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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桥旁边的一家旅店里,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正从帘子的缝隙监视窗外。看到一个新娘打扮的女子缓缓向袁无隅的尸体靠近,一个个,瞠目结舌!
用袁无隅的尸体钓鱼,是武田正一被送上手术台前,最后的心愿。
他坚信,既然袁无隅主动出来送死,肯定还能有其他人跳出来,如同飞蛾扑火。
鬼子兵们从昨天晚上起,等了整整一夜。
只是,他们等来的不是飞蛾,那女子,本身就是一团火。
在清晨的流光里,她距离袁无隅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走到了他的身畔,从怀中取出剪刀,剪断束缚他的绳索。然后,丢下剪刀,弯腰将他横抱了起来。
袁无隅长得又高又帅,而她却只能算中等身材。将尸体抱在怀里,两条腿,立刻就拖在了地上。
路人们不忍再看,纷纷含着泪转头。
鬼子兵们也不愿意继续再等,一个接一个,嚎叫着从藏身处冲了出来。
他们大吼着命令她停步,然而,她却头也不回。艰难地迈动脚步,带着袁无隅,快步走向了近在咫尺的旁边金水河!
清晨的流光下,紫禁城的红墙碧瓦巍峨的矗立。
远处的鼓楼响起了悠扬的晨钟,宛若教堂中婚礼宣誓的前奏。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从高空中飘落:“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她冲着虚空展颜一笑,迈步踏上水面。
裙亦翩翩,发亦翩翩!
第五章 他们正顽强的抗战不歇 (二)
袁无隅手持两支两支勃朗宁,朝着车队开火。武田正一闪避不及,双腿被打得齐根儿而断,鲜血瞬间洒了满车。
机枪声响起,袁无隅倒下。紧跟着,武田正一却看见,他却又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朝着自己的双腿继续开火。一颗又一颗子弹打进大腿里,骨头断裂,整个大腿变成了一个血淋漓的马蜂窝……
“啊————,啊————,啊————”武田正一尖叫着惊醒,大汗淋漓。
“长官,长官,医生马上就来,医生马上就来!” 身穿白衣的日本护士快步冲入,弯着腰,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武田正一想都不想,抬手就去抽护士的耳光,结果刚一发力,剧痛瞬间又传遍了全身。
“八嘎,八嘎——” 他的胳膊瞬间又落了回去,大骂着满床翻滚。随即,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而,全身僵直,目光迅速转向自己的大腿。
没有大腿,在噩梦中一次次被袁无隅用勃朗宁打得稀烂的两条大腿,齐着根部不见了。有的只是洁白的纱布,裹得像个枕头般,边缘处还隐隐渗出血迹。
“嗷——————” 武田正一嘴里发出一声狼嚎,抬起手,拼命揉自己的眼睛。
这一定是噩梦,我还在梦里边,没有醒来。马上就醒,马上就醒。大腿没被截肢,没有被截肢……
然而,无论他怎么揉,视线里,依旧是两个白枕头。膝盖、小腿、双脚,都不知去向。
“腿呢,腿呢,我的腿呢?!” 顾不上再跟护士发飙,也忘记了疼痛。他像个丢了讨饭碗的乞丐一般,双手不停地四下摸索,声音里也迅速带上了哭腔,“我的腿,我的腿呢,把我的腿还给我,还给我……”
“长官,你的腿被截肢了!” 一名五十多岁军医,快步走进了病房里,站在距离武田正一四米远的位置,大声解释。“刺客在子弹上涂了蛇毒,而您的腿骨也被子弹击碎。为了救您的命,我们只能选择截肢!抱歉!”
“不,不,你们还有别的办法,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武田正一瞪着三角眼,目光中充满了求肯,“救我,救救我的腿,求你,我为大日本帝国立过很多功劳,我是陆大的高材生,我……”
“帝国的勇士,莫非连现实都不敢接受么?武田君,不要辜负天皇陛下对帝国勇士的期待!” 医生经验丰富,立刻板起了脸,大声呵斥。
这两句话,比所有特效药都好使。武田正一立刻就不叫唤了,双手抓着床单,双眼僵直,半晌,才长吐了一口气,缓缓点头。“是,您训斥的对,在下一定不会辜负天皇陛下的期待!麻烦给我再打一支麻药,让我睡一觉,拜托了。睡醒之后,我就会振作起来。”
“长官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不能再用麻药了。” 医生见武田正一不再闹事儿,也换了副慈悲面孔,认真地解释,“否则,麻药就会伤害您的脊神经和大脑。你以后出了院,也没法继续替天皇陛下效力!”
“明白!” 大腿处疼得宛如锯子在锯,武田正一却咬着牙点头,“我是特别任务人员,没有双腿,也能为帝国效力。”
“武田君是个勇士!” 日本医生用同一套说辞,骗过无数被截肢的日本军官,却没有一次,像骗武田正一这般轻松。因此,笑着夸了一句,开始着手给他换药…
武田正一像个傻子般,强忍疼痛,任由医生摆布。然而,等医生换过药离开后,却又迅速变得焦躁不安,“护士,我妻子在哪里?医生说我昏迷了三天了,我妻子呢,她为什么没来陪我。该死,这个女人,又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护士被问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资料上的确显示武田课长是已婚,妻子好像还出自中国的一个“上等”人家。可这位名叫武田小柔妻子,好像一点儿都没关心过丈夫的生死,甚至一次都没在医院出现过。
“我妻子呢,让她来伺候我!” 丝毫不体谅护士工作的繁忙,武田正一皱着眉头,大声吩咐。
“课长,令夫人,令夫人她这几天不在家!” 专门被安排在病房外担任警戒的特务小野章和麻生一郎怕武田课长继续闹事儿,赶紧走了进来,替护士回应。”她去哪了,是不是又去监狱探望那个女叛匪了。该死,当初就该把她也关进去,严刑拷打!“ 武田闻听,气得额头上青筋乱蹦,手拍床板,大声咆哮。”令夫人,令夫人被,被带到军方的特务机关了!“小野和麻生犹豫着的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解释。”为什么?“ 武田正一被吓了一大跳,瞪圆了三角眼大声追问,”不可能,她已经很久不出门了,不可能是叛匪成员。否则,我早就亲手杀了她!“如果殷小柔是女八路,这个麻烦可就大了。他武田正一即便不被抓起来,前程也彻底毁了。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武田正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疼痛,双手推动床板,就准备坐起来亲自回华北特务机关找茂川秀和当面自辩。”课长,不是咱们那里,是军方的特务机关。令夫人,令夫人的确不是叛匪成员。但是,但是她却出面给叛匪成员收敛了尸体,并且出钱给叛匪修建了坟墓!“ 小野章往后退了两步,继续小声补充。”我杀了她!“ 武田正一大怒,一扭身,就去枕头下掏枪。结果枪没掏到,却把输液架子被车翻在地,架子上的输液瓶,瞬间被摔了个粉碎。
继续用袁无隅的尸体“钓鱼”,是他被推进手术室前最后的愿望。没想到,钓上来却是自己的妻子。虽然这个妻子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他只把殷小柔当成钱包和奴隶,可毕竟双方的婚姻乃是事实,并且曾经被视为北平城内日中亲善的典型。
小野章了麻生一郎都不敢劝,退到一个安全距离上,眼睁睁地看着护士一个人收拾满地的玻璃渣子。而武田正一,却急着找替罪羊承担责任。指着小野章和麻生一郎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我进手术室,进手术室之前,不是命令你们去尸体附近埋伏了吗?看到那个贱女人,为何不拦住她,为何不拦住她?!”“课长,课长,是这样的,是这样的,请听我们解释。“ 小野章和麻生一郎双双鞠躬,然后用尽量简短的语言,向武田正一描述了后者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
袁无隅的身体,的确成功钓上来了一个女八路,名字叫做金明欣。但是她当场就抱着袁无隅的尸体跳进了金水河,并且好像提前已经服过毒。
所以,整个钓鱼行动,只能不了了之。
而殷小柔是在袁无隅和金明欣两个人的尸体被打捞起来之后的第二天,才出的面儿。以金明欣的表亲名义,将两具尸体从北平伪警局的停尸房领走。北平伪警们,知道她是武田课长的妻子,不敢为难她,只好一边放行,一边向日本驻华北特务机关汇报。机关长茂川秀和派人跟踪殷小柔,准备看看到底谁在她背后指使,结果却发现,所有帮忙者,都是她临时从天桥雇来的苦力。
最后,袁无隅和金明欣两人的尸体被装入棺木,安葬于北京西南郊外,靠近南苑的一处向阳山坡。从头到尾,几乎都是殷小柔自己一个人在忙碌,找不到任何背后主使者。
茂川秀和机关长原本已经打算放弃继续追查,可华北方面军的特务机关的鹿岛课长,却认为此事背后不可能如此简单。所以,没等殷小柔返回家中,就在北平城门口将她堵住,带回了军方的监狱。
“八嘎!” 武田正一又气又怕,真恨不得立刻就昏过去!
那华北方面军的特务机关行动课长鹿岛,跟他是竞争对手。向来彼此之间互不服气。如今此人把殷小柔抓了去,肯定会威逼利诱,让殷小柔来攀咬自己,甚至不惜刑讯逼供。
而万一殷小柔恨自己多年俩的虐待,做出了配合鹿岛的招认。自己再想洗刷清楚,可就难了。被解除一切职务赶回长崎务农都是轻的,弄不好,下半辈子就得蹲在监狱中,永远不见天日。
不愿躺着等死,武田正一挣扎着,就要下床。却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腿,“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刚处理过的伤口被撕裂,鲜血瞬间染红了纱布。他本人也终于疼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再也无法给任何人制造麻烦!
非常令他感到幸运的是,顶头上司茂川秀和虽然看他不顺眼,在涉及到情报系统和军方自己的情报机构争斗上,还是果断站在了他这边。而被他打得几度住院的殷小柔,也顶住了军方特务机关的各种“手段”,没有遂了鹿岛的愿。
这让武田正一在庆幸之余,第一次觉得殷小柔的善良,也并非毫无是处。至少,做到了对待那些叛乱分子和对待他,一视同仁。然而,当得知殷小柔被鹿岛释放之后,第一时间做的事情,就是去给袁无隅和金明欣两个扫墓,他顿时又被气得火冒三丈,发誓出院之后,一定要那女人好看!
然而,截肢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出院的手术。因为脾气暴躁,外加遭到了竞争对手鹿岛课长的蓄意刺激,武田正一足足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才终于能够返回家中。
这期间,驻华北特务机关机关长茂川秀和,多次前来探望。给他先后带来了情报系统和华北方面军的双重奖励,让他深刻感觉到了作为天皇帐下武士的”荣耀“。但是,鉴于他已经离不开轮椅,他的行动课长职位,只能交由别人替代。为了鼓励他多年来的奉献精神,茂川秀和专门在机关里给他安排了个机要课长的职位,负责掌管所有机密文件和档案!
武田正一当然不甘心,可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他已经没有了双腿的事实。只好偷偷自我安慰,自己仍旧是在为天皇效力,没有因为双腿失去后就自暴自弃。
白天在特务机关里干得不顺心,下班后回到殷家出钱给他买的大宅里,他看到殷小柔那泥塑木雕般的模样,就怒火上撞。随便抓起一件东西来,兜头就打。而殷小柔挨打挨多了,也有了经验。虽然从不反抗,却懂得挨了第一下之后,就迅速下楼或者上楼。
武田正一的轮椅虽然快,却爬不了楼梯。所以只能让仆人抬着自己去一路追杀。可仆人们再没良心,也都是殷家花钱雇来的。每逢此时,耳朵就一个比一个聋,动作就一个比一个慢。结果,武田正没等追上殷小柔,后者已经找到一个房间躲了进去,顺手反锁了门,任他如何叫骂都坚决不开。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武田正一都想拔枪。可如果将殷小柔给杀了,他跟殷家的联络就彻底断了。殷家上下虽然全是孬种,没胆子报复。但是他再想随随便便就提出钱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包括寄回长崎,就没任何可能了。
所以,无论武田正一如何暴跳如雷,对殷小柔的伤害,都远不如当初。殷小柔知道,这是袁无隅在殉国之前,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心中感激之余,每逢节日,都冒着让武田正一大发雷霆的危险,偷偷出城去拜祭两位好友。
这天,又是清明,殷小柔跪在袁无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