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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在说什么啊,没完没了的!
北原秀次闻声转头,一歪头却和冬美对上了眼。
冬美的月牙眼很明亮,黝黑的眸子中就像盛了一洼秋水,波光淋漓却又浮着一层晶莹雾气,如梦似幻,北原秀次竟然卡了一下,有些陷了进去。
这小萝卜头安安静静时,真挺可爱的,可惜这臭脾气把整个人全毁了……
他这么看着冬美一时没错眼,而冬美怔了片刻,情不自禁就回避开了他的视线,片刻后莫名其妙又恼羞成怒,觉得自己输了一筹,再次勇敢抬头对视却发现北原秀次居高临下,嘴角含笑,似乎在笑她矮,顿时整张脸都红透了,伸出两根手指就朝北原秀次的眼睛叉去,愤怒大叫道:“看什么看,叉瞎了你的狗眼!”
第五十四章 这野孩子没爸爸
就在北原秀次被冬美怒叉双眼之时,小野阳子站在四楼走廊里观察了一会儿街面,发现没几个行人,然后带好北原公寓的备用钥匙,细心关好门,领着百次郎就向着楼下奔去。
她这是准备去买消毒液。
她和北原秀次那个冒牌货不同,她可是爱知县名古屋市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自幼便知该如何对付霉菌——像北原秀次那样拿着刷子见一处刷一处是不行的,那是徒劳无功,要根绝源头才对!
而源头就在天花板上,虽然看起来天花板上并不多,一点也不显眼,但那才是真正祸根之所在。如果不把天花板上的霉菌一次清理干净,地板上你反复刷一点也用也没有,最多干净个三五天,天花板上的霉菌又飘飘撒撒落到地面上开始生长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消毒液把天花板边边角角都擦一边,地面反而可以慢慢清理,见一处灭一处,最后完全干干净净。
她在家里仔细观察了一阵子,确定了北原秀次竟然完全没有动过天花板,愕然之余有些心喜,觉得这次肯定可以帮上北原秀次的大忙,数了数偷攒的零钱就兴冲冲去了,满心期盼着北原秀次打工回来,看到心头大患被消灭后那张欣慰的笑脸。
一定会表扬自己的,想想就美滋滋!
她一路小跑着到了便利店,买了一瓶厕用消毒液后很高兴的又往家里跑——只要这个就够了,她的独立生活经验也是极丰富,再有根棍子有块抹布就能把天花板擦一遍。
她抱着塑料瓶子贴着路边水沟跑,不时警惕的观望四周,百次郎忠心耿耿,紧紧跟随在她脚边护卫,但拐出一个小巷子时却见一群十多岁的男孩拎着球棒、拿着棒球手套正迎面走来,打打闹闹,似乎是因为风开始大了,没办法再在小公园里打棒球了,正准备去别的地方玩耍。
小野阳子犹豫了一下装作没看到,低着头抱着瓶子贴着墙跑得更快了,刚刚要和这伙人错身而过,但猛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唉,那不是小野那个野孩子吗?”
百次郎听到动静停了一下步子,好奇地回头观望,但只听小野阳子小声叫道:“百次郎,别停,快跑!”
它再回头便看到一号主人小跑得更快了,连忙四根小短腿一阵倒腾,继续追随左右。追上了仰起狗头看了一眼,发现主人的小脸紧绷着,神情颇为紧张,顿时也害怕起来,尾巴也夹住了。
“喂,小野孩,怎么见到我们就跑啊?”她这一跑那些个男生反而来了兴趣,竟然尾随着追了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其中一个哈哈笑着叫道:“小野孩,今天没去捡垃圾吗?”
小野阳子被堵住了去路,背靠着墙环视了一圈,连眼眉都不敢轻动,低声说道:“我不捡垃圾了。那个……对不起,前辈,请让一让,我要回家。”
说着她便侧着身想贴着墙离开,但这几个小男生闲得无事,又刚好正是无事便想生非的年纪,堵着路不肯让,其中一个青皮头还好奇问道:“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小野阳子忍了忍,并不太想惹这些街头的皮孩子,这些属于不良少年、暴走族的预备役,便低着头说道:“是给家里买的消毒液,家里急着要用……那个,对不起,我能走了吗?”
“消毒液?”那些小男生一听顿时大失所望,他们看小野阳子抱得那么紧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没想到只是厕洗用品。那青皮头有些不信,伸手要去拿过来细看一看,嘴里问道:“消毒液?给你妈用的吗?”
他这话音刚落身边的同伴们就笑出了猪叫,其中一个更是笑着喊道:“那赶紧让她回去吧,太田,晚了别害了你爸!”
青皮头回头骂道:“放屁,坑了你爸才对!上次我看到你老爸搂着她妈从车站前面过了!”他说着话想拿过消毒液瓶子,但一扯之下没扯动,再看小野阳子紧紧抱着不肯给他——她死死咬着下唇,脸色苍白,还轻微发着抖,犹豫着不肯松手,因为没钱买第二瓶了。
而且这些男生笑话她母亲更是让她难堪到了极点,但她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给我拿过来!”那青皮头本也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现在见小野阳子不肯给反而有些生气了,推着她就想硬抢过来,而周围的男生也没当什么大事,只当捉弄小女孩,还七嘴八舌嬉皮笑脸地问小野阳子:
“垃圾女,你大了要女承母业吗?”
“准备多少钱一晚?”
“我们去有打折吗?”
小野阳子不敢还口,只是窝着身子不肯将消毒液交给青皮头,以为他要抢走或是直接摔在地上——这种事不是没出过,这些贫民区街头的男生就是以欺负弱小为乐的。她甚至还亲眼看到过这伙人在公园里浇上油烧流浪猫玩,原因只是闲得无聊罢了。
她小声求饶道:“前辈,真的只是消毒液,你拿去也没用的。”
那青皮头更生气了,用力推了她一把,扬起了球棒吓唬她,骂道:“给我,想挨揍吗?”他开始怀疑这不是消毒液而是什么好东西了。
小野阳子身子很单薄,一推之下重重撞在了墙上,疼得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而原本缩在她身后的百次郎猛然跳了出来,弓起了身子,呲着牙呜呜有声,护住了主人。
只是……它也就四五个月大,更不是什么凶猛斗犬品种,不但没战斗力,就连威慑力也没有。那青皮头低头看了它一眼,毫不在意的一脚踢出就把它踢了个跟头,还哈哈笑着抡了抡球棒准备把它当棒球打,嘴里叫道:“你的狗吗?好没礼貌,我帮你管教一下!”
小野阳子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就向青皮头撞去,将他身子撞得一歪救下了百次郎一条狗命,并对百次郎大叫道:“快跑,百次郎!”
那青皮头没想到平时见了他们躲着走,被骂也不敢还嘴的小野阳子敢反抗,毫无防备之下被差点撞倒,姿态有些狼狈,再听周围同伴们的哈哈大笑声更是羞恼,骂着脏话就狠狠踹了小野阳子肚子一脚,直接将她踹得又撞回了墙上,还抬起球棒打算给她一下狠的。
这野孩子没爸爸,打了就打了,没什么关系。
百次郎平时很听话,但这次不肯了,不但没跑反而两只狗眼瞬间血红,翻身起来狂吠一声就冲上来咬住青皮头的裤腿拼命撕扯起来,一时将青皮头搞得手忙脚乱。
青皮头身后的男生笑得更欢快了,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在那儿拍手看好戏,转而开始嘲笑起了青皮头。那青皮头真的暴怒了,抖着腿把百次郎甩下来,甩完还追上去重重踢了它一脚,百次郎尽力躲避但还是被擦了一下,顿时哀哀鸣叫着又滚了好几滚。
青皮头一脚无功又觉得失了颜面,更不肯罢休,追上去抬起脚来就想直接跺死百次郎,但却见一片蓝色扑面而来,直接被泼了一脸的消毒液——他顿时捂着眼睛弯下了腰,比百次郎叫得还惨了。
“百次郎,没事吧!”小野阳子含着泪扑到百次郎身边,还顺手抢过青皮头的球棒抡圆了威胁别人不要靠近,又对那些男生发疯一样大叫:“滚开,滚开!”
而那青皮头眼睛进了异物,看东西只觉一片蓝色,以为眼睛坏了惊慌失措,伸着手乱抓竟抓到了小野阳子,小野阳子惊慌之下转身举起球棒冲着他脑袋就狠狠来了一棒,直接给他脑袋开了瓢。
那伙街头的皮孩子惊呆了,这种路上围堵小孩欺负取乐真的只能算是他们的日常,没想到成了这样子。这会儿见小野阳子像是发了疯,拿着沾了血的球棒拼命挥舞,一副准备和别人玩命的姿态,顿时竟然无人敢于上前——欺负弱小他们是兴致勃勃,但真玩命那就敬谢不敏了。青皮头也不是他们的什么人,最多只能算是一起玩罢了,犯不着为他挨上一棒子。
小野阳子打着哆嗦和这些人对持了片刻,见不少人已经渐渐反应了过来目露凶光,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便大叫一声将球棒向那些人一丢,抱起百次郎和消毒液瓶子就跑。
这伙皮孩子看了看地上捂着眼滚来滚去,脑袋上还破了皮流着血的青皮头,犹豫了一下没追,把青皮头架起来就奔着诊所去了。
小野阳子一路狂奔,直接逃回了公寓,颤着手掏出了钥匙开了好几次才开了北原秀次的公寓门,然后进了门赶紧将门反锁上,这才搂着百次郎痛哭出声。
百次郎伸着舌头舔着她的泪水,轻轻“汪”了一声,而小野阳子哭了几声后强忍着眼泪给百次郎检查身体,抽着鼻子问道:“会不会死,百次郎……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真是对不起!”
百次郎这会儿倒又开始通人性了,挣扎着离开了小野阳子的怀抱,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回头露出了个谄媚笑脸——它就长那模样,怎么样看都像在讨好别人。
小野阳子连忙扑上去又抱住它,把它四根短腿摸了一遍,感觉不像断了,再掰开它的狗嘴瞧了瞧,好像也没吐血,这才微微放了些心。不过她还是将百次郎抱到了洗手间的纸箱狗窝里,轻轻哄它道:“很疼吧,快些休息一下。”
百次郎舔了舔她的手,很听话的躺在了纸箱里,不过完全没睡觉的意思,一双湿润的狗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小野阳子,似乎很担心。
小野阳子站了起来,撩起衣服低头看了看,发现小腹那儿有一小块淤青,虽然很疼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伤,再看衣服上有半个大脚印,连忙用盆接了些水使劲搓洗起来。
她把脏的地方洗掉又用干毛巾吸干,然后对着镜子轻轻揉着眼角,免得眼睛过会儿会红肿。她忙完了自己的,再看了百次郎一眼,发现它好像没有精神衰弱的征兆,大概真的没事,终于放了心,这才转身去了门口取回了那个消毒液瓶子,但里面也就只余下五分之一左右的量了。
她伤心了一小会儿,细心兑了水,又取了晾衣杆、球刷和抹布,开始吸着鼻子擦天花板。
外面的风渐渐大了,楼道走廊里不时有怪啸声发出,有时连门都“彭彭”作响。她小小的身子偶尔会被吓得一缩,但手上却没停,一点一点把陈旧天花板上的沟沟缝缝抹上消毒液。
第五十五章 因为我是一名剑士啊
纯味屋外风声凛冽,刮得招牌都哗哗作响。
强风是掐着表来的,晚上七点准时而至,正是一天经营的黄金时段,直接让纯味屋的客人减员七成,而后新闻中又突然发布了强降雨预警,更是让酒客食客纷纷开始打道回府。结果晚上不太到九点,纯味屋里就没客人了。
北原秀次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双眼,脸色不太好,而福泽冬美正坐在大堂一角对帐,紧紧抿着小嘴,小脸上有着一个圆圆的红印子,可笑之余也是神情郁郁。
北原秀次脸色不太好并不是因为今天生意奇差,那和他关系并不大,而是因为冬美那个小萝卜头就是个神经病!
他在纯味屋工作了这小十天,自我感觉和冬美的关系有所缓和,而今天更是一番善意,想着事关雪里未来,大家相识一场毕竟有缘,帮着参谋一下出出主意也应该,万万没想到冬美那个小萝卜头如此歹毒,竟趁他毫无防备之时偷袭他。
这是神经病吧?不是解释不了,绝对的神经病!
当时他就给叉得两眼泪水直流。当然,他也没客气,一把就把冬美脑袋按到了饭碗上,让她的脸和饭碗边沿有了一个极度的亲密接触——现在看起来比他还惨,脸上那个正圆型的印子到现在还没消掉呢!
小萝卜头也许平时在家霸道惯了,但他才不惯她这些熊毛病——他又不欠萝卜头的,是女生就必须得让着她吗?
他收拾着厨台,瞥了一眼冬美,而冬美也正望向他,迎上了他的目光心虚了片刻,但马上黑着一张小脸回瞪回来,丝毫不甘示弱。
双方互瞪了片刻,几乎是同时挪开了目光。北原秀次将锅碗瓢盆各自归位,摆得整整齐齐——福泽直隆那个掌柜兼大厨因没客人,已经先回去休息了,这些活儿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