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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三人都上车，杨时秋坐在后排忽然开玩笑道：“章老师，安全带要系牢啊。”
章钊凝重的点点头，当了真。
片场所在是真实的驾校练车基地，无关人员已经清空，摄影机都架设到位，还有一台用来拍空中视角的无人机也“嗡嗡”的盘旋以待。
这一段戏没有台词，纯粹是拍车和三位演员的几个表情。
场记板打响。
挂一档，离合到底，轰油门。
松离合，地板油。
快速换档。
呈现在各个镜头中的正宗驾校教练车猛然往前一窜，车内的章钊和杨时秋则同时在心里一抖，这个起步车速好像和平时坐车不太一样？
没等两人多想，车速已经提了上去。
好在驾校的直线跑道没有多长，车内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车子到了弯道。
轮胎磨地的声音像是悦耳的音符，教练车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丝般顺滑的切过弯心——当然，这是驾驶位甘敬的自我感受，另两位有系安全带的章钊还好一些，后座的杨时秋一个没抓牢被甩了个趔趄。
出弯后又是一段短短的直线，随即便是预留好侧方位的终点，也是这段表演中最需要功力的地方。
甘敬表情中带着一些隐藏不住的傲娇，左手松开安全带，拉手刹、降档位、转方向、踩刹车，最后就在车将稳未稳的瞬间推开车门下车。
按照剧本，这里会是两位角色同时开车门耍酷，然而，镜头里只有驾驶位的身影。
片刻之后，老戏骨章钊完成了属于他的戏份，他半真半假的表演了下被车技催吐的效果。
可惜，这段戏显然是被NG，需要重来一遍了。
杨时秋下车的时候颇为羞愧。
“小伙子胆量不行啊？”章钊瞧出来端倪，调侃了一句。
“那车子都没停稳，您敢直接开门下去啊？”杨时秋有些无奈的反驳道。
“甘总要是给我这个角色，我就敢。”章钊笑道。
杨时秋没敢再嘴硬，今天这趟可是“冷静期”过后的复拍，别整个甘哥看不顺眼又被撸下去了。
尽管这一遍没过，甘敬仍旧已经走向监视器看不同镜头拍出的效果，章钊就在教练车边上活动身体，杨时秋则稳了稳反胃的感觉颠颠的往老板那边跑去。
“甘哥，甘哥，我一下子没准备好，对不起，对不起。”杨时秋到了边上赶忙道歉。
甘敬不在意的摆摆手，视线只是落在监视器屏幕上看拍摄效果。
杨时秋见状也闭嘴跟着看。
监视器上的画面呈现相当不错，弹射、加速、过弯、漂移、入位，车辆的操作看起来甚至有些赏心悦目。
杨时秋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酝酿情绪再来一遍，他发誓，这一遍绝对一次过，绝对相信甘哥的车技，绝对毫不犹豫的推门下车！
然而……
“你自己补拍镜头吧。”
甘敬轻飘飘的一句命令甩了过来令他措手不及。
“啊？”杨时秋很意外，不全是心理落差，还因为这和甘哥平时能完美再拍一遍一定要拍的习惯不同，“为什么啊？”
甘敬呶呶嘴。
杨时秋顺着老板的目光瞧过去，小女孩甘学思正满眼放光的看着刚才那台教练车。
“哎，要注意影响啊，不能让二思觉得这玩意很帅，你说万一她要练这个，或者因此练更危险的项目，我是打折她的腿呢还是打折她的腿呢？”甘敬幽幽的解释道。
“这……”杨时秋没考虑过这一点，但忽然记起老板家这位女儿现在好像挺喜欢去马场骑马。
“自己找摄影师补拍去，你看看满场演员是不是就你最差？”甘敬的口吻忽然严厉起来。
杨时秋臊眉耷眼，没敢反驳，只是心里嘀咕，嘁，任你车技好，任你演技好，任你大影帝，还不是一个女儿奴……
第801章 三代
片场小秀车技的甘敬决定封存这项技术，与这种决心对应的是他立即让制片人邀请了相关的特技演员为后续的类似拍摄做准备。
杨时秋的镜头补拍没什么问题，老戏骨章钊来客串的其它戏份也很简单，这天直到傍晚收工的拍摄进度比预计还多上了那么一点。
只是，甘学思明显有些魂不守舍。
本就在拍摄过程中对女儿多加注意的甘敬感到不安了。
等到坐上保姆车，甘敬眼瞅着女儿不知道还在琢磨什么，忍不住问出来：“二思，你想什么呢？想吃什么味的冰淇淋啊？”
甘学思抿了抿嘴，严肃道：“爹爹，你好帅啊！”
甘敬摸了摸脸，点头道：“说起来，虽然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可最近真没人这么直白的和我说。”
小女孩摇摇头，认真解释道：“不是，爹爹，我是说你那个、那个车！”
“哦，那个啊，不值一提。”甘敬轻描淡写的表达态度，顺着女儿的话来转移话题，“说到帅啊，前两天贺月跟我说出了一款很帅的冰淇淋造型，她和你说了吗？”
甘学思继续摇头，这一刻她展现了自己的固执：“爹爹，我在想，我在想，小红能不能像你那样甩着到地方呀？”
小红是甘敬从国外买来送给女儿的汗血宝马，名字也是来自他给二思的参考，简约又好听。
因为看到教练车的漂移侧方位停车而想着骑马复制这样的操作？
不得不说，甘敬完全没预判到女儿的想法，看起来，她的腿不用由老父亲动手了，自己就能再摔折啊！
“不行诶，一个是车，一个是马，怎么能一样呢？”甘敬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
甘学思察觉到不妥，陷入思考。
晚上到家，隔壁小谢没来一起吃晚饭，甘学思本来想问歆姐姐但现在只能向自家爷爷提问。
“爷爷，马和车不能一样吗？”
甘南山在孙女暑假期间不像之前上学时候没事陪她一起，他近期有些着迷于花鸟鱼虫和古玩市场，恨不能把自己的姓改成潘，闻言皱眉道：“马和车？马和车（jū）吧？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马和车当然不一样。”
甘学思：“？？？”
甘敬接过话茬：“二思，看，连你爷爷也这样说了。”
“好吧。”小女孩有些怏怏不乐。
甘南山疑惑地问道：“这是咋了？今天你教她象棋了？”
“哎，没，别的，二思，明天你和我去剧组还是陪爷爷去潘家园逛逛？”甘敬冲老爷子使了个眼色。
甘南山抚须不语，只是看着孙女。
甘学思想了想，说道：“我要陪爷爷，听他说车和马的故事。”
甘敬侧头，女儿越大越不好糊弄啊，但还挺给自己面子，也不戳破她的疑问啥的。
这个事不难处理，左右老爷子也不可能看自家孙女去接触高风险的事。
甘敬稳了稳心神，点头应了下来。
“你那个运动会和电影节的事怎么样了？”甘南山瞧出儿子和孙女之间的端倪，自觉的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正常进展，每次周末开会都有一半多的时间听公司的汇报。”甘敬不自觉叹了口气，他着实不太爱听这些但又不得不听，“说来惭愧，老张就算在山村里拍戏都还推介着电影作品，实在太劳模了。”
甘南山仔细打量儿子的表情：“为什么我在你脸上看不到惭愧？”
甘敬一时语窒，数秒后讪讪道：“都在心里，心里呢。”
“在心里就好。”甘南山难得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看你是很喜欢拍电影，但这种带有任务性质的事情不能做岔，不要一心全都在电影里，你又是京城蓝光的董事长，人家俞婧还天天为公司上市的事马不停蹄呢。”
甘敬嘿然：“有道理吧也没道理，京城蓝光能做大做强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那难道就光要核心不要其它的了？”甘南山反驳。
“今天说分两分精力到其它，明天就能变成四分，后天就是八分，公司里的高管们是干什么的？”甘敬不以为然，“以后时间还久呢，急什么，现在京城蓝光发展就很好了。”
甘南山看着自家儿子的表情就来情绪，偏偏好像还真说不过，他一转脸对孙女说道：“马和车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甘敬愕然：“……”
“爷爷，不是车（jū）了呀？”甘学思颇为淡定，“不一样吧，爹爹说不一样那就不一样。”
“嘿，你就宠着你爹吧。”甘南山摇头。
甘敬撇撇嘴，老头说反了，她个小萝卜头指不定哪天晚上睡觉还得尿床呢。
“还有，我看谢歆人不错，又很喜欢思思。”甘南山放缓语气，“是不是得有些后续啊？”
甘敬惊诧莫名：“这哪跟哪啊？才多少时间？”
“人老了，有时候总觉得时间过了很久。”甘南山说道，“既然你觉得没到时候，那换个房子吧，我看谢歆都想把院子砸通。”
“她要听见你这样说都不好意思来了……”甘敬笑了一声又沉吟道，“等忙完这一阵再物色物色吧，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先去逛啊，少去潘家园，哪天再被蒙着买个青铜器。”
甘南山声调弱了几分：“真有青铜器，人家敢卖，我也不敢买。”
“嚯，您还真想那里能有青铜器卖？”甘敬转脸对女儿说道，“明天陪你爷爷去潘家园的时候注意点别让人给骗了。”
“不怕，爷爷猴精！”甘学思给出铿锵有力的回答。
“我……”甘南山真的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扭头训斥甘敬，“这词是你教的？”
甘敬摊手：“怎么可能！这不知道她乱七八糟从哪听来的！”
甘南山狐疑，瞧着儿砸无辜的表情又瞧着孙女天真的眼神，总觉得事实未必如此，只是，人老了，不在意那么多了。
“你跟着你爹多少是沾点不学好，以后多跟你歆姐姐学学音乐。”老爷子不看甘敬，就对孙女谆谆教诲。
小女孩连连点头，深以为然，最起码，表面上深以为然。
甘敬撇撇嘴，二思明天跟着你才是多少得沾点被打眼呢。
番外01 甘学思的访谈
“甘总。”
“嗯。”
简约的会议室里，新任蓝光影视集团高级副总裁的甘学思和依托亚洲最大流媒体平台创办的访谈类节目《人物》主持人胡瑶相视一笑，她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思思，平时这样称呼你的人多吗？”胡瑶抛出第一个问题。
“很少，挺新鲜。”甘学思摇摇头。
胡瑶眨眨眼，问道：“那叫你‘二思’的多吗？”
这样带有引导性的问题问出来，两个人又是相视一笑。
甘学思捋了下发梢：“那要看什么场合了，以绝对人数来说，还挺多的，不过很多人都是在网上‘二思二思’的喊，这事的源头还在我爸，没办法，作为闺女天生矮一头，又比不上他影响力大，只能接受喽。”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二思’这样的小名也就算了，有的人评论称呼是‘二思总’，还有人直接省掉一个字‘二总’……我觉得我一点都不二啊。”
胡瑶笑道：“阿甘哥是‘一’，你是‘二’，这不是很顺理成章么？”
甘学思耸耸肩，没说话。
“所以，思思，昨天蓝影集团宣布今后将由你负责影视类项目是不是意味着你即将顺理成章的接掌蓝影集团这这艘巨舰？或者，你已经踏上接掌这艘巨舰的路？”胡瑶问道。
甘学思神色认真很多：“不，蓝影的掌舵人永远是我爸，是阿甘哥，除了他，谁能心安理得的掌控着蓝影的方向呢？即便我是他女儿，那也不行。”
“可我听说，整个蓝影集团里唯一敢和阿甘哥拍桌子的就是你。”胡瑶调侃道。
甘学思捂了捂胸口，痛心道：“诶，有时常接受采访的父亲就是有这样的坏处，其实，我从小到大拢共就和他拍过一次桌子，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以后负责影视这块集团的传统业务，恐怕拍桌子的机会更多。”胡瑶引导道。
甘学思坚定地说道：“不会，不管认知、态度、情绪怎么样，最起码我不会和他拍桌子了。”
“为什么？”
甘学思有些无奈的抬了抬手，比划道：“那次，我爸光和媒体说了这事，但他没说他是怎么处理的……你知道吧，就他那个渲染情绪的表情能力……”
“我是因为公事，因为流媒体平台的业务和他有异议拍了下桌子，当时他怔怔的看着我，就说了一句话‘你是我的天使，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当时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甘学思抿了抿嘴：“我就很心疼很后悔，反正从此以后我告诉自己，有再大的异议也要和他温和的表达。”
“阿甘哥是演的吗？”胡瑶听到这里好奇的问道。
甘学思耸了耸肩：“我希望他是演的，那样他就少伤一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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