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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门外，两种环境。
灯光柔和的打在地毯上，热络愉快的气氛在宴会厅里蔓延。
甘敬准备着的满脸笑意稍微愣了愣，嗯……旁边的人看了一眼自己这边就又转过去了，如果按照丰富的人生经验来判断，他可能是没认出来自己。
满脸笑意暂时用不上，那环场点头致意也用不上了。
甘敬有些意外和遗憾。
“走啊，甘哥，看看钱姐在哪呢。”李早瑜没什么落差，倒是有些奇怪甘敬的停下脚步。
“嗯，走。”甘敬掩饰了一下小小的尴尬。
李早瑜稍微环顾，瞧见了东边一个小圈子里的钱玫，她刚准备往前走忽然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
“甘导，甘导，恭喜恭喜啊。”一个浑厚的声音是在打招呼。
“刘总，同喜同喜。”甘敬觉得招呼自己的中年人有点面生，不过稍一回忆就记起来这是当初那位投资了自己的白实影视实际话事人刘昭。
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是隔着快半年时间了。
“甘导，我是真没想到啊。所以，市场会给好作品带来回报。”刘昭有些感慨。
“刘总所言极是。李早瑜，过来，认识认识刘总。”甘敬侧头唤了一声李早瑜，为彼此做了介绍。
这两位的身份地位差距是比较大的，不过刘昭态度很随和，夸赞了一番这位小演员的青春靓丽，还说有机会找剧本给李早瑜让她出演。
这当然是客套话，但这种场合下听起来就是顺耳啊。
年纪大了，嗯，不，年纪曾经大过，习惯听听顺耳的话。
白实影视刘昭和甘敬聊了一会，又给他引荐了一下另外三家公司的人，然后接了个电话就先去外面聊公事合作了。
庆功宴还没正式开始，现在就是拓展小圈子人脉的时间。
李早瑜捏了一杯红酒，甘敬捏了一杯雪碧，旁边是已经走过来的制片人钱玫以及剧组里有过合作的副导演夏研，说话聊天也算是其乐融融了。
如此聊了一会，一位带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男士端着酒杯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
“小钱，这位就是甘导吧？幸会，幸会。多谢你给公司创造业绩了。”这人嗓音有些粗，直接用酒杯来碰甘敬的杯子。
甘敬笑吟吟的举了举杯，抿了口雪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钱玫，这冒出自我感觉良好的是哪位？
“甘导，这位是我们白实影视的刘辉副总裁。”钱玫笑道，“刘总对于你的片子可是大加赞赏啊，当初宣发的时候他可是亲自跑了好几个城市。”
甘敬微微一笑，再次举杯道：“那多谢谢刘总了。”这和之前那位刘昭都姓刘啊，宣发不是多用的视频投放吗？
刘辉扶了下眼镜：“小事，小事，以后甘导来我们公司的话都是自己人，肯定能越做越好。”
甘敬仍旧微笑，眼神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钱玫。
这时，刘辉看向了旁边的李早瑜：“嗯？这是、这是那个、那个？”
“刘总好，我是李早瑜。”李早瑜连忙自我介绍。
“噢，是你啊，怎么电影下档后来我们这边了？”刘辉大大咧咧的语气和他金丝眼镜的模样不太相符。
甘敬神色不变地笑道：“早瑜这人啊是个不错的演员，我想着以后有机会合作呢。”
“噢？”刘辉撇了撇嘴，刚想说话又听到后面有人招呼他就对甘敬点了下头径直转身离开了。
甘敬等他稍微走了两步之后才皱眉问道：“这人怎么回事？”
钱玫忍不住“咳”了一声：“刘辉也是股东之一，是刘昭刘总的表弟，为人就是比较……粗放一些。”
“我加入公司什么的呢？”
“公司里都希望签下你嘛。”钱玫说道，“嗯，刘辉可能比较有信心说服你，这个活我已经推掉了。”
“你没信心说服我喽？”
“没，一点也没。”钱玫抿了一口红酒，“刘辉这人不太好说话，等下别往那边凑就是。”
甘敬淡淡地说道：“就怕他往这边凑，另外，打，嗯……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不好说话，我就好说话么。”
“甘导，甘哥，你是我哥。”钱玫拉着他往后走了两步，避开了夏研和李早瑜的耳朵，“签不签公司都好说，你眼看着一部电影翻身，节外生枝干什么？”
“我多与人为善啊，就一拍戏的老实人。”甘敬觉得自己很无辜，“我就看他有点故意找茬的意思，这是要今天要红白脸给我看了？”
“得，交给我吧。你带着李早瑜往那边走走，不是说让她认识认识朋友的么！”钱玫耐心地说道，但是心中却是被提了个醒，陡然一动，红白脸？
“钱姐真是个爱操心的人。”
甘敬用高脚杯碰了碰钱玫的杯子，施施然的走开。
第113章 忽然安静
“这是许龙导演。”
“幸会幸会。”
“这是章磊制片。”
“你好你好。”
副导演夏研在前，甘敬居中，李早瑜跟在最后，一路寒暄。
虽然是海归，但是夏研是白实影视的签约导演，她认识的圈内人可比甘敬多多了，现在又有《当幸福来敲门》副导演的头衔，正好身份是适合当作敲门砖。
甘敬当然是不甚在意这种人脉关系，不过这种场合他也是很熟悉且能处理自如的，更何况，今天还带了个小演员。
很快，海归导演夏研就发觉片场里极有想法的甘敬导演是在聊几句之后就比自己还能把握场面了。
原来，这个人也是能够风趣的！
夏研有了新发现，倒是不觉得自己这位引荐人被抢了风头，本来今天这里就应该是他这位票房大卖导演的主场，有这样的融洽是理所当然。
“这就是那个主演吗？不错啊，咸鱼翻身。”
“听说是克妻。”
“长得还行，人看起是有点拽。”
甘敬三人告别了另一家影视公司的小圈子，走了几步之后听见了一阵不算大的对话——嗯……娱乐圈有这样的背后表现也是理所当然。
夏研表情有些尴尬，李早瑜则是直皱眉。
甘敬在往前走了数步彻底听不到那阵被人听到的窃窃私语之后才笑道：“看起来，我形象还不错，即便是这样的人口中也能‘长得还行’。”
“呃……”夏研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她是那种从海外归来的学院派导演，在白实影视也算受重视，真正碰见这样的事并不算多。
“嗯。”李早瑜赞同了一声。
甘敬一笑，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又道：“我以前有个朋友，长得有点磕碜，他说跑龙套的时候觉得剧组里特别难、特别勾心斗角，真是成名了则是谁见了他都是笑容，李早瑜，你觉得呢？”
“前面半句我特别认同，跑龙套里这个故意使坏，那个怕被挡住路的。后半句嘛，我还不知道。”被点了名的李早瑜抿了一口酒很认真地说道。
夏研注意到其它点，也是把话往下聊不让气氛尴尬地问道：“你那朋友是谁啊？”
“他姓黄，说了你也不认识。”甘敬笑了笑，觉得刷了半个会场也还算可以了就停下脚步，这边接近宴会厅门口，但是现在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所以反而是清静下来。
夏研耸耸肩，没再追问了，毕竟是中戏出来的毕、毕……临近毕业的肄业生，有圈内朋友才是正常的。
站在门边往宴会厅前面眺望，灯光闪耀，觥筹交错，很有庆功宴的范儿。
夏研往旁边走了几步重新换了一杯红酒，她走回来的时候看着甘敬的侧影忽然觉得这人是有在很出神的思考。
出于某种女人的直觉和好奇，夏研先是碰了碰甘敬的高脚杯才问道：“甘导在想什么？”
甘敬露出一抹很莫名却又有些真实的笑意：“在怀念一些朋友。”
怀念？这个词还挺古怪的。
一些朋友？这是彼此决裂了？
夏研早前不知道甘敬的经历，后来进了剧组之后是有专门了解过，很自然的就猜测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说法，她拍了下甘敬的肩膀，笑道：“总是会有新朋友的，大言不惭的说一句，我很佩服甘导的才华，勉强应该算是你的一个朋友了吧。”
甘敬笑的杯中雪碧都跟着晃了晃，说道：“你都没信心的自称勉强，那就勉强算是半个朋友吧。”
“逛了半圈还以为你脾性改了，雪碧里难道掺了酒精？你的自信劲儿有时候真是有点扎人。”夏研调侃地说道。
甘敬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又敛去了些许笑意，露出符合礼节的笑容，挑高了视线。
“甘导啊甘导，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的敬你两杯。”之前那位负责影片宣发的刘辉副总裁举着酒杯高声笑着的走了过来。
他的声音洪亮，身份也为这里众人所知，一时间倒是有一半的人是把目光投向了门边。
“谢谢刘总。”甘敬点头致意，表情和善，只是用余光在找没了影的制片人钱玫。
“甘导，之前我哥说今年看情况能不能给你拍一部三五千万的电影，我当时就不满意了，就你这个才华，怎么也得八千万、一个亿才能够啊。”刘辉大大咧咧拿酒杯去碰甘敬手持放在身前的高脚杯。
“谬赞了。”甘敬简短地答道。
刘辉仰脖喝完了高脚杯里的白酒，伸手从跟在自己身后的侍者盘中又取了一杯，忽然看到甘敬只是浅浅啜饮了一口顿时不满道：“甘导，我是个直肠子，喜欢交朋友，咱大男人就得喝白酒才够劲，你这喝的是什么起泡酒？”
甘敬仍旧简短的给了答案：“雪碧。”
刘辉一愣，声音更高了一度：“甘导，我们换酒，今天是你的庆功宴，咱们不醉不归，咱们好好聊聊那一亿的电影！”
又霸道又豪气！
然而，甘敬这次不接腔了，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面前这位看起来混不吝的白实影视刘辉副总裁，而宴会厅更多的人则是同时在注视这边一个小圈子。
注视是有力量的，不管是对刘辉还是对同样站在旁边的李早瑜和夏研来说都是一样。
李早瑜有些不安的看了看甘敬，又看了看面色渐渐变化的刘辉，她心里开始希望制片人钱玫的出现。
“甘导这是看不上我老刘还是看不上我们白实影视啊？”刘辉这句话是放低了一些，但还是能被不少人听到。
甘敬仍旧不答，身体却是慢慢转动开始用目光搜寻宴会厅了。
宴会厅里不少看向这里的目光是碰上了他的视线，有的人点头致意，有的人微微一笑，也有人满面严肃、有人避开视线、有人表情玩味，恰是一幅小小的娱乐众生相。
“刘昭老哥呢？”甘敬转了半圈又侧回身子正面对着刘辉问了一句。
刘辉的声音比刚才还要低上了一些，这次仅仅是身边几个人才能听到他正常的声调了。
“你问他干什么？”刘辉的表情有些他没发现的僵硬，“刚才是有在外面打电话安排公司的事情。”
甘敬轻轻点头，说道：“不干什么，只是觉得有人太混不吝，也就有些好奇，是不是还会有人当老好人？”
“呵呵呵呵。”刘辉的笑声变大，听起来却有些干巴。
正在这时，宴会厅另一扇不远的门被推开，刘昭走进来，他稍一打量就直奔甘敬这边而来，待到近了之后边走边亲和地笑道：“甘导，都聊什么啊？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刘辉：“……”
夏研：“……”
李早瑜：“……”
刘昭注意到几个人微妙的表情，忽而有些迟疑，空气好像有些安静呢。
第114章 可以复杂
娱乐圈里可能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傻子。
即便有傻子，也会很快就被吃干抹净或者迅速成长。
说是红白脸也好，说是恩威并施也好，甘敬都是很熟悉的，也认为是很管用的，只是，他不太习惯不太喜欢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观念，演技是演员吃饭的根本，作品是演员唯一可以作为倚仗和骄傲的东西——更何况，自己手上现在也算是握着一个世界了吧。
所以，甘敬可以有耐心客客气气的面对别人的客客气气，但不太有耐心去应承这些自己明明知道结果却还非要在面前展现一遍的伎俩。
白实影视的这两人某种程度上也可以代表一部分资本，算上庆功宴上的其他三家，姑且当是小资本的联合，他们眼中的自己是个忽然翻身的咸鱼，是个久不履圈的小演员，是个君子可欺之以方的小人物。
这些，甘敬当然是明白的，甚至是明白的有些过分了。
“刘总，这一杯是敬你的金丝眼镜。”他看了一眼满脸和气笑容的刘昭，又主动举杯碰了碰僵在原地刘辉盛满了白酒的高脚杯，“我干了，你随意。”
砰。
高脚杯彼此碰撞的声音听在耳中是如此的清脆，清脆的像是刘昭此刻有些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