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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熟悉的口音，这位老太太双眼放光，“你会说法语？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是中国人，来这边有些事情。”
“看到向你们这样面孔的人说法语，真是让我感动。”一边说，老太太激动的像个少女，双手叠放在胸前祈祷。
万年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在魁北克生活了一周，最大的感受就是，说法语在本地真的挺受欢迎。
地铁站也罢，公交站也罢，只要说法语就能得到最基本的优待。
他们看万年这样的亚洲人说一口流利的魁北克口音法语，估计跟国人看着老黑说一口顺溜的东北话似的，特有文化自豪感···
老太太闪动的双眼让万年感觉自己也崇高了起来，从来拍戏的演员变成了国际主义战士，有了跟她用法语交流几句的义务。
“是上学还是工作？准备在这里住多久？”老太太激动道。
“工作，估计在这边呆一个月左右，然后回家。”万年老实回答道。
“不如就直接在我们魁北克安家吧！这样你就能立刻来我们店里工作，”老太太亮着眼睛，似乎对万年产生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店里的羊毛产品原料都来自魁北克羊，手工制作，生意很好的！”
万年忍着笑，没敢把中国的手工业巨头：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名头说出来。
婉言谢绝老太太的好意，又肉疼的花了二十刀买了几个羊毛做成的兔子娃娃之后，万年离开了小店。
老太太目送万年出门，临了还不忘再三嘱咐，若是打算来魁北克生活，一定要通知她，她给安排工作！
走出小店，抱着纸袋子，万年又一个人戳在了公交站牌下。
甭管刚才多热闹，老太太多有意思，一往这儿戳，那股子寒风呼啸，污妖王在你耳边唱“雪花飘飘，北风啸啸”的感觉就出来了，倍儿难熬。
等了十来分钟，公交车停在了路边，上车一看，乘客寥寥。
万年抱着补给跑到了后排，打开窗户，手往兜里一摸，拿出一包烟来。
“唉···”
万年摇摇头，没办法，角色设定是会抽烟喝酒烫头的。
欧美颓废青年，都这鸟样，跟我们国内的少先队员一比，那就是渣！
“啪”的一声，打火机的火焰窜起，香烟尖端冒出了暗红色的火光。
万年装作老烟民的样子，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然后，把手探出了窗外。
没错，丫还是受不了抽烟的感觉，太呛人。
但是呢，角色还得表现出抽烟特熟练的样子。
无奈之下，万年只能从动作入手，尽量让自己的外表像是个老烟民，他可不想为了一部戏还培养一个抽烟的习惯。
第485章 粗鄙之言
再过十几天，万年便要进驻《汤姆》剧组，哈维尔·多兰的剧组筹备工作已经很完善，演员也已经全部敲定。
英国导演喜欢用英国人，法国导演喜欢用法国人，而哈维尔·多兰作为魁北克出身的导演，自然也喜欢用本地的演员，听着熟悉的魁瓜口音，感觉工作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电影中的几个重要角色包括主角汤姆，弗朗西斯和母亲阿加特，汤姆的朋友萨拉。其中，汤姆交给了万年，阿加特则是原舞台剧的演员丽西·罗伊，弗朗西斯和萨拉的演员都是魁北克出身，之前只拍过一些电视剧，没啥经验，一个叫皮埃尔…伊夫·卡丁纳，饰演弗朗西斯，另一个叫伊芙琳·布洛初，饰演萨拉。
这几人算是电影的核心人物，矛盾和剧情都围绕这几人展开。
······
10月5日，魁北克。
哈维尔·多兰把拍摄地选择在了本地的一处小镇，当地以农业和畜牧业作为主要的产业，人烟稀少，跟剧本设定十分相符。
全片不需要转景，《汤姆》的拍摄场景特别简单，基本都在小镇里，或者说是在弗朗西斯家中的小农场中完成。
因着拍摄简单，时间跨度小，多兰还很人性化的选择了顺拍方案，保证了演员情绪的连贯性。没办法，除了万年跟那位演老妈妈的丽西·罗伊之外，剩下的演员都没太多的表演经验，即便是欧美孩子从小表演舞台剧，在技术储备上还是差一些。
舞台剧、话剧的表演有一个好处，那便是演出的连贯性，演员的情绪递进和变化都有迹可循，跟电影不一样。
在电影拍摄中，前一秒你还在哭泣，下一秒可能就跨越到了几天之后，你需要欢笑或者疯狂，对演员的技术储备有极高的要求。
在约好的地方等了几分钟之后，便见一辆全顺停在了门口，下来的是多兰和一个黑发的高大男子。
小个子的导演跑到万年跟前，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显然对万年如今的状态十分满意。
不过，这打扮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品位，多兰看着万年穿着的大衣和宽松长裤，摇摇头道，“你的口音学的如何？”
“还好，你呢？”万年笑着随意答道。
多兰一怔，这种呜呜喳喳的美丽法语口音，不正是我们光荣的法兰西正统，魁北克人的骄傲口音吗？
他懵逼了几秒钟，这才惊喜道，“太完美了，没想到你能把魁北克口音学的这么像！”
“不过还有一点，”多兰笑道，“你能说两句骂人的话吗？”
万年愣了一下，嘴皮子一转，喷出一句“Putain”，意思大概相当于英语里的碧池。
“不不不，这是粗鄙的巴黎人会说的话，”多兰得瑟的摇摇头，一旁的黑发男人也笑了笑，接道，“你应该说，Tabarnak！”
这个词指的是教堂墙壁上的神龛，意思大概跟某些电影的感叹词“ohmygod”差不多。
魁北克人敬畏宗教，所以骂人话大致跟宗教沾边，而国人则尊重伦常，骂人一般都是以妈为圆心，血缘关系为半径，画圈开槽。
不过，用宗教语言来骂人，也能体现出魁北克法语里那种对古代的怀念。在法国，你很难在年轻人口中听到这句骂人的话了，也许爷爷辈的人还会偶尔提到。
换到国内，这种骂人话，可能跟文言文的“彼其娘之”差不多，突出一个古色古香。
听着还挺怪，骂人话古色古香的···
口音这种事情，中外都差不多。
河南话搞笑，东北话粗野，上海话尖细，温州话，那玩意跟莫尔斯电码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丫说的是外语。
国外呢，也是一样，英国本土有伦敦腔和爱尔兰腔，老美那边德克萨斯的红脖子味儿也是出了名的难听懂。换到法语这边来，巴黎味儿跟魁北克味儿天差地别，不学不知道。
就说《无耻混蛋》里小酒馆那场戏，盖世太保军官硬是能把德语口音细分到某座山的某个村，这玩意跟风俗一样，十里不相通。
而从学校里学出来的外语，一般统称补习班语，口音跟哪里都不太一样。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弗朗西斯的演员，皮埃尔，你们俩的对手戏最多，最好熟悉一下。”
车上，多兰介绍道，“丽西已经到了那边，伊芙琳的戏比较少，之后才会过来。”
“对了，你这几天都在魁北克？”
万年点点头，“嗯，我在这边住了几天。”
“感觉如何？”
“还好，除了食物之外，别的都还能适应。”
“习惯就好，我们去的农场要更靠北，气候还要更冷一点。”
多兰又瞄了一眼万年的衣服，“还有，我特意给角色设计了衣服和发型，到了之后先换衣服，你这一身太土了。”
万年特蛋疼的抬起头，“不会是紧身牛仔裤吧？”
魁北克城满大街都是打扮精致，穿紧身牛仔裤大秀长腿翘臀的，男同志，他可不喜欢那种衣服。
“是啊，汤姆是城市来的，要突出不同啊！”
“能换一换吗？”
万年撇撇嘴，那玩意是真有点不合他的审美。
多兰没说话，只是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瞅了过来，很清楚的表达出一个意思：没门！
“好吧！你是导演，你最大！”
万年无奈的点点头，毕竟是人家的电影，听话就行了。牛仔裤而已，又不是***，穿就穿了。
全顺沿着公路一路向北，离开了魁北克的城市，农田连绵，此时已经入秋，玉米叶变作了金色。不远处是一处大湖，蓝色的湖水在阳光下摇摆着金色的辉光。
“马上就到了，开头那场戏就在这里拍！”多兰指了指窗外的大湖，“对了，你的书写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还好，过于工整，可能没法像本地人一样那么随意。”
“OK，没办法的话我来写···”
书写有时候比口语还要来的更难，毕竟，嘴有时候是比手要来的灵活。
嗯，这话咋有点怪呢？
一个多小时后，几人来到了一处小镇，行人匆匆，风景萧条。
车停在了一处小小的农场里，中间是蓝色的小别墅，右侧是圆筒状的谷仓，左侧是木板墙的牛棚，玻璃上带着裂痕，外墙上带着古旧的痕迹。
几人下车，一个金发女子刚好从别墅里出来，她年龄颇大，招呼道，“你们回来了？”
“丽西，来给你介绍一下，”多兰笑道，向女人摆摆手，“这就是我们的男主角，万年。”
他拗口的说出了万年的名字，转身又道，“这是阿加特的扮演者，丽西，也是舞台剧演员。”
“你好···”万年笑道。
“你好，我看过你的作品。”丽西上来就是一个拥抱，“你的口音很棒，哈维尔之前说找了一个华人演员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
“临时学的法语，还有些问题。”
“别谦虚，已经很好了。”
今日天色已晚，拍摄工作估计明天开始，吃完一顿寡淡的晚饭之后，多兰召集剧组开会，主要是互相认识一下，谈谈拍摄计划跟想法。
副导演，摄影，场记，剧务，大部分都是魁北克本地人。
待全员到齐，多兰便讲了讲大致的拍摄思路，魁北克村炮法语连发，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工作分配的齐齐整整。
话说，多兰这个人，说好听点叫全才，说难听点，就叫什么事情都想插一手。
当然，你也可以称呼这种行为叫认真负责。
虽然达不到姜闻那种连窗帘跟桌布材质都要挑剔的水平，但还是一人多能，导演、服装、剪辑、造型设计，甚至连字幕都要自己负责，生怕出问题。
得亏拍的是小成本电影，要是来一部大制作，丫估计得累死。
万年今晚的主要工作，除了旁听计划之外，便是要确认一下服装跟造型。古装剧也好，现代剧也罢，服装都得跟着人物的性格和设定来。
相比之下，现代剧要更加自由一些，除非是那些过于招摇的衣服，一般来说，演员甚至可以穿着自己的私服出镜。
整体的造型跟多兰预估的差不多，皮夹克，连帽卫衣，紧身牛仔裤加上一双工装靴。
工装靴本来就显腿长，再配上这货原本的身材，还真有几分一米八的身高，一米五的腿的既视感。
俗称，外星人···
而皮埃尔的造型就要村一些，套头毛衣加长裤，配一双土里土气的皮鞋。多兰还特别恶趣味的给人家选了一件带着USA字样的毛衣，这帮魁北克人，不嘲讽一下邻居就不开心。
第486章 在农场
话说，跟一个魁北克人拉近关系的方法很简单：第一说法语，第二喝啤酒，第三嘲讽美国佬，三步下来，不说拜把子，至少当朋友是没问题了。
第二天，拍摄正式开始。
兴许是前三部电影的成功让多兰也浪了起来，这次甫一开篇便是航拍风景，苍蓝的湖水，金黄的玉米田，外加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乌云。
按照多兰那货自己的说法，这叫“直击心灵的触动”。
如今早已不是世纪初，航拍也便利了很多。在最开始，航拍画面不能实时传回，摄影师都要一遍一遍的重复拍摄，热天还好一点，冬天拍摄，基本都是一身的冻伤。
所以呢，以往的航拍不仅困难，还花钱，故小剧组很少这么拍。不过当今技术发展迅猛，早已不是之前的玩法。
即便是雇不起飞机，无人机还是用得起的。
转眼到了午后，外景戏拍了几个小时，多兰一直在控制着机器航拍，几次下来，他不太满意，感觉少了什么东西，没有那种美丽且哀伤的冲动。
这帮搞艺术的，说起话来都神神叨叨的，不愧是学王家韦出身，拍个外景都这么膈应。
不过，感觉这种东西强求不得。待到太阳西斜，光线暗淡，多兰也不再尝试，转而开始拍摄主角汤姆在车内的一些近景戏。并不复杂，就是开车，然后停车，中间夹杂着哭泣和写发言稿的片段。
电影开篇的背景，是讲汤姆开车去参加男友的葬礼，他一路开车到了偏僻的小镇，按照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