧的背后都是悲剧”的话吧。有能力导演一出好的喜剧的人,必定都曾历经沧桑与悲苦。
颜如舜没有说得那么深沉,只是耸耸肩,不甚在意的抹了抹眼:“也没有什么伤心不伤心啦,毕竟现在来看,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只是……有点儿到底意气难平——无论如何,都想找到一个问题的答案:我又不笨,也不是不努力,为什么还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你找到答案了吗?”
“嗯。”
辛微扬充满关切的问:“是初三毕业的暑假发生了什么事吗?”
“学生失常,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打击吗?”颜如舜失笑着摇摇头,眼中泛起伤感之色,“这几年,各地不乏高中生杀师的新闻。那些老师不是什么坏老师,关心学生学业,敬业又负责;而那些学生也不是什么坏学生,甚至有些还是老师的得意弟子;杀师更不是什么突发事件,一时冲动,而是早有计划的从容冷酷。”
她直视辛微扬:“你也是老师,你知道那些学生是为什么而杀掉老师的吗?”
他心里霎时浮现出无数屡见报端的分析和评论,这些颇有见地的解释似乎也可以作为答案,但在这异常沉重的现实面前又仿佛瓷器一般脆弱。
而他自己的经历非常独特,很难设身处地的为这些在高考苦海中挣扎沉浮的学生着想。
最终,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颜如舜露出一抹沧桑的笑容,眼眶里泛起泪光,声音也在破碎中轻颤:“我想这个答案我是知道的——因为他们的三观崩碎了。他们杀死老师的时候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冷漠得好像杀猪一样,事后的问询,他们也没有一丁点儿的后悔。这不仅是对老师的冷漠,也是对自己的放弃,但他们无所谓,因为他们觉得这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那种苍凉的口气和漠然的神情,仿佛是被新闻中的学生附体了似的。
“别说了,别说了……”辛微扬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点力量。她此刻的模样实在令人担心。
“我可以不说,但不代表事实不存在。尤其是,曾经,我也有同样的心路历程,只是我熬过来了,他们没有熬过来……”颜如舜深深的看着辛微扬。
这一眼,是一个试探,也是一种期待。
心事不是轻易可以倾诉的。别人未必有这个心情,也未必有这个耐烦。只有合适的人才会静静地倾听,不加任何的嘲讽和否定。
而合适的人其实很少,就连父母也做不到。
她曾经拐弯抹角的借由其他事情说起,刚提了个由头,就被颜父颜母给无情的批判了。
自此以后,她就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往事。整个高中时期,即便父母老师再三诘问,她也讳莫如深。
一直以来,她并不觉得辛微扬会是合适的人,然而此刻不知道为何,这些话自然而然就钻了出来。
话刚出口,她就不禁自嘲:这种事,作为天之骄子的辛微扬,恐怕会不屑一顾吧。
就算是作为夫妻的老爸老妈,也是相互鄙视嘲讽得多,理解认可得少吗?她为什么要觉得辛微扬会是一个适合倾听的对象呢?
她有点儿后悔:实在是不应该提起的。
然而,辛微扬却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十分诚恳的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能给我说说吗?”
“不过是Loser的一些碎碎念,你确定想听吗?”
他点点头,声沉似铁:“你的事,我很想听一听。”
她的双目突然模糊了,一瞬间那些深埋已久、不见天日的片段像泉水一样,止不住的往外冒……
Ps:书友们,我是扶朗,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
第53章 一起陪孩子慢慢长大
初三的时候,颜如舜换了一个班主任。
这是个男老师,他的目标非常清晰:一切只为了中考。
他实行了近乎严苛的军事化管理,每一点小事、每一次的考试都有规定、要求和惩罚条例,学生像流水线作业的工人一样,每一分钟都被排满,日复一日的做着机械的学习工作。
而每天晚自习以后就是他对当日违规者的公开“用刑”时间,他要用严酷的方式斩断学生不老实的念头,隔绝他们的一切侥幸。
最开始只是骂,骂学生是狗屎,骂学生家长是垃圾,还把学校当成垃圾倾倒场。
“他骂我们,我觉得还可以承受。但是他骂我们爸妈,我觉得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颜如舜握紧了拳头,眼睛发红的望向虚空,像随时准备冲上战场的士兵,“当时,我非常愤怒,我很想站起来反驳他,可是……作为成绩数一数二的优等生,想到他怎么也是为了我们好,我……犹豫再三并没有站出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十分地沉重。
辛微扬非常震惊:“不过是一场中考而已,这种人身攻击过分了——你完全可以向教委反应情况。”
“我回去告诉我爸我妈了。”
“他们怎么说?”
颜如舜默了默,低声说:“他们也觉得那个班主任过分,但是他们觉得关键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让班主任记恨,可能会影响中考。”
辛微扬突然意识到她的无力感。
父母想为孩子排除一切干扰,只要事情不会波及到孩子,就算天崩地裂他们也不想理会。
作为孩子,颜如舜没有立场责怪父母,但又无法认同这个决定。
寻求帮助的行为失败了,她保持了沉默,但内心却是不安的、愤怒的、痛苦的,甚至她可能隐隐预感到事情并不会到此为止,还会有更加令人震惊的发展。
很快,面对骂不敢还口、规矩照犯的学生,班主任又开始了打。
用教鞭,毫不留情,绝无留手,鞭与肉的声音在教室里异常响亮,手掌被打得发红肿亮,直到最后噼啪一声——教鞭打断了。
“这是体罚!我应该抗议的,哪怕体罚的不是我——可是,正因为体罚的不是我,所以爸妈又让我忍了。”一瞬间,颜如舜像承受了千斤重担,深深的驼了背,“我觉得这是不对的,可是我没有勇气站出来。我也害怕班主任的报复,所以像个胆小鬼一样缩阴森恐怖的角落里,旁观着一轮又一轮的体罚。”
辛微扬察觉到她的手在发凉。
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绞尽脑汁的想出一句,笨拙地说:“舜舜,这不是你的错。”
颜如舜径直沉浸在回忆中。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更不确定这是谁的错。
当时,她告诉自己:只是打手心而已,痛一痛就过去了。一切为了中考,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她麻痹着自己,拼命的埋头做习题,以为熬过这段时间,就会重见光明。
然而,有一天晚自习后的深夜,她的同桌和另一个同学因为偷和上课说话被叫到了讲台前。
在对“狗屎们”表示了习惯性的鄙视后,班主任扯了扯外套,以对待刍狗般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说:“你们互相搧耳光吧!”
整个班级都呆住了,这个要求实在是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班主任猛地拍案怒吼:“没听到吗?”
大家吓了一跳。
颜如舜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她的同桌与另外那同学不知是不是吓傻了,真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搧起耳光。
“用点儿力!我听不到声音!”
耳光声音立刻响亮起来,像教鞭打在掌心之上那样。
一定很痛!
颜如舜一颗心揪起来,她感觉那一下下的耳光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两人确实觉得很痛,他们停了下来,有些怯生生的望着班主任。
“我说过停吗?”他凶狠的大吼,像童话中的恶魔一样,“我没叫停就不准停!”
颜如舜大口大口的呼吸,胸脯剧烈的起伏,两只手几乎要将桌子边缘抓出爪印来。
这已经不是过分了!
这是不可容忍的羞辱!
难道为了一个中考,就要忍受这样的羞辱吗?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咆哮:我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学生!我们有人权,谁都不可以随意侵犯!
她的额上青筋暴绽,脸上涨满愤怒的深红。她几乎就要拍案而起,用气吞山河的气势冲着班主任喊出这句话……
然而,直到一切结束,她也没有站起来。她只是像一只怒发冲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