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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过图纸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惊叹道:“二郎,你真乃神人啊!”
一旁正百无聊赖的陈溯被张伍二惊叹的声音吸引; 瞌睡立马少了一半。他刚刚居然听到了张伍二赞叹张彦瑾是神人?他不会是听错了吧?
他有些鄙夷地看了看张伍二,这个张伍二他平日里看着还觉得不错; 以为是一个真性情肯干实事的人,没想到这么会拍张彦瑾马屁!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他扭头看了看张彦瑾; 发现张彦瑾但笑不语; 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夸奖,便有些恶寒道:“张彦瑾,我说你也太没皮没脸了吧?居然让张伍二这么夸你?”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有见过张彦瑾这样; 不要脸居然还泰然自若的。
张伍二明显楞了一下; 随即便忍不住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失礼,赶紧收敛起了笑容。
“人蠢不能怪国家,但是你出来卖蠢就不对了。”张彦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摇头叹息道。
陈溯瞪着张彦瑾道:“二郎; 你怎么说话呢?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还说我蠢,你不会自以为是到都听不进去别人劝了吧?”
张彦瑾但笑不语,只是点了点桌子道:“伍二,把图给陈溯看看。”
陈溯心中存疑,他接过图纸一看,发现上面是一个圆柱体,上面有好几个孔,他瞬间就被图纸上的立体三维图案吸引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画图的,形象生动,跃入眼前。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彦瑾,颇不是滋味的道:“这当真是你画的?”
事实上刚刚张彦瑾画的时候,他一直在一旁坐着,也瞟了几眼,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把张彦瑾画的东西当回事,只当是张彦瑾无聊了,在一旁涂鸦。他虽然不学无术,可是他老爹平日里收藏的字迹、图画都是名人字画,他平日里耳濡目染,哪里看得上张彦瑾画得画?
“不然呢?”张彦瑾有些好笑道:“你刚刚不是一直看着呢吗?”
陈溯望着这个昔日里的好友,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起来,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能耐了?
不过他的心很快就放宽了,毕竟他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也不觉得这图有什么大用处。
他放下图纸,笑着道:“你这都哪里来的小聪明?”
张彦瑾也不和陈溯计较,他很清楚,陈溯平日里接触的图画都是一些文人墨客的字画,更没有做过工匠之类的活,自然只是会觉得这种立体画新奇,并不能看出其中的大用处。
这种立体的图画在大魏朝还没有推广开来,很少有人会欣赏这种立体图画的美感,包括建筑上或者工匠之间,也是他身边的这一小部分人在他的带领下才开始用,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是不是也算是开了大魏朝另类艺术流派的先河?
陈溯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道:“你在这里,每天都在房间里待着啊?”
张彦瑾打了个呵欠,淡淡道:“你觉得周围有什么好转的地方?”
陈溯像是被噎住了,在长安城的时候,他每天基本上都会出去在长安城繁华的街道上闲逛,到芙蓉坊听新来的歌姬吟唱跳舞,好不快活。
来到这里,最开始的新鲜劲过了后,便觉得分外无聊,甚至有些不适应。
张彦瑾自然知道陈溯会感觉到无聊,可是他和陈溯不同,他在大同开采煤场和砖厂,以及大型客栈之类的东西,并不只是为了赚钱。
和繁华的长安城比起来,大同确实是贫穷又落后,可是他来这里的乐趣正在于此。
看到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地方在他的引领下,慢慢变成一个锦绣之地,难道不会很有成就感吗?况且这些对于他而言,不过是顺手的事情而已。
最后张彦瑾还是拗不过陈溯的央求,和陈溯一起去了临近比较大的府城太原。
太原和日后晋商发展起来之后,被称为晋阳的时期比起来,此时的太原充其量只是一个人口多一些,地方大一些的普通府城而已。
这里虽然也比不上长安城纵横三十八街的繁华,可和大同比起来,却是别有一番不同的热闹。
大同自从有了张彦瑾的采煤场和烧砖厂,每天都有工人充满力量号子声不断响起,传遍大同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充满力量的劳动号子声,也成了大同这个时期的鲜明代表。
两人转了半天,陈溯想要去西州最大的红衣坊看看,却被张彦瑾给拦住了,去了向翠楼吃饭。
这天恰逢赶集日,张彦瑾和陈溯盘腿坐在窗口,一扭头就可以背着竹筐的赶集人。
这里不似长安,有专门的东市和西市,更鲜少有专门做买卖的人,只有赶集日。
也就是说,每隔几日,便有一次赶集日。
农人们等到感激日的时候,就会背着自己的粮食、布匹、柴火等想要卖出去的东西来到集市上,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大同有了煤场之后,从大同来赶集的人中便有了从采煤场买来煤,背到这里后,再抬高一些价格卖出去,从中抽取一定酬劳的人。
陈溯百无聊赖地喝着酒咂着嘴道:“这酒也太没劲了。”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张彦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也觉得这酒味确实是淡了一些,喝着不得劲。
仪狄始作,酒醪,变五味,少康作秣酒。这里面所说的少康,便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里面的杜康,里面所说的仪狄则是最早发明酒的人。
自古以来,酒就分两种,一种是果实类酿酒,第二种是粮食酿酒。
先是在草木繁茂,花果繁盛的地方,有人发现可以用花果发酵酿酒,味道鲜美。再道后来就是杜康用高粱酿酒,创造了高粱酒。
由于工艺的限制和人思维的限制,在大魏朝时期,不管是帝王,还是百姓,喝得都是这种低度数的高粱酒或者果酒。
这种酒对于喝过高度数白酒的张彦瑾来说,实在是过于寡淡无味。
张彦瑾指腹缓缓地滑过光滑细腻的酒杯,心思便转动了起来。
若是他先一步发明出了高纯度的酒,这对他的酒楼来说,岂不又是一个吸引人的闪光点。
等到酒厂建立起来之后,他还可以再发明一些葡萄酒、啤酒之类的酒。
这些酒既可以饱他的口腹之欲,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西州乃是我家的地盘,煤炭这等宝贝,怎么能偏偏便宜了一个外人!”就在张彦瑾和陈溯有一搭没有一搭的闲聊时,一个突兀的声音钻入了张彦瑾的耳朵里。
陈溯和张彦瑾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瑞炭从西州拉到长安城销售,除了进献给皇上和送亲朋好友的,剩下的全部都以高价卖出,再配合上暖手炉等物的畅销,可谓是日进斗金。
再加上西州只有大同这里能够露天采煤,其他地方虽然有煤矿,可都深深埋在地下,现在的工艺限制,一来是很少有人发现地下的煤,二来是就算是发现了地下有煤,也没有人敢去挖。
张彦瑾这里的露天采煤场,就成了众人眼中的金饽饽。
树大招风,采煤场被人嫉妒这并不能让张彦瑾觉得奇怪。更何况说这话的人声音略显稚嫩,语气嚣张,并不像是老谋深算之人,张彦瑾淡淡一笑,便继续吃菜。
古凡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他的采煤场开起来,夺走了别人的利益,自然会有人嫉妒,这是必然的事情,若是没有人眼红,他才觉得奇怪。
可既然这些是他张彦瑾的东西,那些眼红的人,他就让他们只能眼红着。
倒是一旁跟着张彦瑾一起来的张伍二悄悄走了出去,打听说话的人是谁了。
陈溯虽说是不谙朝事,可到底是自小在长安城长大的子弟,再加上他老爹是户部尚书陈德让,他早就对这种你争我夺的事情习以为常。
此时听了那不远处传来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张彦瑾肯定能处理好这件事,便没有多问一句,只是继续和张彦瑾吃饭聊天。
“吃来吃去,还是火锅够滋味。”从向翠楼出来,陈溯有些不扫兴道。
他画风一转道:“二郎,等我走的时候,你铸造一个火锅送给我如何?也不枉我千里迢迢从长安城过来陪你了。”
“那可是我开客栈用的东西,客栈还没有开起来,就先被你尝了鲜,等到客栈开起来之后,我再让人给你送到长安城去如何?”张彦瑾并没有答应。
人无我有,人有我精。
火锅这种东西没有推广开来,不过是因为大家还没有想到这种吃法而已,若是被陈溯拿到长安城去这么一宣扬,到处都是火锅的仿制品,他的客栈开起来之时,岂不是没有了噱头?
可等到他的客栈彻底开起来之后,再把火锅这种东西推广出去,他客栈的名声已经是远扬四方了,就算是那个时候火锅这种东西被人四处仿制,对他而言,也无所谓了。
陈溯郁闷了:“张彦瑾你也忒小气了。”
张彦瑾摊手:“俗话说的好,小气不对朋友,良心难做。”
陈溯愕然。他摇摇头去,其实越是亲近的朋友,越是这样调侃,所以他朝着张彦瑾脑袋揍了一拳,这事又不再提了。
两人回到吉祥村后,张伍二才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张彦瑾了:“二郎,刚刚在席间大喊的人是太原城杜家三郎杜鑫磊。”
太原城杜家乃是以做豆腐出名,杜家先祖在秦十一世的时候就掌握了制作豆腐的绝技之后,制作出来的豆腐味道鲜美,吸引得周围的人都来购买。
通过卖豆腐,杜家积累了一些财富,也从偏远的寨上迁徙到了太原城。杜家先祖也确实是一块做生意的料,积累了财富之后,便开始置办荒地,在周围兴办产业,又学儒术,讲底蕴,然后几百年里,终于将杜家弄成了如今太原最大的世家。
今天张彦瑾和陈溯吃饭的向翠楼就是杜家的产业。
张彦瑾这个单刀直入西州,迅速在大同扎根的外来户自然就成了杜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张彦瑾一听是杜家的三郎杜鑫磊之后,便心下了然。杜家就是盘旋在西州这方土地上的地头蛇,他这个空降兵一来从来没有去拜见过地头蛇,二来他迅速卷裹财富也着实引人眼红,招人恨也是自然的。
可张彦瑾却丝毫没有去想要拜见杜家这一方地头蛇的意思,以他日进斗金的速度,再加上他也打算在大同开客栈之类的产业,到时候必定是挤压的杜家的酒楼喘不上气,如此一来,他和杜家的矛盾是避无可避。
陈溯跟着张彦瑾在吉祥村又待了几天之后,实在是受不了吉祥村的无聊,带着张彦瑾给宁国公府的家书,回长安城去了。
张彦瑾则继续忙采煤场和砖厂的事情,从那日他吩咐了王石和王久他们给红砖房的最外层上水泥涂料,王石和王久在带着一众能工巧匠练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渐渐领略了其中的窍门,便开始给张彦瑾的小别墅上涂料。
只是这几天的功夫,最外面的几面墙居然已经被水泥涂抹的光滑无痕。
而那蜂窝煤由于制作工艺着实是简单,工人们更是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掌握了蜂窝煤的制作技巧,大批量的生产了起来,还专门成立了一个蜂窝煤的作坊,作坊当中净是需要给蜂窝煤中间扎洞的铁具模板。
不消几天的功夫,前些日子堆下的煤粉和小煤渣子居然全部被制作完毕,作坊当中的墙角码放满了整齐的蜂窝煤。
王石和王久看到张彦瑾走进制作蜂窝煤的作坊后,忙迎了过来。
两人看着角落里堆满的蜂窝煤,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前几天,煤粉和小煤渣制作成蜂窝煤之后,他们两人还惊叹蜂窝煤设计之精巧。可两天后,他们就愁眉苦脸了起来。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蜂窝煤根本卖不出去。设计得再好又能如何?还不是卖不出去?哪怕是他们把价钱定得十分低廉,还是卖不出去。
张彦瑾听了王石和王久诉苦后,禁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当初卖的时候,有想过要卖给谁吗?”张彦瑾耐心指点道。他必须要把他的手下培养起来,不然以后生意越做越大,他事必亲躬,岂不是要累死了?
王石和王久,还有跟在张彦瑾身后的张伍二都是一楞,三人面面相觑,纷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卖东西,自然要想到卖给谁,这样东西才能更加快速地卖出去。”张彦瑾继续解释道:“瑞炭卖给一般的老百姓,老百姓们会买吗?”
三人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王石有些恍然,他耐心求教道:“二郎,你觉得这蜂窝煤应该卖给谁呢?”
“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家烧得都是秋收时分收回来的麦秸和干柴,这些东西不要钱,对比之下,自然是没有人用蜂窝煤这样的东西了。”张彦瑾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可是长安城中大户人家呢?若是他们有蜂窝煤,他们还会去烧麦秸和干柴吗?”
张伍二突然明白了过来:“长安城中的人家干柴都是从外面买的,蜂窝煤可是比干柴烧完方便多了,若是他们有了