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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木头人世子妃3
果然，脸色铁青着的世子爷冷冰冰地哼了一声，怒斥道：“简直不知所谓！”
听到这句，青青顿时浑身一机灵，立即斗志昂扬准备站起来反驳，欧阳衍之却又接着说：“李氏在世子妃面前不尊不敬，狂浪无状，今日起回去重新学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屁股都已经离开椅子的青青懵逼了，她现在这样半站着也挺尴尬的，于是假装若无其事起身上前将伏在地上连连请罪的李通房扶了起来，并且非常贤惠地道：“妹妹千万不要如此多礼，咱们就当是一家人，和睦相处为上。”青青觉得自己这番话简直说的简直一百分，把一个贤惠的正妻演的淋漓尽致，尽管她如今的模样扶着身材丰腴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显得有几分滑稽。
然而见此情景，原本脸色不好的欧阳衍之脸色却愈加难看。世子妃如此贤淑，他本该欣慰开怀，可他莫名其妙就是高兴不起来，心中郁闷反而更胜。盯着世子妃扶着李通房亲近的手，也说不清自己心中这股堵住的气是哪来的，只又狠狠盯了李通房一眼：“还不立即回去自省！”大概是对李氏孟浪的余怒未消，欧阳衍之想道，叫他在世子妃这里丢了脸。
在成为通房的这一年里，李氏从未见过世子爷发过火，此时再多争宠的心思也没了，她也还没有日后生了大公子的底气，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瑟瑟发抖，哆哆嗦嗦要王氏扶着，才能顺利走出正堂。
李氏狼狈离开东院的姿态，整个府上伺候的下人都看见了，很快世子妃入府的第二天就叫李通房失了宠的消息就在镇南王府底层传开。纷纷惊叹，想不到世子妃的手腕如此高超，一来就废了一个有望得宠的通房，看来日后得紧着皮子伺候世子妃，不可有一丁点大意！
青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已经将满府的下人震慑了一番，省了不少她功夫。只觉得院子里的下人待她异常恭敬，个顶个的规矩老实。问什么答什么，叫左转不会右转，短时间里都没人敢在世子妃眼皮子底下玩阴奉阳违的把戏。
吃完了茶，就要干正事了，虽然才嫁进来地二天，她与世子住的东院也已经得好好打理一番，将她的嫁妆归纳入册整理放入新的库房，还要重新安排下人们的职位，起码原先只用伺候世子一人的满院子统共二十多个的下人，此时要分出一半来受自己差遣。
原本这些工作由新来的世子妃做，下人们总会面上恭敬，心里不以为然，只是瞧着早上被扶着出东院的李通房，又瞧瞧一直没出府去而一直站在世子妃身后跟着的世子爷，众人皆心中惴惴，谁若是被世子妃点中了，恨不得立马跪下磕头表忠心，半点歪心思都不敢留。
欧阳衍之如今的身份还只是个学龄世子，每日的工作就是读书、交际、锻炼六艺。往日这个时间，他都要去与同窗一道练习骑射，今日之前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成亲而已，怎可因此荒废一日的学业。然而等青青喝完了李王两人敬的茶，欧阳衍之已然呆在她身边，或者说跟在她身后，瞧着青青在院子里转了一通熟悉新住所后，指挥着侍女仆从们将她们杨家送来的嫁妆一一清点入库。
按理说，看一位内宅妇人打理家务对志不在此的男人来说是件无比枯燥的行为，但欧阳衍之却一直背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妻子的身后，看着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在他院子里转来转去，只觉得忙于家务的世子妃同样有那么些可爱。可爱到只是跟在身后，就叫他觉得今日的天气明媚哪哪都好。苏胜跟在欧阳衍之的身后地转了半天，瞅瞅前面忙得起劲的世子妃，又瞅瞅自家无所事事的世子爷，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世子怎么心情又好了？发生什么事了？
等到晚间，青青好好地舒舒服服泡了把澡，头上裹着棉布坐在卧室的椅子上叫阿如给自己绞头发，欧阳衍之就坐在里间的圆桌前，隔着两道屏风，隐约能看到他正低着头认真翻书，也不知怎的不去书房看书。
青青不管欧阳衍之坐在里间能不能隔着屏风瞧见她，反正她是要好好享受的，一只手接过阿月端来的温热的果子茶，享受地小酌一口，笔直的小腿就搭在软蹬上，还有侍女温柔地给她按肩按腿，时不时就小声问两句‘世子妃舒不舒适？’。可谓是将享受贯彻到底了。
欧阳衍之又翻了页书，他神情严肃又专注，好似全身心沉浸在了书中的世界。空气中浮动着浓浓的带着湿气的香氛味道，先前还有哗啦啦的水声，现在变只剩世子妃舒适的“嗯嗯”声，和侍女低不可闻的询问。
他变了个姿态，换了只手拿书。通过细碎的对话声，能猜到里面侍女正在给世子妃按摩，他偶尔骑射练习强度大了，回府也会叫身边小厮给自己推拿，只是这女子按摩，怎么与男子完全不同。欧阳衍之此时觉得手里的书一点也看不下去了，里面的字仿佛在他眼前飞舞了起来变得无比陌生，完全不是他认识的。
等青青终于擦干头发，打理得清清爽爽出来，路过坐在桌边的欧阳衍之时，还很善解人意地再他肩膀上拍了拍，夸了句世子爷读书真用功，完全不知道欧阳衍之已经呆愣住了。
就在眼角余光瞥见世子妃披散着青丝裹着浑身香氛气息朝他靠近时，欧阳衍之就一动不动了。
青青动作麻溜地爬上床，给自己盖好被子，全身上下就路出张粉白的被水汽蒸得微微发红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脸蛋来，黑玛瑙似的莹润晶亮的眼珠转向桌边的人，柔声问道：“世子爷还要读到什么时间呀？早些熄灯吧，妾身听母亲说晚上多读书伤眼睛。”其实是一直亮灯，她睡得不沉，不过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贤妻，自然不能从自个角度规劝丈夫，她这不就是在担忧世子爷的身体健康嘛，非常完美！
欧阳衍之动了动腿，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他有些麻了，仿佛连喉头都被传染了麻木，他点点头缓慢地应了一声，“我去偏房洗漱，你早些睡，不必等我。”说着，就在青青有些好奇的目光中，动作缓缓地阖上书本，将桌上用来做注解的笔墨收拾好，随即很是平静地缓步出了卧室。虽然看似一切都正常，但青青总觉着有哪里不一样。
是了，世子虽是个爱安静的人，日常情绪也总是收得紧紧的，可他做事时总是很迅速，手脚很快的。这会儿这是怎么了？喝了迟缓剂了？不过青青脑子里的念头也就闪了片刻，转眼就毫无负担地闭眼去会周公了。
青青睡得舒适，另一头，欧阳衍之却不舒服了。他坐在浴桶里，罕见地发起了呆，思维不知飞去了哪里，等为他擦拭身体的小厮突然对着水面惊呼一声，问他“世子爷，要不要传李主子来？”时，他才突然回神一般，冷冷瞪了那小厮一眼。守在一旁的苏胜上来一脚踢在小厮的裤腿上，推搡他：“去去！不长眼的，这里是哪儿？东院！口无遮拦个什么呢，小心给你撕了嘴！”
“我何日传李氏来过东院？”然而欧阳衍之还是冷冷盯着小厮，问，“谁叫你在我面前提李氏的？”
小厮脑子这才转过弯来，当着世子爷的面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连连求饶：“没人指使小的，是小的记错了！世子爷您饶了小的这次，再不敢有下回！”
欧阳衍之这才觉着，自己的东院也得肃清一遍，王李两人提前入府一年了，他也不是完全冷着她们，底下自然有人投机取巧想拉帮结派。在成亲之前，他从未想过这类后院里的'小事'，在他看来，后院的事有未来世子妃一力打理便好，好的坏的都是世子妃该担的责。
可现在不成，欧阳衍之心里很不舒服，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还那样年少稚气，被家人教导得一派大家闺秀温柔天真的模样，这起子下人们竟然背着世子妃投靠个通房，想到这，他心里就涌出一股无名火，“苏胜，明日我与世子妃回门，你留在府中，将下人们都清查一遍。像他这样的，直接送出府去罢。”
“遵命，世子爷。”苏胜小心翼翼地应了，连忙叫人压着乱说话的小厮出去。
成亲当天算一日，第二日新媳妇给公婆敬茶，第三日夫妻双回门。
等欧阳衍之坐在浴桶里想好了明日回门时要带哪些赠礼，成亲之前的计划该怎么改动，更完衣裳回到正房卧室的时候，屋子里已然只在桌角留了根照明的蜡烛，卧室里景物朦朦胧胧看不清晰，他回身轻轻关好门，摸索着来到床边，伸手往床沿摸去。只是这一摸，他胳膊就僵住了，一只滑腻小巧的脚丫就在他手掌心下，世子妃这是睡觉翻身，一条腿搭在床沿了。
停滞了片刻，他将这只带着凉意的手感丝滑的玉足轻轻往里放了放，终于确定外侧能躺下他身体了，才缓缓坐下，被子也被一双小手团着抱在怀里。欧阳衍之平躺下来，双手搭在腹部，过了好一会儿，又伸手将被子从旁边那双小手里轻轻抽出来，盖在自己身上。他想着，原来世子妃只有第一天晚上能规规矩矩地睡觉，往后夜里他还得紧着注意世子妃有没有踢被子，省的着了凉。
这样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若是着凉流鼻涕了，说不定要气得不肯出门见人了。
一夜无话，早晨又是窗外站在石榴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了青青，她睁开眼，确认自己是仰躺的，手脚也很安分没到处跑，是个很好的淑女的睡姿，这才扭头看身边的人。这回世子不是睁眼一直瞪床顶了，听到她转身发出的簌簌声，才挣开眼睛，回望过来，他的眼神很平静很清明，不像是刚醒。青青自然不会多嘴去问世子是不是装睡，只是露出个笑脸来，说道：“世子爷可记得今日要回门，咱们要早些起床动身才好，能赶上晌午回家去，我娘一定准备好了拿手的点心等着咱们呢。”
“嗯，那快些起来罢。”欧阳衍之仿佛真的睡到现在才醒，应了一声，起床叫人进屋伺候。
其实他还是按照往日的生物钟，天没亮就醒了，身边的世子妃整个人睡得有些歪斜，腿也压在他的腿上伸出了被窝，他捏着世子妃纤细的小腿动作轻柔地给挪回去，又在尽量不惊动青青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给她摆正了睡姿，将被子四角都压好，便又闭上眼，等着天亮。
过去温暖的被窝是消磨意志的是需要克制远离的，现在有世子妃在的被窝，虽然四面漏风，却叫他没有丝毫克制的想法。仅仅是晚起一个时辰而已，耽搁不了什么大事，他如此想。
世子府回门的马车早早就侯在了镇南王府门口，欧阳衍之领着世子妃出门的时候，对面的大门正巧也开了，从里走出一男一女，是石丞相家的公子和一位宫女打扮的女子。镇南王府跟当朝石丞相家就在一条巷子里，斜对着门。石清垣与欧阳衍之差不多大的年纪，不过他与欧阳衍之的身份不同，早早就被召进宫做了御前侍卫，三年三迁，日后前程可期。
石家的嫡长女几年前嫁给当今太子做了太子妃，一家人也就结结实实成了太子党。欧阳衍之原本与石清垣关系不错，自那之后便不怎么来往了，对方也清楚镇南王世子不可能跟任何一家皇子势力来往过密，也从不来找他，见了面就当普通同窗打个招呼。住在对门的两家，直接成了心照不宣的陌路人。
石清垣很诧异，竟遇到镇南王世子和新世子妃出门，遥遥冲对面点点头，虽然离了几十米远，他的眼力却是一等一的好，清楚地瞧见世子罕见地神色温和地扶着一名身穿华贵红裙的少女上了马车，少女头上的步摇晃动着在阳光下闪着奇异光彩。
那是世子妃殿下？因着马车遮挡视线，他并未瞧清楚世子妃长什么样，不过能叫一向性子冷淡的镇南王世子难得温柔一回，约莫是个难得一见清秀佳人罢。
“大公子，太子妃殿下的嘱咐，您千万记着了，小人这就回宫复命去了。”宫女打扮的女子朝石清垣施了一礼，告辞道。
石清垣收回看向镇南王府马车的视线，点头应是，送这位嫡姐的贴身大宫女上马车离去。姐姐入了东宫多年，至今未能显怀，他能理解，只是竟叫身边人回娘家来帮忙找求子偏方，着实是急昏了头，世上哪有什么能确保产子的偏方。若是有那等东西，圣上的亲表妹佟贵妃何至于吃了半辈子药才生了个早夭的公主，自己也虚弱没多久病逝了。
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来，是镇南王府门口的车队，带了好几车的回礼要往杨将军家去。石清垣还站在石府的台阶上，镇南王府的马车就从他面前经过，车帘晃动中，露出里面一个美丽得不可思议的少女正笑嘻嘻地接过身边少年递来的甜杏。
马车很快就驶离巷子，远远的只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