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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他们训练有素,并且平时杀人无算。但是,杀人的魔鬼,却未必个个胆大包天。大多数鬼子兵的勇敢,是建立在以往每战必胜的基础之上。而今天,他们却一败涂地,谁也无力回天。
“杀小鬼子!” 李若水拎着砍豁了的大刀,从背后追上一名日本兵,一刀将此人的脑袋连同半边肩膀砍落于地。
“杀小鬼子!” 冯大器端着三八大盖儿,一边追,一边瞄着日本兵的后心接连开火。每一次射击,都将一个仓皇的身影放倒。
“杀,杀小鬼子!” 被电弧击晕的王希声,忽然醒了过来。从地上捡起一把步枪,倒拎着冲入日寇营地。连续两个冲刺,就追上了李若水和冯大器。抡起步枪,将一名回头抵抗的伍长,砸得倒飞出去,大口吐血。
发现自己逃得太慢,绝望的鬼子兵们,纷纷停住脚步,回头迎战。却被李若水、王希声和冯大器三人配合着,挨个送回了老家。
从数日前跟小鬼子交战以来,从没有一次,三人之间配合如此默契。从没有一次,三人感觉如此酣畅淋漓。
曾经凶神恶煞般的小鬼子,居然也会逃跑?曾经对二十九军学兵大开杀戒的小鬼子,发现无路可逃时,居然也会满脸绝望,居然也会大声哭嚎?曾经害死了佟麟阁军长,赵登禹总指挥和周团长的小鬼子,今夜居然全都变得不堪一击。
进攻,并且赢取胜利的滋味,是如此之美妙。远远超过躲在战壕里坚守。让人完全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所有伤痛和迷茫。
你仿佛是为了战斗而生,战斗,就是你的唯一本能。你只要冲过去,手起刀落,就能砍翻一个鬼子兵。你只要抡起打光了子弹的步枪,迎头下拍,就能砸烂一颗肮脏的头颅。你只要从容扣动扳机,就能将枪口顶在小鬼子的后心或者胸口开火,不管他们是军官还是士兵。而小鬼子们,则突然变得又笨,又傻,又胆小,所有抵抗,都对你再也造不成任何威胁。
“杀小鬼子!”
“杀小鬼子!”
“杀小鬼子!”
……
特务营,侦察连,还有其他今晚参战的队伍,全都冲了进来。像赶羊般,追着日军的步兵、工兵和炮兵,将他们一群接一群,赶进十八层地狱。
在炼狱的火焰下,侵略者将日夜接受焚烧,永不超生。
第八章 与子偕作 (六)
“板载,板载——” 一队日寇的炮兵忽然大叫着冲了过来,端着步枪、手枪和手榴弹,不分敌我向人流最密集的位置招呼。正被中国军人追着狼狈逃窜的鬼子步兵首当其冲,刹那间,被打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冲在最前排的中国军人也倒下了十几个,其余弟兄立刻调转枪口,朝着日寇炮兵坚决反击。愤怒的子弹,很快就压住了日寇炮兵的嚣张气焰,双方之间距离,也以肉眼可见速度缩短。
“板载,板载——”带队的鬼子少佐见势不妙,狞笑着举起指挥刀,带头发起决死冲锋。李若水位置离他最近,毫不犹豫拎着砍豁了的大刀迎上。他的身材比鬼子炮兵中佐高了两头有余,力气也比对方充足了一倍,每一刀下去,都将对手劈得脚步踉跄,摇摇欲倒。
然而,鬼子炮兵少佐,杀人的经验却远比他丰富,每次都能在最后关头,避开他的杀招。偶尔一次反击,则逼得他手忙脚乱,汗水沿着额头滴滴答答往下淌。
“去死——” 李若水知道此人是个劲敌,将训练中学到的破锋八刀,如流水般使了出来。鬼子少佐像只猴子般,踉跄着前窜后跳,利用怪异的步伐和各种巧劲儿,弥补力气和身高的不足。双方在人群中捉对厮杀,转眼间就打了十余个回合。周围不断有鲜血飞溅过来,不断有人惨叫着死去。他们却都对此充耳不闻。
“乒乒乓……” 黄樵松身影突然出现在李若水身侧,举起盒子炮,就给对面的鬼子少佐来了一记横扫。正在前窜后跳的鬼子少佐身体猛地一晃,瞪圆了眼睛,用刀支住身体,厉声咆哮,“ふこうへい……”(注1:不平,不公平)
“乒乒乓……” 黄樵松才懒得理会对方说什么,再度扣动扳机,将此人脑袋打了个粉碎。随即,将盒子炮高高举过头顶,挥舞着手臂向周围弟兄大声呼喝,“特务连,不要恋战,跟我来!”
“不要恋战,小鬼子在故意送死!” 王希声拎着已经变了形的步枪,快速从李若水身边冲过,“他们在拖延时间,大伙不要上当,不要上当!”
“拖延时间?” 李若水楞了楞,瞬间从怅然若失的状态中恢复了清醒。
“不要恋战,不要恋战,跟上黄旅长,跟上黄旅长!” 冯大器与二十几名侦察连弟兄,也互相提醒着,冲李若水身边冲过,每个人军装,都被鲜血染得通红。这一刻,任何人都难以再看出他跟二十六路军的弟兄们,到底有何不同。
“等等我!”丢下砍成了锯子的大刀,李若水俯身从鬼子少佐的尸体上,卸下一支九四式手枪,连同子弹带一道拎在手里,拔腿紧追弟兄们的脚步。(注2:九四式手枪,日军为飞行员,炮兵和汽车兵所配的手枪。精度略好于王八盒子)
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书生气,并且对自己刚才的失神好生鄙夷。日寇少佐临死之前喊的那句话,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不公平,不服气”,未必只有他听懂了,其他人光靠猜,也能猜到其中的意思。
然而,这是战场,不是体育竞技场。小鬼子的字典里,也从没有过什么公平。否则,他们就不会一边跟宋哲元将军谈判,一边向南苑发起偷袭。更不会勾结汉奸,重兵埋伏在时村,让佟麟阁和赵登禹两位将军死不瞑目!
战场上只有胜利和失败,只有你死我活。鬼子少佐和他手下的那些炮兵,先前根本就是存了必死之心而来,目的就是为了延缓中国居然的进攻速度,给他们下一步的阴谋诡计,争取实施的机会和时间。
“轰隆,轰隆,轰隆!” 仿佛在验证他的判断,在日军阵地最深处,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附近尚未死掉的鬼子炮兵,立刻全都发了疯,拔开手榴弹的保险销,先狠狠朝着自己的头盔上砸了一下,然后立刻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对手扑去,一个个嘴巴里发出凄厉的长嚎,宛若百鬼夜哭。(注3:日制九七式手雷的使用标准流程,开打保险销后必须碰撞引火。)
“乒乓,乒乓,乒乓……” 经验丰富的二十六路军特务营和侦察连弟兄,果断开火拦截,将鬼子兵们打翻在半路上。
九七式手榴弹的爆炸声,迅速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发起自杀冲锋的鬼子兵们,在火光中,化作一团团血肉模糊的烂泥。
“板载——!”
“板载——!”
又一队鬼子炮兵、辎重兵和非战斗人员从营地深处冲了出来,绝望的呐喊声此起彼伏。这次,李若水不再给任何人与自己肉搏的机会,举起刚刚缴获的九四式,就是一串点射。
“乒乒乓……”,周围的的中国军人,也果断开火,将这群自寻死路的小鬼子,以最快速度送回老家。
“轰隆,轰隆,轰隆!” 沉闷的爆炸声,再度于日寇的阵地响起,间或夹杂着凄凉的嚎啕。小鬼子连番派人主动送死的原因,瞬间昭然若揭。
他们在炸炮!他们先前之所以不停地派人去用性命拖延中国军人的脚步,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实施爆破!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居然将大炮,看得比所有人的性命还宝贵。宁可让营地中的炮兵、步兵和非直接战斗人员全都死光,也坚决不让任何一门大炮落入中国军人之手。
“杀光他们!” 已经冲到营地最深处的黄樵松,亲眼看到一堆堆发红的废铁横在自己面前,气得火冒三丈。举起盒子炮,对残存的鬼子兵,做出最后的判决。
“杀小鬼子,杀小鬼子!” 回应声,惊天动地。冯大器、李若水、王希声,还有冲过来的其他二十六军弟兄,冲向一个个炮位,近距离开火,将满脸得意的鬼子炮兵们,全都射成了筛子。
“补一道手续,既然毁了,就毁个彻底!” 今夜与侦察连并肩战斗的特务营中,有一名军官大声提议,“小心鬼子使障眼法!”
黑暗中,大伙看不出他的军衔,也分辨不出他的面孔。却知道,他的谨慎一点儿都不多余。小鬼子的优势,不仅仅在于武器装备和训练,他们的随军技术人员,水平也相当高超。很多中国军人根本不懂如何修理,甚至连摸都没摸过的武器,在他们看来,却寻常得无法再寻常。花上几晚上时间,换上几个配件儿,就能让“废铁”重返战场。
原本准备抢了日寇大炮之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中国炮兵,快速上前,开始重新布置爆炸物。一些早有准备的特务营弟兄,拿出大号的工具,拆下残留炮身上的所有活动零件。其他参战部队的弟兄,则用小鬼子的手推车,从日寇的仓库里,推来了一车车炮弹。然后将拆下来的零件,与炮弹堆在了一处,覆盖每一个炮位。
负责爆破的炮兵们,开始用铺设导火索。特务营的弟兄们,则迅速分散开去,用火把点燃营内地所有房屋的帐篷。侦察连的弟兄们,在黄樵松的带领下,借助冲天而起的火光,冷静地搜索整个营地。凡是看到活着的鬼子,无论其受伤还是躲在阴暗处瑟瑟发抖,都毫不犹豫开枪击毙。
“吱——” “吱——” “吱——”三枚绿色的信号弹,忽然在远处腾空而起,像流星般,将半边夜空照得一片大亮。那是负责阻截鬼子援军的弟兄们,提前释放出的警讯。鬼子的大队人马就要到了,所有人必须立刻撤离。
侦察连,特务营,还有其他两支参与战斗的部队,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潮水般向营地外退去。每个人都不做丝毫的停留。
“轰!”“轰!”“轰!”,巨大的爆炸声,在他们身后响起。鬼子留在仓库里和阵地上的所有炮弹,连同被大炮残骸一道,灰飞烟灭。
李若水的脚步停了一下,默默地回头。然而很快,他就又迈开双腿,紧紧跟上了队伍。
今夜的作战计划,其实只完成了一半儿。后半部分,因为小鬼子主动销毁了野战炮和榴弹炮,无疾而终。
他终究没能如愿为两位将军和前几天战死在北平的弟兄们报仇雪恨,此刻,他心中不无遗憾,然而,他却已经知道,自己该做怎样的选择。
“我不想再去保定了,你们俩呢?” 王希声快步走到他和冯大器身边,悄悄嘀咕。
“除非有人赶我走!” 冯大器笑着扭头,年青的眼睛,被身后腾空而起火光,照得格外明亮。
第八章 与子偕作 (七)
“赶走?怎么可能!要不是两位长官看上了你们,老子今天执行任务,又何必带上你们三个拖油瓶?”在三人前方不远处,七十九旅旅长黄樵松心中偷笑。
说三人是拖油瓶,绝对有些亏心。今天这场短促而激烈的偷袭战中,李若水、王希声和冯大器三人的表现,绝对可圈可点。特别是那个名字略显绕口的李若水,虽然略有些书呆子气,但勇敢,冷静,渊博,且行事稳重,假以时日,肯定能成长为一名难得的将才。
“旅长,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 侦查连长老赵,忽然凑到他身边,带着几分谄媚询问。
“有屁快放,别装孙子!” 刚刚端掉了日寇的重炮阵地,黄樵松心情正好,斜了老赵一眼,大声命令。
“那三个新兵蛋子……” 老赵迅速回头,确信自己李若水等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用极低的声音补充,“我看着都挺好的,特别是姓冯的,枪法那叫一个准。我们侦察连……”
“你倒是不瞎?!” 黄樵松又斜了老徐一眼,没好气地回应,“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你得亲自去找冯长官去说。人是他派给我的,说好的是见习。见习,你懂么,就是下来看看,然后另有任用!”
“这……” 连长老赵立刻开始嘬起了牙花子,满脸惋惜。
他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跟上司打交道。二十六路军副总指挥冯安邦,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级,平素偶尔见上一面,都足以让他小腿肚子转三天筋,更何况冲到对方面前去挖人?!可眼睁睁地看着一棵好苗子,落在别人手里,老赵又怎么可能甘心?所以,果断直接耍起了无奈,眼巴巴地看着早年间曾经被自己手把手指点过射击的黄樵松,一言不发。
“又来这套,又来这套,你这人能不能长点出息?!” 黄樵松被他看得心软,像赶苍蝇般摆手,“没用,你今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