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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闯军营者,第一次鸣枪警告。如果继续蔑视军法,可当场击毙!” 巩小斌楞了楞,军规从嘴里脱口而出。紧跟着,却又苦着脸,吞吞吐吐地解释道,“可那人是,是王连长,被您前几天刚刚打了军棍那个王连长的堂兄。”
“王云鹏?” 李若水轻轻皱眉,眼前瞬间闪过一个纨绔子弟的面孔。
“是,就是他!” 巩晓斌抬手抹了抹额头,声音迅速压得弱不可闻,“他,他父亲好像是,好像是河北省的王参议。他堂兄的父亲,是保安旅长王……”
“走,出去看看!”李若水顿时明白,巩晓斌为何不敢执行军法了。笑了笑,起身戴好军帽,大步走向门外。
平心而论,对于王家人的反应,他丝毫都不感觉奇怪。纨绔子弟的屁股如果随便就能打烂,那对方就不能叫纨绔子弟了。但是,如果忌惮对方的身份,就准许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知故犯,他保证,只要上一次战场,王家就得给王云鹏收尸。
训练营规模不大,短短几分钟后,他就来到了营门口。果然,看见一堆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们,在对着卫兵高声嚷嚷。在这群公子哥身后,则停着一辆半新的轿车,隔着落满尘土的玻璃,依稀能看到王云鹏本人就坐在车里,头塞在方向盘旁边,宛若一只被拔了毛的鹌鹑般可怜。
“快把那个叫李若水的狗东西给我叫出来!”
“还有什么黄三,丁友全的,都叫出来,快点!”
“敢把我们鹏哥屁股打开花,你们真是活腻歪了!”
“让开,让开,车轮无眼,撞到了后果自负!”
……
“卫兵,准备履行你们的职责!” 正当公子哥们喊得热闹之际,李若水大步上前,高声断喝。
“是!” 苦于找不到主心骨的当值卫兵,顿时就有了精神。从肩膀上解下步枪,迅速将枪口对准了那些闹事公子哥和他们身边随从。枪栓扯动和子弹上膛声,听得人脊背一片冰寒。
“别开枪,别开枪。” 正躲在阴凉处看热闹的训练团总务处长蒋少卿被吓得亡魂大冒,高举着双手冲上前,大声劝阻,“营长,误会,这全是误会。说清楚就行了,千万别,别动真家伙!”
“让开。” 知道此人肯定跟今天的风波脱不开干系,李若水抬起手,将其推出了半丈远,“团长不在,这里由李某负全责!预备……”
“别!” 没想到,平素对同事总笑脸相迎的李若水,居然杀心如此之重,蒋少卿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张开双臂快步将闹事者往外退,“别再靠近,赶紧退后,退后,退到白线之后。否则,他杀了谁都是白杀,有军法给他撑腰!”
众纨绔子弟的腰间,也都别着手枪。其麾下的保镖们,每人腰间甚至还别了不止一支。然而,当看到一整排汉阳造朝自己瞄了过来,所有闹事者都瞬间被打回了原形。根本不用蒋少卿费什么力气,就飞快向后退去,一直退出了距离警戒线两丈远,才又硬着头皮停住脚步。
王云鹏的司机,也果断挂起倒档,脚踩油门想要载起自家少爷,随着其他纨绔子弟一道后退,然而,刺耳的轰鸣声中,笨重的车身晃了晃,像只脱了力的大王八般趴在了原地。
第二章 车错毂兮短兵接 (七)
第二章 车错毂兮短兵接 (七)
“蠢货,离合跟油门不能一起踩!” 李若水冷笑着拍了汽车一巴掌,快步追向闹事的人群,“我就是李若水,刚才谁要找我?”
闹事者纷纷侧身躲闪,一时间,竟谁都没勇气跟李若水正面相对。直到实在避无可避,才有一个大胖子结结巴巴地质问,“你,你,凭啥,凭啥打我们王哥 ?”
“因为,我要对他负责,让他上了战场之后,不自己主动找死!” 李若水笑了笑,大声解释。随即,一把拉住胖子的手腕,转身就往营内拖,“既然敢认账,就跟李某进去。军法写得清楚,聚众冲击营门,当场拿下,与背后主使者一道,枪毙示众!”
“放下我家少爷!”
“你找死……”
没想到自家少爷都退出这么远了,居然还要被抓回去军法处置,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气急败坏。大叫着冲上前,试图从李若水手里抢人。
“放下胖哥!”
“放下胖哥!”
“放……”
其余闹事者,也咋咋呼呼往上冲。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赤手空拳,以免被李若水抓到把柄,下令哨兵们开火。
本以为,凭着人数优势,即便不让对方吃个瘪,也能将王胖子救出生天。谁料,还没等沾到李若水衣服角,就听到了“砰!砰!”两声闷响。平素自称太极功夫练到了沾衣十八跌境界的两个保镖,相继仰面朝天倒摔出了半丈远。紧跟着,大伙眼前又是一花,胸口、肋下等处痛如刀割。
“你们这群蠢货,要是遇到了鬼子,刚才全都死了个透!” 李若水的声音,再度传来,隐约带着几分怒其不争。
众纨绔们红着脸抬头,恰看到他收起拳脚,再度用手抓住了王胖子的手腕,“走,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得敢当!”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明明对方比自己瘦得多,王胖子却觉得手腕像被铁钳子夹了般,痛彻心扉。一边用双全身力气朝地上坠,一边大声哭喊,“真的不是我,我是跟别人一起来的。我,我没,没带头,没带头冲击军营!”
“别,别,李营长,李营长别当真!” 两个保镖,疼得缩卷子地上无法往起爬,却哑着嗓子大声求饶,“误会,真的是误会,他们就是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真的往军营里冲。”
“误会,误会!” 众纨绔们也突然开了窍,捂着胸口肋骨等处,大声讨饶。
七八个人同时往上冲,却连别人衣服角都没摸到。而自己这边,个个被打得直不起腰。如果刚才对方手里真的拿着一把,恐怕大伙今天全都在劫难逃。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想找回今天的场子,今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非得现在就拼个鱼死网破!所以,聪明的纨绔们,果断选择了服软。然而,令他们又一次没想到的是,李若水居然不肯罢休,依旧拉着王胖子的手腕,大步向军营门口拖,“军中只有军法,没有误会。诸位既然敢跟他一起来闹事,就别让他一个人顶缸。够义气,就跟进来,是丁是卯,咱们一起算个明白!”
“你,你你……!”众纨绔想要兑现闹事前的承诺,想要追上去跟王胖子共同进退,却又怕李若水真的板起脸来拿他们严肃军纪。一个个红着脸,进退两难。
“李教官,别,别怪他。他,他只是喝多了!” 王云鹏连滚带爬从车上跳下了,张开双臂,挡住李若水的去路,“他们几个,真的是喝多了。您,您大人大量,就,就放过他们这一回。我训练时不认真,我挨打,我挨打挨得活该!”
“放过他们,如果是小鬼子的军营,他们敢这么折腾么?” 李若水停住脚步,冷笑着撇嘴。“你王连长,敢带着他们一起登门问罪么?!你们之所以敢来,无非是觉得,李某不敢杀你们而已。真的面对鬼子,你们如果能拿出此时的三分勇气,也算没再世上活这一回!”
“我们……” 刹那间,王云鹏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往里头钻。
的确,他们之所以敢来军营门口闹事,先前心中的凭仗就是,卫兵不敢向他们开枪。而一旦发现真的有性命之危,他,他堂兄,他的这群哥们,还有平素咋咋呼呼的保镖,却全都是变成了胆小鬼。别人甚至根本不用枪,光是拳头和飞脚,就能将他们彻底打回原形。
刚才如果大伙真的能鼓起勇气,齐心协力,那么多人根本不可能打不倒李若水一个。而正因为大伙全都是色厉内荏,才让李若水凭借赤手空拳,如同闲庭信步般,将他的堂兄抓了过去,一路如同拖死狗般羞辱了个够!
“误会,真的是误会!” 正羞得无地自容之时,被拖在地上的王胖子,忽然又扯开嗓子大叫了起来,“我们根本不是想要冲击军营,我们,我们是,是看您教云鹏教得认真,也想投笔,投笔从戎。您,您,您的军法再无情,也,也不能冤枉,冤枉我们!”
“是啊,我们,我们真的是来投军的。我们,我们也要接受训练,杀敌报国!” 几个纨绔互相看了看,忽然就又来了精神,大步朝着李若水身边跑。一个个,脸上的笑容要多真有多真。
“李营长好本事,我们心服口服!”
“收下我们,我们跟您学本事。您要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是啊,我们是听王哥说您本事大,心里不信,才想试您一下。现在明白了,泰山真的不是堆的!您收下我们,无论怎么操练,我们都绝无怨言!”
“你们要投军?” 李若水饶是反应快,也没想到,一众纨绔子弟竟然”机灵“到了如此地步,楞了楞,瞬间哭笑不得。
“我们要投军,投军!”
“我们要跟王哥一起,杀敌报国!”
“我们有吃苦准备,您放心,无论多大的苦,我们……”
众纨绔子弟举起手臂,叫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那好,李某就代表第二集团军一军团新训团,欢迎各位爱国青年入伍!” 李若水心中明白,这可能的是最稳妥的解决方案,笑着向大伙伸出了右手。
枪毙王胖子,只是是吓唬此人的一种说法。事实上,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顶多是将此人关上十天八天,就得放其离去。毕竟,对方没有真的冲到军营内部,二十六路军的新训团,也不是象牙塔,可以隔绝外边的所有人情。
而现在,众纨绔主动要求入伍受训,就省事多了。先前的举动虽然鲁莽,念在其一腔“爱国热情”上,完全可以原谅。而入伍之后,如果众纨绔子弟肯认真接受训练,他也会毫不吝啬地将杀敌和自保的本领倾囊相授。如果这帮家伙口不对心,敢再玩什么花样,新训团的军棍,可也不是什么摆设。他每次打起来,保证都名正言顺!
“谢谢营长!”
“谢谢营长!”
……
眼见着一场大麻烦,居然凭着王胖子的机灵劲儿就化解掉了,众纨绔心里也都暗松自松了一口气。笑呵呵地跟李若水握过手,然后勾肩搭背地进了营门。
他们此刻,进入军营完全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后来,很快就有人因为受不了训练的苦而中途退出;也有人因为家庭背景雄厚,而调往了安全的后方。但是,此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竟阴差阳错地坚持到了训练结束。阴差阳错地,成了一名真正的军人,与同时代千千万万的王胖子一道,在接下来的数年里,血染华夏山河!
第二章 车错毂兮短兵接 (八)
第二章 车错毂兮短兵接 (八)
目送众人背影离去,李若水又迅速转过头,冲着二十几米外一棵大松树没好气儿地喊道:“行了,别看热闹了,结束了!”
“我就知道你能轻松搞定,大冯还说要躲起来,等关键时刻给对方一个突然袭击!”
“我们是奇兵,有备无患!”
王希声和冯大器两人,从松树后迅速跳出,红着脸讪讪解释。
李若水笑了笑,轻轻摇头,“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而已,搞不定他们,我这营长就白当了。你们俩怎么会这么巧走到了一起?有事找我么?走,进去再说!”
“倒也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怎么跟你这枪林弹雨中打过滚儿的人斗?!” 王希声笑了笑,叹息着摇头。
李若水听他语气沉重,不绝有些惊愕。定神细看,只见他面容憔悴,身体比前几天仿佛也消瘦了一整圈,便知道他还没从跟金明欣分手的打击中缓过劲儿来。然而,这种个人情场官司,他又没办法帮忙,只能笑着东拉西扯,“怎么,最近前线形势缓和了?你们俩居然还有空跑来看我?”
“甭提了,这种仗,越打越窝囊。” 王希声闻听,立刻忘记了心中的酸涩,皱着眉头大声数落,“前线这么多支部队,一大半儿都在看热闹。还有好些将领,早就跟鬼子眉来眼去。我就不明白了,都二十世纪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当奴才!”
“有啥不明白的,秦桧遗臭万年,可秦桧生前,却活得宛若众星捧月。洪承畴、范文程都是带路党,可他们两个生前高官得坐不说,死后儿孙也跟着富贵绵长!” 冯大器最近见到的汉奸比他更多,冷笑着在一旁撇嘴。“民国建立了这么久,从没仔细清算过那些汉奸。如今日本鬼子打进了门儿,很多人当然要争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