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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偏寒,入夜的也格外早,楼清风未曾说停下来寻个客栈休息一晚,云若归也没有多话,她心底也有些许担忧,便也不做声。
马车在宽阔的官道上奔跑着,积雪没有在山上那么厚,但是也不容小看,云若归觉得更冷了些,楼清风点了个手炉给她。
“多谢。”若归接了过去,又塞到了天隐怀中,天隐睡的沉,还知道冷,抱的紧紧的,云若归见状,不自觉的笑了。
楼清风抬眸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弯起的嘴角,像一轮新月一般,煞是好看。
只是很快,那短暂的安宁便消失了,他皱着眉头,视线隔着帘子看着马车外,马车已经停了,但是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
“看来和世子一同上京,未必是件好事。”云若归也不看,只是淡笑着说了句。
“当归先生如今再后悔,不会太迟了些?”他笑笑,说完就钻出了马车,云若归也随着他钻了出去。
外面围了二三十个人,皆是一身黑衣,月色明亮,照在雪地上,格外的显得这些人明显多了。
“来者何人!”楼清风喝道。
对方也不说话,直接提刀冲着楼清风而来。
第2节
云若归蹙眉,正在考虑要不要动手,突然从天而降二十个侍卫模样的人,还有今日眨眼夺了十几人首级的那个侍卫,云若归长呼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太早暴露。
她心里这般想着却不曾知道楼清风早已将她的神色收入了眼底,不过也只当她是有些紧张,并没有多加在意。
一时间两方已经陷入了混战,云若归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晚上的这批人马可不是白天的那些能够比得了的,不论是围击阵法还是个人功力都高出了之前那批杀手许多。
两方都受了伤,但是到底还是楼清风的人占了优势,受了伤,对方的却早已死了好些人,云若归在包袱里摸了摸,总算是摸出来了一些药粉,她原本是不想带的,天隐却一股脑的给她全装上了,却不曾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战役很快就结束了,高手间的对决,讲究的就是快准狠,必定也不会消耗过多。
“世子赎罪,属下未能留得活口。”那人跪在马车边上,满身是血。
“罢了,继续赶路吧。”楼清风叹了一声说道,他早该知晓的,那人想做,必定会做的干净,怎么会留下活口。
“遵命。”那人说完便想走,却不曾想到有人会开口叫住他。
“喂,接住,治伤的。”云若归说完就将瓷瓶丢给了他,他一愣,药瓶就到了他手里。
“世子……”他正欲说何,楼清风却摆了摆手到:“长生,收下吧。”
对方闻言,也不再回应,双手抱拳,朝着云若归与楼清风鞠了一躬之后便离开了,云若归知晓他必定是在周围护着他们的安全。
云若归摸了摸鼻子,还是有些感叹,没想到楼清风看起来温文如玉的,属下倒是个冷骨头,还真是有些趣味。
察觉到楼清风在盯着她看,云若归转过头看了一眼,目光相对,她却不曾有躲闪,反倒是勾起唇角问:“还有很多瓶,世子想要?”
楼清风觉得有趣,他答:“如今能伤得了我的还没几个。”
面对着他的自信,云若归也没有反驳,毕竟……他说的确实没错!
“当归先生……”楼清风又道。
“世子可以叫我若归。”当今也只是江湖人那么叫云若归,真要被当做姓名来叫,若归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楼清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唤了声:“若归。”
云若归抬眼看他,楼清风却挪开视线道:“姑娘在京城可有落脚点?”
他本不是多话的人,但是他知晓她就是当归先生,而他也必须是要把她带回齐王府的,多问一句只是出于必要,却不曾知晓他本意也想知道她是否会与他分道扬镳,去往何处。
“如今齐王病重,世子以为我做何上京?”云若归也不掩饰,直接道来。
楼清风一愣,很快便了解,浅笑如春风,只听他淡淡道:“有劳姑娘了。”
云若归也不多说,算是默认了他这一句客气话。
连夜的赶路身子实在有些吃不消,若归与天隐两人缩在角落里打瞌睡,原本还有些不适应,但是瞧了一眼楼清风已经闭着眼睛坐了好一会儿了,想必也是在休息,若归见状,心底也放心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担忧,这一放松,很快便进入了休息的状态。
晨间,天色刚起,云若归迷迷糊糊的睡醒,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长袍早就被天隐拖走了,云若归无奈的看了一眼睡的踏实的天隐,对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觉,转过头来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云若归的视线,云若归悄无声息的挪开视线。
外头似乎变得热闹了一些,能够听见交谈声,叫卖声还有远处守城侍卫呵斥声,她掀开帘子来,外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她缓缓抬头,高大城门上的京城两字映入她的眼帘,金漆的打字几乎灼伤了她的双眼。
马车缓缓的踏过护城河上的吊桥,云若归收回了视线,敛起眼中的苍凉,轻轻闭上眼,深深吐出了一口气,缓缓的放下了帘子。
时隔十年,她终于回来了。曾经想过无数种回来的情况,但是唯独没想到是给齐王治病这一种,此时她心底也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颠颠簸簸了一路,马车总算是安稳的停了下来,天隐早就受不了了,等到楼清风下了马车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云若归随后钻出了马车,一只手摆在她的面前。她抬眼瞧见的正是楼清风那漆黑的眼瞳,平平淡淡的,瞧不出个什么情绪来。
云若归也没有客气,搭上了对方的手,借力下了马车。
楼清风反应淡淡,没有多话,只是带着两人朝里走了去。
云若归也只是浅笑回应,并不多言,她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朝着大门看去的第一眼便是门匾上头的齐王府三字,想来也只有当年的越王才有如此刚劲的笔锋,大气的写法。云若归不忍再看那三字,低了头,扯着天隐跟随楼清风进了王府的大门。
☆、第三章
齐王府比起当年来,倒没有怎么变化,摆设还是以往的摆设,屋宇也没有新添。
云若归只是瞥过一眼,没有再多看,随着楼清风往内院去。
齐王楼威的寝房周围有重兵把守,还没到院门前,云若归就感受到了一阵无形的压迫感。她也没有做声,跟着楼清风跨过了门槛。刚刚进门就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云若归和天隐都忍不住的轻咳了一声。
“这把人当人药罐子喂,难怪好不起来!”天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云若归悄悄的捏了捏天隐的腰间,对方吃痛这才老实了一些,云若归在心底直叹天隐这性子也太皮了些!
也不知楼清风有没有听见这句,三人朝着里间走了进去,刚刚掀开珠帘,云若归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楼威,一脸的病容,脸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眼圈发黑,整个人看上去状态极其糟糕,若不是还能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呼吸,还真难看出来这是个大活人。
云若归看着那躺在床上的人,心底却生出几分酸痛与怜惜,在她的印象之中,楼威一直都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大将军,如今却已经是双鬓泛白,一副虚弱模样的躺在这里。云若归站在楼清风的侧后方,视线从楼威的身上挪到楼清风的脸上,他的脸色深沉,眼神翻涌。
楼家是外姓王爷,楼清风自幼丧母,楼威未曾再娶,楼清风小时候再如何的皮,面对楼威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如今楼威重病,最担心的怕也只有楼清风一人,云若归收回了视线看着天隐。
“姑娘请。”他抬手,云若归也没有拒绝,赶紧走上前去,坐在了红木凳上头,将指尖搭在楼威手腕上的脉搏处
过了一小会儿,云若归将楼威的胳膊放回了被子里头,站了起来,对着楼清风淡淡道:“令尊并无大碍,有我当归在,不出三月,必定会好起来!这是我来前赶制的一颗补药,吃完明日就可见效了。”
楼清风看了她手上的药丸一眼,神色淡淡,却也是接了过去,楼威自卧床以来,吃的补药不少,却不曾见到有何起色,这小小的一颗药丸,到底有没有作用,他自己也不敢多加奢望。
“对了,令尊之前吃的那些药就不必了,药是好药,可惜不对症,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未必是好事,我晚些时候再给令尊送上新的药方,再者说这王爷的寝房封的这么严实可是对病情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是多开窗通风透气才利于令尊体内气息的调整。”云若归淡然的说道,天隐都能看出来的问题,难道那些医师不知晓?这其中没有什么隐情,别人信,她云若归可不信!
楼清风命令让下人将窗子打开了,随后也只是清冷道:“多谢姑娘,长青,带两位客人下去休息。”
只见一旁的的另一个侍卫走上来道:“请两位随我来。!”
若归与天隐也未拒绝,随着长青离去,安置好两人之后长青便离开了,天隐这才得了解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大咧咧的朝着云若归问道:“那药丸真的有效么?你可是连那齐王的脉都没把到啊!”。
“齐王这病啊,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复杂,只不过是他早些年征战留下的遗症罢了,再加上补的猛了一些,这才产生了副作用,他这病得细细的调养才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起来的,至于那药嘛,有没有毒可用不着你操心!”云若归朝着天隐眨了眨眼睛,天隐忍不住的打了一个颤抖,他怎么觉得云若归这笑容这么一言难尽呢?
刚刚说完云若归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唤,抬头的时候正好瞧见半空中的小鸟朝着她飞了过来,云若归将胳膊伸了出去,那鸟儿就冲过来直接落在了她的手上,她一瞧,正是千秋阁的鸟,腿上还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云若归取下竹筒的时候,天隐正好凑了过来看着云若归打开竹筒,拿出里头的小卷纸。
果然,那御卫庭的人是上千秋阁寻她了,如今知晓她已经上京,怕是已经追过来了,只是如今她已经到了京城,就算追过来那又如何,云若归冷笑一声,拿出怀中的瓷瓶朝那纸片上滴了几滴,纸片上字迹便渐渐的晕开来,随后便消失不见。
这方,楼清风拿到药丸之后并没有立刻就给齐王喂下去,他命长生先拿着药丸去找了信得过的老大夫查探了一遍,确定不是毒/药才给楼威喂了下去。
云若归闻见此事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吃惊,毕竟如果不是楼威的谨慎,当年被满门抄斩的可就不止越王一家了,说到底也只怪当年越王太过信任天家了!若不是因为天家,楼威哪至于在外征战几十年落得如此病根身心皆受折磨,说到底,也不过是高堂之人不懂人间疾苦罢了,云若归是越想越觉得愤怒,仿若一口怒气憋在心底出不来。
“师姐,别捏了,你再捏着筷子都要断了!”天隐忍不住的插了一句,云若归这才回了神,瞪了天隐一眼。
“吃不言睡不语,这不是你最想吃的京都烤鸡,再不快点可就被我吃完了!”云若归不怀好意的将筷子探向了那盘烤鸡,天隐动作快,直接就带着盘子,坐到了距离云若归好远的地方一个人独享了起来,云若归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言。她看了一眼外头,天色缓缓下沉,楼清风自从离去后就不曾回来,想必刚刚回京中是有许多事情要忙吧!
用过晚膳后,她便拉着天隐走出了屋子,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正艳,她提了灯在别院的四周转悠,倒也没有走多远,若是动静太大怕是会惊动到府邸的人,两人一路走来,云若归渐渐觉得有些冷了,天隐在她身后小声的嘀咕着,云若归知道他怕是犯困了,转了个方向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视线中的小道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走过这小路,尽头便是清风轩了,清风轩啊!云若归叹了一口气,忍了忍,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抬脚朝那边走去。当时她年少,总是问楼威,为什么以后给她住的地方要叫清风轩呢?楼威说,因为那是楼清风住的地方啊。她又问为什么她也要住在哪里呢?楼威会笑着抱起她回答,因为你们以后要住在一起啊!
“起夜了,咱们回去吧。”云若归拱着手,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没有任何的留恋。
当晚,京城里的烟花柳巷就出了一方谣言,据说齐王世子迎着大雪在千秋阁的大门前站了大半天才寻来了神医当归先生,其孝心真是苍天可鉴!这谣言传到第二天的时候又多出了一条,大抵是说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