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佺指着柜子里的几只碗道:“娘子说什么大碗小碗,咱家就这么几只碗,若是用来卖这‘锅巴菜’了,家里吃饭可怎么办?娘子可曾想过?”
“呃……”秦晓晓忽然觉得自己太幼稚了,经济基础都没有怎么建设上层建筑?忽然想到狗不理百岁时办流水席用的那些碗跟碟子,她一拍手,向赵明佺道:“不是有办流水席用的餐具么?拿出来用不就结了?”
“那些都是雇的厨娘带来的。”赵明佺长叹一口气,“咱家里没事攒那么多碗碟子的做什么?”
“啊?!完了完了完了!”秦晓晓一下子跳起来,在厨房里来回来去地踱步。这时锅里的水开了,因为太满沸了出来,浇在灶眼儿里“滋啦”一声响。秦晓晓赶忙跑回灶台边儿上,把盛出来的卤汁和大盐放进去煮着,又取了那只盛过卤汁的盆子,调了水淀粉兑进去,拿大勺子不断地搅拌,直到卤子变得黏稠起来,才撤了柴,灭了火。
“做好了?好香。”赵明佺吸吸鼻子。妒霜很凌寒也被这香味吸引过来,眼巴巴看着还冒着热气和滚泡的卤子。
“几只馋猫。”秦晓晓笑着把煎饼拿了几张出来,改刀切成柳叶片儿,取了四只碗出来,把煎饼片儿放进碗里,浇上卤子挨个递到他们面前,“来吧,尝尝。哎,徐焰哪里去了?”
妒霜正捧着碗端详着酱汁淋漓的这碗锅巴菜,听见小姐这样问,猛然想起来神色黯淡离去的徐焰,便回话道:“徐公子走了啊,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有心事的样子。小姐不知道?他没有跟小姐打招呼?”
秦晓晓摇摇头:“没有啊。他能有什么事?”想不出来便不再想,见几个人这就要动口,刚忙拦住了,到外面又取了辣椒油跟腐乳汁进来,又用香油解了麻酱,用剩下那一碗做示范,教给他们三个正确吃法。等三个人都吃上了,她才端着那碗亲手调好的向赵母曲子去了。
“婆婆。”秦晓晓腾出一只手敲门,里面应了才进去,“这是媳妇又做出来的新花样,您尝尝。”
“放那儿吧。”赵母正在油灯下就着光亮缝着什么,头也不抬指示秦晓晓。秦晓晓照做了,道了声打扰便要出门,却被赵母叫住。
“我知道你有心,现在怎么拦也拦不住,可是你也该顾顾家,想想孩子。狗不理才六个月——”赵母对秦晓晓最近的不顾孩子颇有微词。
“是。婆婆说得是。”秦晓晓神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媳妇也不想这样,可是为了孩子以后有好的生活环境,现在只能委屈他了。媳妇不想只在家相夫教子,把生活负担都丢到相公身上,还望婆婆理解。”说罢,也不待赵母回话,便出了门回手掩上。门缝里一声叹息传出来,秦晓晓轻轻靠上门,长长叹了口气,复又回到厨房。
“小姐,以前从没吃过这‘锅巴菜’,真好吃。”凌寒端着空碗迎过来,“若不是晚上吃得太饱了,我便还能再吃下三大碗!”
“也不怕撑到?”秦晓晓笑着收走了凌寒手里的碗,感慨道,“这还不算好吃呢,家里香干儿用完了,这里又没有香菜用,这吃食一下子少了精髓啊。”
☆、一根香菜引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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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菜?!”妒霜也抱着碗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呃……”秦晓晓语塞;一下子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形容词来描述那种绿叶植物;只得敷衍道,“就是一种有特殊香气的绿叶蔬菜。有的人特喜欢有的人特讨厌;两极分化相当严重。”
“没见过。”妒霜摇摇头;复又疑惑道,“小姐又是在哪里见过的?小姐见过的东西;奴婢理应也见过才是。”
糟了!秦晓晓心内暗道不好。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两个丫鬟是雍唐这里这个秦晓晓贴身长起来的,她吃没吃过什么见没见过什么自然她们两个比她自己都清楚。现在扯什么词儿也没用了;她们两个既然从自己回到梁府就存了疑;现在逮到了问话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以前从没听小姐说过这许多新鲜词儿;小姐肚子里也不会装这许多新鲜玩意儿。就说那次给老爷接风的那两道鱼吧;别说搁到以前小姐根本就不能想出来这么多花样儿的做法,她根本就不会敢碰的——不是一直传说鱼有毒么?”凌寒听了妒霜的疑问,自己肚子里的问号儿自然是不吐不快,“有毒的话,胆子那么小的小姐,又怎么敢去碰呢?”
秦晓晓一下子被她俩的疑问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好。总不能像对赵明佺那样对她俩直说自己的来历吧?我不是你们家小姐,你们家小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只是用她的身体巴拉巴拉。看着两个丫鬟胆儿也不大的样子,这样说出来别再把她们吓傻了?她也不能指望再说越多人知道自己就越危险,两个丫鬟知道了不定哪天说漏了嘴给婆婆知道,再把婆婆吓出来个三长两短?不小心传到外人耳朵里,以后狗不理长大了,难道叫别人指着宝贝儿的鼻子说:你娘亲是个妖孽?
不行不行。秦晓晓脑子里面的齿轮儿转得飞快。现在的她远没有刚一来时那么鲁莽,现在做什么都要权衡利弊纠结半天,更别提这种关乎自身和这个家安危的关键问题了。两个小丫鬟像赵明佺那样淡定地听完,惊诧一阵儿之后平静地接受没闹出一点儿状况。当然那时候自己怀着身孕情况比较特殊。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两个丫鬟,秦晓晓只得求助地看向赵明佺。
赵明佺看看秦晓晓那求助的眼神儿,再看看两个丫鬟有些不到黄河心不死那种刨根究底的神情,摇摇头。
“你家小姐生了狗不理之后就性情大变,应该跟你们说过。”赵明佺不动声色握住秦晓晓的手,侧了身掩住她不自然的神色,“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儿。家里穷,请郎中来也瞧不出个所以然,便不再请了。他说是什么……什么来着?”
“癔症。”秦晓晓脱口而出。这个癔症可是在某档科教节目中的万能解释
,什么离奇超自然的现象出现,一大通砖家调查之后绝对是这个“癔症”在作怪。秦晓晓本来特别爱看这档节目的,可是自打有一次它连着一周对不同的事件作出相同的解释之后,她便再也不相信了爱情。
咳咳,说远了。秦晓晓相信这万能的“癔症”君能唬住两个涉世不深的小丫鬟——更何况还是轻贱女子读书识字的雍唐丫鬟。
赵明佺挑着眉看着秦晓晓,秦晓晓冲他鼓鼓嘴叫他帮自己圆谎。赵明佺耸耸肩表示自己压根儿没有听说过“癔症”一词,秦晓晓撇撇嘴,去自圆其说。
秦晓晓其实也不记得多少,只记得是什么脑电波异常放电什么的。可是这些又不能说给两个没有外科解剖学基础的雍唐小丫鬟听,便只得摘着什么怀孕时心情不稳情绪不定之类的理由白话了一大通。
两个丫鬟连同赵明佺都被秦晓晓一张嘴说得云里雾里晕头转向,赵明佺准备对这些个新鲜概念秋后算账,而两个丫鬟听完之后,光顾着消化这一下子冒出来的大把陌生概念,连本来想要问什么都忘了。
总算糊弄过去了。两个丫鬟揽了刷碗的活儿,秦晓晓便与赵明佺提了水回卧室洗漱。狗不理已经在自己的小摇床里睡着了,粉嘟嘟的脸蛋儿和握着的小拳头,两只小手举国头顶,脚下还踹了被子。秦晓晓过去帮他掖好被脚,拧出来手巾把子递给赵明佺。
“离你考试的日子可是越来越近了。”秦晓晓走到床边脱了大衣裳,也拧了手巾把子自己擦脸,“你可有信心?”
“自然。”赵明佺信心满满,“娘子还不相信为夫么?”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比你还紧张。”秦晓晓什么都好,就是从小考试落下个毛病——考试恐惧症。结果现在搞得,听见赵明佺要考试,更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考试,便像自己上考场一样紧张。
赵明佺倒是不以为意,作为当事人反而转过来安慰秦晓晓:“娘子安心,论学问,为夫还是有在乡试中得解元的自信。”
“骄傲使人落后你知道么?”秦晓晓擦干净身子,裹了亵衣爬进被窝,“谦虚一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免得到时候吃了亏。话别说这么满啊。”
赵明佺也收拾停当,开了门把水泼在院子里,把两条手巾在秦晓晓系在窗棂上的的绳子上晾好,栓上门,转过来道:“娘子怎么就不能对为夫有信心一点?怎么就认定了为夫不行?”
“不是认定你不行,而是我特别紧张。”秦晓晓半靠在自己改良过的枕头上,把被子满满抱在怀里,“我一紧张就消极,看什么都消极。”
“消极又是什么词儿?”赵明佺脱了鞋翻身上床,“为夫忽然觉得,娘子可比为夫渊博得多啊。”
秦晓晓的第六感告诉她,赵
明佺今日没有安什么好心——她突然觉得身后汗毛倒竖,还隐约看见了赵明佺身后的黑线。
“今天好累啊。”秦晓晓假惺惺地伸了一个懒腰,又握着嘴假模假式打了个哈欠,一个出溜躺进被窝,“相公吹灯,我要睡觉。”
☆、人心不足蛇吞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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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饼节快乐!
赵明佺笑意盈盈地俯在秦晓晓身上,看她装睡的脸。半晌才爬下床。到桌边吹熄了烛火。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儿秦晓晓就蹦跶起来,跑到厨房开始忙活。
“啊——!”厨房里一声惊呼;惊醒了还在睡觉的赵明佺。他也顾不得穿好衣服,只披了一件棉衣就冲过去,询问道:“怎么了?”
“我忘记这个卤儿不能热了……”秦晓晓咬着嘴唇儿;指着灶台上那一大锅卤儿,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为夫还当是什么事儿。”赵明佺长出一口气,使劲睁了睁惺忪的睡眼,“既然不能热就倒掉吧,为夫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娘子小点儿声儿,儿子还睡觉呢。”
“嘁——”秦晓晓不高兴地撅了嘴;看着那一大锅卤子心疼得要命;却还是把它们折进了泔水桶。赵明佺揉揉眼,回去继续参拜他的回龙教主了。
秦晓晓暗地里抱怨赵明佺不给自己帮忙,却也心疼他昨天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儿还陪自己去发放试吃品,一面纠结一面自己去忙活。收拾了头一天摊出来的煎饼,又支了锅拿捏着量熬制了卤子出来,带上头一天调好的麻酱,从碗橱偷偷取了几只碗出来。
看来做生意真是不能说风就是雨。秦晓晓看着碗橱里只剩下的五只碗感叹,这倒好;自己主意是源源不断,可是都是准备不充分弄得自己手忙脚乱还没能开业大吉。现在自己又想起来卖锅巴菜了;可是家里没有碗;卤子里该放的香干儿又没有放;真不知道能有什么反响。
拾掇好了所有的原材料;秦晓晓这才开始准备早餐。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煎饼摊儿自然要吃煎饼果子。妒霜和凌寒还没有起床,秦晓晓只得自己去磨绿豆浆出来再去摊煎饼果子。很快家里几个人的早餐都做了出来,秦晓晓摆好了餐具,叉着腰欣赏着桌子上五套又黄又绿的煎饼,上面还点缀着葱花和芝麻,在视觉和嗅觉上刺激着人的感官。
是不是差点儿什么啊?秦晓晓得意了一小下下,就立马觉得桌子上少了什么来衬托自己可爱的煎饼果子。是什么呢?秦晓晓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总觉得那种东西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憋得自己特别难受。
“咦?!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怎么不叫奴婢们起来伺候?!”妒霜和凌寒起了床,到厨房来收拾,却看见秦晓晓叉着腰立在桌前若有所思,两个人一下子慌了神。
“没事没事,我这儿胳膊腿儿都是齐全的,自己都能干的活儿干嘛要麻烦你们?”秦晓晓摆摆手,示意她们两个没有关系,“在梁府里不合流不好,现在在我们家,你们不用一口一个‘奴婢’叫着,我听着别扭。”
“这怎么敢?”凌寒大惊失色,
“小姐是小姐,奴婢是奴婢,怎么能相提并论?”
秦晓晓叹了口气——就知道这种观念根深蒂固,跟晚清汉人的辫子一样难剃。便不再抱了什么宣扬“人生而平等”的论调,随了她们去。
直勾勾盯着桌子上几套煎饼果子,怎么都觉得少什么。秦晓晓想不出,便扯了凌寒跟妒霜过来,指着桌子道:“你们俩看看,这顿早点我们是不是还少点儿什么?”
“奴婢真是失职,竟然劳小姐连早餐都做出来了!”两个丫鬟满面惶恐,连忙想要找些旁的活儿干,根本没有理会到秦晓晓的问话。
“回来回来回来。”秦晓晓把两个丫鬟揪回身边,“你们就帮我想想,这顿早点到底还缺点什么?”
“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